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晴天右手永远+番外——蜃中楼
蜃中楼  发于:2014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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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听到了开门声。扭头时,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童乐在心底笑自己傻,就算到了现在。质问也会考虑他的颜面。童乐慢慢的走过去,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面对面。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自己像只蚂蚁顺着唐律给的路过来,再离开。

“你早就打算结婚了,为什么要找我回来。”童乐只想知道答案,那些他以为是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唐律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开口道:“还以为你会要些赔偿?答案不重要了。”唐律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办公桌上。“拿着这些钱回家吧。结婚生子,随便怎么样。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唐律陌生的样子让童乐胆寒,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看着唐律。

“为什么要骗我——”童乐咬着牙,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狼狈。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唐律摘下了眼镜,他很少戴眼镜,只有在工作的时候。童乐也很少见他戴眼镜,以至于都快忘记了他的眼睛近视的很厉害。

“哼哼,童乐,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该长大了。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做能干什么?我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话,你就一脸等着我上的表情,这不能怪我吧。我的婚约三年前就订好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什么都不问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童乐想杀了他。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童乐冲过去推着他的心口撞向了落地窗。二十四层的高度,足够把你送向地狱。玻璃窗碰的一声巨响,却没有碎,拳头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口。

童乐从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头发贴在额头上,一张惨白的脸像个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囚犯。浑身湿漉漉的,眼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狼狈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童乐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这就是自己爱的人吗?不是吧,是自己爱错了,还是他变了。还是——自己从一开始爱的不过是自己想象的人。

“我根本就没爱过你,从来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你追着我,随便说几句话你就满足了。比外面的女人好对付多了,不要钻石不要房子不要车子——让你走,也不会纠缠。”

“那些照片是你寄给我的?为了让我乖乖的离开。你明知道我一直在内疚让你被退学——所以——”童乐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转身离开,带着一点洒脱。就像那夜他站在学校的树林外,看着那两只偷食禁果的鸟儿,一开始的故事就没有自己。

唐律,我该恨你吧。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心里却还在给你找理由。一个人爱得太久,就会忘了自己。

童乐看了一眼桌上的支票,伸手拿了起来。为什么不要?没听说过有那个中大奖的人拒绝领奖的。童乐把心掏空了最后不换回点什么,他会倒下去的。他需要有什么东西把空了的心填满,哪怕是他不屑一顾的东西。

门的距离不过几步远,童乐像是在告别自己的前半生,庄严肃穆,告别那个天真的童乐,告别那份自认为纯真的爱情。他告诉自己谁也不要怨恨,只是自己太天真,以为这世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相信爱情。

出了门,童乐像个经过长途跋涉后终于走到目的地的异客,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装作无比的轻松。人生的第一课是放下。放下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放下那份纠缠到死的心,童乐突然想起自己不过26岁。竟为了一个人挣扎了七年,舍不得的永远是得不到的。童乐笑自己痴,笑自己傻,痴傻之后的竟是一片明朗。

“对,就是这样,忘了他吧。别再想了,你才二十六岁。不值得!”一丝咸咸的味道滑进嘴里,童乐舔了舔,用袖子把不成样子的脸使劲擦一擦。擦到脸疼起来!

女人踩着一双蓝色的高跟鞋停在了童乐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支票。弹了弹,对身后的警察说:“人赃俱获。警察同志,你们该好好问问他这只票是哪里来的。”

“什么?”童乐的脑子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支票啊,你说这支票是哪里来的?”女人似乎猜到童乐不会说似的,继续趾高气昂的说:“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会被判多久?你去警察局说吧。”

“我没有!”声音像是从脑子里发出来,头嗡嗡的直响。“你是故意的!”童乐忘记了从小父亲的训导,不可以打女孩子。他疯了一样扑过去,为什么不可以打她?童乐恨,以前有多爱唐律现在就有多恨他。童乐做不到自己想的那般洒脱,他需要有一个人来为自己的心负责。

男人就可以这样随便抛弃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就算爱错了,也不可以这样伤害我。童乐听不见周围的喊声,浑身的力气想要找一个发泄口。他抓住了一个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突然,啪的一声。

童乐的脸甩向一边,安静了。没了刚才的疯狂,童乐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在一楼的大厅里。林思嘉依偎在唐律的怀里,伴着细细的哭泣。童乐摸着被打得脸,像个输了战争的俘虏,在敌人面前失掉了尊严。童乐后悔自己的冲动,该潇洒的离开,告诉唐律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过的很好。可是,他控制不住。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童乐茫然的被警察压倒在地上,手臂扭曲到身后。一副冰凉的手铐死死地扣住手腕。然后被推上了警车,车窗被雨水打湿,映出的人影扭曲的像个丑陋的魔鬼。童乐张着嘴,望着窗外,那个魔鬼更加的恐怖。自己原来是这样子的?

