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缺青年做梦在春天——偏荒
偏荒  发于:2014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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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朗用手拿了片蒸南瓜塞进嘴里,好吃,一会又来一片……

张扬好气又好笑:“你他妈到底是干嘛来的?!”

厉朗:“找你男人。”

张扬冷着脸。

厉朗忙改口:“你老婆,你老婆,行了吧。”

张扬偏过头继续看电视:“那你可以走了,他下午才回来。”

厉朗无动于衷,继续嚼南瓜片儿。

于是客厅里,法制在线的声音和吧唧吧唧的声音交错回响。

厉朗把一大盘南瓜片解决完,瞥一眼电视,讲的是个离婚官司:“哟,想离了?”

张扬没答话,从厉朗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侧脸冷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厉朗彻底绷不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看啊。”

张扬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厉朗,许久才道:“你多大了?”

厉朗说:“二十五。”

张扬面无表情:“我二十八,任远三十一。”

厉朗还是摸不着头脑:“然后?”

张扬把目光移向电视,过了一会道:“他爸催他去相亲。”

“……”厉朗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相就相呗,还能相中不成?”

张扬恨得牙痒痒:“你脑袋能不能多绕个弯儿?啊?现在催相亲,过几年催结婚,有完没完,这么下去难道还真要找个女人一起过?”

厉朗闷头想了会,确实没什么劝阻的话,只能道:“互相体谅着呗,过两年不就轮到你了。”

张扬面无表情:“轮不到我。”

厉朗:“什么玩意儿?”

张扬不甚在意道:“我出柜了。”

厉朗静了静,拍了拍张扬的肩膀,真诚道:“真汉子,太勇猛了你。”

俩人凑活着吃了午饭,厉朗也没事干,就和张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从还珠看到甄嬛,从宝贝计划看到霸王别姬。

俩大男人盯着电视跟犯了毒瘾一样,眼神直勾勾的。

墙上挂着的电子表跳成十八点。

厉朗踹张扬:“你不去上班啊。”

张扬瞥了眼表,没说话。

六点半,张扬还是没动,七点,还是没动。

终于,七点十五的时候,任远和余小强一起回来了。

厉朗笑眯眯地朝余小强伸手:“还记得哥哥不?”

余小强背着书包,大眼睛眨巴眨巴:“任远叔叔说过了,你是李杰叔叔。”

厉朗倒地,挣扎道:“我比他们小多了,叫声哥哥呗。”

余小强:“你怎么和张扬一样?”

厉朗:“哪一样啊?”

余小强吐字清晰:“无耻变态爱装嫩。”

厉朗:“……”他默默扭头控诉“我们家小强多好的一孩子怎么被你俩教成这样了啊?”

话刚说完,张扬像是没看到一屋子人似的,慢悠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拿了件外套,擦过任远的肩膀朝外走。

厉朗心道,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够狠的,他去看任远的神色。

任远只是在张扬擦肩而过的时候怔了一瞬,然后就恢复了神色,叫余小强放书包,和厉朗聊了两句去做饭。

厉朗蹭到厨房门口,任远没像四年前一样系着围裙,而是随意穿着件衬衫,外面套着线织的背心,领子从毛衣里翻出来,学生范儿的衣服硬是穿出一种冷静自持的感觉。

“你是,做什么工作?”

任远一边洗菜,一边答道:“律师,你今天来是有事?”

厉朗抱臂站着:“就是昨天说的撤销死亡证明那个事,想问问怎么办?”

任远背对着厉朗站着道:“我会慢慢帮你办出来,时间上可能会久一点。”

厉朗长长地“哦”了一声,想起张扬白日里给他说的那番话,感慨顿生。

“你真要去相亲?”

任远正在切菜,闻言刀在案板上停了几秒:“也许。”

厉朗道:“这也是挺寸的事儿,但我看你俩也就这么一个坎,都忍一忍就熬过去了。”

任远把青菜装进白瓷碗里:“是我对不起他。”

厨房里久久没了声音。

青菜下锅,油呲呲地响,抽油烟机的风声混合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传来厉朗不怎么清晰的声音:“别啊,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能在一起过就行。”

搁在橱柜上的铲子没有被拿起来,任远的背影像是蓦地静止了,直到焦味儿从锅底溢出来,他抬手关了火:“你说的对。”

厉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有哲理有思想的话,自己都不大适应,抖了两抖:“内什么,就是看你俩都长得不错啊,要是跟超级玛丽似的,越过重重阻碍在一起,最后再生个小孩就最好了。”

任远把炒焦的菜放在一边,终于转身看了厉朗一眼:“别跟着张扬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他还有我,你就只能祸害别人去了。”

厉朗:“……”

三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吃饭,余小强吃得最猛,厉朗也觉得任远的手艺确实不错,正要大叹张扬身在福中不知福,门外的铁门被敲响了。

任远放了筷子去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了几句话,又关上门,拿着一个信封进来。

厉朗:“什么东西?”

