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份好意却被人误解。
在他撤离的同时，路子清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浅显却仍可见，那双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藏在被子下的手猛然间抓住了慕容昊轩的衣袖。尖细的五指紧紧扣住，用力致使指节发白。他犹如质问一般瞪起了眼睛，说道：“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么？”
询问那一夜，那不堪的一夜，从路子清口中说出来，沙哑的声音瞬间有些尖锐，仿佛在控诉对方没有守约，控诉对方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慕容昊轩瞬间收缩了瞳孔。那一夜他不会忘记，一生都不会。他被自己的臣子逼迫威胁，放弃了一生最爱，他被迫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更甚者可以说是造就了自己不幸的罪魁祸首。他的爱人，他一生允诺的爱人在那一夜遭受了非人的待遇，那不仅是对对方的伤害，更是对自己的挑衅。他如何能忘？作为一个君王，作为一个男人，那短短的三日都是他最为失败的经历，昭示着他的无能。
想到那些，只会激起这个年轻君主满心的愤怒与憎恨。
路子清收回了略微激动的神情，紧抓着对方的双手在几番犹豫下，终于放开了。慢慢垂落在床边，他转而无神，淡淡开口，道：“连你也要放开我了么？”
放弃了挣扎的双瞳犹如一潭死水，比起波澜不惊更加沉寂。
一霎那，慕容慌乱了。
“不。”他紧抓住路子清放开的手，眼神锐利，道：“只有你，死都不会放弃。”他低吼着，眼神急切而危险，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领土的狮子，急急的扞卫着自己的权力。
路子清的眼微微动了一下，随后说道：“抱我。”
慕容在他再一次的要求下，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急切的，不假思索的，俯下身含住了那双吐露出淡然语句的双唇。
一如既往的柔软，在吻住的刹那，慕容觉得自己像是一片许久不曾得到过雨露的干枯大地，他急切的吮吸着，专注于追逐舌下的猎物，犹如一只饥饿多时的雄狮。对方很快被他搅动的紊乱了呼吸，本能的闪躲，想要退离。
慕容又怎么会让他在这个时候退开？舌尖灵巧的追逐着对方，生生将对方的舌头抵到了喉咙处，身下的人发出难受的呜咽，他有些恶质的想要欺负对方，退开了少许，却没有退出那片战场，反而沿着齿列逐一舔舐，对方得到了空间，却仍旧被困在当中。慕容察觉到对方想要将他推出去，他因为这个认知而隐隐兴奋。不满对方的推拒，他舔着对方齿列的同时，卷上对方的舌头带到了自己的口中，随后用上下牙齿磨着对方的舌头。比起单纯舌尖的纠缠，牙齿的尖锐触感更给对方带来感觉，看起来像是挑逗，可实际上，那被牙齿磨蹭的感觉夹杂着些许的刺痛，对方随时都可能一口咬下，潜伏的危机感，让对手不由自主紧绷了身子。
这是一场舌吻，但更像是场战斗。
慕容沉浸其中，路子清骨子里那不服输的骄傲本性似乎被这场舌战激发了出来，看似平静的双瞳深沉了许多，原本就黑的瞳孔此刻像是被墨侵染了一般，黑的纯粹。
战争，往往气势决定了一切，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战争。
路子清卷起舌尖，在于对方舌尖纠缠的同时，不忘舔上那刺激着自己的两排尖牙。牙床远比牙齿敏感，他避重就轻，错开牙关，避开舌尖，转而打着圈舔着慕容的口腔内壁。
那是敏感却又不好控制的位置。慕容刹那间呼吸变得沉重起来，眼神深沉，那里面隐约看到他苦苦压抑的火苗，在不断蹿升。口中的舌尖总是绕过自己，在自己舌尖无法触及的所在停留，细细舔吮，慢慢品味。像是在等待自己寻过去，又好似是嘲讽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所在。
慕容眼底积累了焦虑，这种无法掌控，找寻不到的感觉就像是那次失去路子清时的感觉，明知道他在谁手上，却依旧无能为力。
慕容眼底发红，瞬间染上了戾气。手本能的抓住了对方，整个身子由半悬于空变为紧压在对方身上。急切的想要控制对方，他的手来到路子清腰际，身子挤入他双腿之间。
