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王的“新娘”+外篇+番外——云若杉兮
云若杉兮  发于:201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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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岚接过厚厚一沓宣纸,抬头看了一眼莽,这才一张张地开始翻看,虽然纸上的笔画很扭曲难看,但是灵岚还是能看出来男人是在认真写,所以他还是很中肯地表扬了句,“是很认真。”

一听这话,莽立刻更紧地盯着灵岚,然而灵岚下一句话一出来,他的眼神仿佛瞬间又黯淡了,只因灵岚很平淡地说道,“不过你今天仍不能和我睡,因为你说我干女儿丑,既然她丑,那你也不要和她一起睡了。”

说完,灵岚脱了鞋掀开被子准备钻了进去,而此时莽却上前了一步又瞟了一眼小婴儿,一脸面无表情地严肃道,“是很丑。”

闻言立刻抬头又瞪了一眼莽,灵岚本来还有些心软的心思立刻完全消散了。他褪去外衣只穿着亵衣亵裤,拉起被子,翻个身背对着莽。将头和散发着奶香气的小婴儿紧紧挨在一起,灵岚闭上眼寻周公去,懒得再理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床边上的男人。

见灵岚是真的下了狠心,莽转而坐在床边,然后将手双臂放在床沿,头则搁在手臂上,整个人趴在了灵岚床边儿上。

男人安静地看着灵岚的后背,看着看着,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摸灵岚隔着厚厚棉被仍然很好看的腰身曲线。

几乎是一瞬间灵岚就一股溜翻身坐了起来,他扒开男人厚实的大手,一双凤眼瞪得漂亮极了。只不过他和莽对望小片刻,最终先输的还是他,不由开口小声怒道,“你还有完没完!野兽都有发情期,难道你也有?”

并不回答灵岚的问题,莽只是很执着地一直盯着灵岚看,一双兽瞳眨也不眨一下,就一直盯着,直到盯得灵岚全身都激起了鸡皮疙瘩,终于受不了地妥协了,“好吧好吧,到床上来。但是!”

只见灵岚脸上无奈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威严,“绝对不准乱来,今晚无论如何不能要,只能乖乖睡觉。”

这次莽的速度更快,几乎是灵岚刚松了口,他就准备上榻,不过灵岚却伸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挡住了他的动作。没再动,莽也不说话,仍是安静地看着灵岚,等着听灵岚要说什么。

“去洗洗,刚还在地上坐了又往床榻上爬,弄脏了被子就没法睡了。”说完,灵岚转身将小婴儿往里面移了移,自己也往里面挪了挪,给男人腾出位置。

终于顺利上了床榻,莽从后面抱着灵岚,很听话地立刻闭上了眼睛。而鼻息之间都是属于灵岚清新的气息,他很快就睡着了。

感觉到男人的呼吸迅速变得绵长而均匀,灵岚不由得微微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他凑过去亲了亲怀里的小婴儿,也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终于能够安静地睡会儿了。

夜色渐渐降临,白日的喧闹慢慢归于一片平静,而此时位于蛮族南面的明国却正经历着一场暗涌汹动的政变。

威远王爷慕容燕亲率百名暗卫潜入皇宫悄然取了皇帝慕容光的首级,软禁了太后,于这一夜间便控制住了整个皇宫。京城之外更是十万大军完完全全包围住了整个都城明都,顺者昌逆者亡,然后慕容燕黄袍加身,明国就这样安静而心照不宣地……易主了。

呼勒大草原的冬季其实是很无聊的,因为外面太过寒冷,所以蛮族人大都呆在帐篷里喝酒、跳舞、摔跤……恩,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床帏之间不得不说的事。

不过,今年冬天,整个蛮族却是要比往年都热闹也有意思些,只因灵岚和灵鸢一起创造的蛮族文字在这几个寒冷的月份里慢慢地传播开了。蛮族人们都尊重灵岚,自然对于灵岚要他们学习文字的要求热情度很高,再加上有了文字人们确实也很快就感觉到了有文字的好处,学习的热情就更大了。

