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乖乖地在身边坐下，苏离微笑着开口说：“以前有个很傻很傻的男人，喜欢上了另一个更傻的男人，他……”
从相遇到相爱，他的暗恋，他伪装的两个身份，最后终于相守在了一起，从中国到英国，从英国到日本，每个地方，相处的点点滴滴，甜蜜、心酸、怀疑、不安，全部都说给他听，看着他慢慢忧伤的表情，讲到某些细节，他会揉着太阳穴，眯着眼睛思索，仿佛想起了些什么，说到那首一起唱的歌，苏离更是轻轻地哼唱起来。
空旷的山洞中他温柔悠长的嗓音在空中回荡，他深情地望着坐在身边眼中晶莹的男子，清唱道：
请将黑夜点燃，照亮黑暗
深渊的地方，有个天使在游荡
他的翅膀早已没了当初的模样
迷失了自己，迷失了方向
迷失了心中唯一的光
银翼的天使，你到底身在何方
为何你抱着希望，却寻找迷茫
银翼的天使，你是否已经遗忘
通往天堂的路，就在前方……
这首歌让自己执意追逐，让自己捡回了他小心翼翼的感情，原来让他唱这首歌的原因仅仅是自己已经为他深深着迷。
这个歌的旋律那么熟悉，可是为什么记忆里却没有唱过这首歌的画面，也没有自己会唱歌的记忆，可是嘴巴却不由自主地一张一合跟着哼唱起来。
终于唱完了，苏离紧紧地搂住他，激动地喊：“明朗——”
第九十二章
“明朗是谁？”如梦初醒地看着搂住自己的人，脑袋里无数画面跳过，陌生的让人晕眩，一张画面慢慢张开，画面里穿着浴衣的男子，背后是冷冷的夕阳，他有些悲伤地说：“我是小泽薰。”
是了，就是这样的心情，让人心疼的快要窒息，为什么一直在喊别人的名字，为什么从来都在看着别人，明明他的眼前站的是自己啊。
揽过他的脸，直视着那双美丽的绿色瞳孔，他淡淡地说：“我是小泽薰啊。”
这个漂亮的男人，这个一直追着自己脚步的男人，这个和自己一起掉进情人汤的男人，这个让自己深深悸动的男人……总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
“苏离啊，你是梦么？会像泡沫般破碎么？”那个黑影这么告诉自己，他说苏离就是虚幻，是梦境，是不存在的虚无，可如今他实实在在的存在，他甚至搅乱了自己的回忆，昨晚拥抱时幻想的场景越来越清晰，情人汤里，深情相拥，第二日，他失去踪迹，再后来被化身恶鬼的小泽诚用小刀刺的遍体鳞伤……种种事情皆回忆起来，独独忘了身为明朗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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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传来苏离的声音，让苏昊着实激动，当他想要和思念数天的人聊天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提醒声，是小泽薰说小心，这么说应该是苏离有危险，正想询问就听见里面刺啦刺啦响成一片，过一会儿便完全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半点声响，无论自己怎么呼叫都没有人回话。
恶狠狠地转过头看着跪坐在身后的小泽诚，吓得他蠕动着身子不停向后退，是的，他怕了，他不知道这个人还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不仅仅是身体的疼痛，还有心中深深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和苏昊保持距离。
“你弟弟好像不大老实哦。”一步步缓慢的走了过去，像一个带着笑脸的恶魔。
“我……我不知道……”还在后退，身上的血拖了一地的血迹，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嘴唇惨白，脸色泛青，一脸濒死之相。
“你知道吗，玩具太烂就没有玩的价值了。”冷冷地开口，在那个没有力气再蠕动的男人面前蹲下，手指戳了戳他身上的伤口，还狠狠地按了几把。
“你想怎么样？”
“你想不想见小泽薰呢？”笑眯眯地说。
“我……”还没有回答，就见对方在自己腰间栓起了绳子，解开了他手足的禁锢，然后一脚把他踢进了水中。
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终于掌握好浮力漂在了水中。
“小泽诚，我没有兴趣等你们三天，我要你进去告诉他，若是他再不给我回话，他就一辈子也不要出来了，我在门口等着他。”早就该让他死了，握着绳子一端，使劲儿一晃，催促着小泽诚往里面游。
小泽诚看着岸上的人，心想，反正上去也是死，不如赌一下，进去里面和小泽薰汇合，然后合力绑架苏离，等到水退，以苏离要挟，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反正现在的小泽薰根本不记得苏离。
他缓缓游到快靠近落水的地方，深深地提了一口气，潜进了水中。
他没想到这里水流那么湍急，几次被冲进了深处，好不容易摆脱了漩涡，沿着石壁往里面游，游了一段，便觉得胸口窒闷，是缺氧的征兆，拼命往上方游动，可是碰到顶端石壁却完全没有呼吸的空间，只能一咬牙继续往里面潜行，可这条甬道实在太长，游到半途，他已经几乎窒息了，他抓着自己的喉咙，开始在水里挣扎起来，挣扎半晌，终于慢慢停止了动作，整个身体半浮在水中，再也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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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小泽薰没有回忆起来关于明朗的事，确实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庆幸他想起了自己，至少不会好像两个人是陌生人一样相处尴尬，而且他还回忆起了小泽诚的种种诡异行径。
“是我哥让你来的？”小泽薰问，怪不得每次问小泽诚的时候，他都是躲躲闪闪的。
