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走且行——crystal失雪落
crystal失雪落  发于:201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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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白数这才朝他们挥挥手枪。

钦奇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出餐馆。

阳光洒在身上,汤让长舒口气,才觉出些暖意。

钦宇方自幼古灵精怪爱撒娇,可那场面他愣是大气不敢出,不吵不闹,连汤让捂住他眼睛和耳朵也全都乖顺地顺从,没一点反抗。直到走出去,埋在汤让肩膀上的小脑袋才抬起来,睁着湿润润的大眼睛,哭嚷着喊他爸爸抱。

钦奇言接过抽泣的儿子,轻拍他背脊,把汤让带到车前,拿出车钥匙开锁,语气略带强硬的命令道:“我送你回去。”

“好。”这节骨眼上,汤让也不客气的答应。

车停在家门口,汤让走下车,钦奇言拉他胳膊一把,叫住他,宽言道:“发生这事我也挺意外,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

“钦总,我知道。”汤让笑了,朝他点点头。

“嗯。”钦奇言这才放开他的胳膊,关上车门。

送走了钦奇言父子,汤让独自走进家中,累得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其实,白数问他的话,当时虽然一时没懂,经钦奇言这么一答,他也回过味来。汤让只是反映迟钝,做什么事都比别人慢半拍,不代表他觉不出来,白数的话让他隐隐有点不舒服,那是种高高在上的语气,缺乏对人的基本尊重,看不起的人连正眼都懒得给一个。

钦奇言气质高傲,又板着脸,神情严肃,但他至少懂得给人应有的尊重,和白数全然不同。

或许这就是钦总为什么说,白数这人极端自负吧。汤让歪着头决定以后和这位白大哥少接触,那种人他惹不起。

几日后,汤让在每日晚报上看到一则新闻,看到图中的两人,大吃一惊,是一张王国建和蓝刀疤在监狱里的照片。

文章大致讲的是王国建和蓝刀疤两人持枪杀人未遂,被债主事先得知,联络了警方,将两人捉拿归案,高级人民法院正在受理,法律界的专业人士估计法院很有可能判处两人无期徒刑。

文中言辞激烈地批判谴责了王国建两人的行为,赞扬了警方不畏惧凶手的果敢,丝毫没提及白数他们。

之后,大街小巷每个路段,张贴满了公安局“严禁私藏枪支”的告示。

日子过的飞快,还没等汤让从枪击案这事彻底琢磨回来,五一长假便渐渐临近,大姐再三打电话来催,汤让向她保证数次,五一长假一定回老家,决不食言。

四月末最后一天,汤让背上塞满衣服的旅行包,左手拎着买给大姐的礼物,走上动车,踏上了旅程。

34.

回到邻省的乡下,大姐一家子就迎了出来,一年不见侄女长大不少,姐夫搂住汤让的肩,一手帮他提行李,大姐嘘寒问暖,体贴入微,侄女阿紫围着他打转嚷嚷,全家人满脸欢天喜地的走进家门。

姐弟俩的父母死得早,在汤让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的生活担子就由大姐一人挑起,一方面供弟弟读书,另一方面,汤让考上大学后,知道家里经济困难,自己也勤工俭学,总算完成了学业。长姐如母,之后得知大姐和姐夫结婚后,搬到了姐夫的婚房,小日子过得不错,一颗惦记着家人的心总算放下一半。

第一天赶路到家,大姐什么家务活也不让他干,只让他去房间里休息。第二天,汤让一早起来,陪大姐去田地里浇水,又顺便拔了几株菜,回家炒午饭。

厨房里,汤让洗菜切菜,大姐负责烧,姐弟俩在一起,不免要说些体己话。

“过年那会儿你不在,我和你哥带着阿紫去吃大姨家过年,见到了大表哥和他女友。大表哥人看起来可精神了,一打听才知道今年年末准备和女友结婚。

还有,你知道的,从小早熟的昭宏弟弟,现在连孩子都一岁了。

阿让,你也老大不小了,在这里乡下你这年纪都可以当爹了,瞧瞧你表妹小梦去年结的婚,今年肚皮就有动静了,你啥时候也给咱家找个媳妇儿?”

