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虽然会有痛苦会有煎熬，但却从不后悔，那就永远爱下去吧，有爱才能有幸福，不是吗？

——正文完——

番外（五）

离开后的阿朗去到一个小镇，找了一份小学教师的工作，工资不高但足够养活自己，每天入睡前看着照片里笑得灿烂的苏瑞说会儿话已然成了习惯。

他把他们的合影放在钱包里，有一次不小心被同事看到奇怪地问他这个男人是谁。阿朗说这是我哥，同事羡慕地说你们兄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阿朗笑笑说嗯很好。他自己看不到此时他的笑是那么的幸福，幸福的眩目，却又带着蚀骨的悲凉。

三年来阿朗一直忍着没来找苏瑞是因为他想等他毕业，毕了业就不怕学校开除了。阿朗日夜算着苏瑞毕业的时间，苦苦忍受着想念他却又不能见他的煎熬。终于等到了苏瑞临近毕业的时候，阿朗回了家乡，卖掉自家的房子，去父母坟前上了一柱香就来到了苏瑞所在的城市，甚至等不及安顿自己就急急地赶到了他家门口。可就在临敲门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这么冒失的来到苏瑞家里会不会让他父母更加厌烦自己，虽然苏瑞的妈妈曾把他当作亲子看待，可也是她利用他对她心里的那份感激逼他离开了苏瑞。

他决定先找到苏瑞。

他不敢去学校找他，虽然差一个月他就要毕业，可还是怕一个不小心被或许还记得他的同学看到，更怕被施然看到，给苏瑞带来麻烦。

其实他是多虑了，想三年前知道他和苏瑞恋人关系的不过是韩力伟林西杨楠穆和和施然。这里面只有施然对他抱有敌意，但也是最不愿伤害苏瑞的一个，即使碰到施然他也大可不必担心她会把他们的关系捅到学校去。可阿朗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至今都记得当自己对施然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苏瑞分手时施然眼中的恨意，那恨意让他很轻易地相信如果他不离开苏瑞，那么施然就真的会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随之而来就是来自同学和学校的压力和伤害。即使他想到了施然不愿伤害苏瑞，但谁能保证她不会因爱生恨？他不愿冒一丝一毫苏瑞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的危险，所以当尹夙再次找他的时候，他已下定了要暂时离开的决心，可这些他谁也不能说更不能对苏瑞说。苏瑞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只要认准了，谁反对都没用，实在不行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他试着给苏瑞打电话，关机了，几次都是这样，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最笨的办法——在离他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等。

整整一个月，阿朗在这个巷子口守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每天下午都会来，眼睛不敢离开那个小区门口一小会儿，暗暗希望他要等的那个人下午回家的习惯没有变，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冲到那人的家里看看他是不是在，可每次他都忍住了。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就是记得不知道还爱不爱，每次想到他可能不爱自己的时候，阿朗的心就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般，等的时间越长这样的感觉就越强烈。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尹夙和施然朝巷子这边走过来，赶紧转过身去，怕被尹夙认出来。

过了一会儿听得尹夙说：“施然，留下来工作吧，等苏瑞稳定了，你们就结婚。”他的脊背一僵，脑子空白一片。

“阿姨，您说苏瑞会原谅我吗？”施然的声音强迫性地进入了他的耳朵。

“会的，都过去三年了，他可是一句都没有提过阿朗，该忘的差不多都忘了，再说他刚开始喜欢的可是你，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可苏瑞……”施然的声音低了下去，“苏瑞三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更别说单独相处了，我……”

“没事的，刚开始他可能还在埋怨你，但肯定时间不会很长。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不是个会记仇的人。他不理你可能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再说了，有阿姨在呢，就不信他还能反了天去，你这个儿媳妇我是要定了！”

她们还在说些什么，阿朗却已听不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跑了起来，等他发现的时候已是筋疲力尽地蹲坐在了地上。他仰望天空，泪流满面。

苏瑞，你真的把我忘了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良久，阿朗缓缓地站起来，他想好好的回去睡一觉，说不定醒了之后就把她们的话全都忘了。

醒来后的阿朗仍把尹夙说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他拿出钱包，看着相片上的苏瑞缓缓地说：“我不相信你把我忘了，我再等你三年，如果三年内你还不来找我，我就……我就……”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把脸埋进被子里，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喃喃地说：“就是再等十个三年我也忘不了你呀，苏瑞。”

