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童男？！”
忽然想到曾经看过那些要童男童女的故事，萧小笑不假思索地问出来，丝毫没发现他们的话题已经歪向了无比诡异的方向。
“是——不，不是了。”忌贫又迅速偷瞄了萧大王一眼，“今日失、失控泄了元阳，请大王降罪。”
呃。
今日，就是被他伪爱死爱慕那次……
别说俊男美女，估计这小子连右手兄弟都没用过……
好吧，忌贫，大王我错怪你了。你不是受虐体质，而是憋坏了……
脑袋里自觉填补出忌贫板着小脸。一柱擎天地跪在他棺材前守候的图像，萧小笑整张脸都抽了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爆笑的念头，随口安慰道：“今天不算，你还是童子鸡一只，别怕啊宝贝儿。”
忌贫低低应了，可颤抖的睫毛还是暴露出他的不安。
萧小笑无奈地摇摇头，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示意忌贫抱他起来继续转悠，他搂住忌贫脖子，居高零下地观察着这个完全属于他的奴隶。
皮肤是带着病态的苍白，并不十分俊美却很干净，哪怕心中惶恐不安，他脸上也是一片平静——只是眼神什么的微微泄露了心情。
坚毅、执着、忍耐、忠诚，假以时日，忌贫一定会是他最出色的下属。
或许不仅是下属？
从小奴隶的表现看，他并不排斥男人——而自己黄金单身汉一枚，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日夜相伴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萧小笑一向以为乖巧伶俐的男伴更合自己口味，可几天相处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对捂冰块逗面瘫也有兴趣。
何况这个男孩勾起他的不止是怜惜，还有赤裸裸的欲望。
仔细一些，窝边草总不会被养成白眼狼。
虽然沟通费劲了点，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凭小奴隶的性子，定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萧小笑揉着忌贫耳朵，嘴上咧开个笑容，眼里又重新燃起斗志。
＊＊＊＊＊＊
穿过白玉石门，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为眼前之景震撼了。和前堂比起来，先前自己睡的地方简直是鸽子窝。
前堂差不多有六七米高，有半个篮球场大。弧形的顶部整整齐齐铺着彩色的瓦片，整体呈现出某种玄妙的图案。日月星辰、玉兔银河，天体苍穹都被溶于一墓之中，仿佛此时所处不是山腹，抬头所见即是璀璨星空。
侧壁上方也绘着壁画，画上男女长袖飘飘仙风道骨，骑着灵兽遨游于天地间。至于为什么是灵兽——当然因为萧大王不认识这些奇奇怪怪有角有翅膀的动物。
各样纹理连同乌龟白鹤什么的被画在门扉、角柱上，而靠近萧小笑他们的墓墙上则绘着类似于连环画的东西。
借着烛光望去，画上的人面容庄重威严，动作孔武有力。习文学武、勤政安民、平复叛乱、饮宴欢庆。
无需萧大王吩咐，在服侍人方面敏感异常的小奴隶紧了紧抱住他的手，带人沿墙壁缓缓走过。
虽然地宫中光线昏暗分不清色彩，但萧小笑还是看得啧啧有声——能把个平庸大王的短暂一生描述的轰轰烈烈，画师们有才华！
萧啸同志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一生，为党和人民无私奉献的一生，追求真理、献身帝国大业的一生。他的逝世，是党和国家的重大损失……
“大王，大王！”
自娱自乐的萧大王被小奴隶摇回现实，瞟了眼神色惶急的小奴隶，不动声色问道：“何事？”
“……大王莫要担心，下奴定竭尽所能送大王出墓。”
对上小奴隶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萧小笑心中一怔。
