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蜃妖来袭 下——万里和平
万里和平  发于:201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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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属于他们的王卧倒在一片玻璃碎渣里,一身是伤。

失血过多的他,披散着白了的发,有如随时会被阳光化去的雪,那么虚无。

八.真的没有了希望

小小两层楼的房子,玻璃内外散了一地,显得有些残破凌乱。

踏过碎片,不是走门,而是从窗户涌进去的一群人,个个浑身发冷。

“昂禁还没死。”霸傲看着脸都吓白的他们,好心提醒。

下一刻,受过急救训练的人马上冲过去好几个,又扶、又背、又上药、又挑玻璃刺的,虽是慌乱急躁,却也配合妥当的一同进行治疗。

“那个也一起吧,白羽……是来报丧的。”霸傲表情古怪的说完整句。

翼左刚叫了几个人,把哭到昏过去的她抬到别的房间医治,就发现不对劲的走到门外,招手请那位独虎王者过来说话。

“请问霸傲王者,什么叫来报丧的?”

翼左来这之前,还看到那人被他的死士们用尽手段强拖着最后一口气。

“看,昂禁紧紧抓在手上不放的那个,是海皇的骨灰瓶。”

霸傲边说,边指向昂禁,更在看到那几个替昂禁治伤的人,想把他的手掰开,看看掌心里有没有伤口时,扬声说了一句,“别勉强他。”

“是。”负责治伤的人向这边恭敬的点头示意后,又继续忙活。

“他后来收到你们的简讯时,还能强撑起身体,转头看向生物电脑,不过,连你们都证实了海皇的死,他就直挺挺倒下去,不晓得要不要紧?”

霸傲关切的边跟翼左说话,边探头探脑的张望昂禁脸色,还是惨白的。

“骨灰?”翼左没有为这件事烦心多久。

因为他们赶到时,被抬进透明圆棺里,最后一眼所见的海皇,那剩一口气的残破身体消失不少躯块,大概有的被大风陌憎吃了,有的就烧成灰直接送过来,依照变态百歧的个性,肯定会这么做,他的王出事就得恶心下昂禁当报复。

“白羽跟昂禁有什么关系?”翼左记得白羽的另一伴是朔弥才对。

“白羽以前是无族,昂禁是蚌族,你说他们什么关系?”

霸傲其实也不太清楚,那个死小孩这种事总不习惯跟他多说的。

“受害者同伴的关系。”翼左知道蚌族跟无族的事,不再重视的点点头。

“那个……”霸傲看在场的十来个帝王之令人员都战战兢兢、面无人色,再瞧瞧彷佛就剩一口气,随时要死掉的昂禁,是迟疑了又迟疑。

“翼左大人,可以让右翼大人帮下忙吗?”

负责治疗自家王的某个手下,实在无法可想了,只好开口求助。

“右翼会杀死他的。”翼左从来不小觑右翼搞破坏的能耐。

“可是王不配合,肌肉绷太紧了。”让负责挑玻璃渣的他们快要疯掉。

“右翼,用最小的力度,上去电一个。”翼左没好气的挥挥手。

“嘿嘿嘿。”右翼摩拳擦掌的想欢乐跳过去。

翼左的拳头抢先一步打在他后脑勺上,“他死了,我会死的。”

不额外多提这么一句,右翼绝对会干下蠢事。

“啧,知道了,翼左你最近真的对这只讙兽很好,是不是看他越惨,你就会越想帮他啊?也不想想他以前对你那么不好。”

右翼摸着头抱怨,决定等下上去电力越小越好,重点是多电几回!

“霸傲王者,谢谢您在我们回来前,陪着……我们的王。”

翼左在这个混乱局面下,不得已还是出面主持大局。

纵使曾经和昂禁闹翻,在海皇的帮助下,关系是回温了,更在昂禁彻底认错赔罪后,笑着说起曾经的承诺,再看着昂禁努力为海皇改变到愿意下跪道歉,可惜一切终来不及,不知不觉,对昂禁的怨呀恨的,剩下没多少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居然从此天人永隔,很感慨、很不能接受。

霸道的讙兽昂禁身边,就是该跟着那个温柔善良的人鱼海皇!

