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狗一样的敏锐清楚的知道赵大虎起来看见饭居然还没做好的后果是什么,狗一样的敏锐让他在0.0几秒的时间中迅速做出反应。如同天魔解体大法一般,力量迅速布满全身绷紧躯体。看,鲤鱼打挺跃起,没时间找家伙用手直接捞出粥里漂浮的玉米叶子。这些动作的同时,脚下也不闲着,一个半圈划拉一小堆玉米叶子趟进灶膛。瞬间盖上锅盖、蹲下、低头、翘屁股,大口大口地甩开腮帮子吹火……
火苗从新燃起,与锅里翻腾的冒泡声共同唱起希望之歌。是啊,希望!人生有无数个希望,如果没有意外都能实现;但是意外,总是多余!如同蔓藤一般总是紧紧地缠绕着你的、我的、狗剩的希望。
赵大虎打着哈欠,趿拉着布鞋推门,揉着眼睛,迈过门槛……人算不如天算,狗剩忘记了把四周被自己溅开的东西收拾起来。门槛外地上滚过去的那根玉米棒子便是希望的刽子手。
赵大虎一脚踩到玉米棒子上,往旁边一歪,庞大的身子横着倒下来,撞在锅台边缘,小小一下反弹,扑在地上的刹那,脑门子磕在竖着倒在地上的小板凳腿上。鲜血,顺着右腮就往下流……
狗剩再次发挥了自己狗一般的敏锐,立即预感到了危险;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危险的降临,将是个生死考验。
第八章:荒岛求生中国版(中)
地上的赵大虎随手抓起身下的一根树枝,爬起身跨步冲到狗剩面前,一脚把狗剩踹翻迎面倒地。手里的树枝劈头盖脸地抽下去。狗剩下意识圈起胳膊,用两只前臂护着脸。树枝却犹如灵巧的毒蛇一般,从胳膊肘中穿过,抽在肚子上。
狗剩急忙向右一滚,后背朝天。树枝拍空落在地上,断成两截。赵大虎愈加愤怒,抄起一根更粗的树枝,向狗剩的后背大力抽去。
“啪——”的一声,狗剩身上的烂背心整个裂开,滑落两旁,光秃秃的后背中间一道粗粗的血痕。痛得狗剩不由自主的将屁股撅了起来。随即再一下呼啸而来的树枝,不偏不正地落在涂满灶灰的两半屁股正中间。
狗剩“嗷——”的惨叫着就45度角往前窜,肩膀撞到墙角的房柱上。直震得连接着的房梁一颤,房顶随之掉下来两方泥块,砸在熬粥的锅盖上一滑,顺进满锅粥里。锅里立即灰乎乎的一片,嘲弄般的翻着泡沫。
一家人的早餐全废了。赵大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狗剩的手,连拖带拽,把人丢进院子里原本用来放粮食的小屋。咣当一声把门合上,上了锁。
“狗崽子,存心不让老子吃饭,老子饿死你!”
狗剩他娘也从里屋出来了,弄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怎么恼,可惜了一大锅营养丰富的粗纤维。今天要赶着去娘家,过几天本家三弟娶媳妇,要赶过去帮忙。这等小事便无需计较。急忙催着赵大虎,草草收拾衣物,带上三个小的,有些慌慌张张的就出发了。
赵大虎把娘四个送到丈母娘那里,看乱哄哄的没人搭理自己,顺手偷了老丈人一瓶烧刀子便往回赶。这几天一直没下雨,地里有点旱,得赶回去浇水。走到村口想起狗剩来,要不先放他出来吧,中午还指着他整点下酒菜呢。正低头想着一头撞上一个人。定睛一瞧,是村里成天游手好闲的二愣子。
“哎呦,投胎去啊你……大虎哥啊,晌午还早呢就去喝酒啊?”
“哪啊,刚去趟老娘们娘家,老丈人给的。”赵大虎的麻子脸居然有点红。“不说了,俺赶着浇地去。”
“嗨,甭去了。俺刚从那边过来,沟里没水了,半夜就让那帮SB玩意给淘光了。”
“操了!白白害的老子赶了半天路。”赵大虎掀起衣襟擦汗。二愣子一眼看见腰间拴在布裤带半旧不新的钱包。嗯,有点货。二愣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那啥,俺忙着个生意,得赶紧去,晚了就没份了,先走了啊。”二愣子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一边欲擒故纵地嘟囔。“这买卖可耽误不得,一天好几百块呢。”
一步、两步、三步……果然身后传来好奇的声音。“啥买卖啊?”
