小楼吹彻玉笙寒——璨燃
璨燃  发于:2014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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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凌寒见他几乎已经是疯了的模样,什麽都不管不顾了,也不管秦永夜是不是能听见,用了最大的力气:“夜,夜!夜!夜!”

他一开口,郁凌寂先是一愣,不由得问:“你说什麽?你会说话?”

郁凌寒不敢开口了。

郁凌寂又喝问了几声,看见郁凌寒还是不肯开口,更是火大:“你出门几天,长见识了?会喊人了?我养你多少年?就不听你唤我一声哥?你不认我这个哥,我也不把你当个弟弟。你只要乖乖张开腿,让我爽上一爽,你的那些丑事,我也就既往不咎!”

说到最後一句的时候,他又搂住了郁凌寒,将他的绫纱衣服扒下了大半,正要行事之事,忽觉背上一凉,有人用利器正对著他。

郁凌寂心里一紧,问:“谁?”

後面的人不说话,而利器也没有再进,郁凌寂侧身一看,竟是秦永夜。

现在这个模样被秦永夜见到了,颇是不雅。不过疏影阁阁主亦有胆量,扯了块布裹住下面,对秦永夜行了一礼:“秦教主怎麽来我这里?”

秦永夜不与他多言,转向郁凌寒命道“小猫,你过来!”

郁凌寒方才也是情急,就把心里唯一的寄望喊了出来,谁又曾料想夜主竟然应声而至,有些磨不开面,加上现在身上已经是凌乱不堪,根本无颜见人,因此虽然秦永夜下了命令,他却没有听从。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相处,秦永夜却对他心里那小小藏私都是心如明镜似的,干脆一下就点破:“过来,你不听我麽?你身上我哪里没有见过?”

郁凌寂一听这话,方知自己早在秦永夜的算计之中,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郁凌寒脸更红,掩著被撕破的纱绫,先是偷偷用眼瞄了一眼哥哥,小心翼翼地,悄悄试探著地,慢慢挪下了床。他左右看看,这边是哥哥,那边是夜主,也不知去向谁的身边好,不过秦永夜可不跟他客气,一把就将郁凌寒抱在身上,吻了他一下。然後不顾郁凌寂还在旁边,在他身上看了看,问:“你身上这些印子哪来的?都是他弄的麽?”

郁凌寒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埋首在了秦永夜怀中。

秦永夜怒对郁凌寂言:“我问你,我的东西,是你动得的麽?”

事到如今,郁凌寂也没有什麽要避著秦永夜的了:“分明是夜主对舍弟不满,退了回来,我对舍弟如何,却是我的家事。”

“呵呵!”秦永夜仰天长笑:“现在你却认他是你弟弟了?你不是说他是这是那,什麽也不会?”

郁凌寂在江湖上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按理不应该说出这样粗俗不堪的话,这时被秦永夜重复了出来,却也没什麽表示,他已经明白秦永夜绝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自打他定了主意不降魔教,又送弟弟去乞命,或许这些决定步步行来步步错,他现下眼前甚至已经浮现出自己已经注定了的未来。所以他道:“不论是他是什麽,总归还是我的弟弟,长兄如父,随便苛责几句,自然也在情理。”

秦永夜笑道:“好个长兄如父,我还道你疏影阁是长兄如夫,讨妻还要求个近道。”

郁凌寂一时之间便想到秦永夜恐怕是知道了什麽,他深信自己藏得隐密,外人断不可能知道,定是自己的弟弟泄出,直恨不已。

第七章

秦永夜给他当头来了一棒,自然不会给他多有时间去想,接著道:“这数年来,小猫在你那儿学了不少啊,有些我很喜欢,有些却是不喜欢。”他故意将话说得模棱两可,就是要郁凌寂自己在那胡乱猜测,乱他心神。

郁凌寂总是自视甚高,他总觉昔日往事早被他埋了,唯一一个活著的见证只是郁凌寒,既然只是他,那将一切事情往弟弟身上推就是了,以他之能,圆起话来定然不会有所欠缺:“这麽说舍弟也不是一无是处而被夜主退回,请问夜主对舍弟有何不满,若能补救,一定鼎力而为。”