汤让一听这话就头疼,伤脑筋的安慰大姐:“姐,我晓得。有了的话,我定带回来给你过目。”

大姐对汤让的话半信半疑:“真没有?”

“真没。”

“城里好姑娘多,没一个称心的?追姑娘的事你别觉得不好意思,男的本来就该主动点。”

“姐,说什么呀!真没有!”汤让哭笑不得,重复的强调。

大姐不买账,为此焦急起来:“是不是城里的姑娘看不上你?你可得跟她好好说,咱家父母留下的一套房子可是你的。”乡下老一辈的都有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还是挺严重的,汤让的大姐是个恪守传统的农村妇女。

“姐,我现在在城里工作,这房子用不上,直接过给你吧。”父母死后,汤让就为这事和她提过几次,均遭到坚决反对。

大姐不应许道:“我和你哥住这婚房好得很,爸妈这套老房子归你,你留着,以后总得风风光光的娶老婆。”

“照你姐我说,城里的姑娘固然好,咱农村里的不错。

前些日子,和咱家相熟的林姨说她家的侄女今年二十四,人也大专生,脾气好,工作收入不高但挺稳定,人也孝顺父母,长得还行。改明儿咱约出来,你们俩碰碰面?”

“姐,不用不用。我心里有数,不过是没找到自己适合的,过几年总会有的。”汤让头皮发麻,赶紧摇头推拒。过去几年,他对相亲都有心理阴影了。

大姐随手拿起桌上的苍蝇拍不轻不重的敲他头,怒道:“你现年二十八,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得三十岁了,你说说你拖得起么?嗯?你是咱家唯一可以传宗接代的,爸妈在世时就盼着你将来能给他们生个娃!

前些年给你介绍的一个个姑娘,你都不要。不是别人姑娘看不上,就是你觉得这个刚上大学年纪小了,那个和你性格不合,话说不到一处。

找个年纪大你一两岁的,你又说人家高学历高收入,你高攀不起。

上回那位你嫌弃人家小的姑娘,人姑妈说她都已经嫁人了,不是你姐我说你,你这边连女朋友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道此处,大姐开始做汤让的思想工作,谆谆教导:“阿让,你也要求别太高。找老婆嘛!就是要找贤惠,脾气温柔的,关键是人品要好,孝顺父母,长相过的就行,长得太好看放家里不放心,毕竟你是和她要过日子的。

现下给你介绍你不要,你在城里也没有。”

“阿让你倒是给你姐我说说,你到底要找怎么样的姑娘?”大姐喟叹的问。

汤让闻言,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不敢相信的瞪大眼,那一刻他脑海里居然浮现了钦奇言的身影。

他想他一定疯了。

35.

当他意识到这层,汤让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无端的惶恐了整整一天,直到不间断的默念“钦总是朋友”后,才勉强压下这荒唐的念头,彻底调整了心态,摆正了自己位置。

回到城里,忙着报社都到了忙碌的季节,这段时间汤让时常加班,等忙完也快要年关收尾,报社又是一团乱。

汤让忙的天昏地暗,钦奇言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司一年一度的年会要开,又要照顾儿子,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一转眼大半年晃过去,钦宇方两岁上的幼儿园,如今五岁即将面临毕业,钦奇言在为儿子上哪所小学发愁,提早确认落实总是好的,汤让得知后也帮着出谋划策。

如今孩子上学是做家长的头等大事,众多小学各有各的优势,有口碑有名气的更是家长们打破头想把自家孩子往里钻的。

钦奇言为儿子将来着想,提早浏览了众多学校资料,筛选出两家小学。第一家位于繁华市中心,声望颇高。第二家的地位位置略微偏僻,名气不错,就是没第一家口碑好,选择它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它是寄宿制。

