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之清曦(一)——雁过留声
雁过留声  发于:2014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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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昊轩朗笑一声,拉了路子清落座,道:“何事都瞒不过子清。”路子清垂眉一笑,道:“皇上这等悠闲之姿,确实惊了子清。只不过适才卫大人神态凝重,子清日夜观读四方情报,料想事态并非轻松。”

慕容昊轩“哦”了一声,眼中多了几分玩味,几分兴趣,问道:“子清认为如今形势如何?”路子清微一沉吟,开口道:“天灾巧合,祸乱却是人为。”慕容昊轩目光一沉,道:“子清心中可有人选?”

路子清贝齿轻咬,脑中思索一番,缓缓道:“当年一役,各地藩王都有前来,皇上困于京中,自是不知他们集结兵力,但当时……子清前去寻救于莫将军,沿途曾有耳闻,二殿下曾私通藩王,兵临城下。”

慕容昊轩眼神一凛,路子清话语登时一顿,慕容昊轩沉声道:“说下去。”

路子清只得接着道:“当日京中有难,各路王爷率兵前来,华阳王,青王,郕王,长垣王一个不落人后,只是当日诸王是何用心,已无从考究。”

慕容昊轩沉吟道:“当日有人传出消息说京中有变,才致使各路藩王结集而来。”路子清点头,道:“只是莫将军却未曾得此消息。”慕容昊轩瞟了一眼路子清,道:“若非子清你及时赶到,对莫紫霄陈词利弊,向他要了兵符,恐怕今日暴尸荒野的就是我了。”

路子清心中惶恐,急不择言,扯住慕容昊轩衣袖,呵斥道:“切莫胡说。”话一出口,但觉自己僭越,忙收回手,垂了头。慕容昊轩却打量他面容片刻,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转而又道:“当日四位藩王都带兵前来,当中有人暗中与贼人勾结,只不过最后……”他微一顿,冷声道:“临阵倒戈。”

路子清听他声音凛冽,惊见帝王威严,不由身子一颤,心中惴惴,面上却道:“想必是见大势已去,不如保留实力,以谋来日。”慕容昊轩赞许的看向路子清,道:“子清此言不错。子清向来最会看人,不知道子清认为这隐匿其中的乱臣贼子究竟是谁?”

慕容昊轩问的意味深长,路子清却是听得眉头紧皱。先不说自己如何估量,单是话说出口,难免日后成为把柄,君心难测,他也难以估算。路子清苦笑一声,摇头道:“皇上切莫为难子清了。”

慕容昊轩眉一挑,轻哼一声道:“这般便是为难子清了?”路子清心头一跳,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面前这位贵人,不由惶恐。抬头偷眼看去,却不见慕容昊轩面露怒容,虽是一脸平静,却是猜看不透。路子清正不知如何回复,慕容昊轩却忽的靠近,一双锐目对上路子清狭长凤眼,路子清心中一惊,便要退后,谁料后脑却被慕容昊轩用力夹持,动弹不得。慕容昊轩盯视路子清片刻,沉沉说道:“子清可记得答应过我,无人之时不以君臣相称。”

路子清气息一滞,猛然惊觉,忙改口道:“这……非是子清有意。”慕容昊轩又道:“比起叫子清猜测人心,叫子清放下身份成见,恐怕更难。”路子清后脑被制,难以动弹,只好垂了眉眼。

慕容昊轩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不再逼问。

路子清顿觉胸口一阵轻松,他沉吟片刻,才抬头道:“若是……昊轩要子清评断,还需莫要上心才是。”慕容昊轩瞥了他一眼,低应了一声,道:“你说来看看。”

路子清道:“我未曾见过几位王爷,当年子清为寻莫将军而出京,只记得莫将军入城之前,曾经过华阳王的军队。”慕容昊轩微一抬眼,道:“这事我曾听莫紫霄说过。”路子清点头,道:“当时,是华阳王放莫将军通过的,并且曾答应随后照应。”

慕容昊轩挑眉道:“你这么说,可是指慕容昊缘非是那乱臣贼子?”路子清眉头轻皱,道:“子清并不此意,只是华阳王当时确实有功。”慕容昊轩见他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不耐道:“你有话便说,即使错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不会怪罪于你。”路子清苦笑摇头,道:“昊轩不会怪罪子清事小,只是子清若是说了心中所想,难保昊轩心中不存芥蒂。若是日后因今日之因,错怪好人,岂不是子清罪过?”