二愣子故意不理会,反而加快了脚步。
“喂喂喂!”赵大虎不出意料地赶了上来。“俺说二愣子,兄弟你不够意思了啊,有好事跟哥哥说说,怎么还吃独食呢你!”
“真想知道哦?”二愣子有点不情愿的说着,“不是俺不想说,就你那脑子,嗨,不适合你。”
“俺日你奶奶!”赵大虎一听就有点急了,“俺脑子咋了,三岁就会爬树,四岁就会上房……十岁就会打飞机,算命的都说我有灵气呢。”
二愣子哭笑不得,这话都能说出来,我咋就叫二愣子呢,这名儿赵大虎才适合。“得,俺也不说啥了,你是我亲哥!跟着我走吧。”
于是两人并肩来到邻村野鸡坨,左拐右拐进了一间村角很隐蔽的小房子。里面一片乌烟瘴气,昏黄的灯泡下面,一圈人围着一张大桌子。
赵大虎一瞧,乐了。还以为啥新鲜玩意呢。凑着二愣子的耳朵小声说道:“这不就是牌九嘛,八岁俺就跟人玩,赢了一堆火柴盒呢,谁都玩不过俺。”
赢了一堆火柴盒?二愣子脑子有点短路了。“哥哥你都跟什么人玩的呀?几岁的?”
“五岁、六岁、七岁的吧,还有俩比俺大的,一样菜。”赵大虎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
二愣子再次肯定以及确定,自己“二愣子”的外号算是白白被人喊了二十多年。赶紧不再问啥了,很多余。一边低声跟赵大虎讲着这里牌九的规矩(当然最重要的是让赵大虎明白这里不是赢火柴盒而是RMB),一边偷偷地用眼神跟对面正在打牌的两个熟人发信号。
那二人心领神会,对了对眼。那个叫做“大飞”的黑面汉子就嚷道:“嘿,二愣子兄弟来啦?怎么着,昨天刚赢了六百多,今个儿又来宰我们了,还带个帮手啊?”
“运气运气,这点小钱哪会放在大飞哥眼里,那是照顾兄弟呢!”
赵大虎心里一惊,妈妈呀,一天赢六百多,快顶上老子小一年的收入了。正胡思乱想着,大飞就笑着冲着自己含:“这位老哥咋称呼哇,过来玩两圈?”
“俺……不太懂规矩。”赵大虎斯斯艾艾又恋恋不舍地摆手。
二愣子赶紧接过话茬,“没事没事,大虎哥,有我呢我帮你。”说着就把跟前一个人身子拎起来。“去去去,你都;连玩两天了,先睡会觉去再来换手……瞧你倒霉催的样儿。”接着把赵大虎扯过来坐下。
二愣子在一旁支着嘴儿,眼见赵大虎赢了三盘、平了一盘、输掉一盘,赚了些许小钱。眼看快晌午了,突然想起今天家里给约好了跟个闺女相亲,听媒婆说长得可水灵了。赶紧告辞,临出门口还甩过来个不可言传的眼神,大飞哥适时意会的点点头,心说:妈的,赶紧滚,少不了你的!
赵大虎也不介意,反正也熟悉状况了。心中还暗自好笑。其实二愣子那些小动作早被自己看在眼里。赢火柴盒咋了,RMB照样赢。当年村里有个老赌鬼没事手把手教自己,直夸自己有天赋,不过是一直没机会参加这种真正的赌局罢了。
这样的天赋,虽然是种多余。但是大飞哥和他的同伙很快就发现赵大虎属于扮猪吃老虎的类型了,一下午竟然真的输了四百多块。而且每次想跟同伙做小动作的时候,赵大虎犀利的眼神便会扫来扫去。妈的,这个二愣子,难道是窝里反了?人又一直没回来,搞不清状况。急得脸子拉得跟头驴似的,偏偏无可奈何。赵大虎是个粗人,可是在这方面的确是有着莫名其妙的天份。火柴盒跟RMB是两码事,可是牌九是一样的。天赋加手气,转眼让大飞哥就又掏了八十块。另外一位不是同伙的赌友已经输光了。
不行,这样下去到底是谁给谁下药啊?真是老中医遇到华佗再世了。但是认赌服输一向不是大飞哥的风格,需要改变的是思路。
“哎呀呀,果然高手啊,厉害厉害。大虎老哥,咱一天没吃饭了,先跟兄弟喝酒去!”