把手里两份学校简介递给汤让,钦奇言冷静地分析两家小学的优势:“雁歌小学的口碑不错,在市里众多小学里的管制也以严谨出名。南街小学的资历声望不如前者,但它是寄宿制双语教学,考虑到这所学校有助于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汤让一字不漏的看完两份资料,抬头提出自己的见解:“我也觉得后者比较好,刚才看了南街小学的学校介绍,貌似他们要开办一个叫创新动脑的业余课程,浏览了上届孩子们的作品,我觉得挺有心意的。”

钦奇言打了坐在地上玩耍的钦宇方屁股,敲定下来:“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些日子再给他报个培训班,磨磨他性子。”

如今钦宇方才五岁,不到六七岁,不够格上小学。

如此一来,汤让每周六下午坐公交去培训班接钦宇方。

这天,汤让照例去接孩子回家,钦奇言今天准时下班。两人商定坐公交到站点,钦奇言开车来接送,回别墅吃晚饭。

三人回到别墅,保姆人早就走了,事先已备好一桌子饭菜。

钦奇言时不时给儿子夹菜,汤让耐心的看钦宇方吃完饭,直到伺候好了小祖宗,两人才开始动筷,一面吃一面拉家常。

“嘀呤!嘀呤!嘀呤!”

倏然急促的门铃声响起,与此同时还夹杂着响亮的的拍门声,门剧烈的颤动着。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钦奇言起身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门外站着身材高大的白数。

钦奇言来回打量他,问:“怎么弄成这样?”

此时的白数,今非昔比。他头发凌乱,纯黑色的衬衫上满身泥泞,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干涸暗血,嘴角干得开裂,右手拿着一把92式手枪捂住另一只手的肩膀,那只手上的血一路蜿蜒流出,暗红黏稠的血粘在衣服上,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本就晳白的脸更加苍白无色。

模样狼狈无比,神情比之前见时更为阴鹜,目光凶煞,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人生吞活剥。

“之前伤右手,现在又伤左手。”钦奇言瞥向他左面肩膀上根本捂不住伤口。

“进去再说。”白数的声音中隐隐藏用暴风雨前的寂静。

钦奇言也不多话,立马放他进门。

汤让走出来,很明智的选择噤声。

白数则看也不看他,径自从他面前走过,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整个人陷了进去,房里的温度也随之下降好几度。

钦奇言擦掉了门外残留的血迹才跟过来,对汤让说:“去把药箱拿来。”又转头望向儿子,打发他去楼上。

汤让点点头,翻箱倒柜的拿出了急救药箱,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钦奇言接过药箱要给白数上药,上到一半却停了下来,面无表情道:“里面有子弹。”

“知道。”白数死命的盯着伤口,同样没表情的答。

钦奇言把手里的东西摔进药箱,拿起手机直接打给了相熟的外科医生,让他来一趟。

察觉到白数锐利的视线,钦奇言说:“我的人。”白数这才转开头。

汤让穿上外套,围上围巾,出声道:“那啥。钦总,我先走了。”现在这情形,他呆在这里总归不方便。

“好。”钦奇言也不挽留,直接把人送到门口,在他走时,又给他理了理围在脖子上的全棉围巾,“秋天晚上天气冷,围好别着凉。晚上回家,路上小心。”

“嗯。”回身朝外走去,钦奇言见状关上房门,那一瞬屋内两人的对话自空气传到汤让耳畔,隐隐约约的听到些,模模糊糊的不真切。

“怎么来的?”

“开车过来的。”

“看来这车要销毁……”

秋风冷飕飕地卷起路边掉落的枯叶,汤让裹紧衣服,状若无事的下了台阶,走出别墅。

36.