任远打开信封,道:“传票。”

第二十章:这他妈就是爱啊

任远把余小强赶回卧室,出来顺手关上门。

厉朗紧张道:“什么传票?”

任远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纸看了会,扔在茶几上:“可能有麻烦了。”

厉朗拿过来一看,明白了,是余小强他妈,也就是黄娟直接把任远起诉了,要求归还余小强。

厉朗皱眉道:“不是四年前就消停了么,怎么又闹起来了?”

任远拿手机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继而挂掉电话,朝厉朗道:“黄娟的现任丈夫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是了,四年前的消停就是因为她丈夫插手了,现在她丈夫一死,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要回余小强。

厉朗问:“有希望胜诉么?”

任远微微摇头:“根本不可能,余小强本来就是黄娟的亲生儿子,阿犯已经去世,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立场来抚养余小强。”

厉朗心里一凉:“那,小强一定会被送回去?”

任远不说话。

两人在客厅沉默片刻,还是决定要对余小强进行旁敲侧击。

厉朗一脸狗腿笑地敲门,余小强开了门问道:“李杰叔叔,有事么?”

厉朗摆手:“没事,看看你,你继续。”

余小强莫名其妙地坐回到书桌前写作业,厉朗坐在床边挨着他,过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强啊,和任远叔叔住得好不?”

余小强停笔:“什么意思?挺好的啊。”

厉朗:“哦,那有没有觉得缺什么?”

余小强理了短短的学生头,白白嫩嫩的小脸皱成一团:“缺什么?”

厉朗觉得要换个方法,直接出击:“小强,想不想爸爸?”

余小强愣了愣,眼睛里霎时蓄满水,点头。

厉朗一下就心疼了:“你别哭嘿,哎我就是问问,他会回来的,别哭了。”

余小强扭头继续对着本子,小手拿着铅笔却不停地抖,写不出一个字。

厉朗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没法再说了,正准备起身离开,发现衣服被余小强拽着,连忙轻声道:“怎么了?”

余小强绷着嘴角,声音带了哭腔:“我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厉朗安慰道:“没,他就是去挣钱,没不要你,你好好的。”

余小强仍然拽着厉朗的衣角不放手,忍住不哭,抽了好一会,断断续续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厉朗一咬牙:“小强,你想不想和你妈妈一起过?”

余小强睁大眼睛,茫然一片,过了很久才小声道:“任远叔叔他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厉朗一看他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的,就是,如果,如果你妈妈来找你,你想不想和她在一起?”

余小强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不,不要。”

厉朗在心里叹了口气,抱住他,知道这小孩的阴影还在。

余小强抽噎了半个多小时,睡着了,厉朗悄悄关了门出来,任远问道:“他怎么说?”

厉朗无奈耸肩:“小孩还怕呢,没办法。”

任远:“他到底在怕什么?从小好像就有点胆小,我和张扬一问到妈妈就抖得不行,所以我们也没敢深究。”

厉朗混乱地解释:“内什么,阿犯进过号子你知道吧,他进去之前和黄娟有的小强,小强半岁多的时候,阿犯就犯事了,黄娟一个人带孩子压力也大,就……”

任远凭着多年的律师经验猜测:“虐待他?”

厉朗点点头:“也不算虐待,反正当时阿犯出来看到孩子满身的青印子,睡觉的时候还特怕,一有动静就发抖,所以阿犯才和黄娟离的。”

任远:“是这样。”

两人心里都清楚,余小强的阴影是从小留下的,且不说黄娟现在还会不会虐待他,但小孩心里始终是怕的。

厉朗:“你说,如果证明黄娟虐待小强,她还会不会胜诉?”

任远:“不确定,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没有证据,况且法庭一向是比较偏向女方的。”

又陷入沉默。

张扬正好回来,带了满身的酒气。

任远皱眉道:“你喝酒了?”

张扬走得很稳,表情却冷得彻底,微微侧首嘲道:“关你屁事。”

厉朗傻了,清醒过来立马打圆场道:“诶,今天晚上不是有颁奖典礼么,看不?”

张扬倚在沙发的一边,一手撑着头,目光冷冷地扫向电视。

任远朝厉朗道:“我还有点材料要整理,你们看吧。”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厉朗头大,得,这一个两个全他妈是爷,只得自己屁颠屁颠地去看电视,调台。

张扬的眼神有点迷离,用厉朗的话说就是不太清醒了,厉朗凑过去小声道:“你别闹这么僵啊。”

张扬喝得确实多,头很晕,也不搭理他。

厉朗一个人灰心丧气地窝在角落,结果等颁奖典礼一开,立刻状态全满原地复活,兴奋地拍着张扬的大腿道:“哎,你看,是那谁,真漂亮嘿!”