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压在自己腰腹上，路子清本能的觉得一阵窒息，本就因为这场舌战而所剩无几的空气被强行排出了体外，路子清发出痛苦的呻吟，也因此口中的战场，有利的形势转向了另一方。
慕容再次获得了主导权，只是他的理智也因适才的互相争夺而渐渐远去。不甘于只是舔吮甘美，他需要更多。
放弃了与对方唇舌交缠，慕容转而将目光投注在路子清袒露的脖颈上。唇舌得到了自由的路子清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身侧的大手停留在腰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温热的触感仍旧让他感到心跳过速，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大声喘息，犹如待宰的羔羊。
眼前的脖颈细瘦，喉结因为对方的喘息而上下颤动，旁边是清晰可见的青紫血管。慕容看着这风光，沉重了呼吸。他急切的俯下身，含住了对方的喉结，像是野兽叼食猎物的一样，牙齿在喉结四周磨蹭，嘴唇不住的吮吻，感受。舌尖舔过颈边，感受到血液的脉动，慕容眼底闪烁着兴奋和激动。
脖颈被利齿摩擦，路子清瞬间感受到了危机，本能的绷起了身子。腰猛的收缩，呼吸也勉力降到最缓。
慕容细细感受着他的紧张，对于舌尖体会到的变化欲罢不能。只是在对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之后，舌尖下的变化开始缓慢，慕容对此感到不满。想要对方再失控一些，想要对方因为自己而万劫不复。于是像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他发泄一般的咬住了对方的喉结。路子清发出一声哀鸣，在看不到慕容面容的同时，眼底渗露出了一丝恐惧。
埋首于对方脖颈的慕容并没有看到，他心底此刻只想着如何攻城略地，将对方染上自己的颜色，更重要的是让对方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世界之中，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自己完全掌握。
于是，需要开疆扩土。
大手在细瘦的腰间上下抚摸，触碰到嶙峋的肋骨，慕容眼底难以克制的浮现出心疼，比起占有，他更希望取悦对方。顺着肋骨缓缓滑下，在劲瘦的腰肢上停顿，随后继续向下，双手按压在高高凸起的左右胯骨上。
缠绵有力的吻在脖颈上继续，慕容此刻将上半身拉长，像一只匍匐在猎物上的雄狮，舌尖沿着脖颈向下，舔吮过锁骨，唇齿并用，仿若刚柔并济，在纱布之外的肌肤下留下自己的痕迹。
即使此刻，沉浸于猎捕一般的欢爱之中，慕容仍然不会忘记路子清肩头那道刚刚处理过的伤口，不深却流了很多的血，因此他固定住了对方的胯，是不希望他失控时伤到自己，有技巧的牵制了对方的下肢，在晃动中，至少肩膀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绕过纱布缠裹的胸部，很快慕容便找到了那腰腹之间小小的漩涡。随着呼吸，路子清的腰腹在规律的收缩着，那小小的漩涡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上下起伏收缩。
慕容的双瞳随着那收缩也跟着缩了起来，身体到达了临界值，只是过快的动作只怕伤了对方，慕容因此按捺下冲动，于是猩红了双瞳。
舌尖在小小的肚脐周围打转，刺激着对方。每当舔过漩涡的时候，都会感到对方极力的收腹以及肌肉的紧绷。曾经这具躯体充满了活力，如今虽然贫瘦，但依旧不弱。
慕容深沉了双目，沿着肚脐一路向下，很快就寻到了对方引以为傲的命脉所在。此刻，对方的命脉因为之前一系列的刺激正高昂着头颅，似极了那人的张扬不屈。
慕容发出低沉的笑声，舌尖湿濡了毛发，随即找寻到那张扬，不急着一口吞入腹中，只是轻轻的舔着，如同逗弄着猎物的王者，又好似讨好主人的丽奴。
不急着舒缓那人紧绷的喷张，反而转到了后方，在那人腿根下留下齿痕，感觉到那人的双腿微颤，慕容露出了笑意，继续舔过那道新鲜的齿痕，在旁边依次种下类似的痕迹，然后沿着轨迹缓缓向路子清身后探去。
路子清身子微微颤抖，半仰起身子，伸手抓向慕容的头颅。