赵大虎赢得正眉开眼笑呢,哪舍得走,根本没想起饿不饿的,更加忘记了狗剩还在粮仓里锁着呢。“俺还不饿,再打几圈呗!”
大飞有点诡秘的一笑,“还是先去喝酒吧,喝完酒洗个澡。俺们村有澡堂子呢,澡堂子里还有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呢!初次见面,跟老哥也投缘,俺一条龙全包了!”
“男人最喜欢干啥?”赵大虎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真的假的啊?那好,去去去,赶紧滴!”
对于男人而言,如果你很有钱衣食无忧,根本不用工作;世界上也没有道德常理一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请问你,喜不喜欢每天吃、喝、嫖、赌、抽?如果全球天气恒温,又没有妨碍风化之词,你愿不愿意大街上全部是光着身子的美女或帅哥?你不喜欢美女是吧,那么清一色都是光溜溜的U熊啊、帅狒狒啊、憨厚大叔以及成熟老头行不?
赵大虎无疑是最坚定的拥护者之一。就这般,赌完了吃,吃完了洗,洗完了嫖,爽完了睡。你也别说赵大虎烂赵大虎恶心,因为我知道你也恨不得立马把你一直暗恋的那个帅男人扒光好好欣赏。你要是说我亵渎了你心目中的“神”,你其实很纯洁,对不起,地球已经不适合你居住了。
多余的废话不必再表,一晃狗剩他娘在娘家呆了五天,赵大虎也在野鸡坨爽了五天。狗剩呢?狗剩是谁?
大度的赵大虎完全不再计较是狗剩让他五天前没喝上粥,因为早就被遗忘到遗忘。
也许狗剩本来就是个多余,谁又想的起多余?
五天很短,但在某种情况下,长得像五年。被关在粮仓的狗剩,你还好吗?
第九章:荒岛求生中国版(下)
关了五天出不去的狗剩当然不好。毫无疑问,这是一句非常多余的肯定句。弱小单薄的身子没有能力破门而出、没水、没食物,五天即便没死,基本上也快成神仙了。
所谓粮仓,秋收之后堆满玉米棒子的时候才叫粮仓。此时,只能叫做杂物间。家中无人,喊天不应、哭地不灵。“荒岛”这两字有时候其实是可以当形容词来用的,现在这个粮仓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荒岛。这岛荒的……一滩干燥的玉米叶子、一半截坩埚猪食盆子、一堆光秃秃的玉米棒子、一只破纸箱子,最后地上还有一根带着黑血树杈子,是赵大虎临走扔下的。
《荒岛第一日》一天一夜不吃饭是死不了人滴。所以还算顺利。
虽然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带伤痕的地方。没关系,还是那话:痛啊痛的,习惯了就不痛了。狗剩趴在玉米叶堆上,一只没爬起来;不是不想起来,是起不来。根本就不觉得饿,全身火烧火燎,没空去想饿不饿的问题。无聊的时候也曾试过几次撞门,根本撞不开。至于呼喊救命,狗剩脑子里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概念。
《荒岛第二日》二天二夜不吃饭是死不了人滴。所以还算顺利。
已经不是太痛了,身上有液体的地方基本上都凝固了。还是没有去想饿不饿的问题,只是觉得全身都在发热。别说,狗剩打小就跟着花花四处跑,光着身子,还从来没一次发烧过。这一次干脆烧个够本,估计现在泡进水缸里,里面的冷水会在数分钟就能达到40摄氏度以上没点问题。
《荒岛第三日》三天三夜不吃饭是死不了人滴。所以还算顺利。
今天既不痛也不饿,因为狗剩一直在昏迷状态。
《荒岛第四日》四天四夜不吃饭是死不了人滴。所以还算顺利。