慕容昊轩打量路子清不语,片刻皱眉道:“你所想的,与我一般无二。”路子清听闻,似松了口气,缓缓道:“若说华阳王有功,也未必是真心。若是当日莫将军未曾经过,他亦不知将军带兵回京,他之立场,其实并未分明。”慕容昊轩点头,路子清见他脸色并不不悦,接着道:“只是华阳王一向美名在外,若说他有心谋反,恐怕也无人会信。”

慕容昊轩低应一声,路子清又道:“至于其他几位藩王,当时并未率兵赶至城外,因此立场更是难以分明。只是子清所知,青王为人正直,听闻青炎地境,夜不闭户。皆是因为青王正直,手下也都是正派之人,实难相信他会谋反。”

慕容昊轩低应了一声,道:“慕容昊旭虽然正直,可难保他不曾受慕容昊贤嗦摆。”路子清沉吟,低声道:“却有可能。但……”他有但书,抬头却见慕容昊轩一脸深沉,登时明了非是他不信,而是他不愿错放一人。登时心中一凛,闭了口,转而说道:“郕王为人一向不羁,行事随心,一派风流,总说江山与美人,江山是死物,美人却是活物,他向来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当日他来,听说不过带了几名随从而已。”慕容昊轩听了,却冷哼了一声,道:“当时京中一片混乱,他却仍有心请我做主,为求见你一面。”路子清一怔,立刻别开了眼。慕容昊轩道:“你当时为让莫紫霄先行入宫,自己却在路上耽搁,不曾在京。京中形势自是不明白。那日我曾回绝柳承恩,他却一脸下流的说什么,莫非只有帝王才能拥有你,其心可见。”说着,慕容昊轩眼内杀气立现。

路子清一惊,忙劝道:“我想郕王不过说说而已,若是他真有心,当日不会只带几名随从。”慕容昊轩哼了一声,不以为然。路子清心知他作何想法,想那郕王许是以己为饵,带了不过几名随从,私下却集结兵士,只是旁人不知。

自古无情帝王家。路子清心中暗叹,说道:“所剩藩王只有长垣王。他年纪还小,当年不过十四五,如今也才十七八,恐怕不足以有那份心力。”慕容昊轩道:“他年纪虽小,心性不定,却最容易受人嗦摆,若有人有心,第一次推出来充当活靶的便是他了。”他说着,眉头轻皱,似有担心。

路子清抬手覆在慕容昊轩手上,柔声道:“昊轩也不必太过担心,现在虽是人心未明,但狐狸迟早是要露出尾巴的,只需我们小心盯着,管教他一日露出真容。”慕容昊轩手背上一阵温热柔软,轻抚之下也是他心神稍稍沉稳,低应了一声,手掌一翻,握住了路子清柔荑,半晌无语。

第20章

路子清知他心有心事,也不打扰,任由他握着手掌。过了片刻,慕容昊轩转过头,看向路子清,道:“今日唤你来,并非只是与你说当年旧事。”路子清眉头一挑,慕容昊轩轻轻一笑,将之前把玩于手中的玩物推至路子清面前,问道:“子清可知道此物为何?”

路子清接过那物件,摆弄手中,仔细端详。只见此物形长,上有凹槽,后端调了一只彩凤,双翼分飞,栩栩如生。路子清几分入迷,颠来倒去,想要看个清楚。最后他眉头轻皱,低吟一声,将物件推还至慕容昊轩面前,道:“此物看起来像是锁匙。”

慕容昊轩接过那物,笑道:“子清果然聪明。”言语微顿,目一沉,又问道:“子清可知道此物来历?”