慕容正在兴头上，自然不愿意被人打扰，更何况他即使意乱情迷也没有忘记路子清肩头的伤，不愿他乱动伤了自己，于是抓住了他的双手，按压在身侧。改用手肘压在他胯骨上，固定住他的身体。然后继续他的开疆大业。
只是此时，路子清却开始明显的拒绝，骨骼分明的膝盖欲向内收拢，想要闭紧的双腿因中间的慕容而颤抖着，手腕被压制的感觉让他想起了那个寒冷的雪夜，被人压制的情形。自己的无能为力，被世人抛弃的痛苦不堪，以及被人玷污的肮脏龌龊。
恐惧的记忆瞬间袭来，路子清骤然紧缩了瞳孔，在慕容尚未觉察到的时候，他尖叫出声。
凄厉的尖叫划过寂静的夜，让人不寒而栗。
第175章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沉浸在取巧中的慕容昊轩吓了一跳，在他反应过来这凄厉尖叫的人就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人时，他慌乱的自那人身上抬起头，松开双手，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路子清的头顶上，盯着他。
路子清的双眼失去了焦距，像是沉浸在一场永远不会醒的虚幻梦境中，本能的惧怕使得他浑身颤抖，瞳孔发散越来越恍惚，突然间，尖叫声骤然停止，就好像被按下了机关，刹那四周恢复了寂静，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慕容只觉得恐惧，仿佛要失去了对方一样。
如同猛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虽然路子清躺在眼前，可是那双眼睛早已映不出自己，好似心已经不在这里一样了。
他不知道路子清这大半年发生过什么，但是瞬间却明白对方为何忽然失控。
那一夜，伤的最深的毕竟是路子清。
慕容惊慌未定，他怕路子清再也不愿醒来，因为那双曾经生动的眼神此刻已经连周围的烛火都不肯反射了。他颤抖着声音，轻吻着路子清的唇，吻一下就会唤一句“子清”。只是路子清这一次没有给他回应。
慕容昊轩惊得面色惨白，他不住的唤着路子清的名，却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他胆颤心寒，抬起手轻轻拍打路子清的脸颊，声音依旧低柔。他说道：“子清，你醒醒，你看是我……不是那些人，你看着我，现在抱你的人是我。”
路子清此刻连颤抖都停止了，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仿佛感受不到周围的环境。
慕容再次轻唤：“子清，是我。子清，是我……”一声声，一遍遍唤着爱人。
路子清依旧没有反应，慕容在心底狠狠的咒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强要了他。似乎是忘记了是路子清最初提出的要求。此刻他只是责备自己，明知道路子清受过怎样的伤害，要徐徐渐进，慢慢引导才能让他忘记过去的伤害，但此刻因为自己的操之过急，毁了这一切。
慕容愤恨的一拳捶打在墙壁上，关节无可避免的一片红肿。他却不知疼痛，但又怕自己吓到路子清一般，轻柔的俯下身子，用伤了的右手抚摸路子清的脸颊，低声说道：“子清，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可好？”
路子清毫无反应，慕容将脸贴在路子清的脸庞，低声道：“子清，你要去哪里？可是怪我当时没有在你身边……子清，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我不会丢下你，死也不会丢下你。”
“子清，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黄泉天边。慕容昊轩生生死死不相背，子清，醒来可好……就算要走，也要带我一起走……不要丢下我……”
高傲的君主低声哭诉，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划过自己的脸颊，顺着对方的眼角缓缓滴落。
是谁的泪，已经分不清。
两百个日夜不愿示弱的君主，早已在最初的流泪之后，懂得隐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没有人知道他在害怕，害怕有一日他得到的消息是路子清的死讯。没有人知晓，这位君主早在很久之前，就对自己立下了誓言，生死不弃，从来不是一纸空谈。