但是四天四夜不喝水就很难说了。狗剩醒来的时候,嘴上除了血泡就是爆皮。身上阡陌纵横,一条条的肿了起来。身子软软的站不起来,于是就爬着,四处找能喝的东西。猪缸子里应该有泔水,可惜过去一瞧,已经干涸了很多,只在底部还有一层。有多少算多少吧。狗剩两手扒着猪缸子边缘,努力将头探下去,雨后甘露般的吸着。原来泔水的味道很不错呀,大家都可以去品尝一番。连汤带水,既解决温饱又解决饥渴,实乃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锅两吃、一国两制、一女两夫、一床两好、一双两美……若干年后,语文老师让同学们练习日记,同时要嵌入一*两*的成语。赵狗剩同学的这段日记,被当成范文;所用成语是最全最多的,唯一遗憾是被老师批评整体日记意境不高,比较三俗……
《荒岛第五日》五天五夜不吃饭……不好说了。
饭不吃估计死不了人,但是水不喝一定会死人的!从来不怎么动脑子的狗剩,这两日费劲了思量。一向耐力惊人的狗剩,也是饥渴难耐了。再一次挪到猪缸子那儿,再次把头深深往里探,够不着就把舌头伸出去,猪一样的把仅剩的有些干涸了的泔水渣滓舔了个一干二净(瞧,狗剩又多领悟了个一二的成语)。感觉好一点,但是还是很渴。于是,下一步做出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这事想都没想,完全是极限生存的条件反射。狗剩晃悠悠撑着缸子站起来,用了小半天力,一小泡黄里带红的尿滋进缸底儿。攒了四天多的液体,容量还行。狗剩再次把头深深往里探,够不着就把舌头伸出去,猪一样的把尿舔了个一清二楚(瞧,你也温习了个小时候的成语吧)。原来,尿并不是想象得那么难喝,不过这事就不去鼓励大家做尝试了,这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
水分补充了,饥饿的感觉便滚滚而至。这样的荒岛,时间是多余的;既然大把时间,不妨没事找找。狗剩翻来覆去,可惜就这么大点地儿这么点物件,真是吃无可吃……等等,那不是还有一个半拉儿烂纸箱吗?狗剩用力把纸箱撕开一条一条,一点一点往下咽。一直吃到一个时辰,把纸箱干掉三分之一,实在吃不下去了。头也晕眼也花,感觉整个直肠都塞满了纸屑,喘气都费劲,一个嗝儿没上来,一头昏了过去。
半夜里才醒过来,人渴得更加要命。也是啊,肚子里一堆纸条把仅有的水分都吸收了,死人估计都得渴醒过来。窗外透进丝丝凉风,多日旱天居然下起小雨来。再小的雨水,也是荒岛的最大的希望吧。狗剩只觉得刹那身上重新有了力量!居然没有任何蹒跚,直接起身走近唯一的窗户前。点点水汽随风袭来,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开始盘算怎么解决眼前的困难:第一,个子矮,够不着窗户;第二,窗户上被钉着一层有些粗大却又密集的铁丝网。狗剩将猪缸子慢慢挪过来,费力倒扣放平。踩上去刚好可以用手抠铁丝网。双手抓住一个眼儿用力向外扩,终于扩开一个小口。将右臂小心翼翼地避开网上打结的铁刺,尽量伸得长一些。但是直到突出的肩膀挡住口子还是差那么一点,就够不到顺着房檐上滴下来的雨滴。努力倾斜,还是差那么两毫米够不着。
狗剩自小跟花花混,夜间也练就了一双亮眼。此刻眼见雨点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嗓子眼儿里就如燃烧了熊熊大火一般,充满了干涸与渴望。一咬牙一发狠,发力一顶。铁丝刺痛深入肩膀的肉中,传到心脏分进脑中枢。狗剩全身痉挛,一阵闷哼。干脆把嘴贴到肩膀,舌头舔吸着自己的都已有些因缺水而粘稠的血液。不管不顾地微微抬起最长的中指,雨点一滴一滴的顺到手心…….然而手掌不能弯,一弯就刚好够不到雨滴;等把手缩进来的时候,掌心里已经没剩零点几毫升水了。狗剩舔干手掌,实在没勇气再来一回。突然灵机一动,把树杈穿上一纸箱条,伸出去让雨滴浸湿,自己再去吸纸。于是,雨水混着纸浆子便一次次顺入狗剩的直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