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尼脸颊绯红,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表情。
“二少爷……”一旁恭候多时的管家克多尔和家仆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波兰尼,波兰尼身为欧塞伦家的次子,自幼被夫人宠惯了,任谁都招架不住的混世大魔王,连大少爷都素手无策,自幼萧炎一个人了个降的住。
“克多尔。”波兰尼斜睨了管家克多尔一眼,冰冷冷的视线让众人立马噤声。
“啪——”萧炎举手给了波兰尼一个爆栗。
“呀!”波兰尼吃痛地捂着脑门,委屈地看着萧炎。
一干仆从惊得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他们二少爷竟也有服软的时候。
“别拿眼角看人,小心变丑。”萧炎捏了捏波兰尼的耳垂,呵气如兰。
“炎,我以后只看你。”波兰尼温顺地搂着萧炎的胳膊,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清澈如泉水。
“这个啊……”萧炎为难地摸了摸下巴:“我可并不想有个背后灵跟着,波兰尼,你年岁也不小了,可要早点物色一下欧家二少夫人比较实际。”
波兰尼皱皱鼻子:“我讨厌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
“那是你没有发现她们的可爱之处。”萧炎点了下波兰尼的鼻子。
“萧先生,二少爷,我们进去吧,这天冷。”管家克多尔冒死上前来。
波兰尼张了张嘴,把话咽会肚里,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管家,应了一声,然后牵起萧炎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到了富丽堂皇的城堡外,无所不能的执事便井井有条地安排了一切。
萧炎去了主厅见欧塞伦,波兰尼便去了后花园的暖阁等他。
萧炎和欧塞伦闲聊了几句,问候了夫人的身体,说的都是些家常闲话,偶尔也提到了关于波兰尼任命为东欧总裁的事。
对此萧炎求之不得,这样一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东欧集团归还到欧塞伦名下。
后花园暖阁。
波兰尼披着狐皮斗篷走在去往暖阁的道路上,身后跟着三个随侍的仆从和管家克多尔,远远地波兰尼看见了暖阁外站着一个肥胖的身躯,快被白雪覆盖。
波兰尼犀利而狭长的美眸微眯,挥手遣退了身后的仆从,连管家也一并遣退,然后独自走进。
“哎呦,二少爷。”姚谦书,一个长相和善亲切的大胖子,厚重的宽大羊绒大衣裹着隆起的肚皮,笑容满面的样子完全不法让人把这样一个看似愚笨的人和东欧的副董事长联系起来,或许就是因为姚谦书的确是有内涵的,大智若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嗯。”波兰尼高傲地应了一声,淡漠的脸上面无表情。
“二少爷,请。”姚谦书一脸献媚地推开了暖阁的大门,殷勤地接下了波兰尼的斗篷,迎着波兰尼少爷踏着上好的锦绣地毯步入,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
波兰尼优雅地在暖阁内堂的茶室里坐下,姚谦书将斗篷挂在了衣帽架上,走到茶桌前为波兰尼沏了杯印度红茶,然后双手垂立毕恭毕敬地站着。
“坐。”波兰尼示意。
“谢谢二少爷。”姚谦书在波兰尼对面坐下。
波兰尼有着贵族的高傲与贵气,他看了眼袅袅生雾的红茶,淡淡地道:“年后我就要去东欧了,还望姚副董事长多多提点。”
“鄙人可不敢当,二少爷您可是深得老爷真传,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呀。”姚谦书赶紧摆手。
“炎来这,不会只是为了我接任总裁的事吧?”波兰尼年岁不大,举手投足间却有着成熟老练的深沉。
“二少爷明察秋毫,这次董事长应该是为了离任来的。”
“炎要走?”波兰尼眼神一紧。
姚谦书小心肝跳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波兰尼的脸色,赶紧辩白:“那个,二少爷,董事长可不是鄙人逼走的呀。”
“哼,”波兰尼冷笑:“你有这能力吗?”
姚谦书脸色一囧。
“什么时候?”波兰尼冷着脸问。
“年……年后。”姚谦书结结巴巴地道,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
波兰尼眯了眯眼:“那就是说我和炎不能同时在东欧?”
“呃……理论上是的。”姚谦书心里暗自捏了把汗:“那个二少爷,鄙人打包票绝对不是因为您接任总裁的事,董事长早有这个打算”。
“为什么?”波兰尼蓝紫色的眼瞳在红茶香气的朦胧雾气中萌生了一种狠戾。
“二少爷,您也知道,当初董事长做东欧总裁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这些年董事长也忙着自己的事业,只不过刚好凑着这个时间……”姚谦书陪着笑脸,心中怅然自己如何命苦。
“重点。”波兰尼皱眉,清冷如月华般的容颜蒙上一层阴霾。
“呃……”姚谦书急忙道:“董事长忙着拍戏。”
“拍戏?”波兰尼瞥了姚谦书一眼:“在EXETENSION ?”波兰尼知道萧炎曾与EXETENSION 有过接触。
“不是,是在中国。”
“中国?”波兰尼沉默着,似在回忆萧炎与中国扯得上的关系:“因为欧阳叔叔?”
