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晴天右手永远+番外——蜃中楼
蜃中楼  发于:2014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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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乐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店长以为他身体没有恢复好。就让他在一旁歇着,等自己忙不过来了再让他帮忙。童乐坐在一边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陆齐实在听不下去了,送走了店里最后一位客人后坐到他面前。伸手在童乐的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

“啊?没事。”

“胡说,明明就是有事的样子。”陆齐的身子往前探了探,追问道:“烦心的事说出来会好点儿。”童乐的嘴巴动了动,斟酌着词语说道:“恩,比如说,你的一个朋友送给你一份礼物。你非常非常喜欢,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要回去了。然后他又送给你了,本来以为这一次这个礼物属于你了,可是没多久他又想要回去,换做是你,你会还给他吗?”

陆齐听的云里雾里的,想了半天都没明白童乐这问题的内涵。他身边没有这样的朋友诶,礼物送出去了就该是人家的啊?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啊,那就跟那个朋友绝交好了,这种人小气死了。”

童乐听后笑出声来,如果能那么简单就好了。那份礼物已经认定属于自己了,怎么可能还回去。就算还回去了,也没办法真正忘记拥有时的感觉。心里乱糟糟的,他搞不懂唐律在想什么。明明能感觉的到他爱着自己,可总是这样一次次的将自己推开。

童乐什么也不会介意,一辈子就这样和他偷偷摸摸的当恋人,一辈子瞒着父亲,哪怕唐律现在一无所有自己也会爱他。这样还不够吗?童乐撑着下巴,看着橱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七年的时间,童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正离开过唐律,那种感觉他在别人身上找不到。想要找一个彼此相爱的另一半太难了,遇到了就该好好珍惜。

有客人来了,童乐站起来招呼客人。“美女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们这里品种很全的。”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在空调房里尤为浓烈,童乐鼻子有些痒痒的,忍着喷嚏依然眯笑着望着顾客。“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恩,这边的三种给我抱起来。”

好大的手笔啊,童乐笑呵呵的把蛋糕拿出来包好。“我们这里的蛋糕都是现做现卖,很新鲜的,您要是喜欢可以常来。我们对老顾客都有优惠。”童乐忙着推销,女人勾了勾嘴角,偌大的太阳镜片上印着童乐的笑脸。“不必了。”

童乐缩了缩肩膀,没有继续。付完了钱,女人离开了蛋糕店,经过垃圾箱旁边时随手将蛋糕扔了进去。

16.一切像个插曲

蛋糕店里的生意自从童乐来了,便开始蒸蒸日上。陆齐常说童乐就是他的招财猫!每天营业的时间都集中在早晨七点到八点半,中午午饭时间和晚上人们下班的时间。其余的时间,童乐在休息,陆齐在研究蛋糕的新品种。

门前挂着的风铃响了一下,童乐忙说欢饮光临。看到的确是快递公司的人,拿了一个纸袋子说让他们签收。也没说到底是给谁的,童乐问是谁送来的。快递员说,人家不方便透露。童乐收了包裹,和陆齐打开。是一叠照片?

“这是什么啊?”陆齐好奇的问。照片差不多有一百多张,所有的照片上的人都是男人。有被吊死的,又被烧死的,还有被追着打的。童乐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又翻了翻纸袋里,找出一封信。打印的信上写着同性恋的罪恶和肮脏。照片上是世界各地所有真正有信仰的人对同性恋的惩罚。

“你们这些肮脏的同性恋,污染了上帝创造的世界。”信的最后一句让童乐颤抖了起来。

果然,真的是这样。他们又被人发现了,所以唐律才想让自己离开。童乐重新翻了翻照片,每一章照片上都隐约打着水印。污言秽语让童乐的心跌倒了谷底。

童乐慌张的把照片收好,看到陆齐也是一脸惨白。“没事没事的,我把这个扔了去。”童乐安慰陆齐,也是安慰自己。他不想再看一遍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照片上有些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童乐从来没有觉得喜欢唐律是个错误,可是血淋淋的照片让他胆寒。

担心被人看到,童乐把照片撕得很碎,然后才扔进垃圾桶里。回来时,看到陆齐在打电话,眼里含着泪。一抽一抽的在哭诉着。

童乐有些羡慕,陆齐是个不会介意向爱人展示脆弱的人。其实这样反倒会轻松,唐律什么也不说,自己感受不到他的压力。公司里一定又开始风言风语,自己不但不理解他,反而冲他发火。确实,这个时候自己先离开才是对他最好的。童乐叹了口气,肩上像被一双巨大的手掌狠狠地压着,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挣脱不了。

拨通了唐律的电话。童乐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唐律家之外的交际圈,只是不想给他造成困扰。如今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

“喂。”唐律的声音传来,敲击着童乐的心。

“喂,早晨的事,对不起”童乐咬着嘴唇,怕自己哭出来。又要离开,这一次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童乐不想,他舍不得,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他。可是,他不想自己毁了他的学业又毁了他的事业。先分开一段时间吧,这样是最好的。

