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到底有多直——7seven
7seven  发于:201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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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这是怎么了,看着这么不高兴?”小辉低声说着,却流露出丝丝窃喜。

哼哼。我心里冷笑,小辉定以为我没有得逞吧。

我大步走出去,不再搭理他俩,还有好多正经事情要解决呢。

然而,到了晚上跟师兄和专家碰头。两位老外专家利用矿山精密仪器测量的结果,却是完全正常。这让我百思不得起解。按照当前的物价测算,八千万的预算绝对是要亏本的。那么,兆鹏公司到底在搞什么鬼?又是如何做到的?

我几乎怀疑这俩老外是不是专家。但是第二天晚上终于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大桥的前后两端都是正常的,但是中间更长的一部分却是有很大问题的。专家测出的结果是,水泥和钢筋的质量都太差,也就是说标号远远不够。这种水泥都是小厂出品,价格比正规国营大厂低了一半不止。即便桥梁不出问题,使用期限也会大大缩减。

明白了,滥竽充数,弄虚作假,鱼龙混杂。看来,这个公司老板王兆鹏的三十六计比我云海还厉害。

可是,这里面同样有问题。这个项目的工期不算短,不光有第三方监理,同时政府部门也有机构负责监督审查,王兆鹏是怎么假道伐虢的呢?

县政府城乡建设局,许静。我恍然大悟。

我连夜把这件事情告诉海洋。气得海洋把茶杯都摔了。也难怪,这件事情,许静胆子也太大了。这是桥,出了事情要闹出人命的。我实在不理解她,难道太缺钱了,缺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于飞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怪不得这大半年来,于飞变了性子,反而一反常态的转而支持海洋的经济工作。

海洋想连夜去江北市政府汇报此事。我赶忙拦住他,解释这件事情毕竟我找来检测的外人,而且还是矿山的专家,未必准确,也没有官方数据。还是由政府私下紧急再求证一番为妙。

其实我心里雪亮,答案已经是板上钉钉。我拖海洋两天,是为了什么呢?

我借故离开海洋,独自一人在街上溜达,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县委家属院。望着三楼于飞家灯火通明的窗户,我明白了,我不忍心,我真的不忍心去伤害一个,哪怕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

于飞跟着我走出家属院,来到一片柳树林里。我冷冷的说道:“叫你来没有其他事情,只是有件事要提醒你,请你注意点你老婆,让她手脚干净点。”

这是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俩的第一次谈话。于飞有些紧张,也就愧疚。

“云海,那次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老婆许静投资被人骗,欠了一屁股银行贷款和高利贷。我要是不帮她,她就完蛋了。到时候,她市委三号的舅舅也不会放过我。”

“就这些吗?”他当初为了自己的前途,欺骗和抛弃了我,我反而能原谅他的苦衷,所以继续提醒他。

“就是这样啊。”于飞眼中有一丝迷惑,不知道我这么问的原因。

看来,大桥这件事于飞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这事一旦曝光,他肯定也躲不开。许静是他老婆,到建设局当领导层,一定也是于飞走的路子。

树影婆娑,看不清于飞的容貌。却还是能感觉到他,曾经浑圆的小胖子,现在也是消瘦了不少。看来,于飞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终于不忍心,说:“你去问问许静,大桥项目的事情吧!”

我只是出于往日爱恋,不忍心于飞受到太大伤害。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因为这次提前泄密,日后让我受到了灭顶之灾。

第四章:江中遇难

四日之后,我收拾好这几天整理好的资料,包括老外专家的数据,以及对兆鹏地产公司和城乡建设局许静的调查报告。装进公文包,找领导请假。海洋已经去了江北市委,我需要赶紧把资料送过去。虽然资料并不全面,基本上也足够了。

可惜,领导不在。我刚想找找看,转身却看见同事李青衣从楼梯拐角,正在探头探脑。这小子,这几天怪怪的,我走到那里都能看见他的影子。我也没多想,走过去,跟他交代几句,让他帮我跟领导请假。

青衣问我:“云海,今晚就走吗?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大雨呢。”

“嗯。那也没办法,有点急。不过也没关系,跟朋友开车去,走高速,一会就到了。”

“几点走?去哪啊你?”