秦永夜生平最恨这种见风使舵的人,若不是因为小猫在前不想让他见了血腥,早就将他一掌击毙。他怀中郁凌寒温玉满怀,香香软软,他深嗅了几下,眼中盈出笑意,顺手抚了一下,然後转眼就看向郁凌寂,那眼中如刀似剑,仿佛要把郁凌寂寸刃一般,但是他眼中还是带著笑意:“你弟容貌我极是满意,是个哑的我也可以不介意,可惜他在床上他学的那些太粗浅,读书识字也是不会,我才不过几日就已经腻了,想瞧瞧你是怎麽教他的。”

郁凌寂先前已经收下了秦永夜的退货,先还想著是秦永夜根本没有用他,如今竟是得宠之後又受夜主腻味,原来自己弟弟断了他的生路,更是恶狠狠地剜了郁凌寒一眼。

郁凌寒在秦永夜怀中,根本不敢抬眼看,可秦永夜这时还故意低头去问他:“小猫,叫你多写几个字你不写,不如回家跟你哥哥学,怎样?”

听到这样的问题,郁凌寒不能点头,只能摇头。

郁凌寂知道秦永夜话中有话,但这句话的真他可是要叫上一叫,即便夜主真是嫌他不回读书识字而让他回家再学,他也不能同意,於是忙替郁凌寒回话道:“舍弟愚笨,我曾教他多年而不会书写,这般还是免了吧。”

秦永夜慢慢看向郁凌寂,眼中意味幽长,深不可测,唇角旁边还是扬起了一丝笑意。他见客栈桌上摆有纸笔,便拿了起来,将郁凌寒放到地上,低柔对他道:“自己的名字,会写麽?会写,我就不让你回家,再不让你见你哥哥。”

最後这几个字,秦永夜咬得分外重,有如敲山震虎,郁凌寂心起不祥,却不敢多说什麽,眼睁睁地瞧著郁凌寒接过笔来。

郁凌寒什麽也没写。

秦永夜笑道:“是我忘了,你学的字本也不多,不会写也不奇怪。”好似已经是默认了郁凌寒不会写字,秦永夜不再逼他,自己接过郁凌寒手中的笔,提笔就写下了一个“雨”字。然後问郁凌寒:“我听说,你有一个姐姐,她叫凌雨麽?”

郁凌寒摇头,没有多想的,他伸出自己右手食指,默默又在下面画了一个“相”字。姐姐郁凌霜的闺名,他月月都要在祠堂见得,断断不可能有错。

郁凌寒也是心机单纯,他记得哥哥杀死石小玲而对他做下的威胁,要问他认得字不他当然摇头,问他想不想学自然更是摇头,只是这一关节,郁凌寂事先并没有设想过,忘了交待这一出,因此秦永夜这般一问,他就老实答来,等他有些明白过来时,却是已经有些晚了。

秦永夜故意拿起来:“不错,真有个‘相’字,而这真相,小猫,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吧?小猫,你娘和你姐姐,你哥哥对很多人说,是你害死的,看不出你这小爪子,还能伤人,我不想要你了,把你送回家,好麽?”

郁凌寒的泪“刷”就掉了下来。

其实他是知道的,就算他可以将姐姐的死怪责在自己身上,但是,母亲却是他亲眼看著,死去了的。所以他知道母亲不怪他,所以还来梦中抱他,让他把那些不快乐的事都忘掉。

虽然跟秦永夜有肌肤之亲也只是短短几夜,但是在他身边得到的那种炙热,似乎把他前些年来一天一天积下的寒冷全部都烧熔了。可是母亲,他很想再在梦中见到她,他要笑著告诉她,真的和她在梦中多次告诉他的一样,这世间真的有这麽一个人会代替父母双亲还有姐姐疼他。

这几日秦永夜把当成一只猫养在房中的时候,他不知道夜主是不是已经抛下他不要,所以他想家,甚至想到母亲的牌位面前去跟母亲说说话,母亲这些天都没有在他梦中出现,他想可能是他去得太远了,所以母亲才找不到他,有时甚至想去想一个办法去求夜主,让他能够回家一趟。