“哇,有女的穿透视装!”

“怎么这俩男的一起走的红地毯啊!”

张扬:“……”

任远打开卧室门,站在门口道:“你吃了么?”

张扬不说话。

任远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说,进了厨房,过一会端着碗粥过来,把白瓷勺放下,又调了杯蜂蜜水。

张扬依旧无动于衷,就跟泰山似的,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厉朗夹这两人中间,压力巨大。

任远转身又进了卧室,张扬这才动了动,拱了拱厉朗:“往那边坐!”

厉朗茫然地让开。

张扬拿了勺子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电视,一边一勺一勺地吃。

厉朗:“……”

厉朗:“有意思么你?!”

张扬回头看了厉朗一眼,厉朗立马坐直,不带用眼神威逼利诱的啊,欺负人眼神不好是不?

看完颁奖典礼已经是十二点多,张扬喝完粥就靠着沙发不动了。厉朗还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道刚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耳边声音就响起来了:“还看?你不回?”

厉朗委曲求全地把遥控器放下,站起来默默道:“那我走了。”

张扬:“嗯。”

厉朗期期艾艾地出门,到院子里,一转头,张扬已经起身进了卧室。

天空一片黑,看不到几颗星星,隔壁老大爷家养的公鸡不合时宜地叫,厉朗独自走在路上,感叹道:“再怎么闹,最后还是睡在一起,这他妈就是爱啊。”

虽然这次的官司基本上可以说是必败无疑,但任远还是一丝不苟地整理了资料,等待开庭。

厉朗时不时地去他们家绕一圈,蹭饭,酒足饭饱之时大叹一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陆繁也再没来过电话。

任远和张扬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搞得厉朗提心吊胆的,生怕任远天天被张扬这么言语欺压着,哪天在沉默中爆发了就惨了。

结果不出厉朗所料,还真爆发了,不过不是任远,而是张扬。

话说那天下午厉朗照例去蹭饭,正好张扬休假,仨大人和余小强安安生生地吃了顿饭。

饭后,任远接了个电话,就拿了大衣要出去。

张扬神色明显不对,但却没阻止。

任远临走时,要厉朗明天过来,拿一些办理身份所需的证明。

第二天下午,厉朗按时到了,铁门开着,里面的防盗门关着,不禁纳闷,使劲敲了敲门,又给任远打电话。

屋里的手机铃声响了很久才停,任远接了电话,声音很低且嘶哑。

厉朗嚎道:“哥们你人呢,给开个门!”

大约五分钟后,门开了,任远只围了条深蓝色的浴巾。

厉朗也没仔细看,说:“洗澡着呢?东西我给你拿来了。”

任远靠在门边,接过厉朗拿过来的文件翻看了一下,哑着嗓子道:“嗯,行。”

厉朗听他声音不太对劲,抬头仔细一看:

任远的锁骨,腰间尽是吻痕,嘴角破着,脸色也有些白。

厉朗只注意吻痕了,笑着道:“白日宣淫可耻,张扬今天还休假?”

任远声音低低道:“他不在。”话说完微微弯了腰。

厉朗也没注意,来的时候跑得一头汗,坐在沙发上歇着。

任远道:“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语罢朝卧室走。

厉朗看他走路姿势不大对劲,有点一瘸一拐的,心想是洗澡的时候脚扭了?

十分钟后,任远套了件宽大的T恤和米色长裤出来,走到冰箱前问:“要喝什么?”

厉朗:“冰水就行。”

任远拿了矿泉水过来,也不坐,就靠在厉朗边上的墙上,把水递给厉朗。

厉朗仰头喝了大半瓶,才尽兴地一抹嘴,无意道:“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张扬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任远静静地答:“相亲。”

厉朗庆幸自己把最后一口水咽下去了,不然非得呛死。

他吃惊地抬头看任远:“你真去了啊?”

任远点头。

厉朗:“卧槽太能行了,张扬没杀过去?”

任远笑了笑:“没。”

厉朗兀自摇摇头,忽然想道什么:“不对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俩还干了一炮?”

任远的神情有点无奈,没说话,喝了口水。

厉朗盯着任远一阵,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说呢,他一怒之下把你给干了?!”

任远:“……”

任远:“你可以再直白一点。”

厉朗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本来以为张扬再怎么痞气也只是个万年零啊,搞半天还能来这么一手。

看任远的样子和精神状态就知道战况惨烈,厉朗已经没话可说了,拿着水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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