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症——Ely.W
Ely.W  发于:201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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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每一个游戏都有Good End,过分依恋或许会指向畸形的Death End。

爱是心的葬礼。

是他太贪心了。

第十九诊:从属物

流克比他爸的现任妻子稍晚一点到达市立医院,人已经送了急救,目前没有医护人员来说明状况,只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伤员家属在手术室外等候。

LED屏幕上显示出鲜红色的时间和“手术中”字样,在整体色调冰冷的走廊内投下一枚格外刺眼的视觉炸弹,分秒数字有规律地闪动变化,计算着生命延续的节拍,又或是死神迫近的脚步。

流克礼貌性地朝对方微微点头,她勉强回以微笑,但一开口沙哑的嗓音就暴露了她刚才有过多么声嘶力竭的哭喊。

如果是母亲的话,恐怕是风风火火地打着电话询问熟人找最好的医生,同时联系保险公司的人顺便弄清楚住院和护理相关的流程事项,哪有时间哭哭啼啼。

——这就是她输掉的原因。太强势。

而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眼眶哭红的女人,虽然不见得比母亲年轻靓丽多少,但这种低防御力姿态委实更容易激死男性的保护欲。心安理得地接受男人的庇护,这是长久以来女性生存的姿态,既然他父亲依然秉持大男子主义观念,看来这个弱势的女人才是合他心意的伴侣。两人都安心扮演对方中意的角色(不管是否本色出演),至少会比当时父母的相处要稳定长久,——且不论幸福与否。

自愿被囚禁在感情中,近乎从属关系的婚姻模式,可能真的幸福吗……

手术室的门开启,流克和那女人同时迎上去,医生说伤者已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只要留有人照顾病患即可。

女人苍白着嘴唇点头,目送医生转身回去手术室,厚重的门在两人面前缓缓阖上。

“阿姨你先回去吧。”

女人眼神暗淡地看了眼流克:“我得留下来照顾阿则。”

阿则?跟母亲以前的叫法一模一样,不过母亲是带着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自信和跋扈,而这个女人则是满溢着亲昵和温顺,以谦逊态度表明她属于那个男人。

“没事的,我留在这,你回去带依桓好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依桓还不到两岁。

“可是你明天还要上课的。”

“没关系,我跟老师请假了,差一天不要紧的。”

竟然要拜托一个高中生照料自己的丈夫,女人内心自嘲,但是依桓那么小确实需要人陪,最后还是咬着嘴唇道:“那麻烦你了,晚点依桓睡了我会再过来。如果有什么事……这是我的手机。”

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后女人就匆匆离去,流克估摸着其他亲戚应该已经相互告知,很快就会到医院了。

将近凌晨,流克的父亲遍体插满管子、全身浮肿地被人从手术室推出来,流克松了一口气,跟到监护病房了解状况后打通电话联系了女人,精疲力竭想趴在床边打个盹小憩,忽然想起那个叫人放心不下的任性少年。

时间已是一点多近两点,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很担心刚才吵架完他会不会又丢掉理智干出什么傻事。罗立翔今天本来是想说教他一顿的吧,流克心想,那个少年总是对自己的事没什么热情,反而对他过分执着的依赖,虽然有时候表达关心或亲近的方式很笨拙,但本该好好传达到的心意,不该变成火药引发那种争吵的。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是他的控制欲和保护欲太强了?但是像那天酒后乱性的意外,他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伤害到那少年的人无论是谁,都无法原谅,绝不宽恕,绝不姑息……包括流克自己。

是不是因为太过内疚的执念让情感失去了常态?

『他是我的。』

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脑内复诵,流克烦躁地否定掉它。

没错,他喜欢他,但是他的少年,不属于任何人。

次日早上罗立翔在床上醒来,手臂以树袋熊的姿势紧紧抱着一个被勒成花束状的枕头。

起床发现公寓空荡荡只有他在,流克昨晚接到电话急吼吼冲去医院就没再回来,罗立翔竟然有点落寞。像运动员刚拿到金牌开心还没五分钟,又被裁判认定犯规改判银牌,失意不爽之余超想大喊着“谁稀罕”把银牌砸向那个白目的机车裁判,掂量了一下又觉得“这银牌也蛮有分量的嘿”又贱兮兮地收起来藏好——罗立翔看着手机里来自流克的未接电话和未读讯息,心情又犯贱地小清新了起来。

22:47一个未接电话

“22:51可能要在医院过夜”

23:39一个未接电话

“23:45明天帮我跟冉老师请个假”

“01:36没事了 睡了”

罗立翔的心情从十米跳台直直坠下,撞到池底。头朝下的。

一点“得奖”的感觉都没有啊。

想想也是,在自己老爸出车祸人事不省的紧急事态下,哪有人心理素质好到有闲工夫跟人调情。罗立翔骂着自己的自作多情,着手解决晨勃问题。

当脑内的尤斯莉娅被他鬼使神差地替换成流克,并且推着他更快释放时,罗立翔的心情不单是从十米跳台掉下而已。拜托来人往他的脑袋上补一脚吧,最好是把脸踩进池底永远拔不出来——哪有人心理素质好到把前晚的吵架对象当成性幻想对象的?