他知道不能,因为他不能被夜主赶回家,否则他疏影阁上下几百条的性命更会因他而死,而他,也永远得不到哥哥的原谅。

秦永夜见他如此反应,想这事情八九不离十,故意停了一停,对郁凌寂道:“我倒忘了,你弟弟一不会说话,二不认得几个字,还是你说吧。你知道在我的面前应该说什麽,不应该说什麽,我只是想看看你还能演到什麽时候。”

郁凌寂忽地仰天长笑:“对,母亲的确是我手刃的,但是,真正的凶手却是这个郁凌寒!如果不是他,凌霜不会死,母亲更不会死!我恨不得,恨不得将这个东西剐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时,疏影阁阁主与夫人膝下有两儿一女,长子郁凌寂,二女儿郁凌霜,三子郁凌寒。女儿仅小郁凌寂一岁,小小年纪就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她早早地就被人定了亲,只要长到十五岁後就能出嫁。

不过,郁凌寒出生之後,他的容貌比姐姐还要美上数分,来往祝贺之人络绎不绝。当然也有人摇头,在私低下悄悄说女人生得那副模样已经红颜祸水,要是生作男儿身,更是祸国殃民。

母亲当然也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她说她不信这些。三个孩子之中,郁凌寒体质最弱,而她最宠的就是郁凌寒,即使是夫君去後,还是想著要把他送回给自己的父亲,代自己补偿未尽的孝顺。

郁凌寒不到五岁之时,父亲受仇家暗算而亡,好在兄长郁凌寂虽然年轻,却是已经学会了郁家的武功,便经母亲同意,登上了郁家家主的位子。又过了一年,郁凌寒约有六岁,而郁凌霜也已经快要长大到十五岁的年纪,也就等著夫家的轿子来迎人了。

有一日郁凌寒见到哥哥去到姐姐房中,不久,就听到了姐姐奇怪的声音,他跑了过去,亲眼见到哥哥正伏在姐姐身上,两人的衣衫散了一地。他年纪还小,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却是知道姐姐受了哥哥欺负,因此就跑了进去,哭著说哥哥坏,要找娘亲来为姐姐出气。

两人都吓坏了,哥哥拉著他,说了很多话要他不要和娘亲说,但别的更多的他差不多都忘记了,现在只记得他从那时起就非常害怕和哥哥单独相处的时候。

後来姐姐投水死了,娘不停地哭,说要找到凶手为姐姐报仇。那个时候他不懂报仇是什麽意思,等他问了娘亲明白後,就把自己看到的那些都和娘亲说了。娘忽然紧紧地抱住了他,说她眼瞎了,让这个儿子坐上了父亲的位置,而她更不知自己作了什麽孽,生了这样的儿子。

她抱著郁凌寒,对他说她要发英雄贴,在天下英雄的面前公布她郁凌寒才是下一任的郁家家主。

可是在英雄会开始的前一天,娘死了。

哥哥把他捆了起来,放到娘的面前,然後在他的面前把娘杀了,然後,哥哥对他说姐姐本来可以不用死,是你看见,又说出了一切,所以姐姐才死的,他和姐姐两情相悦,在一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偏偏被你撞见了,所以她才死了。娘也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不是你告诉了娘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男儿身,还可以继续家主之位,那麽,她还可以好好地安享晚年。

“都是你多嘴多舌的缘故!”

“是你害死了她们!是你害死了我最亲的母亲和最爱的妹妹!”

“我要杀了你!不,我不杀你,我要你活著,痛苦地活著,让你只要活一日就要後悔你犯下的恶心!”

母亲的头七也没有出,郁凌寒就真的不会说话了。

如果他不会说话就好了,这样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姐姐不会死,娘不会死,哥哥也不会那样待他。

第八章

哥哥把他关在小屋之中,不让他见任何人,他年幼之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父母教什麽他就会什麽,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识了很多字,可是他後来再也没有读过书,每天只是被关在小屋之中,来来去去的人叫他少主,可是没有人把他当作少主看。

哥哥说他害死了姐姐,所以,他就要来代姐姐与他在床上做那夫妻才做的事。郁凌寒很小的时候并不懂什麽是夫妻才要做的事,到他见夜主之前也没有人教他,可是只要见过郁凌寒在祠堂之中被喂食的器具,就什麽都能明了了。他不是少主,甚至不是一个人,他只是一个被疏影阁阁主养在暗室中的,一个床上的替代。