路子清摇头道:“愿闻其详。”慕容昊轩道:“子清不怕惹祸上身?”路子清唇角一抿,道:“昊轩问我,自是有心说与我听,若我示弱掩饰,便是矫情。如何担得起昊轩青睐有加?”慕容昊轩听他答的不卑不亢,即颂了自己,又褒扬了他,想自己得此妙人,实在有趣。一时心中欢喜,轻笑一声,道:“子清不愧‘无双’之名。”路子清微垂眉眼,慕容昊轩接道:“自我登基两年,未曾祭天。是非不愿,而是……”他叹了口气,面露为难,音停句断。

路子清许久不曾听他叹息,如今听来,心中暗自一惊,更多涌上是担忧,心痛。他看向慕容昊轩,见他目光深沉,盯视手中物件不能成语,一时错愕,待心底一阵思索,脱口道:“莫非,这就是那可以开启皇室密库的锁匙?”

慕容昊轩头沉沉一点,路子清眉头紧皱,沉吟道:“未曾祭天,非是昊轩不愿,而是……不能?”他小心吐露两字,果见慕容昊轩立刻瞪起了双眼,满脸戒备,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待看清了路子清,才似放松,沉沉点头。

路子清道:“除了这枚锁匙,昊轩祭天还需要什么?”

慕容昊轩看了眼路子清,缓缓道:“锁匙本有两枚。”路子清一愣,重复道:“两枚。”慕容昊轩点头道:“不错,是两枚。一枚归天子保管,另一枚由皇后掌握。”

路子清道:“这枚锁匙上雕刻彩凤,想必不是皇上先帝那一枚。”

慕容昊轩点头道:“不错。这一枚是我母后留下与我的。”他看了一眼路子清,又道:“至于先皇那只,现下下落不明。”路子清听闻,瞪大眼睛,惊呼道:“下落不明?”慕容昊轩低应了一声,以手托头,道:“二十年前,先皇出游之时,曾途遇盗匪。先皇被人所救,一直寄宿于那户人家,与那家的小姐有了关系。”他说着,瞥了一眼路子清,见对方面色如常,接着道:“后来先皇回京,曾将随身的锁匙留于那女子作为信物,以期日后再见。”

路子清微微皱眉,低声道:“先皇此举,有些唐突了。”慕容昊轩却轻笑一声,道:“若是你我相遇之机也是如此,恐怕我也会同样。”路子清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羞赧之色,别开了脸,低声道:“昊轩莫要说笑。”

慕容昊轩轻笑道:“我非是说笑,只是有感而发。”见路子清唇角一抿,不为所动,他轻声一叹,接着道:“事后先皇曾派人去找那女子,才听闻那女子原是瞒了家中同先皇一起,之后丑事被家中揭穿,留不得,只好一人离开,自此下落不明。”

路子清眉头轻皱,道:“若说当日那女子孤身离家,最先想到的便该是寻找先帝……”微微一顿,路子清问道:“她可是只身来了京城?”慕容昊轩道:“我也这么想,只不过京城并未有此女来访纪录。”路子清一怔,问道:“可是路上出了意外?”

慕容昊轩摇头道:“这谁也不知,只是有一点可以证实,那女子离家之时,已有身孕。”

路子清“啊”一声惊呼,心知不该轻言官家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眉头紧皱,呐呐道:“这……”

慕容昊轩轻哼一声,讥笑道:“子清不必拘谨,有话直说便好。虽是我官家丑闻,但是事实,直说无妨。”

路子清微一顿,心中已是几番思量,只听他低声道:“那女子怀有龙种,一路艰辛,无论是她诞下孩童,又或是遭人陷害,早已不在。问题不在于此,而是锁匙下落。”他顿了一下,沉吟道:“天下之大,若想找出这一只锁匙,恐怕难如登天。”慕容昊轩斜睨着路子清不说话。路子清道:“但凡事事在人为,就算难如登天,相信昊轩乃真命天子,此物定会现世。”

慕容昊轩见他言之凿凿,目光一亮,问道:“你待如何?”