这个变态帝王没了海皇管束,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又会怎么折腾大家?

“如果有时间的话,是不是能请您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翼左在被派出去主导寻找海皇的行动前,第一次看到昂禁示弱的一头栽进某人的怀抱,即使言词清晰、眼神明亮的要求有个清静地方、有台生物电脑,并没有说什么委屈诉苦的话,不过,仍能看得出昂禁的依赖。

在无所适从时会想靠着某人的体温,做最后挣扎,原来讙兽也有这么一面。

所以他,非常希望霸傲能够留下来。

“喔,那么我就……”霸傲踌躇了一下,刚想点头说好。

一只半缩在浅金色宽阔衣袖里的手掌,横到了他的眼前,慢慢捂向他的嘴。

“什么时候来的?阳帝。”霸傲被他吓了跳的猛一转身。

那个站在满地狼藉里,却比地上被太阳折射的玻璃碎片们更闪闪发亮的身影,浅金袍服上没有多馀装饰,简洁的式样在此时看来有些像丧服。

一头金发、浅金眼瞳,在洒落阳光中,漠然望来的姿态,是那么耀眼。

“苍生跟黑王,我请来的。”他莫名其妙的丢出这句。

霸傲愣住,那两只黑心人鱼会过来唱洗脑歌曲,是阳帝的手笔?

“罗刹和我,都是帝王。”阳帝又追加了这句。

意思是,阳帝很多时候不出手,是碍于罗刹的关系?他们曾是同一层级的王,是仅有对方能够并立于高处的王,所以他的事不能插手太多。

霸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就说整个布局这么完善,行动浩大又处处细腻,不是百歧那个老是会连累自家的王来帮忙收尾的变态能独立完成的,加上知言、奋利斯和泓猊一起加工,也不能做到请出三怅,骗过昂禁手下全体的程度。

要知道,昂禁接住骨灰瓶蜷缩在地时,是几近崩溃的边缘。

然后,讯息来了,昂禁忽然跳起来,像把全身的力气都榨出来了。

结果他所看到的,是又一批人证实海皇的死,他真的没有了希望。

下一秒,昂禁直挺挺的倒下,摔进另一片玻璃渣里却失去反应。

有如那是一片平地,玻璃碎片刺在身上,竟是不痛不痒,毫无感觉。

那种行尸走肉般的丧气颓然,一再刺激着霸傲,让他几乎要忍不下去。

可是,阳帝来了,这一切的后头原来有他,还有罗刹的影子。

不能拆阳帝的局,阳帝还欠罗刹一条命,也就更不能坏罗刹的好事。

反正,是为了昂禁跟海皇好,一定得骗下去的,不能半途而废。

霸傲狠下心肠,躲闪翼左哀求的目光,拉着阳帝转身。

“等等。”后面有气无力的响起某人的呼喊,那是昂禁?

很轻、很脆弱的声音,虚弱到像是随时会停顿。

霸傲才不安的想回头看一眼,阳帝的手已经拎在了他后领的衣服上。

“你的无能,别让我看不起第二次。”

甩袖而去,阳帝连头都不回,已经拖着霸傲离开房间,背影消失的很快。

昂禁怔愣的望着他们远去,有一种最后的依靠也消失了的悲怆感。

阳帝很失望吧?明明自己保证了,陌憎的事会好好处理。

不过是想再一次近距离跟海皇说说话,才多久没紧盯着陌憎的事,就引发了一连串的变数,导致失去海皇的生命。

全是自己的错吧?要是当初早点让陌憎变成成兽,如今不会这样的。

要是没有被独占欲弄昏头,有泓猊帮忙阻拦,海皇肯定不会出事。

昂禁很后悔,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的后悔,悔不当初又有什么用呢?