唐律和那个女人相依而望的画面!童乐恍惚的看到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整个过程像一幕闹剧,童乐却无意成了闹剧的中心。

18.牢狱之灾

警察局的观察室里,童乐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审讯要在明天进行,所有的警察都回家了。童乐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其中一个他可以肯定是唐律的。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警察进来检查了一下童乐手腕上的铐子,打开后和椅子上的横杠拷在一起,觉得不放心又用一副手铐铐住了他的双脚。

童乐的头垂的更低了,他不想去细想这是怎么回事。每想一次,心就会痛一次,像被人用刀子生生割去一块肉似的。一个姿势维持久了,浑身痛了起来。童乐索性坐到了地上,爬到椅子上昏睡了过去。其实也不能说是睡,只是闭着眼睛。脑子里像插进一根铁棍,拼命的搅动着。让他没办法认真的思考!

眼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不住的往下流也不是童乐所能控制得了。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回荡着童乐低低的抽泣声,他本不是个爱哭的人。

窗外的天逐渐明亮起来,可以从窗户里看到朦胧胧的一片淡淡的灰色,昨晚下了一夜雨洗刷了城市的尘埃。只是风依然没有把乌云吹奏。身体有些冷,童乐紧了紧身体,看着那片天越来越亮。直到阳光给乌云镶了一条金边,童乐才猛然意识到其实太阳早升起来了,只是自己看不见。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大眼的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在桌子上拍了拍,吼道:“别睡了,赶紧起来。”

童乐撑着地站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手腕被靠在椅子上的横杠,直不起腰来。另一个没有说话的警察帮他解开了手铐和脚铐,身体终于松快了许多。

“说说怎么回事吧。”大眼警察又敲了敲桌子。

“哼,说什么?”童乐轻笑了一声。

“你这支票是哪来的?知道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会被判多久吗?还有,居然抓伤了林大小姐的脸,你够本事的啊!”大眼警察的眼睛瞪起人来,很想门神。只是没了门神的威严,多了一副幸灾乐祸。他把蓝色的文件夹打开,说了一句:“签字吧!”

童乐低头看了一遍文件内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意图强暴林思嘉,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哼,不用我们看到。你自己承认了!”大眼警察挥起一拳打在童乐的眼尾,一阵天旋地转后摔倒在地。“不想受苦就签字。老子们没时间陪你在这耗着!”大眼警察踢了踢童乐的腿。

“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承认的——嗯!”

大眼警察一脚踢在童乐的肚子上,拿着文件夹猛的在他头上抽了三下:“大爷的,有种再说一遍。”

童乐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那个警察。“靠,还敢瞪我!找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童乐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拳头停了下来,大眼警察打累了,喘着粗气松了松领带:“说,你服不服。”

“服?哼,你们这些走狗,出门被车撞死!”

“好,有一条罪,威胁国家公务人员!够让你在牢里住段时间了!”大眼警察抬脚又想踹,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我们先出去,你好好想想再说!”

童乐把嘴里的血吐出来,靠在椅子上。浑身不住的颤抖,等把气喘匀了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附耳听着。

“林小姐,您放心,我们会让他承认的。”

“不承认也没关系,给他按个罪名判上十年八年也就够了。”

“是是是,这事就交给我们了。林小姐,局长昨天还提到您呢。”

“放心吧,你的事我会跟干爹说的。”

警察进来的时候,童乐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趴在地上。大眼警察走上来踢了踢他的后背说:“别装死,咱们的事还没完呢。”

童乐睁开眼看着那两个人,墨色的警服挡住了窗口的阳光。童乐突然明白了童爸当时的选择。无奈的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不是因为畏惧而是无奈,身而为人的无奈,他还有家中老父,即使现在看起来一无所有,可他身上依然有份责任。童乐勾了勾嘴角,拿起笔在那张纸上签上自己的姓名——童乐。

童乐小时候最喜欢看变形精钢。很小的时候,童爸还在工厂里上班。家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童爸存了很久的工资买了一台电视机。童乐兴奋的几天几夜睡不着,常常会爬起来跑到客厅看看电视机还在不在。每次出门总担心会被童爸卖了或者被偷了。

左邻右舍的孩子没到六点半就会跑到童乐家来看电视,那时候的半个小时满足的让他觉得人生足矣。童乐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唐律,然后坐在他身边,和伙伴们讨论着剧情。从最开始的葫芦娃,后来的小糊涂神,再后来有了圣斗士有了足球小将有了灌篮高手。童乐常常会问唐律,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变形金刚吗?我也想有一个小糊涂神能帮我写作业,或者我以后要去当篮球运动员。