他预测过两人的未来，想过路子清早可能死了，那时自己该怎样办。想过路子清回来，自己不会在放手，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失而复得之后再次失去，自己将会如何。
两百个日夜的苦苦寻觅，两千个时辰的期盼，直到再次见面的那刻，他不允许自己再次失去，失去这世间唯一牵动他心神的瑰宝。
然而，此刻却是他亲手将对方送离了身边，太过激进的自己，不该被原谅。
该怎么办？如何弥补？怎样才能唤回他？无数的问题在心底闪过，却没有一个确切可行的答案。唯有懦弱的哭泣，宣泄着满心的痛苦。
也许，已经是时候了。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是路子清的，也是自己的。唯有死亡，才能让他们抛开世俗，永远的在一起……
念想骤起，慕容昊轩没有恐惧，也没有不舍。他用脸颊磨蹭着路子清的脸，缓缓微笑。
“子清，我不会放你一人独行，困苦艰难，我们一起面对。这个世界不见白首有情人，至少黄泉路上，你我携手一起走。不畏孤单，你路子清，永远有我，慕容昊轩，生生世世，相陪到底。”深沉的誓言，是对现世的诀别，慕容昊轩定下了主意，毫不犹豫。
正当他想要付诸行动时，忽然后背一紧，他瞬间惊讶的瞪圆了双眼，除去惊，满满都是喜。只因环抱住他的那一双手，坚实有力，蕴含了无限的柔情。他欠起身子，在他眼中映照出路子清的面容，在路子清的瞳孔中同时映出了他喜极而泣的面容。
“子清！”他迫不及待的呼唤，怕惊吓到对方，放轻了语调。
路子清的眼中清晰的映出慕容昊轩，他微微耸动眉角，拥紧了身上的男人，声音很轻却也坚定的说道：“让我看着你，抱我。”
因为拥抱的动作，路子清的肩头渗出了红色，很淡，但仍是入了慕容昊轩的视线。他盯着那摸血红，狠狠的皱起了眉，掩不去矛盾，道：“可是，你会受伤。”
路子清改用双手捧着慕容昊轩的脸，那张英俊硬朗的脸孔上仍残留着泪痕，和自己面颊的湿濡同出一辙。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然而这个男人却替自己泪流满面。他沉浸在那漆黑冰冷的世界中时，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呼唤，那一声声低喃，是最卑微的乞求，同时也是最动听的誓言。正是这一声声夹杂着哽咽的呼唤，将他从那个世界带了回来。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吧……
天下和自己，这个男人选择了自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肮脏污秽的自己。而他，又有什么可以回报呢？唯有以身相许，生死不弃。
沉淀了所有的过往，摒弃了全部的杂念，心底所剩下的只有眼前这个名为慕容昊轩的男子，他的高傲让自己折服，而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恋，却是让自己甘愿醒来，继续留在这污秽不堪的世间，唯一的理由。
所以，看着这令自己安心的面容，他起唇道：“我想要你拥有我，让我看清楚，是你，是慕容昊轩，这世上的王者。我相信你。”
不用言明再多，慕容昊轩平淡了一脸的欣喜，换上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和怜爱疼惜。双手自路子清的身后穿过，一手横跨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头颅，全身紧绷气力，猛然用力将路子清搂抱着坐了起来。
此时，两人的姿势变成慕容昊轩坐在床上，而路子清跨坐在他腿上。几近赤裸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格外的暧昧。
路子清的手肘架在慕容昊轩肩上，在他身后十指交握。一方面将对方困在了自己双臂之间，一方面借由手臂的距离拉开彼此，这样可以让他清楚的看到慕容昊轩的脸。
他的身体早在方才的失神中疲软了下来，垂在两人之间的特征让慕容昊轩微微失神，眼底泛过心疼，他万般怜爱的吻上路子清的眼。
“别……”路子清错后头颅，“我不希望看不到你。”固执的要求，有着不容对方拒绝的坚持，为了达到目的，自己不曾察觉的用了撒娇的声线，听起来让人爱也不能，疼惜也不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