“呐,翼左,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该死?”他轻笑着问,话中带泪。

“翼左,我可以弄死他吗?”右翼拳头上是小小雷电在奔腾,他想打下去。

“滚。”翼左一脚把他踹开后,瞧着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昂禁。

“……你死了,我们都会死,你欠我的也不少,先还清我的债。”

翼左最后只能这么说,不是自己怕死,真真是怕昂禁就这么死了。

“喔,对了,是还欠你的,好,我会还,会还你的。”

似乎从翼左的话里找到暂时活下去的必要,昂禁慢慢闭上了眼。

“翼左大人!”在旁边忙着包扎的几人手足无措的呆住。

“没事,他睡了而已,总得睡着了才算是休息,不要紧,继续。”

翼左催促完,跟着坐到昂禁身旁,开始帮着上药。

是的,其他人收拾昂禁身上的玻璃渣,他就一点一点的随后抹上药。

这药的药性挺烈,纵使抹上去后,伤口很快就渐渐愈合,但是上药的手指尖都能感受到药在皮肤上产生的刺痛感,唯独昂禁是睡得那么安稳。

对痛觉无感吗?怎么可能,讙兽一直被照料的那么周全。

是不是心痛大过一切了呢?所以对身体的痛,没多大反应了。

翼左望着昂禁平静却虚弱的睡脸,有太多情感思绪闷在心口,最后竟是连个叹息也发不出来了,未来在这一刻想来好像是一片无止尽的黑暗。

九.是债总要还清的

深夜时分,银白月光下,恢复沉静的港口附近,一个空无人坐的王座。

闪烁满天星斗的夜空,忽然扭曲了一下,一道人影在半空中浮现。

滑翔般的飘飘落下,毫无分差的直接落在了王座前。

尚来不及坐下,远方不知何处的钟声乍响,铛铛铛连续响了十二声。

“晚上好,赛莲女王,吾王想与您通话。”

随着一道人影从港口附近停泊的船里走出,朝她深深鞠个躬。

“百歧,没想到会是你来,听说现任讙兽的手下到处在找你。”

被称为女王的赛莲,一边用手指梳理蓬松如白羽垂落的及耳短发,一边往后方王座一坐,豪迈将右腿翘到左腿上的坐姿,并没有让她身上那袭夜色般,满被黑色蕾丝铺叠而成的晚礼服走光,反倒是衬得身材越发诱人。

“我没死,王就没死,可惜我不会让他们逮着机会证明王没出事。”

百歧非常幸福的说着,他是最死忠的忠犬。

“……够了,你个变态,给我接通罗刹吧,我答应的事做到了。”

赛莲一手支颊的斜倚在王座扶手上,略显疲倦。

“明天是不太可能接手您的工作。”百歧一面取出生物电脑,一面提醒。

“当初我答应罗刹让三怅过去帮忙,只是要替她还欠海皇的人情。”

赛莲轻拍两下王座旁的扶手,她从来不逾越别人的“底限”。

“是,谢谢您的宽容,那么,请慢谈。”

百歧将在海上最不会跟着摇晃的海龟型生物电脑放在船板上,待即时通讯的软体连线后,不忘对着自家的王行礼,加上偷看几眼,才满足的撤退。

“罗刹,我十分佩服你,这么个变态都敢留在身边那么多年。”

姿容娇艳、体态优雅,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妙美感的女人,冷淡的向后仰身,靠在属于她的王座上,语速极快如唱歌般的说着。

“需要我去敬仰黑王吗?当年他能容你到连王位都被你抢去,真了不起。”

银发黑袍、气质疏冷,淡漠的语调有种不容于人的风华绝代韵味,同样靠坐在王座上的他,却更多了几分统领万人的唯我独尊气势。

“需要这样彼此揭疮疤吗?”赛莲被人点中死穴,不得不服软。

“一听黑王的名字就知道是昔日的『他』,你果然这么多年都在等他。”

罗刹边说边轻轻摇了摇头,瞧着赛莲眼中冒着怒火时,额外加上一句。

“他是为你回来的,你为何要避不见面、拒绝接触?”