时间在充实的忙碌中过得很快,大草原上的冬季眼看着就要过去了,灵岚很开心地想着要让莽带着他去其他两国走走看看,然而他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来自明国的使节带着新帝的邀请函就来到了蛮族之地。

外篇一:谁解君心心中意

不管是在曾经的威远王府还是现在新帝慕容燕的皇宫,总有那么一个禁地是任何人都无法涉足的,那就是慕容燕的书房,这个禁地即使是随着慕容燕登基而容封为明德皇后的卫紫瑶亦是无法踏足。

传闻有人曾不小心进了慕容燕的私人书房,竟是被处以了剜眼珠、割舌头、刺破耳膜甚至割了双手双脚的极刑。虽然这只是传闻,但是空穴不来风,这种传闻的出现也只是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慕容燕的书房便是无人可踏足的禁地,那里藏着慕容燕最大最隐晦的秘密与隐痛。

内侍李风闻在慕容燕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和慕容燕一起长大,所以他还能知道一些不为任何人所知的内幕,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那就是慕容燕自几年前突然消失又突然回归之后,每个深夜他都会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书房里画画,画得从来都是一个人的背影、侧影或者只是一些山水花鸟画的风景画,夜夜如此,直到蜡炬燃尽、天光继明。

然后,慕容燕通常都只是小睡几个时辰,再打开书房门的时候,他就又会变回君临天下没有弱点的慕容燕,神采奕奕地去做该做的事情,完全不像夜晚一个人踏进书房时那般颓丧与落寞。

至于李风闻为何会知道这些,那是源于有一次慕容燕在书房里喝醉了酒,吵吵嚷嚷着自己打开书房门,然后将一堆画纸塞到守在书房外李风闻手中,哈哈大笑着毫无形象地瘫坐在了地上,话语微颤带着莫名的呢喃,“烧了,烧了,都给我烧了。”

然而,当李风闻真的拿出火折子开始烧画的时候,慕容燕却猛地从地上弹跳而起就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扑熄了燃烧的火焰,手也不怕被烧伤地去抢烧毁了小半的画,然后小心翼翼像捧着珍宝一般地将抢出来的画抱紧在怀里,那神情让慕容燕看起来就像个已然疯癫之人。

当时李风闻被慕容燕的举动吓得连忙帮着慕容燕去抢另外的画,只是当他的手刚碰到已经熄灭了火的画纸上,他的脖子就被慕容燕死死掐住了。

那时候的慕容燕睚眦欲裂,红着的眼睛在夜色里看起来透着十足的诡异,他的声音更是好似个恶魔般狰狞,“谁准你碰他的?啊?谁允许的?敢碰他,我杀了你!谁敢碰他我就杀了谁!哈哈哈哈……去死吧!哈哈哈哈……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别的人也不准碰他一丝一毫!哈哈哈哈……”

那时慕容燕凶狠的神情和声音,还有那嗜血的目光从那以后就彻底成为了李风闻的噩梦,特别是第二天慕容燕对夜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却单单对他说了句“风闻,你跟我时间最长,有些事情该忘掉的就要学会忘掉”,李风闻更是再也不敢对慕容燕心底的秘密有任何好奇。

这天夜里到了快子时的时候,慕容燕再一次突然从皇后卫紫瑶的寝宫走出来,又没有留宿,而是带着李风闻一个人往御书房的方向去,如同往常一般。

白天刚下过雨,夜晚的风透着浓浓的凉意,李风闻连忙将披风给慕容燕披上,恭敬的说着,“夜里风凉,小心着了风寒。”

“恩,这么多伺候的人,还是你可心。”慕容燕的声音懒懒的,优雅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夜幕里显得愈加好听。

“主子过奖了,毕竟也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了,风闻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情。”李风闻难得听到慕容燕说这样夸奖的话,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受宠若惊。

“哎……”蓦地,慕容燕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了看连一颗星子都没有的夜空,沉默良久,突然轻轻叹息着说道,“风闻,你说我错了吗?”