其实这世上没有擎天柱,也没有奥特曼,更没有小神仙。童乐入戏太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这世上没有黑白对错,更没有正义与邪恶。童乐只是一个夹在人世间的小人物,渴求一份爱情,渴求一份平凡的生活。可他把这份渴求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忘记了自己。

童乐常常会想,那个坐在电视机前入迷的孩子们哪去了。存在过,却可以消失的如此干净。惟独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认真的期待着下一集,可以有一个正义战胜邪恶的剧终。

没有律师,没有调查,甚至不需要证据。童乐望着眼前的女人,高傲的昂着头,用眼角看着自己。这就是唐律要娶的女人?唐律不喜欢这样的,童乐笑了笑,与自己已经无关了。

“童乐”女人高高在上的俯瞰着童乐,带着一丝嘲笑。“本打算放过你的,可是你一而再的破坏我的家庭。放过你,连上帝都不会原谅我。同性恋者本该下地狱,可仁慈的主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希望你出来以后可以反思自己的行为。对了——有件事你冤枉律了,那些照片是我给你的。”女人优雅的转身时,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或者是当权者的胜利。

蓝色的囚服上有前一个人的印记,带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道,童乐茫然的看着四壁,他的脑子跟不上变化的世界。一切似乎要结束,却总在最后一刻给他一个新的开始。很多年以后,童乐做事总习惯给自己留条后路。未来的路很长,有时会很荒芜,他怕再也回不去离开的家乡。

淋了雨的身体,又感冒了。童乐想自己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深夜,一部电脑在高速的运转。键盘霹雳啪啦的响个不停,屏幕上一组代码顺着网络到了指定的地方,李旭东认出了代码是什么意思。“掩护我。”三个字独一无二,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迅速打开界面,开始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李旭东不愿意坐牢,所以只能投靠另一个阵营。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世上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所谓的好坏不过是利益的区别。而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就更可笑了。就像公务员考试四千比一的比例,谁能保证那千分之一考卷答案都是正确的。

唐律揉了揉眉角。林思嘉端着一杯牛奶进来,笑着说:“还不睡吗?”

“打完这一关。”唐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的移动,林思嘉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撑在唐律的肩膀上,笑着说:“网络游戏真的那么好玩吗?连工作狂的唐总都这么沉迷?”

“你试试就知道了。”

林思嘉张开双手搂着唐律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耳朵。“在生我的气?窃听器是爸爸让装的,你也知道他疑心重。他已经答应你了,码头的生意让你主管,他肯定不插手。”唐律握住林思嘉的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喂,唐律。我给你面子,让你找台阶下,别不知好歹!”林思嘉的公主脾气只能消失那么几分钟,稍不如意就会暴露本性。

“你先去睡吧。”唐律淡淡的开口。

林思嘉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电脑屏幕的下放一直滚动着一组符号,外人根本看不懂那时什么意思。唐律把符号记在脑子里,然后用QQ发给李旭东。“星期六下午,五点30,去喝酒?”

李旭东打开QQ,把那句话复制下来。数据代码重新排列后,看到内容笑了一下。喃喃自语:“老林头儿,你的棺材本没了!”

本以为结束了联系,突然又一条消息。李旭东叹了口气说:“他在里面也许是最安全的。”

“计划提前。”

“什么?现在?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

“提前!我一分钟都不想让他在里面待。”

一间牢房里住了十六个人,童乐的床位是最靠窗户的那个。对面是一个厕所,夜里会泛出一阵恶臭。童乐缩在薄被里,瞪着眼睛。喉咙像是火烧死的,想要咳嗽却咳不出来。感冒过了七天,自然就会好,童乐正在艰难的度过第三天的煎熬。猛然间听到铁床咯吱的响了几下。

脚步声响了起来,渐渐走近,童乐听说过监狱里的事。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也许是上厕所的。童乐紧紧地蜷缩着,一动不敢动。

突然,被子被猛的掀开。一声窃笑,借着月光童乐看清了立在床边的人。

19.危机四伏

夜黑月明,窗外的风细细的从窗缝吹进来。童乐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着立在床边的三个人。月光洒在他露出来的肩膀上,泛着一层银光。一只手伸了过来,粗壮的手臂上布满了纹青,乌青乌青的看不懂上面的图案。童乐躲了躲,手紧紧地抓着被褥。

“嘶……”一声倒抽的冷气,然后是男人压抑的低笑,“老实点!”

童乐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男人的下身,一声压抑在嗓子里的哀嚎。童乐翻身跳下床,还没跑出一步,就被一把拽了回来。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到在地。童乐吃痛闷哼了一声,后脑被撞得一阵眩晕。这么大的声音,却让房间里更加的安静,睡着的人似乎在另一个空间。感觉不到房间里发生的事,童乐拼命的挣扎。左右两边的人把童乐死死地压住,用膝盖顶着手腕处,童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没了力气,软软的缩回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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