没有谁有义务平白无故对人好，或为报恩，或存善意，或为了将来能多交个朋友。而小奴隶待他如此，无非因为自己在他年少时帮过他……或者再加上他姐姐。
能有人全心全意为你着想，说不敢动是假的。
“当然，”萧小笑同样真诚地回望忌贫，“我们会出去！”
自他被忌贫从棺材里抱出，除了说遗嘱那次，再没谁提过离开的事。好像地宫就是他们的家，彼此就是对方的全部。而今旧事重提，结果却并不如萧小笑预想的那般顺利。
被灼灼的目光盯着，忌贫有些慌张地撇开眼，转而叮嘱道：“地宫中多出潜藏机关，如非必要，大王切勿触碰墙壁陈设。”
没得到回应，萧小笑并不气馁，而是配合着将视线移向供他在地下宴饮作乐的华丽厅堂。
频繁跳槽，男友劈腿，理想被现实磨得没剩下什么。住自己的房开自己的车睡自己的老婆等无比寻常的事在前世看来不说遥不可及，却也需要长期奋斗。
眼睛一睁一闭，再醒来时间空间身份地位全变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个一心服侍他的人陪着。那人待他全心全意，几乎失掉自我。
萧小笑觉得自己该知足，若不考虑地宫条件和小奴隶的病，便是在这儿住一辈子也没什么。
穿越一场，不出去看看实在太过可惜。但他总觉得小奴隶不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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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许疑虑很快被实地体验盗墓的兴奋所取代，地宫中的一切于他都相当新奇。因为宪王陵墓按生前宫殿建造，房间分布并不十分复杂，而墓中机关也都有忌贫解决无需他操心。
萧小笑安心扮演游客的角色，从学术角度研究着地宫陈设——哦，他学的不是考古，而是经济。
可是很快，他看随葬品的眼神就从热切变成了平静失望。古董再值钱，拿不出去也没用。何况就算搬得出去——这个时代也没什么人敢收王室之物。
被困在地宫里，金银珠宝、玉器古玩的珍贵程度还不如谷物粮食、肉食青菜。
忌贫不知道他的心思，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他单手抱着一个大男人，另一只手时不时扳动墙上暗格、灯具等机关，观察着萧小笑脸色不时为他驻足讲解。
作为镇邪之物，忌贫知道地宫里大部分的机关。
墓地里设置陷阱、暗器是为防盗，大多是对外；而为了防止奴隶出逃，这座墓必定有面向内部的机关，且一击必杀。萧小笑明白那些忌贫不知道的机关才最危险，所以很听话的管住了自己双手。
他们逛完前堂，侧室也去了几间，无惊无险地找到储藏室。
肉干粮食豆类储备丰厚，连香料都成堆成堆的够他们用几十年。
只是没青菜吃啊！
萧小笑感慨着，被忌贫带着参观了地宫的排水——呃储水系统。
这地宫的生命之源被萧大王兴致勃勃地研究了好一会儿。
三米来深的圆形水井，或者说，储水池——与地宫中的排水沟相连通，水流汇集于此，快要装满时多余的水便会流向与之相连的一口渗井里排出。
这几天外面应该下了雨，大半池水暂时能够满足他二人的需求，让萧大王幸摆脱了渴死在地宫的命运。
逛了大半天，萧小笑的心态已经从探险变成了旅游。紧张的心情不复存在，他话本就不少，这时候更是抓着忌贫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忌贫你居然会做饭，改天让寡人尝尝你手艺。”
“忌贫啊，我们有粮有肉有调料有清水，怎么没厨房？”
小奴隶沉默半晌，停下脚步抬起头：“地宫不住活人，忌烟火，故……不能起锅做饭。”
“……笑话，不住活人你怎么在这儿？”
“忌贫……是王妃选来镇压墓中邪灵的奴隶，早不算活人了。”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闷，没有自怜自伤，反而有种跟人赌气的感觉。萧小笑合上长大的嘴巴，后知后觉明白忌贫屋里那堆大饼的用途。