“下午五点走,去江北市。”我没在意,顺口回答。

“公事私事?”

“抱歉,我得赶紧走了,记得帮我请假!”我心里一惊,这个青衣为什么问的这么仔细,跟他有什么关系?

三子开着那辆丰田越野,小辉坐在副驾驶,我在后排。雨下的越来越大,视线很模糊。虽然有些急,但也不能开的太快。好在高速上车不多,只有一辆东风大货跟在后面。

天空的阴霾吞嗤着世界,刺目的闪电伴着轰雷摇撼的大地。豆大的雨点落在车窗上,绽放朵朵妖异的白花。我向窗外望去,远处的大树此刻如此柔弱,在风中如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东倒西歪。丰田车在路上摇晃前行,一丝不安涌上我的心头。今天的青衣有些古怪。不,一连这几天他都很古怪,我随时能看见他也就意味着他随时能看见我。这个,象什么?对,是跟踪。为什么?

我正在思索,看见前方大约五百米之处的岔道口奔出又一辆东风大货,慢悠悠的开上通往市区的栾阳江大桥。随后我们的车子也开了上去。抵达大桥中间位置的刹那,已经在前方离我们很近的东风大货突然一个打滑,整个身子横甩,严严实实堵住道路。后面一直紧跟的同样也是东风大货的车子突然加速,从我们左侧探出车头,斜着向丰田车猛猛的撞过来。丰田车被兑到最外围护栏上,沿着向外倾斜的栏杆弧度飞起,翻滚着落入滚滚江水中。

车子半身飘在江面上。我知道马上就会下沉,紧急之中,大喊:“赶紧用脚踹车窗!”

挡风玻璃被踹碎,江水涌进来。我慌忙游出去,顺手搂上车座下一只空了大半桶的矿泉水桶。我踩着水,将桶里的水倒掉,又拧紧盖子。朝一旁的小辉扔过去,我知道他水性不好。可是,三子呢?我环顾四周,不见人影。三子明明水性很好,早就应该出来了。

“三子那?小辉!”

“啊?不知道啊。”小辉看来是喝了好几口江水,有气无力的喊。

丰田车在缓慢下沉,只露着车尾。我长吸一口气,潜下水。天色本来就不好,视线很差。好在车灯居然还闪着,水中我看见三子竟然歪着头一动不动,有红色的液体在他脑袋周围漂浮。我急忙从前面挡风玻璃破口处,前半身探进车内,抓住三子的右胳膊使劲往外扯,却扯不动。仔细观察,晕,怎么忘记只有他系了安全带。我的肺像要爆炸了一般,我强忍着全身探进车内,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镇静,弄了好几下才解开安全带。两手抓着三子的膀子往外拖。车窗破口没有三子体型那么宽,我蹬了玻璃两脚却在水中使不上劲。一狠心,再次拖三子,硬生生的挤出来,他身上的衣服都划破了好几条,肩膀上也扩散着血液。

我拽着他浮上水面,喉咙里甜丝丝的,忍不住一阵咳嗽。感觉自己的肺真的可能破了,加上自己心脏本来就不好,此时真是一阵头晕眼花,浑身也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是我又怎么能抛下三子呢,我怎么忘记往日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呢,我还能忆起那曼陀罗夜晚他憨憨的笑容。

不,我决不能放弃,哪怕我跟他一起死。我用力咬破嘴唇,集中一丝精神,挣扎着,一手扯着他的胳膊,一手划着水,往河边游。可是神智却因为刚才的缺氧,慢慢迷乱,抓着三子的手也越来越失去力气。