“嗯。”唐律淡淡的应了一声。童乐苦笑了一下,说:“唐律——我还是回家吧。”

“嗯。”

童乐想告诉他,自己爱他,所以,无论我在哪,都会一直陪着你。

******

唐律出差了,不知道是不想看着自己离开,还是在躲避什么。童乐一个人在那个房子里住了几天,每个角落都飘着寂寞。没了唐律的家,只是一个房子。童乐没有打电话联系唐律,他想先去陆齐的蛋糕店借住几天,等做完这个月再走。也好让他有时间招聘新的员工,现在的生意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童乐总在想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义无反顾的认为分开只是暂时的。就像上学时,不论放多久的假期,总有开学的一天。就算不能天天见到,童乐也可以厚着脸皮跑到唐家去,借口让唐律辅导功课。那时候童乐不明白自己因为什么会有如此执念,只是喜欢有唐律的地方,那种喜欢像心上趴了一只蚂蚁,活蹦乱跳的爬过了整个心房。

每天等店里打烊了,童乐就把店里的桌子拼在一起。铺上棉被凑乎一夜,在镇上所有出外打工的男人都有个背上铺盖的习惯,他们离开了家。不知道未来的夜里能睡在哪,所以本着有备无患的信念,背一床沾了乡愁的被褥。无论是冬寒还是夏夜,总告诉自己不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陆齐提前给童乐结了帐,多给了他一千块。陆齐是个好人,也许是那个不言而喻的秘密让彼此找到了同类。童乐笑着说谢谢。陆齐说如果他还会来,记得来找自己。这个小店永远有他的位置,童乐揉了揉陆齐的头,说会的,他买好了三天后的火车票,然后在镇上继续的等待。

陆齐告诉童乐今天店里提早打烊,他以前的师父说有个临时的工作急需陆齐帮忙。“就是为宴会准备蛋糕,因为那些那些有钱人矫情的很,只吃现做的。所以,每次蛋糕师傅不够用。”

“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当然了,蛋糕师傅都需要一个副手。一晚上八百块!干不干。”陆齐伸出拇指和食指晃了晃。确实很吸引人,童乐点点头。

下午五点,童乐和陆齐赶到了那个酒店。据说是五星级的,晚上的宴会在酒店的花园举行。天还亮着就有人来来往往的布置好了,陆齐带着童乐找到他师父。是个很年轻的中年人,如果不是穿着一身厨师服,童乐会以为他该是个大学教授。

陆齐说他常跟着师傅在这样的场合赚外快,餐单上常写着蛋糕是国外某某高级厨师做的,其实那都是骗人的。那些有钱人吃的不过是名号,真正的好坏他们根本分不出来。奶油蛋糕没营养又不健康,那里比得上自己家蒸的馒头。

人爬高了总以为没见过的东西才最高贵,其实身边的才是你的。童乐笑了笑,把烤蛋糕需要的面粉准备好,把挤奶油的工具清洗赶紧。这八百块赚的轻松,对于童乐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是九牛一毛。所以重要与不重要应人而异。

童乐是个感性的人,他的爱勇敢的义无反顾,因为他一无所有。唐律拥有的太多了,每一个决定都要权衡利弊。舍此即彼虽然是个艰难的决定,可必须做出选择。所以,他的选择分了轻重缓急。而童乐就是轻的那一头,他知道自己离不开他,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放手。童乐觉得自己没出息,明知道唐律就是捏住了自己这点,却无可奈何的配合他。

谁让他爱的不理智,有人说不要对一个人太好。说这话的人一定没有真正爱过谁,看着他在身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感觉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

不联系却想念,童乐熟悉这样的分开。唐律一旦做了决定就会决绝,不到他认为合适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妥协。思绪被陆齐拉了回来,面粉不够用了,他得去外面催一下。童乐把厨师帽摘下来,四处寻找厨师长的身影,旁边的人说出去了。童乐也跑了出来。六点多了,花园里的工作人员越发的忙碌起来,童乐望了望没有看到穿白色衣服的人。刚打算转身回去,突然一个声音叫响起。

“please,我的客人可都是从国外回来的,你们做的这些西餐一看就不正宗。OK?把厨师给我叫出来?shit!”

好像不中英文混杂着说话,就没办法体现他的与众不同,女人踩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鞋面镶满了钻石,折射着太阳的余晖。女人走到童乐面前,高昂着头说:“厨师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过吗,分工分工合作才是最重要的。OK?”

童乐微微低头,转身离开。太阳最后一丝余晖很弱,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因为是夏天,所以天还亮着,童乐看清楚了女人的脸,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的订婚宴要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understand?”

