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音乐剧，虽然不卖座。不过其实我很喜欢。”

刘凌从来就不曾这样严厉，但是也从来不曾这样推心置腹。以前都是一副公事公办但又随他意的样子。

刘凌和薛春雨晚饭时间才离开的。薛春雨这两天一直朝九晚七的，象是在这里上班。小乐执意要留下来陪他。好在病房非常的宽敞舒适。把两护工赶到了另外的房间，两个人好自在的说话。晚上十点多准备睡觉时，陈卓过来了。随行的另一个助理小钟和司机从车上搬了五六个保温桶和一匣子珍藏版的电影，MV光碟下来。保温桶里是五六种口味的糖水。陈卓只是随意的问了下他的身体恢复情况，以及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没有多呆。

糖水非常清淡适口。李蔚华每种都尝了尝，挑了个最喜欢的慢慢喝光。让小乐喝时他却笑着不肯，一份一份都规置到冰箱里去。李蔚华心下其实十分诧异。

翌日上午，李蔚华正抱着一桶糖水，边喝边看老电影，门一开，是家宁走了进来。岁月似乎没有在家宁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依然身姿挺拔面目俊丽，双瞳漂亮的惊人，神色却仿佛比当年更温柔。李蔚华张张嘴，看着家宁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蔚华！”

梦里他们有过一千种一万种单独见面的方式，这两天李蔚华也不只一次的想过家宁会不会来看他。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见面会这么家常，这么像普通朋友探望切阑尾的病人。家宁询问他的每一处伤势，关心他睡的如何，白天做何消遣，护工伺候的周到不周到。他们一问一答的絮叨了半天。家宁还就着勺子喝了一口糖水：“恩，虽然糖水是很好喝，不过下面的伤要积极上药早点好起来。老喝糖水胃不舒服吧。”

刚才出去了一下的小乐进来，看见家宁一瞬有点发呆。

“小乐吧。我是江凝。多亏有你陪着蔚华。谢谢啊。”

“厄，江先生，您，您好……”

“呵呵，每个第一次见到家宁真人的人总会发呆一下啊。”说话的是薛春雨，他正推门侧身把陈卓让进来。

“家宁。”

“阿卓。”

两人握了握手分别坐下。

“蔚华精神看起来很好呢。阿卓，多亏了你。”

陈卓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是很好。是男人。”

“男人吗？”家宁冷笑了起来，眼神忽然锋锐的象鹰，紧紧盯着李蔚华：“看起来很男人，一声痛也没叫，一滴眼泪也没流吧。”

“这其实叫做精神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家、家宁！李蔚华滴着冷汗，家宁毒舌又开始发作了，这代表他很生气很生气。

“李蔚华，你现在不是18岁了！这么些年了，你是单长个子，不长脑子！”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怎么你每次都去选那条看上去就很黑，很烂的路走呢？你以为是捷径，其实只会陷在烂泥里爬不起来！”

“……我……我需要机会……”

“你难道敢说你没有机会吗？李蔚华！你要真喜欢做这行，你就该在演技歌艺上多下下工夫，你就该认真完成手里的每个工作！还是说你只是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喜欢万人瞩目？就算是要装白马，也要多吃夜草多刷毛，而不是滚一身黑泥！你以为骑的人多了，就算千里马了？”

李蔚华眼泪刷的就下来了。陈卓忙去拉家宁的衣角：“家宁！”

他垂着头在床上打抖，脸上泪水纵横，却一声不吭。家宁沉默的看了会，把他的头按进怀里。李蔚华终于哭出声来。

这一哭真是山河变色，日月无光。家宁扣着他的脑袋，轻抚着他的背，叹了口气。陈卓发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都蜷成了鸡爪子，忙给他扒开，轻轻给他掐虎口。

07.

