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无月+番外——顾亦衣
顾亦衣  发于:2014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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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则同襟,死则同穴。

本来想着自己失忆前和段疏声就肯定有不小的渊源,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无瑕心中突然有一种难言的苦楚,闷闷的透不过气来。不敢想,在寻春楼看到自己时,他会是怎样的欣喜……然后在知道自己失忆了后,又是怎样的落寞。无瑕的声音也极低:“那好。我会答应你,尽快把那些事都想起来。现在,你和我再把这誓约重新立一遍吧。”手不自觉的按上了腰间的流云剑,抽出剑来,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段疏声眸色深沉如渊,半晌也接过流云剑,就着他的血在自己手上也划了一道,自己的血和他的血交织在一起,流淌在流云剑上,把冰雪般的剑身洗得愈加清寒。段疏声怔怔的看着那鲜血,声音轻微:“引喻山河,指呈日月。”无瑕盯着他如玉般隽秀的脸庞,定定道:“……生则同襟,死则同穴。”

一字一字,落在地上似乎能开出青色的莲花。

血渐渐止住了,无瑕如梦方醒:“那……”段疏声上前两步,紧紧的将他嵌在怀里,声音如同梦呓:“临华,直到今日,我才觉得你真正回来了。不要担心,记忆、武功、名望、暗教……我会一样一样帮你找回来。”鼻畔是他身上竹露般的清香,他不由自主的就沉沦其中:“嗯,我信你。”

他说,我信你。

心底似有清泉汩汩流过,段疏声轻叹了一口气,寻到他的唇,缓缓的吻住。他迟疑了一下,也是试探的伸出舌,在那人的薄唇上微微一抿。段疏声只觉体内的烈火又窜了上来,与他深深的吻着,指尖抚过他的肩,将那件紫服解了下来……触到一如往昔般光洁的质感,段疏声一边用手揽住他的颈,一边将脸埋到他肩上,顺势吻着他的肩、锁骨……一路吻下来,无瑕已经喘息得不成样子了,一向温润自持如段疏声也绷不住,唇上欺压的愈加猛烈。

无瑕半启着眼,眸中染上了琥珀的色泽。左右不是第一次,手指自顾自的探到段疏声的衣襟中摸索,嗯,肤质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光滑如玉。段疏声按住他的手,刚一开口,几声喘息便不受控制的露了出来:“以前都是你上我下,今日正好换一换吧。”说罢,便带着他的手往下探去,他刚想表示不满,嘴还没张开就被摸到了最受不了的那处,身子突然一软,强自咬牙,却还是忍不住涌起破碎的呻吟……

一夜缠绵。

第二日清晨,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枝头黄莺在婉转的鸣叫,是多么美好的清晨啊。

“娘的——”有一个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了美丽的清晨,正打瞌睡的店小二骂骂咧咧的起来,披上汗巾:“我说我们这店可是正当客栈,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天的地界儿,怎生得这叫声如此尖利……”撇撇嘴,“不定是哪个神经病呢。”

于是,店小二口中的神经病正端坐于一堆全是皱痕的衾被中,一手扯来衾被掩上腰部以下,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段疏声:“你你你……”段疏声正慵懒的侧身躺着,一双清俊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撑着自己的脸:“……我怎么了?”看无瑕已经气到七窍生烟了,只好把他的手指捉过来,放在唇边印上一个浅吻,“我昨夜急了些,下次……不会这样了。”

“谁还跟你弄下次!”无瑕恨恨将手收回来,哇哇乱叫。此时房梁上暗中保护他的赫连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不要去了吧。昨夜的一幕他只看了个开头便受不了了,飞身跃出了窗子,当时段疏声正在解无瑕的衣带,身形一顿,随即覆上去压住意乱情迷的那人。等到赫连现在回来,便是这样一幅“你要对我负责”的情景了。

段疏声低笑着去安慰他,哪还有谦谦君子的样子:“……下次让你上回来。”说罢吻吻他的鬓角,“今日你要是累了,那我们就再在蜀中停留一日,明早再启程。”“……算了,还要去看武林大会的。”他嘟囔了一句,撑着腰下床,却险些没一个跟头栽下去:“嘶……”难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稍微一动便是……

“段、疏、声——”一字一句,气焰冲天。段疏声无奈的把他身上围着的衾被撤下来,然后把他按到软榻上让他老老实实的躺着:“别气了,我现在去把你早膳端上来。”这么一按,眼见着他清锐锁骨上的殷红痕迹,火又烧了上来。被压在软榻上的无瑕哪能不知道他的算盘,立刻道:“你是君子啊君子,青天白日之下你还要干吗!”段疏声也怕他身子骨受不住,只得勉强忍住了,不动声色的将衾被披好,自己穿上玉色长衣走下楼去。