感情那些大米面粉红豆绿豆的，都只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而已！
脑补着自己缩在地底下啃大饼的生活，萧小笑抽抽嘴角：“这样不行，等会儿我们得找点东西当柴禾烧。”
小奴隶恭声接下大王旨意，斟酌片刻请示道：“大王先去休息，还是逛完余下几处……下奴再去寻柴？”
“还剩多少？”
“两间石室。”
“转完吧……先去那里。”
“……是。”
萧小笑随手一指再次下令，没察觉到被他认定为所有物的小奴隶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第十章：石室有鬼
“咔哒”一声，石门应声而开。
忌贫脸绷得死紧，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
石室中漆黑一片，灯光全被隔绝在门外。石门的凹痕如同一道隔绝阴阳的界限，越过去，就再难回头。
“怎么了？”
“没、没事。”
萧小笑一只手勾紧忌贫脖子，另一只手抓着火把朝前挥了挥。这动作他今日已经做了多遍，这次却被忌贫影响得有点紧张。
火光闪烁，扰动了黑暗的石室，幽暗朦胧，阴森可怖。
忽然间密密麻麻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上！
萧小笑一晃神，冷不防被从背后推了把，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火把坠地，猛地照亮整个石室，又在一瞬间后熄灭。
“忌贫？忌贫？”
一声闷响，萧小笑摔在地上，却不觉得疼痛，慌张地伸手摸索，才知道自己摔在了类似坐垫的东西上面。
顺着靠垫往前摸，右手忽然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抓住……
萧小笑触电般缩回手。惊慌中他忘了双腿已经瘫痪，挣扎着要站起，陡然间失去平衡歪倒在靠垫上！
啊——
嘴唇挨上冰凉皮肤的触感令他没出息惊叫出声，同时大力推开身下肉垫，身体滚到一边。
“大王？”
惶急的呼唤冲淡了萧小笑的恐惧，他大口喘着气，极力忽略背后支撑着身体的家伙是什么，艰难地回应：“没事，你过来。”
萧小笑这才发现，石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石室中一片漆黑……就好像醒来时那个棺材，只是棺材更大，人更多。
悉悉索索的声响逐渐靠近，好容易感觉到活人体温，萧小笑还未松口气，便感到一只纤细发白的手摸索上来。
忍住骂娘的冲动，萧小笑看准了抓住那只探向他脖子的手掌，训斥道：“别乱摸！”
那只手，是忌贫的。
石室虽黑，他却勉强能够视物。而从小奴隶的表现看，忌贫似乎什么也看不到。
“是，下奴冒犯。”
忌贫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极度恐惧之下的嘶哑。可听见这声音的同时，萧小笑就安了心。
“没事，门怎——”
问话声戛然而止，忌贫过来后，那边还有声响传来，窸窣诡异，不断靠近！
萧大王用力咽着口水，艰难道：“这什么鬼——地方？”
“公子们的墓室，”忌贫捂住他嘴巴，低声道，“恐有尸——咳，大王别说话。”
忌贫的声音微有些颤，萧小笑没想过看起来无所畏惧的小奴隶也会怕。
担心扰乱忌贫心神，他不敢胡乱安慰，只能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腿，讷讷看着忌贫掏出别在腰间的匕首，背对着他迎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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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响越来越近，匕首扫过，小奴隶闷哼一声，毅然迎向黑影。
