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窕 下——帘下衾
帘下衾  发于:201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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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漪,你现在做的和你教我的不一样。”

“……”这些你倒记得清楚。

“紫漪,我没有生病。”

“……”我看出来了。

“紫漪,你……”

“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地叫我!这都半个月了你叫不烦啊!”紫漪怒道,这一点他已经忍了很久了,不过发完飙紫漪还是接着问了一句,“我说你……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整件事中云公子是最莫名其妙的,微微皱起眉,有些不耐烦:“我已经说过了,身体比方才热了些,这不算感觉么。”

卫爷被两个人整的头晕:“这都什么跟什么?为什么他没事儿,你有事儿?”

说实话的人是傻子。

紫漪露出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也许他这病只对碰他的人有害。”

云公子扒好衣服,懒得再在有病没病上解释,起身道:“李姨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就叫我先离开,让紫漪来处理。那我走了。”

“……”这回是紫漪和卫爷同时无话可说。

凡人与妖斗,能赢才怪。

第五十七章:众里寻他

另一日,云公子照常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

眼看已经在这儿住了快半月,自己对过往之事却还是一无所知,空白的虚无让他很没有真实感,好像自己是不存在的。至于昨晚发生的事,他也毫不关心。

唯一的收获就是,云公子第一次非常明确地认识到,他非常不喜欢被别人碰。

那,除了‘别人’以外的人又存不存在呢?

“你怎么又来这儿了?”

紫漪寻过来:“院子里数来数去就那么几种花儿,你成天看,看不烦啊?”

云公子很平静:“我在思考。”

一个傻子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是傻子么,紫漪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会说出来:“哎,昨晚的事儿你没给其他人说吧?”

云公子摇头。

“那就好,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我估计你也听不懂,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就行了。”紫漪说完又摸出一物递给了云公子,“这颗药你吃了吧,对脑子好。”

“我今晚有客人。”

“你怎么知道?”紫漪表示惊异。

“不是我一有客人你就要送我东西的么。”

“我哪有那么多闲东西送你!这你倒是一回生二回熟了。”紫漪一跟云公子说话就容易暴躁,但还不忘整理发型,一边理一边解释道,“点名儿要你的客人太多了,李姨晚上把他们都聚了起来,谁砸的银子最多,谁就能一亲芳泽。今晚整座花厅的客人都是为你而来,我怕你脑子不够使才拿药给你吃,你可别忘了吃啊。”

一个人不够还要来一群人,想到晚上要应付的事云公子就烦,他不喜欢这种被争抢的感觉。紫漪以为他没听见就又提醒了一次,云公子这才随便点了下头算是应了。本来面对如此态度,紫漪是一定要发飙的,他当头牌儿这么久,受不得其他公子半分脸色。

不过想想药效,他也就暂忍了。

当晚,花厅果然熙熙攘攘来了不少人。

华服玉冠的云公子出现在二楼栖凤台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吸了过去,台下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李姨笑盈盈地介绍着规则,下面的人还没等她说完就开始喊价了。一山更比一山高,喊到最后,只剩下荷包比腰粗的宽爷傲视群雄。

“真的没有哪位客官高过宽爷的价了?”李姨抬着嗓子问,“那今晚抱得美人归的赢家可就要定下来了啊。”

台下徒有一番议论,却无敢高声喊价的。

宽爷很是得意,摆摆手招来身旁八个小厮在前面开路,自己摆出架子站了起来。

“既然没人再挑战,那就请宽爷上来吧!”赢家确定,李姨就等着数银子了。

八个小厮左右护着,宽爷迈开步子登上栖凤台。李姨瞥了一眼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云公子,这人今天状态不对,李姨不免有点儿担心。宽爷在整条烟柳街都是混出名儿的,不论哪家楼里的老鸨都不想惹他不痛快。

“这些天跟着紫漪都白学了?客人都来了,还摆什么脸色。”

云公子本来心情就不好,从昨晚被那什么卫爷扒了衣服开始就一直没好过。

“我也没求他来看我。”

之前这绝色美人是最懵懂好骗的,今儿却忽然换了脾气,这么多人看着,万一闹出什么笑话可就亏了。李姨拧起了眉头,低声对他喝道:“你可别现在忽然给我转性子了,宽爷马上就上来了,去给他斟酒道谢!”

然后,云公子发现自己原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我伺候他,累的是我,还要我感谢他?”

李姨被顶得一时哑然,回过神来立马拽着云公子的袖边威胁道:“别以为平时我宠着你,你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乖乖听话,否则今晚有你好看!”

“慕王八都没能整死我,你有什么本事要我好看!”

比起扒衣服,云公子更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简直是刻到骨髓里的深恶痛绝。

李姨怪看着他,表情很复杂:“发癔症啊你,说什么胡话呢?”