路子清道:“昊轩可知天下有几人识得此物?”慕容昊轩眉头轻皱,细数一番,才道:“朝中近臣,皇室宗亲都知晓锁匙存在,只是见过真物的,恐怕只有皇亲。”路子清沉吟一阵,道:“某乱之人想必也是皇室宗亲,若说他知晓此物,只怕他捷足先登,夺取此物。”

路子清所言,慕容昊轩自然也曾想到,只做不语。

路子清又道:“现在关于锁匙的谣言未曾传出,想必是对方也无法确定昊轩手上是否存有另一半锁匙。若要令对方先动,必要乱其心,对方认定昊轩不能祭天,我们便该反其道而行,让他知晓,祭天一事,不过需要时日准备而已,非是不能。”

慕容昊轩目光一亮,眉头微展,道:“我正有此意。”

路子清又道:“至于锁匙,只能暗中查探。”他略一盘算,忽然抬头问道:“不知当年之事,有谁最为清楚?”慕容昊轩道:“上官大人最为清楚,因为当年陪同先皇出行之人便是他。”路子清乍听上官之名,心口猛然一滞,但觉左胸疼痛,犹如牵扯一般,他眉角一抖,身子跟着一颤。慕容昊轩一怔,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路子清忙镇定呼吸,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慕容昊轩眉头一紧,见路子清脸色渐白,心中不由担忧,正要仔细询问,路子清却道:“既然上官大人对当年一事始末知晓甚详,想必先皇曾不止一次派大人寻找过那名女子吧。”

慕容昊轩手上一顿,道:“是。只可惜全无下落,这件事我已找他确认过。”路子清点头,想了片刻,又问道:“不知这几日昊轩让上官云峰在忙些什么?”慕容昊轩瞟了路子清一眼,只道他面色平静,虽仍待苍白,却看不出半点别样思绪,便道:“我如你一般,想着那祭天一事不可再拖,所以叫他着手准备。”

路子清一愣,细想自张思诚回京,到今日已是半月有余,上官云峰似一直不在京中,心中不由诧异,挑眉问道:“他似乎不曾留在京中。”慕容昊轩“唔”了一声,转头打量路子清。路子清眼中带有疑惑,却只见清澈,不见回避。慕容昊轩但觉无趣,轻哼一声,道:“你倒是关心他。”

路子清皱眉道:“锁匙一事既然要我出力,我也不过是想知道昊轩究竟做了多少准备。”

慕容昊轩见他面色不悦,想是自己多心,于是笑道:“我不过是紧张你,你太紧张他了。”路子清皱眉不语,慕容昊轩接道:“我知你认识他在先,结识我在后,若非他为你挡去不少狂蜂浪蝶,你也难保安宁,你对他自是不同……”路子清听他语气酸涩,不满道:“昊轩一味多想,实在愧对你我相交多年。”

慕容昊轩见他动气,轻笑摇头,伸手揽了他肩膀,轻拍两下,转开话题道:“他被我派出京,携密旨见莫紫霄。”路子清本是气恼,听了他之言,先是一愣,随后领悟道:“莫将军回京,以防不测。”

慕容昊轩道:“正是。我本是想要上官云峰留在京城替我打点祭天一事,只不过谣言四起,灾民又有受鼓动之嫌,集结来京,其中人多口杂,身份难辨,所以我叫莫紫霄暗中回京。”

路子清了然点头,微一停顿,忽然道:“关于锁匙一事,难道暗影也无记录?”慕容昊轩摇头道:“我未曾与他们几人说起……事关重大,越少人知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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