薛春雨递个冰袋给李蔚华，拉着小乐收拾了出去.家宁斜坐在床上，整整他的靠枕和薄被：“以后不要和于烁混在一起。他就是反面教材啊，你懂不懂？整天游荡在饭局宴会上，和每个人都上床，以为这就是交际？以为会比别人更有机会？你看于烁，现在很快就连龙套都没得跑了，只能靠街拍，上娱乐新闻头条。”

“我知道你一直有梦想。不过，有时候你也该定下心来，想想你到底要什么？靠什么？周钰一直压你一头，靠什么？每一个角色都是经典，哪怕整出剧只有三分钟出场时间！宫娜年年都有专辑出，你没有，为什么？因为她整年只做一张专辑，每首歌都能高潮！”

“你有价值。公司自然会全力支持让你发挥更大价值。不要把努力的方向走偏了。”

“家宁，我是不是其实没有多少天分？”

“我认识的那个蔚华有。”家宁看看他：“这两年，是不是丢了魂了？”

“比你更逊一筹的人都有自己的路可以走。你看丁凯，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唱自己想唱的歌，很少去任何饭局酒宴应酬，也一直有群歌迷在买单。还有小宇，他肯用心，现在也成了金话筒。而且居然是最早娶妻生子的那个，每天下了节目陪陪老婆孩子，不知道多么幸福。”

电话滴滴的响了起来，家宁连忙去掏手机。说声报歉接起电话，声音温柔发腻：“小宝~~哦想爸爸拉？呀，不要抢不要抢~~大宝！又推弟弟了？快道歉……哦……好的好的，爸爸马上回来。乖宝~~让你老爸接电话……”

陈卓是和家宁一起走的，此后几天都是小乐在陪他。薛春雨后来到也没有朝九晚七了，不过每天都会一早一晚来两次。家宁后来又来了两次，一次带了乌鸡银鱼粥来，好吃的要掉舌头。第二次是满满两食盒六七个菜。不过每次呆的时间都很短。

很快12天过去了，李蔚华的戏已经尽力推后，不过也不可能让所有人一直迁就他。他又不想推掉这戏——是公司年度最大制作，所有人都往里头挤呢。好在他年轻身体底子好，照料的也很精心，情况恢复的不错。缠好绷带打好封闭，小乐和刘凌陪他到了片场。

开机他没参加，今天过来只是让他先拍一场简单的。不过主要角色都在，也可以顺便对对戏。上妆的时候，双胞胎的姐姐一阵风似的刮进来，“赶通告赶得累死了。罗姐，快先帮我化。拍完了这几个镜头下午还要去电视台呢。”

转眼看见是李蔚华在化妆，咯咯笑道：“呀！是华哥来了呢。度假回来了？虽然是友情出演配角，这几天可叫大家好等呢。”

“谁在乱传蔚华度假去的？蔚华感冒烧成了肺炎，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刘凌干脆的回到。

双胞胎姐姐眼珠转了转：“是嘛，我听说两个礼拜前华哥陪两个云南来的老板出海度假去了，公司里找翻天了。”

“不是别人听你说的吧？”刘凌还是很干脆。

那边另个正在忙化妆师小魏说：来，秦枝，我先帮你画上~大忙人。那边周钰哥和苏艺他们早开始走位了。

“不嘛。我想要罗姐帮我化。罗姐，快点啊”

小魏哈哈一笑：“行，还嫌我手艺糙呢。”

罗姐抿嘴笑：“等我帮华哥弄完就来。稍等一会~”

等秦枝一扭身出去了，小乐冲那个方向猛翻白眼。刘凌无奈的揉揉他的头发：“我要送你到菜市场麻将馆和周立波那里去进修两天。”

这一天的拍摄很顺利。本来只打算让他拍一组热热身，不过看他们对戏的时候感觉很在，导演索性连拍了几组镜头，超额完成了任务。不用他上场的时候他就再旁边看着找找氛围。双胞胎姐弟秦枝和秦萼，戏不多，事不少。惹的男一周钰和女一苏艺眉头频皱。李蔚华发现周钰确实是浑身是戏，最关键的，不管是否因为别人的关系导致NG，重来的时候他仍然毫不受影响。

等下了戏小乐还是陪着他回医院，路上八卦道：“秦枝和秦萼去年11月就让吴总踢了的，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又搭上了线。吴总还去探了两次班，今天看他们得瑟的。”