“主子何出此言?”李风闻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以为慕容燕说的是弑兄夺位的事情,便立刻接口道,“陛下英明神武,您只是顺应天命,做了您该做的事,就如同风闻伺候您一样,您注定了是要统领这天下,创千古帝王之霸业的,您怎会有错。”

“呵……”听了这话,慕容燕却突然诡异地嗤笑了声,笑声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嘲讽,还有几分说不清的苦涩,“是啊……我怎么会有错……怎么会有错……明明是我这么多年的追求,怎么会有错……”一边呢喃着,慕容燕又抬步重新往前走,只是这时他的脚步却像是少了平时的意气风发,连李风闻都感觉到了慕容燕身上散发着的浓浓寂寞。

微微蹙了蹙眉,李风闻实在不解,不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主子是有何烦心事吗?”

“烦心事?”慕容燕的声音又慵懒了起来,带着几分独有的轻佻与蛊惑味道,“风闻你不也说我英明神武,注定要统领天下的么?我还能有烦心事儿?那不是笑话么?”

越听越不对劲,李风闻听着慕容燕这话觉得慕容燕话里似乎有话,却又似乎没有深意只是在复述他刚才的言辞,但是想起曾经那次慕容燕的失态,李风闻最终还是将即将出口的关于慕容燕的烦心是否与那些画有关的疑惑生生咽了回去。

后来,慕容燕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往御书房走,而他不说话李风闻自然更不可能主动说话,一路上只有李风闻提着的那一盏灯在夜色里闪耀着不明不暗的灯火。风过时,灯火明明暗暗,透过烛火地上倒影着慕容燕和李风闻被拉长扭曲的影子,在空无一人的长廊里显得莫名诡异。

回到御书房,慕容燕伸手接过李风闻的灯笼,让李风闻下去不用在门口守着,而他则一个人进了书房,然后重重地将书房从里面落了三层大锁。

李风闻这是第一次被慕容燕赶回去,以往他虽然不能进御书房,但是他还是能够守在门外不远处的,此番对于慕容燕赶他走的举动,他心底还是有些担忧,但是他也不可能违抗慕容燕的命令,最后也只能将所有的疑惑深深埋在心底一个人离开了,毕竟想要在这样的深宫里好好活下去,不该他探究的,他就绝不能探究。

慕容燕站在书房里,突然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他甚至有些恶劣地想,曾经进过他书房的那个下人一定被吓坏了吧……哈哈……毕竟他这满屋子的画像,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说不清的妖异呢……

只见慕容燕书房的墙上没有一处不是挂着画像,而画上全部只有一个人模糊的纤细的背影或是侧影。那些朦胧的身影,有身穿白衣独立风中的,有挽着裤脚弯腰在水里摸鱼的,甚至还有赤裸着身躯在月色里沐浴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填满了整个书房,看起来真是有种病态的疯狂。

那些画若是一幅又一幅地看过去便能发现画里的影子都属于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分不清男女,只能看出身形纤细修长,有着一头乌黑及膝的长发,还有脚腕处绑着一根艳艳的红绳,整个人有着一种莫名干净与清魅的气质。

透过笔迹能看出那些画都出自一个人之手,而这个人正是慕容燕。其实他每天夜里都在画,而这些画便是他最隐秘的秘密,那些墨色的笔触全部凝着他最深深的思念与爱恋,还有浓浓的悔恨与不甘。

慕容燕站在那些画像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画里的人,他的眼中慢慢化开了一抹浓郁的哀伤与悔恨,狭长的凤眼也失去了神采。

定定地站在那唯一的一幅月下沐浴图前,过了许久,慕容燕才微微垂下眼,他嘴巴微张轻轻阖动,发出的却是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极低极低带着微颤的一句,“岚儿……”

这一句呼唤像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慕容燕突然就发了狂,他红着眼睛用力去撕扯挂在墙上的那些画,然后疯疯癫癫地使劲去撕碎那些他亲手画下的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已然完全疯魔,“我不后悔,我才不会后悔,我既然选择了放弃你,我才不会后悔,哈哈哈哈……撕了,我全撕了,毁了它们就再也不用看你不用想着你了,哈哈哈哈……”