“嗯，当时他说这里一整天瀑布的水都会很小，便于进出，可是其实仅仅半天水势就变大了，而且进来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叫正武的人的尸体，他失踪前有和小泽诚见过面，然后就再也未曾出现过，所以我怀疑也是他……”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我没见过正武，只是听旅馆的人说他一直声明自己见过我，而且一见钟情，想要和我交往，是个很直白胆大的人，他来的时候我刚好外出，回来后听说我哥赶走了他，再后来就没有了音讯，按理说他如果真的喜欢我，应该不可能离开后就音信全无才对。”
“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所以我怀疑他的死也是小泽诚害的。”
那个恐怖的晚上又浮现在小泽薰的脑海中，那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日了温和憨厚的表情，反而表情狰狞的像个恶鬼，他一声声冷冷的质问，他一刀刀凶狠的锐刺，那个晚上自己仿佛身处炼狱深处，至今回想起来，也浑身战栗不已。他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小泽诚，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番模样，对自己也能那么残忍，让人心寒。
两人都在回忆，水里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没一会儿池子中间一个东西浮了起来，小泽薰站起来仔细打量，瞬间变了脸色，睁大眼睛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什么东西？”苏离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
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一个字僵硬地从嘴里蹦跶出来：“是我哥。”
池子中间，漂浮的俨然是具尸体，小泽诚紧抓着自己的喉咙，脸色呈现深紫色，眼睛圆瞪，一副不甘心的表情，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第九十三章
小泽薰毫不犹豫地跳下水，把小泽诚拖上了岸，苏离看到了他身上惨无人睹的伤痕，差点吐了出来，敞开的衣服里各种烂肉，各种扭曲的空洞，暴露在外，伤口周边被水泡得有些泛白，却还在冒着血丝。
“怎么会这样？”苏离问。
“是你弟。”小泽薰愤怒地盯着苏离看。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那个本来就可怕的人为他而疯狂，不顾一切后果地伤害别人，甚至伤人性命，仅仅是为爱痴狂。“他杀了我哥，也会杀了我。”想起了当时在旅馆初次见到他的眼神，那种深深的嫉恨，恨得想要把自己狠狠撕成碎片，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恨自己，原来是因为心中所爱被自己抢走，所以不管自己有没有带苏离出去，自己都会死。
苏离站了起来，走到了岸边的潜水设备那里，脱去衣服，开始缓慢地穿上潜水衣。
“你要干什么？”小泽薰问。
“我出去，把他带走，你就可以出来了，我的包里还有御寒的衣物和一些食物，这几天应该够你吃了。”他知道小泽薰说得不是气话，苏昊既然敢杀掉Gabriel，当然不会在意多杀一个情敌，这些事情的源头就是自己，所以只有自己才能让他放弃杀人的欲望，拉上了衣服的拉链，准备背上氧气瓶，却被人拉住了手。
“你疯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小泽薰大声吼。“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好不容易想起你，怎么可能让你到别人那里去。”
“因为我，小泽诚死了。”淡淡地说，因为我，所以你的哥哥死掉了。
“我没有家人了，你也要离开我么？”声音慢慢变小，到了最后几乎是咕哝出声，眼睛盯着地上苍白的尸体，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抓着氧气瓶的手一松，氧气瓶缓缓落在一边，他搂住小泽薰，吻着他的额头：“可是，我不出去，我们两个都会被困在这里，还有几天瀑布的水就会变小，他就可以直接走进来了，他会……”
“你杀了我哥，所以你要代替他在我身边。”小泽薰紧紧搂住苏离的腰，闷声说，“我想，我们应该有路可以逃走。”
苏离望着他的脸，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进来的时候，在靠近瀑布的潭底发现有一个岔路，那里有水流出，我怀疑从那里可以通往别的洞穴，也许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那我们现在就走。”听到有一线生机，苏离兴奋的说。
“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既然有生路，干嘛不马上逃走，真是奇怪。
“水下即使穿了潜水衣还是非常寒冷，不知道甬道到底有多长，也或者那条路根本走不通，到时候也许还要绕道回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在低温环境中，你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肯定抵御不了，所以还是休养两天，等身体好了我们再出去。”小泽薰分析道。
想想他说的也对，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还要别人照顾自己，完全就是个大累赘，再一次唾弃自己的身体。
小泽薰又走回了小泽诚身边，悲伤地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手缓缓覆上他的眼睛。
“对不起。”苏离走了过来，除了道歉，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了。