云公子被问得一怔,方才一时脱口而出,现在竟也想不起自己所说的到底是谁了。

正在此时,宽爷已经走了过来:“两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给我听听?”

“哪有什么悄悄话,就是我们家云儿年轻,难免要多交代几句而已。”李姨迅速换上笑脸,又对一旁的小童吩咐,“去,把合欢酒端上来。”

宽爷盯着云公子看了又看,两眼满是赞叹:“远观如仙,近看……更是不得了啊。”

直到小童把酒樽端到了二人面前,云公子该无视还仍旧是无视之。眼瞅宽爷已经持起了杯子,李姨暗暗在背后推了推云公子,并用眼神催促他。云公子烦着呢,往那儿一站就是无动于衷。李姨有些尴尬地冲宽爷笑了笑,有点着急。

比她更急的,是二楼连廊的紫漪。

死小子这时候闹什么脾气?我等着你喝酒呢!

药已经吃了,只要再来一口酒就送你上西天,这次你要是还没事儿,你就不是人!

(他可不就不是么……)

云公子不耐烦李姨在背后戳他,端起酒杯啥也不说就一口干了。李姨这才算好歹松了口气,笑着给宽爷说着些好话,请他们回厢房。

宽爷却没喝他的酒,瞅着云公子歪嘴一笑,好不猥琐:“爷就喜欢有点儿小性子的。”

云公子也瞅了一眼他:“原来你也知道我不想应付你。”

“勾栏院我逛得多了,情不情愿我还看不出来么?”宽爷晃着酒杯就靠了过去,“说了是合欢酒,你自己一个人喝像什么话。来,这次就跟我共饮一杯。”

“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就该有自知之明,别来烦我!”

云公子甩手就打开了杯子,撒了宽爷一袖子的酒。

在手下面前被弄得没面子,宽爷的脸就挂不住了,不禁露出几分狠色:“老子砸了那么多银子在你身上,说了一亲芳泽,这房门儿都还没进呢你就想让我走?”

“被你猜中了,慢走不送。”

“啊呸!还真摆起谱儿了?”宽爷一步冲上来就揪住了云公子了衣襟。

压抑了半个月的暗火被这个挑衅的动作点燃,云公子想也没想,抓住宽爷的手腕往外一扣,紧接着就把他给甩了出去。八个小厮和李姨都是一愣,任谁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清瘦俊秀的“公子”,竟然能单手把人高马大的宽爷给甩到围栏上?

台下本要各自寻乐子的闲人们被这个动静重新吸引了过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李姨回神过来,赶忙上前去扶宽爷。作为一个自认为很有地位的嫖客,宽爷会容忍自己被老鸨搀扶?当下拍地而起,暴着青筋就卷土重来了。

“你他奶奶的活腻歪了!爷今儿要不在这儿扒了你,日后还不被旁人当笑话看!”

这次那几个小厮反应倒是快,没等下令就围了上来,三四个人一起去按压势单力薄的云公子,宽爷冲过来的时候,云公子的手早就被他们抓在了背后。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台下看热闹的人很开心,李姨左右为难,万一云公子伤了脸她可就赔了。

然后,紫漪继续很着急。

那杯酒这小子到底喝没喝啊?你肚子里可是有颗遇酒封喉的毒药呢,你怎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这不应该啊!!

眼看宽爷的咸猪手已经抓在云公子的衣襟上,准备左右开弓一把撕开。云公子也挣了半天,但没能再一次发挥那股他自己也琢磨不透的怪力。台下闲人正昂首期待现场版的活色生香呢,台上那些个人却都忽然顿住了。

咯咯吱吱的一连串骇人的声响众人都听得真切,可没有人反应过来,那是手骨瞬间碎裂的声音。李姨站得最近看得最清,一声尖叫正式揭开慌乱的序幕。

她还没有来得及跑,接触到云公子的四个人八只手齐就刷刷地被直接折到了背后,整条手臂扭曲的程度绝非常力能为!几个人就这样被那股看不见的力道控制,连喊疼的机会也不给,你再看时,就已经是四根血肉模糊的麻花儿了。

整座忘返楼从瞬间的寂静陷入了淫乱,男男女女才不管这诡异的一幕是因为什么,只管争抢着奔向大门逃命。

而与众人相反,此时门口却进来了一个人。

第五十八章 无人能比

来人无意其他,微微仰起脸看向栖凤台。

几乎同时,对这一系列惊变也是不明所以的云公子似有所感,竟也下意识地向那个人看去。不过,连那人的脸都还未看仔细,云公子就觉得有一股爆力忽然从自己周身炸开,他本人是安然无恙,周围的‘麻花’们死期可就到了。

李姨的第二声惊叫还卡在喉咙里,人已经和台上其九个人一同被弹飞了出去。以这种不容丝毫反抗的力道飞撞在墙上,一整条背脊瞬间就碎了个干脆。宽爷和他的手下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尸体四散飞开,落的哪儿都是。有几个不幸被砸中的逃命人,当场就吓得翻了白眼儿。