李蔚华直了直腰：“这个绷带绑着还真是热的难受。别人的事少管。你看我今天没有输气势吧？和周钰对上还真是有压力啊。”

“哪有！华哥你上了妆穿上那一身黑衣真是帅毙了。到时候一定比周钰抢镜。”

“单帅可没有用啊，看片你就知道了。周钰从来就很抓人眼球的。”这两天李蔚华除了看剧本，很是将周钰和苏艺等有对手戏的人的片子研究了一番。苏艺的特点很好抓，怎么和她配戏也心里有了底。周钰的风格却极是多变。李蔚华反复捉摸，虽然还没有头绪，到真是让他品出了点味道。

“你的伤怎样？会疼吗？这样开工有没有问题？”

“没有，，感觉似乎是好了呢。”

接下来两天仍是照常，白天去片场，晚上回医院，医生随时关注他的伤势。刘凌使尽了混身解数，说服了导演先把他的文戏排在前头。

这天正是和周钰，苏艺的三人对手戏，拍了几条导演都不满意。一会儿骂李蔚华：对峙，对峙你懂不懂啊？不是让你表演对鸡眼！不要用力过度！”下一次又训苏艺：“你是主角，是女一！不是让你摆在那当两个男人的背景花瓶的。”

来回拍了十几条才过，导演说了KA，李蔚华觉得直着腰撑的骨头有点儿发酸，朝小乐伸出了手。小乐连忙跑上来，先扶住他的却是苏艺，两人好似搀老佛爷似的扶住他的手走到休息的地方座下。一抬眼却看见吴飞脸上架着墨镜，甩开两秦朝他走了过来。

李蔚华连忙站起来。吴飞把墨镜一摘“腰疼？”

“没，没事的，吴总。”

吴飞盯着他看了一会，架上墨镜：“你今天还有几个镜头？”

“两组。”

吴飞顺了把椅子坐下。手一伸，有人赶快把饮料递在他手里。他啜了口，冲周围人一摆手，“坐。该干嘛干嘛。”

反正这位吴总在没事的时候总会到片场来探不知道哪个明星的班。大家都习惯了。于是一边伺候着这位老板，一边继续开拍。

等李蔚华的份一拍完，吴飞起身示意他跟着走。出了片场，李蔚华才轻声道：“吴总，我一会还得回医院，您……”

“上车。”

李蔚华不动：“一会我让小乐送我回去。”

吴飞曳着他手腕将他塞进车里，扣上安全带，锁上车门。

车子上了路，吴飞转头看他：“前段时间怎么回事？”

“没什么……想找投资人，没有谈拢……”

“让人白玩了？”

李蔚华脸色发白，看看前座的司机和助理。吴飞伸手按钮升起挡板“那两个傻囧B怎么回事？说什么你欠他们两千七百万的？”

“没事，现在没事了。”

“钱债肉偿了？”

“……”

“那天晚上你叫的很浪啊。两千七百万一夜就赔完了？服务的这么到位啊？”

“……”

“说话！”

“……没有……他们给我下了药。我没有意识的……”

吴飞一拳打在挡板上。

沉默了许久，吴飞才问道：“那现在事情解决了吗？”

“嗯。结束了。”

“那你的腰怎么回事？”

“被打了。站时间久了有点疼.”

吴飞倾身过来掀他的衣服“我看看。”李蔚华一把按住他的手，却听见他吃痛的抽气声。忙捉过他的手，拳头上破皮流血了。

车子里并没有准备伤药什么的。李蔚华只是握着他的拳头吹了吹，炽热的呼吸一下子吹到了嘴边，下一秒吴飞含住了他的舌头。

08.