哥哥还说姐姐是十四岁的时候跟了他的,所以哥哥说也要等到他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在姐姐死祭的那一天,让他来真正成为他的姐姐,成为他关在暗室中的妻。

既然是为妻,那麽男儿当会的六艺,该读的四书五经他都不需要读,只要如个女人一般,保持著他绝世的相貌,温婉可人地,等著男人将给他的一切,接受著男人已经给他的一切,会在男人抱他的时候,热烈地回应就可以了。

开始的时候郁凌寒觉得不妥,他心里还记著爹爹妈妈对他的教诲,也曾经自杀,可是每次都被人救下,然後,又受了更多可怕的对待,所以,他不敢再想什麽,只盼著有一天睡下去之後,就再也不会醒来。

可是每一天他都会醒来,每一日都在重复著与前一日相同的过往,面对这麽多年来还对他如此愤怒的哥哥,他也只能年复一年的在忏悔之中度过。原本他也知道,这些事是绝不能为别人所知的一个惊天秘密,可是哥哥现在对夜主这样说,那在夜主面前就没有什麽好瞒的了。

秦永夜冷道:“原本你与妹妹两情相悦,当真能成亲,我也不得不佩服你们情比金坚,可惜啊可惜,你们生死无缘,你甚至因此杀了你的母亲,走到这一步,你还想要瞒天过海,并且波及到你少不更事的幼弟身上!”秦永夜已经许久不动气了,但说到这里已经恨不得杀了眼前此人才安心,“郁凌寂,都说我魔教无恶不做,可是我魔教上上下下有几个人能及你之万一?”

郁凌寂答不上来,他确实无话可说。原本将郁凌寒送给秦永夜能换回自己一命,想不到却是他的催命符。

或许留著郁凌寒的命是错的,当初早应该了断了他。

秦永夜接著又道:“原本你我黑白二道互不相容,我灭你也只是何理何情之事。你计不如我,应当有个男儿状,死了便是,又幻想我会因为收了你献上的美色我就会听由你言?可惜啊可惜,郁凌寂,你!想错了。”

郁凌寂忽地辩道:“秦教主,你当初好言在先,只要舍弟令你满意,你我从此各不相干,再不兴灭我念。”

秦永夜呵呵大笑:“第一,我本魔教中人,出尔反尔本就是常事,第二,我不灭你,我要你自己灭了你自己!你做的事你以为天衣无缝了?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从今而後,江湖之中只要是有嘴有耳有眼有命的,我保证,他们都会知道你的事迹!”

郁凌寂最怕就是颜面尽失,否则当初母亲知道他与妹妹的事後定不会在慌乱之中将母亲用凝碧刀杀死,这下被秦永夜下了这样的刑法,除了求他就没有第二个法子可想。

郁凌寂立即跪下,冲秦永夜连连磕头:“夜主,你为什麽不信我,要信这个哑的?他从前在家里时就极恨我,现在仗著自己的美貌,得到了宠幸,就要搬弄是非,将来,夜主,他一定会对你作奸的!夜主!”

秦永夜见他带到如今还要这样,几乎忘了自己的计划,不听他多讲,抬起手来就要往下结果了郁凌寂的性命。

可是秦永夜的衣裳却被轻轻扯了一扯。秦永夜知道不是别人,正是郁凌寒,原本不想管他,可是竟然鬼使神差地低头一看,见到郁凌寒眼中尽是乞求之意,想他也是个可怜的,母亲已经在他眼前亡了不算,如果这掌当真下去,自己手上也就沾了他亲人的血,只怕他又受刺激。

想到此节,秦永夜收了招式,又对郁凌寂道:“郁阁主,今天我不杀你,黑白两道,都不会再有你容身的地方,疏影阁会自此消失。而你将会在你的方寸之地中,受万夫所指、千夫唾骂。当然,郁凌寂,希望你能有命活得八年,让你尝尝你弟弟受过的滋味。”

郁凌寂这时也不磕头了,但是他额头之上也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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