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审要问自由我这教主执行!本王何时给了他动用私刑的权利?”
“可少主是您的……”
“闭嘴!!”
夜祭眉头紧蹙如锁,“本王的奴隶何时轮到他人触碰!”
本王的奴隶……
花影一时间哑口无言,夜祭的心里还是认定他的吗?是这样吗?
花影心中一阵狂喜,又一阵酸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永远也忘不掉初见夜祭的场景。当时他已在战乱中奄奄一息,忽见眼前一袭白衣胜雪的夜祭,他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他,有若神袛般优雅。后来他便驯服地接受了他的豢养,还习得傍身的武艺。
淡淡如水的温情悄然流淌在两个沉默的男人之间。有时沉默是最恰当的言语,最笃定的默契。
——主人,你是我的主人,今生今世无法改变。
夜萧被关了几日便放了出来,夜祭虽心有怨责,但冷静下来思考,花影的话没有错,他是一教之主不得随性而为。
“哥哥,萧儿求你了,把花影哥哥赐给我吧。”暗招未能赢得花影,就明着来向夜祭要人。夜祭向来疼爱弟弟,这一点众所周知。
“花影哥哥现在已经没有主人了,那我要了他,不是很好嘛。”夜萧挽起夜祭的手臂循循善诱着。恢复自由后的夜萧一直对夜祭软磨硬泡,可夜祭始终没有应允。
“正道人马屡次偷袭眼看就要攻上山来,你身为幽莲教少主整日沉迷风月之事,成何体统!”
“哥。”夜萧嗔怪。“哥你就应了我吧!”
“不行!!”夜祭斩钉截铁毫不妥协,“本王不同意!”
风中似乎有花瓣飘落的声音。
“我同意。”
第三个声音传来,夜祭与夜萧同时转头去看,静立于花丛中的人正是花影,满面风华令百花皆黯然失色。
夜祭寝宫
“你说说,这是为何?”夜祭怒意横生,却是憋着火气,声音里还犹存一丝费解。前两天还温情脉脉的二人转眼间势如反目。
“你明知萧儿的野心,还执意委身于他,便是从此视我为敌,是吗?”
花影双膝跪地,恭敬坦言,“影儿是心甘情愿跟着少主的,望主上成全。”
一句“主上”便划清了彼此的界线。
“好,好啊你。”夜祭许是气急,下意识的四下寻找,口中还念叨着,“好一句心甘情愿,好一句主上……”气的糊涂了,都忘了往日搁置藤条的床榻就在眼前。最后还是花影自觉的捧来,高举过头顶。
夜祭捞起藤条,“给我趴下!”
花影心中也是酸楚,却没有表露在面上,他原地俯身垂首,以跪趴的姿势掩住了疯狂涌出的涩意。
夜祭见他还是如此的听话,轻松褪去素袍亵裤,看到他标志的臀上还有未愈的鞭痕,花影常年练武,向来身体恢复快,可这次却例外,可想而知夜萧的残酷对待让花影颇受苦楚。他扬起手,心中都有些不忍。
可手下这伤痕累累的身体却那么决绝,见迟迟不落鞭,埋头道,“这是属下最后一次……接受主上的教训,过了今晚,属下便是少主的人。”
宛若告别,却诉说的十分冷静。这更激怒了夜祭,话音刚落,臀上便感受到熟悉的疼痛。啪的一声打的花影身子一抖。
知道夜祭生气了,花影不再言语,希望打过之后,夜祭能消气。“啪”又是一下,夜祭气的握住藤条的手都在发抖,落鞭自然狠辣。
“难怪你被囚禁多日都不曾逃脱,原来早便心有所属。”夜祭边打边说,仿佛自言自语,“以你的身手想脱身不是很容易么?”
藤条不停抽落,花影的姿势已保持的相当艰难,接受着一下一下的责打,口中溢出痛不自抑的细碎呻吟。
还记得花影刚被收养时,邪教上下皆怀疑他乃正派子孙,为免除后患一致上禀应斩草除根,是夜祭以身围护才堵住悠悠众口,条件是花影必以内宠自称,不得习武干政。但花影性子耿直,常受其他内宠的欺负,夜祭这才暗传内功强身健体,并且成立夜袭暗组交予他管理。
夜祭曾说,绝对不可于旁人面前显露武艺。
主人,我只是谨记你的嘱托不想违背,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啪!”藤条抽落,花影身子一歪,急忙用手勉力撑住。肌肤已然见血。
“啪!”再次抽落,身子猛地一跌瘫软在地上。
极力忍住,隐衷不言。主人,我有苦衷……
“啪!”