衣冠禽兽。

第十五章:把酒问月

用了早膳,段疏声看他还是下不了床,便把行程往后推了几日。赫连自然是看不得自家教主受苦、雁过虽有疑惑却也没有阻拦、唐陵也很容易的同意了。段疏声说要陪着他,他腻烦得紧,挥挥手:“陪什么陪,你就让我歇几日吧,要不然这行程又要往后推了。”段疏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大悦之下便自己呆在房间里忙去了,倒是没有再烦他。

此时正是傍晚,晚霞满天。无瑕双手交叠在脑后,百无聊赖的看着窗纱上的透过的桃花影。唉,满园萎靡关不住啊。他突然老脸就红了,赶紧掩饰性的轻咳两声。赫连的身影从暗处闪出来:“教主有何吩咐?”“……你一直在?”无瑕大惊,问道,问出口后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多傻。赫连肯定是在保护他,毕竟那个什么凌鸣王也不是白当的。按这说来,难道那夜他和段疏声——也被他看到了?!不不不,应该不会,职业操守,操守。

赫连不知道他在尴尬个什么劲儿,只得道:“在教主失忆之前,教主咳嗽两声,便是让属下现身的意思。”“哦……”他摸摸鼻子,原来当初这防备措施还挺完整。心里有点别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问道:“赫连,那当初是谁暗算我导致我失忆了的?”赫连的脸色一凛,单膝下跪:“……属下不知。当日暗算教主之人手法十分利落,没留一点痕迹。不过属下认为那人是……”

他刚要往下说,一个靛色人影便映在了门前的窗纱上:“无瑕公子吗?我是唐陵。”门外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是唐陵。赫连不知道唐陵听了多少去,眉一皱,却说不出什么,便避到暗处去了。无瑕有些诧异,这人躲什么躲?不过也不再想,站起来便开了门。他经过这两日的休息后倒是能走动了,只是身子还是懒洋洋的,动都不想动。

本来还打算揣上两块点心去跟唐陵小美人套近乎,没想到小美人不请自来了。他挑挑眉,展开一个笑容:“唐公子啊……”唐陵被这语气弄得眼皮一跳,一瞬间后依然是面无表情:“无瑕公子可有兴趣与我畅谈一番?”“好啊,走着走着。”无瑕笑得流氓,过了一会儿才不放心的问,“……段疏声不在吧?”

这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好像跟小爷我在偷情一样。

唐陵莞尔:“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当我没说。”无瑕闷闷的道,从桌案上扫了一碟香芋卷和一碟茯苓糕,又带上一大盘酱牛肉。想了想,把小厮叫来加了瓶花雕酒,拎着大包小包便摇摇晃晃的去了。唐陵道:“我们上房顶细说吧。天色已晚,对月饮酒,再好不过了。”

初次见面时还冷漠如冰的唐陵,此时倒是像个真的少年一般了。无瑕感慨的点点头,被唐陵用轻功带了上房顶,坐稳后便自顾自的拈起一个香芋卷塞在嘴里:“……你以前认识我吗?”“你是指失忆以前?”唐陵遥遥望着昏暗的天幕,“以前我和段疏声是自小相识的好友,后来他遇见了你……我自然也就认识你了。”无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心里闷闷的难受——难不成所有人对他好,都是因为失忆之前的关系?

“那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段疏声呢?”这句话他多多少少也问过赫连。唐陵饮了一口花雕酒,侧脸被天幕映衬的尤为清秀,像是神仙遗落在凡间的一颗星子:“你以前……是个很阴险狡诈的人物。而段疏声则是和现在差不多,只不过他当初是初出茅庐,性子要直率些。看到他便知道何谓‘宛如谪仙’。无月公子宛如谪仙,临华公子嗜血诡秘,两人偏偏还走到了一起——在江湖中可是传为佳话的。”

“临华无月……”他无意识的念了一遍,有什么熟悉的气息,好像随着这句话在心里转了一圈。生则同襟,死则同穴……果然,果然……脑子忽然一停,段疏声是无月公子这件事——雁过那小丫头好像在寻春楼时便知道了!怎么会?第一眼……怎么会认出来?

难道说,雁过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心下一凉。到底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这表面的安静平和,内里又是多波涛汹涌?

看他神色不对,唐陵连忙问道:“无瑕公子?”“反正我叫许无瑕,你就直接叫我无瑕得了。”无瑕挥挥手。唐陵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一轻:看他这副样子,只怕是要将当年的事都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段疏声以一招“华月开光”废他武功的事。如果记得……又是一段孽缘。

说到孽缘,自己又何尝不是孽缘?

“哎,那唐陵你有没有意中人?”无瑕回过神来,拿起酒壶往口中灌去,顺便问了一句。唐陵的神色游离,抬头望着明月皎皎:“……有,也是一个男子。他是你麾下二王之一、与凌鸣王赫连相提并论的封辰王……”口中不由得加重了后面的两个字,“齐彻。”

齐彻,齐彻。这个名字不知在心里颠倒了多少次,夜不成寐,口中仍是无意识的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你、你也是断袖?”无瑕大惊,“而且你的意中人是我的属下?”“是啊。”唐陵落寞的笑笑,拿起一块茯苓糕放入口中。明明是清甜的味道,化在心里却成了十足十的苦涩。年轻的脸上,又覆盖上了那层阅尽沧桑的淡漠:“我夹衣上的竹叶花纹,就是他最喜欢的纹样。”是不是这样,就可以离那个人近一些?