“大概吧。”姚谦书也很不确定。
波兰尼闻言鄙视地看了姚谦书一眼:“那也就是说,不论军师还是对手炎都不可能了?”
姚谦书僵硬地点了点头。
波兰尼从座椅上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踱步到雕花鎏金窗棂前,望着窗外的白茫茫,幽幽地道:“没有那么便宜的事,炎,军师和对手你必须挑一个。”
萧炎从会客厅出来,就在女仆的带领下直奔婴儿房,三个多月大的孩子连牙齿都没长齐,只会躺在摇摇床里一个劲儿地傻笑,萧炎伸手戳戳孩子的脸蛋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取名字了吗?”
“嗯,萧先生,”女仆是个棕发蓝眼的漂亮姑娘,她和萧炎算是旧相识,也不见外,指指男孩道:“Herman,夫人取得名字,寓意是男子汉。”又指指女孩子道:“Qearl,老爷取得名字,意思是海的女儿。”
“欧塞伦叔叔夫妻俩是安徒生童话看多了吧?”萧炎觉得有些雷人。
“这还是好的,姚先生当初取得名字才叫绝呢。”女仆一撅嘴,露出嫌弃的神色。
“摇钱树又二了?”萧炎眼眸一亮。
“可不是,一个叫肯德基,一个叫麦当劳。”
“哈哈,他没被叔叔拿着扫帚撵出去?”萧炎乐爆了。
“没,直接被夫人一脚踹出去了。”女仆义愤填膺地道。
“那他还敢来?”
“不是约了萧先生你吗?”
“哦,我是挡箭牌啊。”
“所以,好好教训一下姚先生,最好让他在雪地里打个滚。”女仆兴奋地一拍手。
萧炎笑得不怀好意。
萧炎从婴儿房里出来,去了主厅便领着摇钱树出去了。
没多时,苏格兰庄园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声,接着庄园外的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痕迹,不远处的雪堆里躺着个摔得东倒西歪的大胖子,嘴里哼哼着要萧炎好看。
萧炎站在高地上看着狼狈的姚谦书光明正大地笑。
“炎。”波兰尼披着斗篷不知何时站在了萧炎身侧。
“唔?”萧炎回眸,单手搭在波兰尼的肩膀上笑得很是没形象:“波兰尼,看摇钱树那个肚子上的赘肉,哈哈,爬不起来了……”
波兰尼没有笑。
萧炎郁闷地戳戳波兰尼的脸颊:“笑一个?”
“炎。”波兰尼扬眉,露出一个希冀的神色:“是不是笑一个,你就可以留在东欧?”
萧炎一愣,撇嘴:“摇钱树和你说了?那个胖子真多嘴!”
“炎……”波兰尼有些撒娇地抓着萧炎的衣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波兰尼,我留下来干嘛?等着被你上位哦?”萧炎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看他。
“炎,我需要一个对手,或者军师。”波兰尼忽地敛去了之前的姿态,眼神深刻地望着萧炎的眼睛,坚毅而决然:“就像哥哥那样。”
“你说洛克啊?”萧炎摸了摸下巴:“他是凑巧在我接掌东欧的时候找我互相切磋一下。”
波兰尼眼神一暗:“那就是没机会了?”
“波兰尼,那时候我可是被逼无奈啊,你以为商场这么好混?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炎,不能为我多留一年么?”
“董事长都是吃闲饭等着那分红的你不知道么?”萧炎伸手揉了揉波兰尼的头发:“是不是董事长都无所谓的,你一样可以来找我的嘛。”
波兰尼眼神闪了闪:炎,你的被逼无奈让哥哥输掉了财团百分之十三的股份,而初出茅庐的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对手和扶持者。是这样吗?
波兰尼任性地挥开萧炎的手,冷冷道:“果然没有什么能被你看在眼里,包括我。”言罢,波兰尼不等萧炎说话就转身走了。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波兰尼离去的脚印,寂寞的身影渐渐远去。
萧炎收回目光苦笑道:“欧塞伦家的少爷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85、美国之行
二月十六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萧炎大清早去了趟纽约Kennedy肯尼迪机场接机。
肯尼迪机场。
一身咖啡色羊绒外套的萧炎撑着手坐在机场出口的铁栏上向着出口方向张望。
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推着行李车从出口出来,身旁还跟着一脸兴奋的温谦夕。
“小夕,文宇。”萧炎看见了二人,遥遥地挥了挥手。
“哥!”温谦夕扬着笑脸松开揽着邵文宇的手,一路小跑着来到萧炎面前。
“好像瘦了点。”萧炎伸手揉了揉温谦夕白嫩光滑的脸蛋。
“有吗?”温谦夕也揉了揉自己的脸,纳闷道:“年后都没怎么工作啊,明明都宅在家里。”
“在家里才做激烈运动嘛,很消耗卡路里的哟。”
温谦夕的脸一红,就见萧炎笑得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炎,难怪我看你有点发福了。”走过来的邵文宇毒舌道。
萧炎被邵文宇的话一哽,抬头瞄了眼邵文宇,不满道:“是啊,是啊,我是孤家寡人,就会拿这个刺激我。”
“哥,”温谦夕拽了下萧炎的衣角。
萧炎看他。
“你什么时候回A市啊?”温谦夕有意无意地提起:“杜翰说你的国外进修培训期快结束了。”
“杜翰的话你也信?他满脑子都是赵敬那个面瘫。”萧炎岔开话题。
“这不是重点啦。”温谦夕小气愤地跺了下脚。
“那么重点是什么?”萧炎装傻。
“那个……”温谦夕张了张嘴正想说出凌冽这两个字,邵文宇从温谦夕背后搭上他的肩膀:“重点是杜翰现在打算跟赵敬去休假旅行,你的假期应该可以无限制延长。”
“听起来是件很诱人的事呢。”萧炎与邵文宇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
温谦夕不解地回头看了邵文宇一眼: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文宇在打什么注意?