“……唔。”身子痉挛般剧烈颤抖着。夜祭见他一直缄默不语,气不打一处来。花影,你可知我心中有多痛。
夜祭倏地扔了藤条,俯身拉起他的身子抱在怀里,感受到花影汗湿的额头无力地垂在肩头,“影儿,影儿……”夜祭有些急切和激动,右手紧箍他后脑,复摩挲那如墨的长发,“下山吧。影儿,答应本王,不要留在幽莲教了,下山吧,好么?”淡淡乞求。
花影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与失落,他双腿微微打颤,疼的双唇惨白骇人,却是坚定的摇摇头,“不,我不下山。”
虚无自尘世喧嚣中生出轮廓,此情此景仿佛定格般失去了颜色。那句“我是你的主人,今生今世无法改变”终是逃不过沉浮变迁,从此分崩离析。
“主人。”花影英挺孤勇,落落无尘,面前的夜萧听到这声主人似是心情大好,对他勾勾手指,道,“我的奴隶,过来给我捶捶背。”
花影一怔,没有动。
“怎么,我这个主人使唤不动你?还是……需要本少主给你立立规矩?”
花影嘴唇紧抿,犹豫片刻,还是顺从的上前照做了。夜萧勾起唇角,纯真而邪恶。
“太轻了,你在抓痒吗?”
花影闻声只得加大力度,他花影堂堂夜袭首领何时做过这等事。
“太重了太重了,你想捶死我吗?”
花影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强压下愤恨的情绪。
“怎么停了?我让你停了吗?”
深吸口气,花影继续手上的动作,尽可能保持了不轻不重的力道。
“这才乖么,我告诉你,在我这里,对于犯错的行为我有的是方法惩罚你,我可不会像我哥那样仁慈。”
“不过你也真是笨的要死,真不知你是怎么服侍我哥哥那么多年的。”
夜萧喋喋不休的时候,眼光扫过前方,突然神情一喜,咻地站起身。
花影正奇怪他的异常行为时,便已然被揽到身前,亲密无间的喊了声,“花影哥哥。”随后
又紧紧贴近他,体贴的说,“你肩头有落叶,我帮你拿掉它。”
这一幕正巧被远处而来的夜祭撞见,本想无视而过,却被夜萧叫住。
“哥,好巧啊。”
夜祭一滞,便迎面朝这边走来,似血残阳中他逆光而来,眉宇间淡然如雾。夜萧硬拉他坐下攀谈,对一旁的花影吩咐,“去沏壶茶来。”
“是。”花影应声离去,由始至终夜祭都未朝他的方向看上一眼。
上茶后,花影本想退下,却突然听到夜萧说,“影哥哥,见教主为何不行礼?忘了规矩,还是不认得教主了?才离开半日而已啊。”
花影知道没那么简单,只得上前屈膝行礼,“影儿不敢。主上万安。”
夜祭放眼望去,见他颈处已被卸掉的银色项圈重新又套了回来,心里不是滋味。花影,你终是逃不掉如此命运吗?
有些人明明熟悉的如左膀右臂,但此刻看去却陌生的恍如隔世。
“起来吧。”夜祭的语气淡淡的。
花影领命起身的同时,便感到一只手灵活的绕上了自己的腰身,耳蜗边是夜萧笑眯眯的嗓音,“这才乖嘛,下不为例,不然等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夜祭似是有意回避的,不待旁人反应,已是转身离去了。
转身的瞬间,夜祭似是看不清路一般,紧紧的阖了眼,深重的吸一口气,睁开眼,大步走起来。不知道怎么了,心情有些莫名的压抑,空落落的难受。
“啪。”花影愤怒的打掉自己身上那只手,保持了距离,不禁对夜萧低吼,“你故意的!!”
夜萧也不恼,冷哼一声,“那又怎样?”
“你好卑鄙!”
“你最好给我注意一点,这是你对主人说话的态度吗?”
花影不理会,只是忿然的摊出手掌,“解药呢?”
夜萧一声冷笑,挑眉道,“什么解药?”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跟了你,便给我解药!”花影怒不可抑,声音里又掺杂了无助。
夜萧看上去漫不经心,摊摊手,道,“本少主的条件是你跟了我,你跟我了吗?我还没有上你呢。”
过分!
太过分了!!
花影冲过去,他知道如果此时要了夜萧的命根本易如反掌。夜祭曾命令他不可在人前显露武艺,可夜萧竟然会不择手段坐视他人毒害自己的亲哥哥,着实不能原谅。
刷——
千钧一发之时有人钳住了花影手腕,将之按在石桌上。花影惊的动弹不得,那人竟是夜祭的贴身护卫韩尚。
“哈哈哈……”夜萧得意的仰天大笑,挥挥手,“给我带下去!绑在刑房里。”
有伤在身的花影被韩护卫点了穴道,便往下拖,“夜萧你是个混蛋!”