“是的林小姐。”

回到厨房后陆齐问童乐去哪了,厨房已经开始忙起来了,童乐也不好闲着。帮着陆齐打鸡蛋,揉面粉,一阵忙乱之后第一批蛋糕出炉了。服务生端着盘子送了出去,其实做一批也就够了,没人会在宴会上捧着蛋糕大吃特吃。厨房的白案闲了下来,童乐和陆齐走到外面。

天暗了下来,花园里的音乐喷泉随着优雅的音乐动了起来,童乐笑着说:“是个女孩儿的婚礼。”

“真羡慕。”陆齐说完,冷不丁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的笑了笑:“我是说,能有这样一场婚礼。”

“你很介意吗?”童乐斟酌着词句,半天才开口,“喜欢男人或者女人,真的有对错之分吗?”

“啊?我——我不知道,不过——大哥他是个好人。”

童乐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他也是个好人。”童乐响起了唐律,他曾经把他比作莲花,不蔓不枝——是一朵清水白莲。只是,童乐苦笑了一下。

花园里的音乐慢慢停了,宴会的主持人抒情的讲述了两个准新人如何童话般的相遇,又如何美丽的坠入爱河。然后说那么让我们一起祝福唐律先生和林思嘉小姐订婚快乐!

烟头的火光隐隐的落在了地上,童乐僵硬的呆立在一旁。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同名。“呵呵,是同名。唐律这个名字很普通。”童乐自言自语的说完,笑了起来。真是没出息,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敏感。

“童乐,其实——我是故意带你来这的。”陆齐说完,认真的看着童乐。“我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童乐已经飞奔了过去。

晚宴的场地灯火通明,距离也不过五六十米的样子,他跑了很久。在那道树枝编造的拱门前停了下来,童乐不想知道了,他宁远自己一直在那个小镇上傻傻的等着。那个沉默的唐律,那个温柔的唐律,那个一直像一朵白莲睡在自己心中的唐律。他想去相信,唐律爱着自己,就像自己爱他一样,眼里容不下别人。

灯光汇聚的中央,男人和女人面带微笑的合理捧起香槟——童乐像个游离在时间之外的魂灵,什么也感觉不到。那个人是他,对于唐律哪怕一个呼吸声童乐都认得。身体软了下来,童乐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却没了空气。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起来。

脚步慢慢的穿过了树枝拱形门,更近了,童乐知道有人看到了自己。或惊讶或疑惑更多的是皱眉鄙夷。“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一个保安适时的拦住了已经不知所措的童乐。

“我——我——”童乐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僵硬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童乐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唐律。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讯息,哪怕是抱歉。

一双手拉住了童乐,把他带离那个尴尬的地方。身后细细的议论像一个巨浪让童乐的脚步有些踉跄,脸上湿湿的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像个傻瓜一样,以为自己会是他的唯一。

“童乐,你TMD就是个傻瓜!”他什么承诺都没有过,哪怕一句我爱你。童乐习惯了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喜欢的,以为那就是爱,不是的。唐律从来没有说过,一次也没有。童乐留着眼泪笑着,笑自己傻,笑自己笨,更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第一天来到这,就明白了的道理他却忘了。

“哈哈哈,陆齐谢谢你。让我知道。”童乐停下了脚步,疯了一样的笑起来。

“我,是听到大哥在打电话说要来参加订婚宴的。我猜到了,所以——童乐,你也是个好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更好的,是啊,世上的人千千万,为什么自己偏偏守着一个人。因为觉得他是爱自己的,那样的记忆不是随便就能忘记。他和未婚妻的相遇是在五年前,好长一段爱情长跑,自己像个笑话一样成了第三者。

“童乐——”陆齐小声的叫了叫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一开始就是骗我的。”童乐不是问他,而是确认。

背后的音乐重新响起,一切像个插曲。

17.闹剧

兴塘市迎来了夏天的最后的一场雨,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淅淅沥沥的。童乐把东西收拾好,明天早晨七点的火车,他像来时一样几件简单的衣服一床被褥,轻装简便。

平时总是带着笑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偶尔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丝无奈。陆齐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也许被蒙在鼓里才会幸福。童乐站好了最后一般岗,陆齐说明天他会早点过来送他去车站。

今天六点就打烊了,理由是明天童乐要赶早。童乐独自坐在蛋糕店里,只开了中间一盏昏黄的小灯。把明天拿的行李规整了一下,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孤独的坐在灯光下,听着外面的雨水细细碎碎的拍打着卷帘门。眼睛从窗户走到吊灯,又看向玻璃柜里漂亮的蛋糕模型。突然笑了一下,是梦吧?真的是梦,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等醒过来后,自己还守着那个修理铺,看着来来往往跑长途的汽车。偶尔也在想,也许某一辆车里有唐律坐在里面。

童乐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这一夜难熬的让他窒息。手机一直开着,他不愿意多想,可内心深处却渴望着能有一个电话。道歉也好,解释也罢,哪怕是骂自己自不量力,也好过这样安静!

童乐起身走了出去,雨下的不算小,他冲进了雨中。他需要一个答案,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答案。也许这样就像一个不甘心的泼妇,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至少,让自己知道为什么。

办公室里果然还有人在,保安不知道去了哪里,童乐畅通无阻的上了电梯。员工已经走了,那件总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好像知道自己要来似的。一切都在等着自己,童乐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进去。像是面对最终审判的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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