舌头被吸的发麻，李蔚华偏头去推他的肩膀，却是把敏感的颈侧和耳朵留给对方。舌尖吮过他的脖子，卷进耳孔，满意的听见他溢出一声低吟。吴飞麻利的将后座放平，啃咬舔吮着压上去。

“嘶~~~疼！”

吴飞伸入他衣服内的手也摸到了密密实实缠着的绷带，撑起身体，将他的手扣压在头顶，把衣服扯开。“怎么回事？”

李蔚华挣了挣手腕，半闭着的眼和微开的唇连带着微微的喘气却怎么看怎么象邀请。吴飞俯头继续吻他。多年的欢好早已熟悉他每一个敏感带和喜欢的方式，很快就让两个人都激动起来，吴飞扒了他的裤子，推开他的双腿，挺枪插入，却看见他虽然眉角含春，锁骨嫣红，却是蹙眉双手捂着肋下。他略一挺动，带出来的呻吟却是苦痛的。

“肋骨怎么了？”

“骨裂~”

“操！”

吴飞退了出来，用手并住两人的坚挺，一边俯身去吻他，一边将他的手拉过来一起握住，快速撸动。李蔚华很快缴了械，低哼后的急喘让吴飞也很快射了出来。

将两个人的东西在李蔚华的身上揉捏涂抹，吴飞侧躺着，一手支着头，时不时的啄他一下，看着李蔚华渐渐的呼吸平稳，褪去满脸春色。

第二天李蔚华是直接从金海花园去的片场。被吴飞的车子送到时，刘凌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摆摆手告诉他给他跑了两个广告代言，还没最后敲定就自己走了。

小乐在片场伺候了一天，下戏的时候眼巴巴的望着他：“我是去医院还是回家？”

李蔚华嗤的笑了。“当然是先送我回医院。你要想回家就回吧。陪了我这么久，辛苦了。”

小乐笑了，“那我要在医院蹭吃蹭喝。回去也是一个人宿舍呆着。”

接下来几天吴飞只来过一次片场，叫了酒楼的外卖来慰劳大家。饭后腻了李蔚华一个半小时，逼着他给他口了两次。李蔚华红着眼角出来时，人人都装不知道，只有秦枝撇着嘴角冒酸话。一时人人侧目。

很快拆出来先拍的文戏却是拍完了，要拍武戏，要吊维亚。李蔚华的伤才第二十三天。他想硬上，医生却警告他想都别想。刘凌给导演带来一个形替，比李蔚华矮五公分，从背后看那是肩宽腰细，小屁股又圆又翘，和李蔚华背影有七八分相似。就是一双腿比起李蔚华来就略显短，又瘦，还弯，不似正版的浑圆修长笔直。

好在戏里李蔚华永远是各式黑色白色长袍，不显腿。吊维亚或者剧烈的大动作都由型替上。不过因为要分两次拍让型替做动作，让李蔚华补脸，以前上型替从来没有上的这么多的，工作加倍，对李蔚华来说也更有难度，每天只要一出错就被导演狂骂。李蔚华硬着头皮，型替拍的时候他就和导演一块挤在电脑前反复看效果，以便该自己上时候角度表情动作能更衔接自然。不管怎么被骂也一声不吭。导演摸摸鼻子，拿他没办法，转脸打报告给公司加预算。

李蔚华在医院住足了三十六天才回家，医生表示他恢复的很好。只要暂时不要太剧烈运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现在住的是在市中某商圈繁华地段的一个跃层公寓。从吴飞那出来后才装修好。除了他自己就是一个住家保姆。以前刘凌或者小乐都是偶尔才在这里过夜。不过现在小乐被刘凌下令二十四小时跟身服务，每月只有两天自由时间，所以一出院小乐就同他一块回去了。

这天李蔚华委托的中介上门，告诉他委托售卖的两套房子都已经谈好。现在房市火爆，观湖别墅的意向价格谈了七百多万，另一套还是期房的市内繁华地段公寓也谈了有两百来万。就是手续稍微得绕个圈，中介都给他包了。李蔚华爽快的签了合同。另外他将原来不管买的送的所有首饰，几块名表，甚至包括穿不到的衣服饰物配件，都打包卖给了典当铺。也得了大概有三百万。车子就比较惨了点，原来吴飞送的兰博基尼，当时卖价三百多万，如今只得百来万，折的厉害。股票基金什么的留了大概150万的比较看好的，其他的也前后出货，就这么凑够了1700万，余下再凑也凑不出来了。想着先把债还个一多半。打了电话给薛春雨，诚心要请陈董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