番外（六）

阿朗再不去巷子口等苏瑞，他在他曾经上过一年大学的地方找到一家正好要转租的门面，用一部分卖房子的钱把它租了下来。

在他租下门面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已是这条街上的名人。出众的外貌，略带忧郁的气质，奇怪的店面名字，尤其是笑起来灿如朝霞的样子，让许多女生心动不已，甚至有的女孩为了能和他多接触几乎每天都会光顾他的小店。当然阿朗并不知道她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依然热情地招待着。一个女孩曾开玩笑说：“李老板，你店的名字真奇怪，苹果真甜，可不是所有的苹果都是甜的哟。”

阿朗淡淡一笑说：“平安夜收到的苹果是甜的。”

她们起哄说他之所以起这个店名是不是有什么原因，阿朗笑笑并不回答。这更增加了她们的好奇，再加上阿朗偶尔露出的淡淡忧伤更加坚定了她们的想法——在这个英俊的年轻精品店老板身上一定有故事，而且这个故事肯定和爱情有关。不过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她们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对阿朗紧追不舍，尊重他人隐私已是她们受教育的一部分，并得到了她们的充分认同，这给阿朗省却了很多麻烦。

阿朗下班后会去学校转一圈然后再回家，这已成了习惯。每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都会去曾经和苏瑞一起拍照的公园，买上一杯奶茶一坐就是一天，这也成了习惯。

春来冬去，四年过去了，苏瑞还是没有来，阿朗却没有自己想象中悲伤。他照样早上九点准时开门做生意，晚上九点准时关门后去学校散步，然后随便在路上吃点东西再回家，照样睡觉前和照片里的苏瑞说些话。这是习惯，改了会不适应，就如他爱他已是一种习惯，改不了也不想再去改，即使他一辈子都不来找自己，这个习惯还是会继续保持下去。

这四年里不知有多少个女孩对他暗送秋波，明示暗示，他都假装没看见，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个别大胆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可不可以做她男朋友，阿朗总是笑笑拒绝，没有解释别的什么原因，只是说我们不合适；更有同志在他身边徘徊，他装作视而不见，让他们错以为他是个直男，扼腕叹息之余只好放弃。

这四年里，精品店的生意异常的红火，阿朗的手里有了不少积蓄，他把钱存到了银行里，他从没想过要用着积蓄买房子在这里定居，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离开。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来到店面里，擦了擦柜台，扫了扫地，等着客人的到来。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进来东挑西选了几件东西，付了钱之后让他再打个包装，他依言。打着包装的时候他偶尔抬头看到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身影离开了店面，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也无暇多想，因为又有几个客人进来了，他把包好的物品递给几个女孩后又忙了起来。

趁着店里没客人来的时候他带上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阴影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他以为又有客人来了，睁开眼睛就打了招呼，映入眼帘的却是如此熟悉的一张脸。他呆呆地看着他，心跳遽然加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境，因为只有在梦境里才能看到那人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

这时跟在那人后面的人悄声问道：“是他吧？”

那人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他面前说：“阿朗，我终于找到你了。”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和久寻而获的狂热。

阿朗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不能思考，只得干巴巴地说：“你来了。”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盼这一刻不是盼了那么久了吗？可他的语气却是那般的平淡疏离。他在苏瑞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受伤和失落。

晚上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看着苏瑞夹到自己碗里的食物，一想到苏瑞可能已经结婚，或许连孩子都有了，阿朗悲从中来，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等到散了饭局，他竟然提出要去自己家里坐坐，阿朗本想说这么晚了再不回去施然会担心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好。”

再次和苏瑞同处一室的阿朗非常紧张，他努力克制才没能让声音有一丝颤抖，他说：“坐。”说完就觉得喉咙一哽，赶紧转过身去给苏瑞倒水好掩饰紧张的情绪。倒水的手颤抖着，几次都把水洒在了桌子上，他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稳住了手，倒好水后放到苏瑞旁边的桌子上，用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平静语气说：“我这里只有白开水。”

“阿朗。”熟悉的的声音听得阿朗心里一颤，心头酸痛不已。

苏瑞的视线从一进门就没有离开过阿朗，阿朗却在心里不知道提醒了自己多少遍，他已经结婚了，他不属于你了，他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了，你不能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不能。越这样提醒自己心里就越痛，痛到再也忍受不住的时候，他急急地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阿朗打开淋浴后蹲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但他还是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怕耽误太多的时间苏瑞会起疑。他勉强压下心中的痛开门出去，入眼的是苏瑞失落的表情，他心里一疼，悲伤再次汹涌而来，想到，苏瑞，你还是没能忘了我吧，可你已经结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他从衣柜里取出衣物，再次进入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喉咙哽咽到疼痛，泪还是没有流下来，他抚摸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无数个夜晚自己哭醒时的情景。泪，流干了吧。