“这种补偿的付出,我不乐意要。”赛莲高傲的抬起下颚,目光坚定。

“是补偿吗?为什么不能是终于弄明白,心里想要的、喜欢的是谁?”

罗刹觉得赛莲跟黑王这对……蠢的有些可爱。

一个认为是施舍、是报答,怎么都不肯接受;另一个认为是发自真心、终于悔悟,却笨拙的不会说话,老是惹怒对方,于是还给自己拖上个搭挡。

“冷薰很恨你啊,你让黑王拖着苍生不放,她等着再续前缘太多年。”

“谁会信?黑王、黑王是跟她一起回来的。”赛莲忍不住咆哮的红了眼。

罗刹的反应是用一种古怪到使她浑身不对劲的目光,看了她许久。

“那个女的,让黑王抛弃赛莲一族出走的女人,死在海皇手上了。”

那么久之前就死掉的人,有必要吃醋吃成这样吗?

“嗄?”赛莲傻住,呆呆的瞪大了眼。

“海皇当初一拥有自己的组织,赚到足够的钱就弄死她了。”

罗刹详细的说明了下,说实在话,海皇的举动让他十分满意。

果然是自己啊,欠人的情,绝对会还,而且不拖泥带水的还得干脆俐落。

别看身为人鱼,海皇表现的温柔善良,实际上,该狠时也能狠一把。

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呢,顶多是因为改造的种族基因不同,有些事的处理跟反应略有差异,比如谁更狠一点、谁却温柔一些,但说到骨子里,他们终究是一致的,比如在某方面死心眼或是总想着要回报、照顾别人。

“你对海皇比对昂禁满意啊?”赛莲努力忍住“自恋”这个词。

“当年昂禁很无能,没有配合好你,这点我该向你致歉。”

罗刹话题一转,该提的、该说的他全做了,后续的事就跟他无关。

“呃,没、没什么,后来收拾烂摊子的,不是你吗?”赛莲愣愣的回覆。

等下,话题为什么突然跳跃了?她想继续问下去的。

“来收烂摊子的,不能算是我,是那个小白肉包子才对。”

罗刹不管赛莲听到这句回应更迷惑的表情,他不愿意解释这个。

因为太对不起了,居然要一个孩子如此牺牲、付出,讙兽的脸都丢尽了。

所以,是为了补偿吧,百歧设定了初步计划,他帮着拾缺补漏,还去跟阳帝商量过,请他什么事都别做,一切任由自己的死士们开心怎么做就怎么做。

只是有点很神奇,奋利斯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帮那么多忙呢?

算了,他死都死了,不过是不愿意亏欠那个小白肉包子,以及想让昂禁受到教训,才出手这么一次,其他的事,他实在懒得关心、懒得在意。

“我除了来致谢你出借了三怅,另外想提醒你的是,一个时代的破灭,没有让你们之间的情感变质,代表你真用了心,那么,迷途知返的黑王,没有在意海皇杀死那个女的,甚至一如既往维护海皇,代表他真的知道被爱比爱人好。”

“被爱比爱人好?”赛莲呢喃的说完,忽然冰冷、刺耳的狞笑一声。

“不要误会,你以为他拖着苍生不放是在学什么?学着如何爱你,让你也享受一下什么是被爱的幸福,赛莲,我是说真的,你不要等到像我这样再后悔。”

罗刹好心的规劝着,话说完时,他自己都愣上好一会儿。

什么时候他的心这么柔软了?柔软到会说出这么温情的话。

“讙兽的基因很可怕,你不是之后,变了不少。”赛莲感叹着。

“你放心,成为人鱼的黑王会比以前更温柔许多倍的。”

说完调笑般的话,罗刹满意的看见赛莲呼的一声涨红了脸,恼怒的甩他白眼,这样就可以了,到这个程度,算是把欠赛莲跟黑王的都一并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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