最挑战他心理素质的应该是厨房。

没记错的话,昨晚他们俩都气到没人要去洗碗。所以当下罗立翔对着满满一水池的杯盘狼籍欲哭无泪,再想到待会儿还要自己动手做早餐,且不说上学时间来不来得及,估计会先被自己的地狱厨艺放倒……他顿时觉得头上跳出了“生活自理能力九级残障”的tag。

二十分钟后,男主角罗立翔咬着烤焦一半的吐司,手拿爆掉一半的水煮蛋,踏着清晨七点的初阳足下生风奔向知识殿堂——在Galgame的这种剧情里,他往往会脚下一滑撞到一个温柔体贴会做饭的萌妹厨娘(的胸部);而在BL游戏里,他不是撞到温柔体贴会做饭的学园偶像(的怀里),就是撞到品味挑剔性格冰山的腹黑鬼畜攻(的胯下)。

生活不是游戏,但生活为游戏提供了素材,比如现在闯入罗立翔眼中的一幕,比游戏CG都精彩十倍不止。

他深吸了一口气,噤声停步在墙后,等冉从嘉跟那个男人激吻完毕。

冉从嘉擦着红肿的嘴唇松开手,低头察看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07:05,快要迟到了。他冷冷地推开对方,绕过墙角加快脚步,听到有学生叫他。

“冉老师……”

“立翔?”

这是得多激烈才能把嘴唇折腾成这样……罗立翔佩服(?!)地想着,“冉老师,流克他今天想请假,昨晚……”

“哦,”冉从嘉点头,“没问题,他家人昨天跟我说了。你等会去教室填个请假条就行。要请假多久?”

“先一天,之后可能要延长。”

“他父亲目前情况怎么样了?”

……

罗立翔跟冉从嘉心不在焉地说着话,注意力都被对方身上的细节吸过去,从敞开的领口到整理过又弄乱的头发,以及脖颈上隐约可见的草莓……罗立翔心中的天使在摇头忏悔“为人师表怎该如此”而恶魔则是开心地转着圈高呼“小小世界真奇妙”“什么时候试一下嘛”“你看老师都示范了”……STOP!罗立翔用力敲打着得意忘形的恶魔,这个展开方向错了啊!

第一节还没上课,备考后期的早读课基本变成自习,而且因为早读比真正的自习课纪律宽松,有部分学生离开自己座位跟别人讨论,整个教室零星散乱。

罗立翔看看左边空掉的位置心底一阵空虚寂寞冷,看来那家伙上午不会出现在教室了。干脆搬到肖桐座位旁边跟她问题目顺便聊天。

如果说他跟肖桐是青梅竹马,那他跟流克就是竹马竹马;如果说流克从小到大带他陪伴他,那肖桐就是从小到大闹他整治他,从各种意义上。

“班长大人,我需要请假条。”

“我找找……你要用吗?”

“是流克啦。”昨天也联系过了,又来明知故问。

“你总算不再一个月请假一次了啊。”

“……那是去买新出的游戏,最近不玩了。”而且你的表述方式很有问题!

“嗯,N.O也不玩了。”肖桐惋惜地摇摇头。

“你说什么?!”

第二十诊:弟控与依赖症(1)

“你说什么,N.O不玩了?是要解散还是怎样?”这岂不是意味着流克两三年甚至更久的努力要化为乌有?

“也是媛媛告诉我的,她应该不会拿这个开玩笑。”想到丁媛媛痛哭流涕仿佛采邑颗粒无收的教俗封建主般哭得惨兮兮,肖桐确定她没说笑。

“这样啊……我看主唱好像还不知道耶。”罗立翔忧郁地回头看了眼空着的座位,流克那家伙,就算吵架吵到那样也不肯多说一句,他真是被打败了,臭小子想怎样就怎样吧。

中午,没有流克做的日常便当,罗立翔去学校食堂的心情就像被挂上绞刑架的路易十六般苦大仇深,上次的事情给他留下太大心理阴影,所以今天他果断谢绝了嗜辣女魔头肖桐的友好邀约而跟别的男生一起去吃,当然被他们丢来了“女神约你都不要,你是有多白目”的鄙视眼神。

下午,那家伙还是没来消息,该不会是疲劳过度被送医了吧……罗立翔听着历史老师口沫横飞地讲述英国人在印度的经营管理如何失策,手里已经蠢蠢欲动想给流克发简讯。

傍晚,周考状态不错,罗立翔被食堂饭菜惹毛的心情有所好转,回到505公寓空虚寂寞冷依然如故,不安的感觉一点点上升。

还是没回来啊……不知流克他父亲的状况怎么样,虽然现在不叫“姑父”了,但小时候他经常带流克跟罗立翔一起去玩,罗立翔对那个坚毅高大的男人印象很不错,希望不要有事。

相比上次被一个人留在寝室的情况,这次罗立翔要平静得多,自动自发地打开冰箱觅食还很臭屁地做了两人份的晚饭。用宿舍固定电话call流克,没接,本想干脆等下直接送吃的去医院,后来又很有自知之明地作罢,食物中毒加重人家病情可不是好事。

晚上九点半,固定电话响了,罗立翔饿虎扑食状猛扑过去接起。

“喂喂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没事吧?吃完饭了没……”

“……咳咳,立翔你先别激动,我是彭江啦……”

失望地揉着撞到桌脚的膝盖,叹气坐好,“什么事?”