“这……这都怎么回事?!”台上瞬间只剩下云公子一人,虽然没事儿,多少有些无措。

而台下,逃命的众人竟都瞬间纷纷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像猛地被什么东西给彻底压制了,连头都太不起来。一个个张着嘴却没有一个人能发出声音,徒然瞪大了眼睛,保持着卑微的臣服姿态。

如此,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在这里便更加突兀了。

再没有碍事的杂物影响视线,云公子在这突然的寂静中,完全只注意了他。

好漂亮的一个人!云公子由衷地这样想。

他才是真的仙人吧?若这世上真的有神仙,清隽无尘,绝世而立,亦不过如此。云公子简直舍不得眨眼,生怕这个美得恍若幻觉的人在下一瞬就消失不见。正微微沉迷于那双夜海一样的眸子,云公子忽觉眼前光线一暗,他真的连眼都没眨。

再看时,那个人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如此之近。

“你……啊……!”

云公子话刚开头就被男子猛地一下给拥进了怀里,修长的手臂死死地抱着他,仿佛怀中的这个人比生命都要重要。

“真的是你……”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低而不哑,带着深深抑制的急切,“我的离玥。”

云公子仰起头,只要稍稍一偏就能亲到男子的侧脸:“你……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男子说着微微松了一些力道,眸光低低地笼着离玥,只看着他一人,坚不可摧,“这次,我绝不会再放手!”

离玥将男子的每一寸眉目都仔仔细细地印刻在眼中,明明如此贴近,自己却一点儿不觉得抗拒,明明什么都没记起来,却如此渴望就这样完全依靠他。为什么呢?离玥暗暗地问自己,答案没找到,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依恋上了男子身上若有似无的独特香气。

也许,离玥想,就只是因为他的味道让我觉得熟悉吧。

心中积压的郁气因为这种熟悉而烟消云散,离玥本能地放松了身体和警惕,唇角便微微弯了起来,一抹浅笑,羡煞了世间芳华。

“你的名字……告诉我。”

有几分似曾相识呢,这场景。

“……颜宸,请你重新记住我。”

自从捕捉到离玥身上那一丝微弱的妖气后,颜宸就开始不分昼夜地寻找,连日奔波在这风神俊秀的眉目间留下些许浅淡的疲惫,让察觉出来的人看得心疼。

连离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这些细节,但只是想象一下他这几日的风尘仆仆,心就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刺痛。

离玥抽出手,轻轻地拂过颜宸的眉目,这感觉,陌生又熟悉:“是你把我弄丢了?”

颜宸眸底掠过几分无奈,带着温柔而认真的歉意。

“是我错了,弄丢了你,还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又找到你。”

离玥忍不住想笑,发自内心地为能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在找自己而快乐。

“好奇怪……我明明不记得你,却又觉得好像如你寻我一般,也期待了你很久。”

颜宸自然能看出离玥身上发生的变化,伸出温暖的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一如往昔。

“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掌心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离玥甘愿沉溺,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信他,就够了。

离玥安心地拥在颜宸怀里,坚定地点头:“嗯!那我们就重新在一起!”

几日后。

“肉饼、蒸饼、糖饼、油饼、髓饼、鸭饼、胡饼、麻饼……嗯……要哪个好呢?羊肉包、山洞梅花包、龟儿沙馅包、猪荷包、酸馅包,怎么光包子都有这么多种?真麻烦呐……瓠羹、瓮羹、肠血粉羹、果木翅羹、金丝肚羹、石肚羹、三脆羹、新法鹌子羹、百味羹、浑泡羹、鸡蕈羹,唔……每个都想尝一口,总不能都要吧。”

离玥瞅着菜单,一手支着脸,发愁。

对面,一杯清茶在手,颜宸对离玥的发愁没有丝毫兴趣。

“你不觉得在此之前,应该先思考能不能吃得下这个问题么。”

“好!小二儿,我刚刚说的,每种都要前三样,速速端来。”

离玥对颜宸的提醒,也没啥兴趣。

小二乐呵呵地应声去了,他才不管你们能不能吃得下呢,虽然这已经是第三次点菜了。

城里最大的酒楼,只有你不知道的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离玥和颜宸坐在二楼的临街厢房,虽是两人,却只有离玥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宸,你觉得是这家的麻球好吃呢,还是刚才吃的那家好吃?”

“刚才?”颜宸抬眼,看着这个胃口好似无底洞的家伙,“两个多时辰之前……你的‘刚才’可真不短。”

离玥继续往嘴里塞点心:“看来你是两家都不喜欢。”

“离玥。”

“干嘛?”

“你真的失忆了么。”

“为什么这么问?”离玥表示不能理解,“一开始说我记忆被破坏了的,好像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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