我渐渐下沉,水面离我的眼睛越来越近。我努力睁开,往远处瞥了一眼。隐约看见小辉抱着那只空桶,已经飘了很远。可喜的是,正在朝岸边移动。

小辉,对不起,我已没有力气去救你的三哥。

我手里一空,失去任何东西。心中却是一松。

别了海洋。

别了小辉。

别了三子。还好,三子,咱俩很快还能在奈何桥相会。

我在水里笑了笑。滚滚江水漫过我的头顶,我的眼在水中慢慢闭上,黑暗中什么也不会看见。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轻易的分辨白天黑夜

就能准确的在人群中牵住你的手

如果我能看得见

就能驾车带你到处遨游

就能惊喜的从背后给你一个拥抱

如果我能看得见

生命也许完全不同

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爱的

都不一样

第五章:秋日落叶

两个月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该审的审,该抓的抓,该判的判,该走的走,该来的来。

于飞被调到另外一个县,任人大主席。许静、王兆鹏被抓,但是案子还不能完全定下来,因为涉及到谋杀,证据还没有查清。李青衣倒是直接被判三年,当然还没有证据能证明协助谋杀,只是因为收受兆鹏公司的贿赂。

海洋忙得不可开交,要善后,要抓经济抓民生。而且从镇长到县长一路走来,成绩斐然,有确定消息很快就要进入市政府或者市委。

所有的事情有好有坏,最终都会有头绪,都能去解决。

难以解决的只有小辉,因为三子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灾难发生之后,小辉在江边附近租了套房子,每天沿江寻找。到现在已经找了整整六十天。

还能找到吗?那天天气那么差,水流那么急,三子落水时已经被撞晕,还能有生机吗?我若不是尚有一丝气息,挣扎着恢复清醒,在水面上漂浮,直至被路过的运煤船救起,也早已沉尸水底。

那天我几乎耗尽了气血,这两个月过来,身体一直很勉强。但是还得陪着小辉,因为小辉现在的精神越来越恍惚。本来他爸杜云翔要过来照顾,但是小辉一见他就想起以前杜云翔阻挠他和三子的事情,脾气更加暴躁,只好由我一人强忍疲惫和悲伤,独自承担照顾小辉的责任。

小辉几乎每天一句话都不说,风吹雨打都不顾的江边搜寻。日子一天天度过,他人也越来越憔悴,也越来越绝望。

我也比小辉强不了多少,想起三子憨厚的笑容,他那胖胖的身子,爽朗的声音。心里跟撕裂了一般难受。同时心中雪亮,我云海能逃脱升天,已经算是奇迹,何况一个昏迷中的人?可是为了照顾小辉,我也只能强忍悲痛。

不是不想劝小辉想开一些,而是根本劝不了。我自己都难受的要死,如是换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勇气面对一切,又怎么去劝小辉?

然而我还没想明白,小辉却在第三个月的第一天正常了。他对我说:“云海,我想清楚了。三哥是不会回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让我反而更加担心,我讪讪的问道:“小辉,你不会做傻事吧?”

小辉淡淡一笑:“我没事了。”

晚上,小辉象换了个人似的,好像又有了生气。把三子留下的衣服全倒腾出来,也不用洗衣机,就用两只手,在洗衣盆里慢慢的揉洗。我喊他吃饭,他乖乖的坐下来,一口气吃掉两碗米饭。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学会做些简单的饭菜,只是每次都做的很差劲。小辉吃饭时我没吃,一直盯着他的脸,希望看出点什么。可是他一直没有任何表情。

他吃完饭又回到卫生间搓衣服。我心里叹了口气,端起饭碗,吃了一口就喷了出去。

米饭根本没熟,是夹生的。

睡觉的时候,小辉终于洗完了衣服。我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他穿上刚洗完的三子的西服,湿漉漉的滴着水就上了床。我想,这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吧。

半夜醒来,不见小辉人影。我跑到客厅、厨房、卫生间,甚至打开衣柜,都没找到他。正在焦急,他却从外面开门而进。

“小辉,你去哪了?”

小辉却根本不理我,也不看我。直接上了床倒头就睡。我无奈,将他的皮鞋脱下来,鞋子底部都是泥巴。然后又褪下他的外套,西服很熟悉,这不是三子那件吗,怎么还湿湿的?我似乎在做梦,又好像不是。我还是又累又困,上床很快也睡着了。

上午,我看着三子宽大的西服套在削瘦的身上的小辉,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必须要跟小辉好好谈谈了,这样下去,我俩都得崩溃。

“小辉,你真的想明白了?”