“是我对不起你，不该冲你发脾气，其实我哥何尝不是自作自受呢。”冷静下来想想，若不是小泽诚把苏离骗进山洞，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他又怎么会死得那么凄惨。
因为这个山洞全部都是岩石结构，没办法掩埋小泽诚的尸体，索性拿了一件外套盖住了他的头，就当做是埋葬了他。
回到隧道深处，刚坐下，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咕噜声，苏离好笑地望着小泽薰，从旅行包里拿出压缩干粮递了过去，自己则没有要吃的动作。
掰开干粮分了一半过去，见到苏离摇头，还是坚决地伸着手，大有你不吃我就一直举着的决心，苏离最后还是有些好笑的接了过去，吃了一口，刚咽下去就有些反胃得差点吐出了，干呕了一气，无力地靠在了小泽薰身上。
“就你这样，你还想潜水出去啊。”替他顺了顺背脊，没好气地说。然后开始翻他的背包，居然翻出个饭盒和勺子，“你真的准备的很齐全，吃饭的东西都带了。”到底为什么登山会带饭盒呢，真是奇怪。
“呃，其实是带了饭团，不过已经吃完了。”老实的孩子没听出人家讥讽的语气，很认真地在解释。
不管他什么理由，把半块干粮放进饭盒里，倒了点水进去，用勺按压，待碎了之后在小心搅拌，终于把粉末搅成了糊状，然后递给了苏离，示意他吃这个。
苏离皱起了眉，看着那恶心的东西就想吐，居然还要吃下去，但最终还是妥协在了那威逼的眼神中，一勺一勺吃着糊糊。
“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吃这些吧，嗯，压缩干粮真是个好东西。”得意的继续啃干粮。
多久没有和他这么平静的面对面吃饭了呢？即使是在吃这么粗糙的食物，原来也可以这么开心，苏离望着正认真地和压缩干粮奋斗的人，心里暖暖的。本来准备放弃了，本来决定承认他已经死掉的事实，可是此刻这个人就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只是没有了明朗的记忆，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管他要自称明朗还是小泽薰，他在身边就好了。
想起一件事，苏离问：“小泽薰，你今年去过巴黎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若不是巴黎见到了他，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对他还活着这件事绝望了吧。
“去过啊。”理所当然的回答，“我在商店街抽到了大奖，巴黎豪华单人游，还去看了你的演唱会呢。你怎么知道呢？”
“我见到你了，在演唱会的时候。”真的是他，自己没有看错，激动的差点打翻了碗，还好被小泽薰接住。
“演唱会，哇好几万人耶，你怎么见到我的？”太夸张了吧，对于台上的人来说，自己完全就是一个模糊的小黑点，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偏着头，温柔地望着小泽薰，露出一个微笑：“只要是你，我一眼就能看见。”
又是这该死的让人无法动弹的笑容，看着他缓缓靠近的脸，完全没有反抗地被偷了吻，这是作弊，好不好……
第九十四章
由于小泽薰退烧的措施采取得当，且在他的悉心照顾下，仅两天功夫，苏离基本上已经完全退烧，而且精神还不错，于是他们决定马上去探索那条未知的甬道。
换好装备，背上氧气瓶，含住呼吸器，调整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向对方比了比大拇指，沉进了水里，进水后都打开了深水灯，摸索着往前游去。
前进到水流比较湍急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甬道，前面的小泽薰回头，指了指洞穴，摆出了一个OK的姿势，晃了晃手，苏离回了个OK的姿势，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甬道不宽，刚刚好够一个人的位置，他们扶着石壁，缓缓往里面爬去，不知道爬了多久，一直都没有看到尽头，这个时候小泽薰的氧气瓶报警了，空气快要用尽，他没告诉苏离，只是加快的前进的速度，最后终于冲出了甬道，氧气也刚刚用尽，可是却依然没有浮出水面，他疯狂地向上方游动，肺部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就在他几乎窒息的时候，呼吸器被人拔了下来，嘴里被塞进了另一个呼吸器，瞬间氧气充满了肺部，终于可以正常的呼吸了，这才抬起眼，看到对面正在微笑的苏离。呼吸顺畅以后又把呼吸器塞了过去，两人就这样共用氧气瓶向上方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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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一把抓住沈小和，沈小和顺势跌进了他的怀里，刚才站立的位置坍塌了一片，无数碎石掉落下方的深渊，激起小小的水花。
“在发什么呆？”陶谦生气地说，刚才他差点就掉进去了，真是让人心惊肉跳。
可以说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所以着迷了吗？可以说光看到他的背影就想把他吃掉吗？说了会不会被他推下去？肯定会，沈小和点了点头，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又发呆？”摇了摇头，独自向前面走去，实在没力气和这家伙讲道理，最后吐血的会是自己。
附近的洞穴几乎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人的影子，这些洞穴看似普通却又暗藏危机，一个不注意丢掉性命也是可能的，刚才沈小和的一幕让他联想到苏离也有可能像这样掉进了水里，他心思恍惚程度绝对不亚于沈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