然而,慕容燕撕着撕着,突然又怔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满地的碎纸残迹,蓦地大吼了一声,痛苦地双手捂着脸蹲下了身,然后他像是要用力抓住什么东西一般地开始使劲去拼回那些被他撕碎的画卷。

当慕容燕发现怎么拼都拼不回来了,他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来到书桌前,再次疯魔一般地拿起画笔开始画画,画得仍是那一抹总像是蒙了一层纱般看不清的背影、侧影,一张又一张,不知疲倦,直到蜡炬焚烬成白泪,烛火彻底熄灭了最后一点光亮,他才颓然倒在书桌上沉沉睡死过去。

然后,慕容燕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梦中,从狭长的凤眼眼角流下了一滴充满了思念满是苦涩味道的眼泪,时不时的,他还会发出一句句梦里的痛苦呢喃,那是内心深处饱含了痛苦却也从未说出口从未承认最为真实的悔恨。

“岚儿,我错了,我好后悔……没有了你,这天下我要来何用……呵,可是我却再也找不到了回去的路……岚儿……岚儿……岚儿……岚儿,你在哪儿……岚儿,我错了……岚儿,我错了……岚儿……岚儿……”

一句一句,几欲泣血,却无人能闻无人能怜,却道是谁人能知相思苦,谁人能解悔恨意,一片真心在哭泣。

第21回:坦诚

来使名唤陶姜,乃是明国大鸿胪,此番千里迢迢来到蛮族,其目的便是为了邀请蛮族王前往明国参加三国国君的会面。

此次会面定在三月十五明国桃花节之日,会涉及三国共商和平相处的协议签订事宜,与此同时,陶姜在将文书递送给蛮族王之后,还旁敲侧击地表达了明国新帝对于三国之间相互联姻的诚意与期盼,希冀蛮族王能慎重考虑与明国、海国和亲的事情。

接待陶姜的事情灵岚并没有直接出面,其中的接洽主要是宁斐在处理,灵岚只是和莽在正式接待的时候一起坐在高高的高台之上接见了明国来使。

在接待来使的这段时间里,灵岚又发现了莽从没有表现出来的另一面,那是一种独属于莽这个男人带着冷漠气息的君王气势。

那时候,于宴请陶姜的宴会上,莽静静坐着眼神冷漠中带着一些倨傲地俯瞰跪在地上行礼的陶姜,灵岚余光瞟见男人眉宇间的威严,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见男人时,男人赤裸着精壮的身躯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模样。那样的男人,眼神里冷傲中有凶残,但是同样漠然中又有无可比拟的霸气,就如同在宴会上一般,这是独属于王者居高临下的霸气。

后来,灵岚仿佛才猛然记起,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其实是统一了北方各个流淌着同样疯狂而硬汉血液民族的蛮族王,即使男人不懂兵法、不会书上所写的所谓权谋之术,但是男人的实战经验恐怕早已是无人能及,所以男人才能炼成这般压迫的眼神,毕竟能成为一方之王的人又怎会真的简单。

一边暗暗观察着男人,灵岚自己都没有发觉,其实他的眼神渐渐地更多地就留在了男人身上,他开始真正明白藏在男人粗蛮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怎样大智若愚、玲珑剔透的心,而同时,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情与了解也在慢慢渗透进他的血液里,镌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陶姜在蛮族盘桓数日后便又辞行向东边而去,继续为明国新帝向海国国君递送邀请文书,所以他并不知道当灵岚亲眼看到那封邀请文书时,那落款上潇洒如蛟龙出海的“慕容燕”三个大字对于灵岚来说,究竟意味着多大的震撼与惊骇。

在送走陶姜之后,这天夜里,灵岚顺手翻开了陶姜递送而来的邀请文书,对于那些官方的语言他大略地扫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太多值得记住的内容便准备顺手合上文书,然而,当他的眼神蓦地扫到了最后落款的那个印章,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只觉得浑身发冷起来。他微颤着手抚上那个印章,心口泛起了隐隐的疼痛与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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