“我们在1806吃N.O的散伙饭,流克也在,他问你要不要过来。”

真是悲喜交加的消息。

他肯让自己去1806了。今天吹的是哪阵风啊?——不对,老子有人身自由的,凭什么一直傻乎乎听他的话!

“散伙饭吃到这么晚?”

“我七点多就打你手机,没人接啊。流克又刚从医院过来,他刚刚才看到你有用固话call他。快点过来,都快真的散伙啦!”

“啊!好啦我马上过去,很快就到了喔!”罗立翔这才想起手机似乎很久没充电,一看果然没电关机了……可恶!他披上外衣就往门外冲,一路上巴不得公车变成MIB的超级座驾飞过那些没完没了的红灯黄灯。

总算到了熟悉的1806门口,半个多月没见,扑面而来的锋利金属气息抽打着罗立翔这段时日被书籍软化的神经。从正门走进去,对于一个酒吧来说晚上九点半场子还没完全热起来,罗立翔在不多的顾客中扫一眼没看到熟识的人,就跑去吧台找认识的酒保问包厢在哪,免不了又是几句寒暄。

包厢内果然是N.O的成员们,彭江跟键盘手在聊天中,鼓手GIMA喝到半醉地赖在他男朋友怀里絮絮叨叨念着他老妈怎么怎么厉害,流克在旁边神色复杂地无语凝噎……

一群人中青涩的青涩,风尘的风尘,只有那家伙是最能夺走他目光的绝对焦点。

是说……要怎么开口啊?罗立翔烦恼地坐在流克身边,那弟控竟然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那。喂喂你弟来了喔!怎么没反应,这不是合格弟控的表现吧!

“姑……呃,你爸怎么样了?”

“还好,没危险了。现在别人在照顾。”

别人是指现任老婆吧。罗立翔看流克忧心忡忡不愿多说,只好想别的话题,“那你呢,晚上没事了吧?乐队的事也……告一段落了。”

“没事啊。有没吃饭了?”这不是客套话,生活能力九级残障的家伙完全有可能忘记晚饭这码事。

罗立翔不爽:“当然有啊,又不是小孩子,我看你才没吃吧?”奇怪话一出口怎么变成了娇嗔的语气,罗立翔随手抓过一杯饮料掩饰。

“不许乱喝!”流克抓住罗立翔的手腕,自从上次那事过后他就神经过敏发誓打死不碰酒精,罗立翔这个酒量奇差又爱逞强的家伙更是绝不能乱来。

“厚!我人都来了还这样,真没劲!”

“别说得好像我叫你来一样。”

“本来就是嘛!”

“???”流克疑惑,他担心还不够,哪会叫这小子过来?……虽然也很想看到他就是了。“……彭江!”

“啊?怎么……”

流克一个抱枕砸到彭江脸上,后者委屈地哼哼,“干嘛啊!”

“你叫他来的?”

“对啊,你不是很想立翔过来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流克翻白眼。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噢~>(^ω^)↖☆”彭江依次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胸口最后举起手来晃晃,还配以放电表情。

流克这才发现自己还紧握着罗立翔的手不放,“别恶心人了你……”随后迅速松开手转向罗立翔,“要不要回去了。”

“喂我才刚来10分钟耶!”

“那再一会儿就好……”流克认真地担心着。

“你真的很爱管人诶!”

其实罗立翔也没赖多久,他来的太晚了,跟N.O的[前]成员们玩闹了半小时不到就告别了。

虽然他本人不是乐队成员,但N.O的成长他也一路陪伴看过来,特别是成立时就在的老成员,跟流克自然有几分兄弟情意,他这个半参与半旁观者也感动良多,难得这种非商业的乐队,成员来自不同年龄层和家庭背景,在这圈里可以相对干净地坚持这么久,很不容易。

最后解散这个选择,虽然无奈,却也符合现实需要,用N.O的退让给大部分人换来些许喘息空间。

走到门口,所有人都呆住。

外面暴雨倾盆而下,硕大的雨滴劈劈啪啪敲打地面,如万马行军,吵得说话声都听不清楚。溅起来的雨水泼到裤脚上能弄湿膝盖甚至大腿,而偏偏在场的人全都没带伞。

GIMA已经被他男友先行拖走,主音吉他手也回去了,剩流克,罗立翔,彭江和键盘手。

“我在这过夜就行,你们呢?”键盘手先做出决定,彭江点头附和。

流克和罗立翔是非得回去不可,明天还要上课。空旷的路上连的士都难寻,偶尔飞驰过的几辆也已有乘客,看来看去可行方法只有100米外的公交站——22:10的最后一班公车还来得及,两人一对眼,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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