说多了。明明自己上来是为了看无瑕的记忆恢复情况的,怎么又硬生生扯到了齐彻身上。

看无瑕一脸探究的神情,唐陵别过脸,淡然道:“……不说也罢,都是旧事了。这把流云剑,是段疏声给你的么?”无瑕愣了愣,似乎是理解不了这人跳跃的思想,过了一会儿才道:“嗯。”一边说一边把悬在腰间的剑递给唐陵,“你看看?”

这句话有点显摆的意思了。唐陵笑了笑,这个毛病倒是跟以前的许无瑕没什么两样。接过来看,本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视线却在那一瞥时被粘在了剑身上。微微皱眉,这把剑……“这把剑怎么了?”无瑕看他神情不对,不由得问——可别是坏了损了,那样自个儿非心疼死不行。

“这把剑是段疏声家传的佩剑,名为流云。”唐陵沉声道。“家传?”他愣了愣。唐陵耐心的向他解释:“……在段家,每个男子出生时都会由他的祖辈给打磨出一把佩剑,等那男子成年后让男子把这把剑亲手交给他喜欢的人。你失忆前曾软磨硬泡的向他要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给。现在,他终于想通了。”

无瑕也是一怔,指尖无意识的在流云剑上摩挲。唐陵笑笑,换了个话题道:“这把剑不是你的佩剑。你失忆前用的武器是暗教代代相传的斩龙刀。那刀本来只是用从苗疆寻来的雪银制成,锋利异常;又在你这一代在刀面上镶嵌了夔龙海水玉,那海水玉每日都要喝上足足一个人的鲜血。它的颜色之美是你想不出的,流光似水却热烈如火,妖异惑人。许多内功不精者,看到这颗夔龙海水玉便会七窍流血……”唐陵缓缓的讲述着,听得无瑕心惊肉跳。

赶紧灌了一口酒压惊:“那么神奇?”“嗯,齐彻曾和我讲过……他负责监管暗教中的奇珍异宝,夔龙海水玉便是他搜罗了来给你镶上的。”唐陵的话音冷冷的,在“齐彻”两个字上,却不由自主的带了三分暖意。

无瑕伸了个懒腰,望着天幕上遥遥升起的一轮圆月,晃晃酒壶中的花雕酒,尽数灌入口中。明日一定要让赫连去把那个什么齐彻拎过来,让自己好好看看那斩龙刀长什么模样——他自动忽略自己不会武功这个事实了。

第十六章:珠玉何在

两人一直喝到了天亮破晓之时,最后还是闻讯而来的段疏声把无瑕拖了下去。无瑕已经醉得双眼迷蒙,迷迷糊糊的看了段疏声一眼:“……你回来了?”“如果我没回来,那现在抱着你的是谁?”段疏声看他喝成这样,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抱着他上了软榻。在他唇边印了一吻,掖好衾被,返身跃上屋顶。

唐陵,还在那儿醉着呢。

明明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么喝酒身体肯定吃不消。段疏声走过去,帮他把靛色长衫理好:“下去吧。”“齐彻……齐彻……”唐陵打了一个趔趄,醉眼朦胧的看着段疏声,“段疏声,你那么厉害……你去帮我把齐彻找回来……把他给我找回来!”一瞬之间,他就由那个冷漠的少年变成了真正的耍脾气小孩子。

“齐彻向来行踪不定,我又怎么知道他去哪儿吃花酒去了。”提到那个齐彻,段疏声不由得也带了几分笑意,同时心里一惊——他早就猜测唐陵对齐彻有几分异样,原来真被他猜准了。爱上那么一个来去如风的男子,不知是唐陵的幸还是不幸。不去管那么多,他把唐陵架到了房间里便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楚扇早已在那儿等候了。段疏声淡淡问道:“有什么事?”“公子,雁过姑娘的身份属下已经查到了。”楚扇低头禀道,他前几日刚刚触了段疏声的逆鳞,现在自然是要加倍谨慎小心。段疏声停住脚步,略有兴趣的一扬声:“是什么?”“……是净雪楼的二小姐,慕容落雁。慕容落雁在五年前生过一场大病,一年中没有出现在江湖人面前过。后来,就有传言说慕容落雁因为自幼被娇惯坏了,因此独自离开家门闯荡江湖——雁过姑娘,即是慕容落雁。”

“我知道了。”段疏声的眉微微一皱,虽然他心存怀疑,但从现在的资料来看,只能暂且把雁过当成慕容落雁了,“……暗教封辰王齐彻现在在哪里?”楚扇不料是这么个问题,愣了愣,才道:“齐彻行踪不定,性子又是放荡不羁,没有长久居住的地方。公子要找他?”“不需我找。如果没有意外,过不了三日我们便会见到他了。”段疏声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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