等阿朗再次出来的时候屋子里没了苏瑞的身影，他机械地走到刚才苏瑞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似乎椅子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什么都是空的，连带着自己的心也空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陡然响起，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苏瑞！

果然，就是苏瑞站在门外，像个撒谎的孩子般掩饰着笑说：“刚走得急，忘要你的电话号码了。”

阿朗看出了他假装的镇定，没说话。

“这上面有我的号码，希望以后多联系。”阿朗没接，仍是定定地看着他，苏瑞的笑没了，失落在他身上更加明显地凸显出来。

阿朗看着他转身，看着他低垂的头，看着他一步一步缓慢地下着楼梯，等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楼梯拐角出的时候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喊了一声：“你不是和施然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番外（七）

站在自己家里的苏瑞有些手足无措，他紧张地看着站在门口不动的阿朗，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怎么样？”

阿朗环视了一下说：“很好。”

苏瑞心里雀跃一下，搂着阿朗说：“那这儿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们的家？”阿朗低声说，“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家吗？”

苏瑞狠狠地点了点头说：“嗯！”放开阿朗又说：“闭上眼睛。”

“做什么？”阿朗依言闭上眼睛，听得苏瑞离开了一会儿又回到他身边，往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个东西，这时听得苏瑞说：“可以睁开了。”

阿朗睁开眼睛，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湿了眼眶。

苏瑞紧张地问：“不喜欢吗？我买好这个好久了，就等着哪一天能找到你，帮你戴上。”

阿朗搂住苏瑞的脖子吻上他的唇说：“喜欢。”

“那以后你就是结过婚的人了，不能不吭一声就离开，知道吗？”苏瑞故作严肃地说。

阿朗又吻了吻他的唇说：“知道。”

“不能看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知道吗？”

阿朗心想我没看谁呀，但嘴里还是说：“知道。”

“也不能对别人笑，知道吗？”

“这个……这个不行吧。”阿朗犹豫着，“我现在开店，如果整天扳着一张脸，客人是不会喜欢的，那样的话生意就不好做了。”

“不喜欢正好！”苏瑞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冲口说了出来。

阿朗看了他一会儿‘噗哧’笑了出来，搂住他的脖子说：“苏瑞，你是不是在吃醋？”

“是！”苏瑞说得是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丝毫心里想法被揭穿的窘迫，“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能对他们笑，除了我！”说得理所当然的同时，独占意味十足。

阿朗轻笑了一声，吻了吻他的嘴唇说：“对不起，苏瑞，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还不想让自己的店关门，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以后都会比你早回来，在家等你，好不好？”

苏瑞被阿朗主动献吻和他的那句‘在家等你’弄晕了，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好。”

大约两个月后，苏瑞对阿朗说：“明天和我一起回家，去见爸爸妈妈。”

“好，呃？”阿朗错愕了一下，这没听苏瑞说过呀，太突然了，他还没准备好。一想到要见尹夙，他马上就局促不安起来，他挽住苏瑞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说：“苏瑞，我能不能不去呀？”

苏瑞不为美色所动，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你怎么能不去！再说我已经给妈打过电话了。”

“阿姨，阿姨怎么说？”阿朗有着明显的不安。

“妈说只要我喜欢，现在和谁在一起她都会同意。”苏瑞吻了一下阿朗的唇，柔声说。

“阿姨真的是这么说的？”

“嗯。”

“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明天和我回家呀。”

“嗯。”

又过了一会儿。

“苏瑞，你刚说谁是你媳妇？”刚反应过来的阿朗松开他的手绷着脸质问道。

“还能有谁？”苏瑞心里笑翻了天，看着迟钝的阿朗这次是寸土不让，“你，李原秀朗从此以后就是我苏瑞的媳妇！”

阿朗继续绷着脸看着他，一分一秒过去了，苏瑞心里的不安升腾起来，听得阿朗说：“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苏瑞一听，坏了！生气了！脑子马上运转起来想着怎么能让他消气，嘴里却说：“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实话？”阿朗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苏瑞不敢大意，小声但不再那么坚定地说：“实话。”

“真的是实话？”阿朗脸色不见缓和。苏瑞撑不下去了，换上一副汉奸嘴脸说：“当然是假话了，你哪能是我的媳妇呀，我当你的媳妇成不成？”

阿朗“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搂着苏瑞的脖颈，在他脸上蹭了蹭说：“我不要当你媳妇，我也不想你当我媳妇。”

一句话听得苏瑞心里一跳，虽然阿朗是笑着说的，虽然他的语气柔得能化出水来，但苏瑞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解释说：“我刚才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你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