反剪的双手被扳的抽筋一样痛,依旧没有停止谩骂,面对这种赤裸裸的衷心,韩护卫惭愧的低下了头。
正派之主东方傲瑛的府邸内。
“情况如何?”东方傲瑛负手而立,身形沉稳透着城府之气。
“回禀盟主,夜祭中毒已深,他的得力助手夜袭首领也被控制,此时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东方傲瑛沉默不语,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傲雪,哥哥很快来接你。
五年前那场江湖动荡里,东方傲瑛率领武林各派高手云集于此,进行一次空前盛大的驱邪战争。虽已过去五年但江湖内外人人耳熟能详的重大事件仅此一件。
虽说阵容强大可最终并未铲除以幽莲教为龙头的邪教组织,那次正派受到重创,然而幽莲教没有赶尽杀绝。古往今来正邪本就依附而存,打杀争霸从未停歇,夜祭一向不愿执着于此,心思高远淡泊名利。
而此番正派再次来侵,已是多年积蓄力量暗地筹备打算孤注一掷的。
事实上,东方傲瑛除了对五年前的失败耿耿于怀外,最重要的是他对一个人,早已思之如狂。
刑房中的花影双唇惨白,因受酷刑而抽抖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冷汗连连。
一轮狠厉的抽打,紧接着将之按跪在地,头顶上被迫放一只碗,碗里几近满溢的水,每每有液体溢出碗边流过身上的伤口,便引起一阵猛烈难忍的瑟缩。
那是盐水。
夜祭从前教他规矩,只是责打。而夜萧却为出气而反复折磨,想尽各式残忍招式。
还记得花影曾经问过夜祭,为何一定要他做男宠,他不愿意就打到他愿意为止。下跪、带项圈、叫主人,像狗一样卑微的仰人鼻息。当时夜祭眼中有浓的化不开的悲凉,花影永远也忘不掉那神情。夜祭说,“傻孩子,因为我要你活着啊。”
后来花影懂事了,知道那些迫于所谓教派中人的压力,和夜祭独有的疼爱方式,让他活着,就这么简单。
夜祭说,“影儿,原谅我。”
不,那怎么会是原谅呢?花影上前搂住夜祭的脖子,“主人。”他的眼神那么清亮,声音那么干净,“我明白……”
夜祭在说那句“我是你的主人,今生今世无法改变”时,是透着多少悲凉与无奈呢?
起初夜萧还命人按住花影的肩,后来几轮毒打下来,便命他自行跪好,盛满盐水的碗依旧放在头顶。
花影戾气不改,抬手打翻瓷碗,“啪”的一声应声而碎,碎片四处飞溅出去,使得周围行刑之人惊的一退。
他又揪住自己颈间穿孔垂下的“狗链”用力一扯,随着金属圈的散落链子被一把拽断摔在地上。
夜萧气的一拍桌子,周围人显然料不到花影会如此大胆。
“给我拿下!”一声令下,有人一脚重重踹在他膝弯让他重新跪下,花影被折腾的十分虚弱根本无力反抗。又有人不客气的扯住他长发用力向下一拉,让他的头被迫抬高。
夜萧走到近前低头俯视着他,“不驯服?”夜萧脚下微动,踏在花影几根纤细的手指上,随即用力,再用力……
“唔……”花影被按着挣扎不脱,疼的手臂不停抽抖。
“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总有臣服在我脚下的一天。”夜萧有耐性的摸着花影的头,微递神色,几人将之上半身按在地上,只有臀部高高翘起,那样屈辱的姿势落在夜萧眼里,却是美的惊叹。
“给我打!”
背部打过瘾了,又开始打屁股。那里前天刚被夜祭打过,碰都碰不得,一棍子下去,几乎失了意识,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却偏偏残留着一丝清醒,好去感受那刺骨般的疼痛。
挣扎,剧烈挣扎。
夜萧蹲下身子摸着他的脸颊,“你最好不要再反抗我。用我提醒你吗?哥哥的毒已经蔓延,用不了多久就会发作身亡。到那时,你所有的牺牲都是白费的。当然,如果我心情好了,便会履行之前的承诺,给你解药。你想清楚!”
一番话说完,花影便不再挣扎。脸上有凉凉的液体,花影竟然哭了。
身后的木棍虎虎生风的打在已经伤上加伤的臀上,“啊……”花影认命的应承着一下下毒打,喉咙间压不住的惨叫,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惨叫,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冲口而出。
战乱终于蔓延到了山上,这里地势险要不易攻取,可正派人马却步步紧逼势如破竹。看着这么多无辜的性命惨死在刀剑之下,幽莲教的两位主人夜祭和夜萧亦是心急如焚。
“传暗组!快传唤暗组!”夜萧拍案而起,手下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传唤暗组的方法,暗组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能支配暗组的人只有夜袭首领一人。
夜祭看着沉不住气的夜萧,暗暗叹气,心中暗说,萧儿,你这般冲动模样,我如何放心的将幽莲教交予你。
夜祭挥手遣退下人,这才开口,“快把花影叫来,没有首领传唤,何来暗组?”
夜萧一拍头,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事实上花影就是夜袭首领一事,不知不觉在这兄弟二人间早已心照不宣,更何况外敌当前顾不得拐弯抹角。
可夜萧蔫蔫的耷拉着头,没了反应。夜祭亦是心急,此时的决定,迟一分便伤及更多生命,
“快点啊,还愣着干什么!”
“我……我……”夜萧顿时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花影哥哥动不了……”
当头一棒,夜祭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你打他了?”
夜萧垂了头,表示默认。
“你!”夜祭心头一急,便要往门外冲。门刚推开便见几名手下拦着一个人,那人脸色惨白,站都站不稳却愣是口口声声说着要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