“走吧,我在蒂斯酒店给你们定了蜜月情侣套房。”萧炎朝温谦夕和邵文宇眨眨眼,然后跳下栏杆。
“帕斯卡的酒店?”邵文宇问。
萧炎点了下头:“是啊,看在我的面子上打八折哦。”
温谦夕挠了挠头:我是来墓园祭奠父亲欧阳逐迹吧,怎么好像搞得跟旅游一样?
邵文宇搂着温谦夕跟着萧炎走出了机场,三人打了出租前往蒂斯酒店。
出租车上,萧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时不时回头和二人说话。
“等会一起去吃个饭吧,我有好的推荐,最正宗的田纳西料理。”萧炎笑眯眯。
“嗯,”温谦夕点头:“哥,你在这里住多久了?很熟的样子。”
“快十五年了吧。”
“哦,那哥,”温谦夕眼珠子溜溜一转:“这里一定有很多你的回忆吧。”
“回忆吗?”萧炎望了望汽车顶,好像对这个问题做出了深刻反省:“也没有,虽说住在这里,但是以前也是满世界乱飞。”
“哎?”温谦夕惊奇道:“哥,你以前也要到处跑啊?”
萧炎抓着椅子的靠背:“你老爸也就是我养父,他的老本行是什么你忘了?”
温谦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爸欧阳逐迹过的是刀头上舔血的日子,不管是为了逃债还是追债,似乎都注定了一世漂泊。
温谦夕忽地有些小伤感,不知是为了父亲颠沛流离的一生,还是为了自己与他骨肉分离。
“小夕,你想什么呢?”萧炎伸手戳了戳温谦夕的脑门,“我可能忘了说,欧阳是笑着走的。”
“嗯?”温谦夕眼睛一亮。
萧炎柔柔一笑:“欧阳可是烈焰盟的老大哦,很威风的那种,住的是豪宅,吃的是大餐,一点苦都没吃,还有一班子兄弟给他使唤。”
“真的?”温谦夕突然觉得自家老爸好强悍,英明神武的不行。
“可不是,再说他还有我这个养子陪在身边尽孝呢,”萧炎把温谦夕一脸的愁云驱散了不少。
温谦夕微微一笑,心中感觉舒服多了:“谢谢你,哥。”
“小夕,你真见外。”萧炎说着,漫不经心地瞄了眼车窗外,几辆黑色的轿车尾随在二十米开外,不近不远。
邵文宇始终没说话,欧阳逐迹是什么人他可比温谦夕清楚多了,不可否认萧炎说的是实话,但却是一部分。
欧阳逐迹建立黑道势力遍布全球的烈焰盟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手染的献血,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能在灰色地带游走徘徊,屹立不倒的烈焰盟,旗下的垄断的军火走私生意,闻之色变的暗杀组织以及强大的信息网络,任何一个都让人叹服不已。
出租车到达酒店后,温谦夕跟着邵文宇把行李放到了房间,然后在萧炎的带领下去了纽约斯普林大街著名的田纳西料理店。
三人进了料理店,在靠窗的一张餐桌上坐下。
二月开春,气候开始回暖,看着窗外的林荫道上的枝干冒出嫩绿的新芽,偶尔从房顶声飞过的白鸽,落在了度面楼层的阳台上。
心灵在这个午后得到了放松。
萧炎看着餐桌上的带骨黑椒牛排,香煎脆皮鸡腿排,外滩特色炒饭和奶油玉米浓汤等一堆的美食食指大动,在招呼了温谦夕和邵文宇两声后,就开吃了。
“文宇,你们打算在纽约呆多久?”萧炎叉了一块香酥鸡排。
“大后天下午的飞机。”邵文宇优雅地喝了一口醇香红酒。
“哦,那吃完饭我这个大功率电灯泡就闪人了,明早我去酒店找你们一起去欧阳的墓地,如果时间还早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单身公寓。”萧炎特意看了眼邵文宇。
“说起来,我蛮好奇你在纽约的家是什么样子。”邵文宇顺着萧炎的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