小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西服,笑了笑,脱下来。

“云海,你别担心,我只是想三哥。以后,不会这样了。毕竟我还活着。”

这句话把我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解,憋了回去。我仔细打量小辉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让察言观色的我也无法判断。

之后,我趁着小辉终于熟睡。打电话让杜云翔将钢琴送过来,又让他把三子遗留的东西全部带走。我又跑到市区,买来一些花草,装饰了屋子一番。同时也带回一些道具。虽然我不知道小辉真实的想法,但是生死离别的滋味就连我的内心都是痛苦不堪。所以,我需要用养父教我的异术,对小辉做催眠。其实催眠之术,无非是一种高级的心理暗示,只是实施者需要非常专注的凝神,非常耗费心智。我现在身子非常不好,只得借助道具来施展。虽然效果未必多少,起码能对小辉起个心理麻醉的作用吧。

小辉没睡多长时间就从噩梦中惊醒,睁眼不见三子的东西,倒也没说什么。看见钢琴,断断续续弹奏了一会。便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发呆。

我拿了一只老式怀表,喊他:“小辉,你看这只怀表好看吗?”

小辉转过头意兴阑珊的看了看。

我把表拎到他双眼平行位置的正中间,手里捏着链子的顶端,开始慢慢摇摆。

“小辉,这是我养父留下的。你看,表盘上的花蕊标志。仔细看,看见了吗?”我缓慢,但是逐渐加快摇摆速度,“小辉,你刚才弹得什么曲子?”

“秋日私语。”小辉的眼神开始有些迷茫。

“是吗。秋天美不美啊?小辉,你看见秋天里林荫小道上,铺满了落叶吗?”

“看见了。”

“什么颜色?”

“金黄色。”

“你现在正走在上面,听见脚下是什么声音?”

“沙沙的声音。”

“有轻风吗?吹到你脸上了吗?”

“有,很舒服。”

“你走了这么久,有点累了吧?”

“嗯是有点累了。”

“躺在落叶上睡一会好吗?”我瞧瞧牵起他的左手,引着他往床上踱去,“别怕,树叶很厚,很舒服。”

小辉安静的睡着了,我望着他日渐削瘦的脸庞。叹了口气,我喉咙有些发甜,整个身子都觉得很累。刚才的一系列过程,既要控制好表链摇摆的节奏,又要观察小辉脸部表情,还要思考诱导的言辞。本已憔悴的我,此时感觉双腿都在发软。

我一个犯迷糊,就放松了捏着的手指。怀表摔在地上。我一惊,赶紧俯身捡起来,再起身感觉一阵头晕眼花。迷离的眼睛却看见表壳的玻璃被摔裂一道缝隙,一口气用上来,我咳嗽两声,用手一抹,却看见手背沾满鲜血。

小辉翻了个身,侧身朝向我。我看见他微微的笑容,心中平和了许多。

小辉啊,那晚我勾引了你的三哥。不过,我也曾拼命的去救他。现在,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照顾你,也算还了人情吧?只是,我还能坚持多久?小辉啊,你失去了三哥,可是你知道吗,我也未必能一直留在海洋的身边。

我捂着胸口,很痛。我就是那秋天的落叶,随时都会飞走。

第六章:忘记你忘记我

一周的连续催眠,小辉正常了一些。终于偶尔主动跟我说句话,甚至有一天还嫌我做的饭菜不好。

我苦笑。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学习做饭才一个多月,况且自己身体又这么差,只是硬挺着罢了。杜云翔送来的钱,当时都让我拿去雇佣当地渔民寻找三子,花光了。近期矿上除了安全事故,杜云翔一直没空过来。为了照顾小辉,我办理了停薪留职,海洋又是个清官。现在实在是没有多少积蓄了。买不起饭馆的菜,只得自己学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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