这边黑影被他拦住阻挠，另一处却也有东西朝这边过来。忌贫看不见，只能凭着武者感觉迎向来者。
又听见一声闷哼，萧小笑心跟着一抽。眼看就要陷入围攻，小奴隶却仍死死护着他，闷声忍受莫名生物的攻击。
“交给我，你找办法开门！”
石门离他们只一米多点，萧小笑抓住忌贫脚踝，引他朝那边挪。
“大王危险！”
“过去！”
忌贫稍一抗拒，随即顺着力道后退。黑暗中无法视物，他只能靠经验攻击防御，咬牙硬抗。
好在那些东西行动笨拙，忌贫勉励坚持，才能在绝对劣势中勉强打个平手。
萧小笑本想趁忌贫挡住攻击时打开石门，奈何摸了半天没找到机关，只好拽忌贫过来，换自己迎向石室中形似僵尸的怪物。
可忌贫宁死不从，两只手在摸索石门开关，却不忘用身体护住他。
被忌贫压在身下，看着那些僵尸砸在忌贫身上的拳头，萧小笑眼中酸涩，左肋闷闷的疼。
若我功力境界高些……
萧小笑心里一动，立马闭上眼沉入识海。灵识外放，果然发现六只灰色的人形物体！
一个红色的人形体蜷缩着被它们包围，不时挥动胳膊，抵抗着灰色物体的围殴。
除了这六只，石室中另有一坨飘散的灰色烟雾浮在顶部，虎视眈眈。萧小笑不再看被围攻的忌贫，沉下心集中注意力对付那没有固定形态的鬼魅。
他修习功法时日尚短，刚通过固灵阶段勉强能够散魂。达到散魂期时按理已能使用少数法术进行攻击，可惜萧小笑没想过在地宫里会遇到危险，想早日修复身体行动自如，全心赶修炼进度，什么法术也没看。
这时候后悔也没用，萧小笑咬牙驱动灵识，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那啥，是无招胜有招。
绿光由脑部发散开，气势汹汹迎向灰雾。灰雾似发现威胁，收拢身体缓缓后退。
萧小笑只觉被空气中的什么东西盯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仍沉静地控制绿光凝聚成长剑，猛刺向灰雾。
挨上的一瞬，灰雾迅速退后，长剑穷追不舍。灰雾突然停顿，散于无形，长剑扑了个空，傻傻悬在半空。
攻击失败反遭袭，脑中一阵激荡，腥气自喉间涌出。
萧小笑咽下口中腥气，勉强维持住凝成长剑的绿光，抵抗涨了气势的灰雾。
方才那一下，灰雾尝到甜头再没用半分畏惧，反而兴致勃勃朝绿光飞来。
略一思忖，萧小笑盯紧灰雾，在相撞的前一刻控制绿光变成床单状，将灰雾包在其中！
灰雾毫无章法地左冲右突，杀伤力成倍增加。
仅凭意念已无法抵抗，萧小笑念动黑屋术法，协助绿光朝内压缩。
绿光越来越浓，压缩也愈发困难。中心的灰雾已被挤得缩成拳头大小，依旧负隅顽抗。
萧小笑额上汗滴滚滚，几乎坚持不住。
勉强咽下不断从喉中升起的血腥，他决定改变策略。
绿光分成两层，外层依旧坚实，内层却装作无力维持的模样飘散开。
灰雾果然中计，分出一股过来试探。伸出来的一瞬间，散为星点的绿芒迅速包住那股的灰雾，很快将其融合。
一见方法有效，萧小笑如法炮制，不能鲸吞便蚕食，一小口一小口，灰雾吞下大半。这时候灰雾已残存无几，绿光却比一开始强大许多。
大局将定，萧小笑一点也不敢放松。
灰雾终于明白中计，收缩残存的身体警惕地盯着无处不在的绿光，像是要伺机逃跑。
小样的敢躲！
胜券在握，萧小笑内心吐槽一句，控制绿光内部凝出个箭头，挑衅般晃悠几下，准备刺过去彻底帮灰雾解除伪装。
正在此时，忌贫忽的大声惨叫，接着便是嘎吱嘎吱的啃食声！
萧小笑大惊，灰雾突然奋起冲向绿光。绿光险些被冲破，他咬破舌尖，强行控制绿光收缩，终于裹着余下的灰色灵雾一齐回到脑中。
先前抵抗时已经耗掉他几乎所有灵力，最后那股反扑更是差点捅破萧小笑灵魂。
他眼前发花，用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忌贫方位。
开始攻击鬼魂后，僵尸们竟避开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忌贫身上。这时小奴隶已被他们拖了老远。
不顾快要胀开的脑袋，萧小笑扑向忌贫，却见他已站起身来，抱住僵尸脖子狠命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