过了一个星期,周日汤让去钦奇言的家,惊愕的发现白数居然还在。

钦奇言这天有要事处理,一早出了门,家里只剩钦宇方和白数两人。

凭良心说,汤让至今都有些悚白数,所以当白数为他开门时,他着实吃了一惊,反射性的想告辞逃跑,可这想法在钦宇方看清来人热情的扑过来时化为泡影。

白数斜眼望望汤让冷笑的一哼,身材高大的他挡在面前,眼中布满血丝,周围的气压降低了几分,留下一句“奇言有事不在,要等进来”后,径自转身自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继续看着无聊的电视连续剧。

汤让缩缩脑袋,不得已的乖乖拥着孩子走了进去。进门后,他注意到原本装饰的简约客厅,少了很多装饰品。电视机旁的花瓶,墙上的字画,茶几上放的水果盆统统不见了。想问怎么回事,话到了嘴边,在面对白数的侧脸时硬是压了下去。如果说对于钦奇言的话,他不敢违背,那么对于白数的话,他根本不曾有过忤逆的念头。

不仅霸气,还极端霸道。这是他对这位白大哥的第一印象。

小孩的直觉一向很准,钦宇方这么调皮的孩子,在白数面前每每规规矩矩,连自己玩耍也不敢去烦他。汤让一来,像是看到了救星,抱着他的大腿不肯放,非要跟他一起玩。

汤让摸摸孩子的头,向坐在沙发上呆滞的看着电视剧的白数,小声的打了个招呼,见人甩都不甩他,自觉地抱着钦宇方,拿了些玩具,摆到远离客厅的阳台,陪着玩耍。

隔着一道玻璃磨砂移门,一大一小在阳台上玩的不亦乐乎。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尚沉浸在嬉闹中的两人。

乒呤乓啷——!

玻璃碎裂的响声络绎不绝,钦宇方跌跌撞撞的扑到汤让怀中,小身板抖得像个柿子,满腹委屈:“叔叔,怕。”

汤让抱起孩子,拉开玻璃磨砂门,硬着头皮寻声走去。

茶几上的玻璃杯碎成渣渣,混合着几滴血,躺在地板上,一部触屏手机也被甩出老远,摔得四分五裂,汤让看得肉疼。

在厨房里找到白数,玻璃橱里的碗皆被他摔得粉身碎骨。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响,白数扭头看见来人住了手,阴着脸,面容狰狞的走回客厅。

汤让和钦宇方见他脑门上青筋毕露,目眦欲裂,不敢吭声,等他从他们身边走过才松口气。

让孩子呆在厨房外不准进来,汤让自己走进厨房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扎人碎片,拿起扫把,慢慢扫着地上的碎片。

扫了大半天,刚要伸手去拿塑料畚箕,一个黑影压了下来,汤让仰起头,白数一张冷脸,阴晴不定的盯着他。

汤让登时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僵硬的问:“白大哥,有事?”

白数冷冷道:“你跟奇言几年了?”

“我和他认识四年,不对,是五年。”汤让想了想,老实回答。

白数冷笑:“劝你趁早放弃,就凭你能配上他?”

领悟到之前问话的真正含义,汤让急急解释:“白大哥你误会了。我和钦总不是那种关系。”

“那小子看不出来,该不会以为我也跟着眼瞎吧!”白数呛声道,“你对他什么用心,我会看不出来?一叶障目,未免太过可笑。”

说得汤让脸颊一阵青一阵白。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个性懦弱又胆小,混到现在还只是个小记者。让我猜猜,你以前上学一定被人欺负过吧!”白数观察着汤让闻之色变的表情,平静的逐步分析,宛如那条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的蛇,“在学校,你因为没钱,遭同学排斥。学习上怎么努力成绩也上不去,同学们对你指指点点当面讥笑,老师对你的笨无可奈何。在公司,你的领导看不起你,同事经常背后笑话你,你做什么都没办法补救,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我……”汤让的思绪被他的话渐渐弄混,难受的分辨,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白数神情阴冷,笑得没半点温度,低沉好听的嗓音,层层推进:“你的家人也嫌弃你没用,这个岁数了都没一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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