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到底有多直——7seven
7seven  发于:201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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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擦脸上的眼泪,拿起一张白色的毛毯扑在于飞的身上。睡梦中的于飞,脸上红扑扑的,嘴边流落一丝口水。圆嘟嘟的脸庞,软乎乎的小耳朵。做的一定是个美梦吧,闭着眼笑了一下,嘴边泛起一个小小的酒窝。整个人像个小孩子般的可爱纯真,完全不是上班时的那种世故圆滑。

哎,男人,有几个能跳出名利欲望的圈子?

我叹了口气,低下头亲了一下于飞的嘴角,走出门。

我无聊的溜达,参观着装饰华丽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众多的单间,隐约还能听见那些不该听见的声音。墙壁上昏暗的灯光闪耀,在这里我还是一位过客,只是偶然走过,将人生百态的浮光掠影抛在身后。

“妈的,滚开!”

一个小姐披头散发的,真的从一个单间里滚了出来,却不敢还口,爬起来急匆匆的跑开。

“给老子来几个漂亮的,别老整一堆丑八怪!”

门口走出一个人,光着身子一丝不挂。我一眼就看见他胯下黝黑发亮的枪,真是一把大家伙。虽说我见过男人这东西不多,但是这个肯定比我见过的所有人的都要大,尽管尚在疲软中。双腿雄健壮实,密布细细的绒毛,两腿中间却是厚密如麻,乌亮茂盛。小腹和胸膛却是存毛不生,六块明显隆起的腹肌,上面是干干净净的胸膛,由两块鼓胀坚实的胸肌组成。每一块偏下的位置各有一粒突挺的黑色葡萄,配在比一元硬币略大的深色乳晕上。在往上,两块结实的肩膀,腱子肉高高隆起。同样粗壮结实的脖颈上,是一张,是一张……熟悉的脸。

赵海洋!——见过一次面,在省团委工作的小辉的大学同学。

“是你?”我惊讶的喊出声来,“你怎么了,你干嘛呢?”

赵海洋一见是我,见了鬼一般的愣住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用双手挡住自己的那杆大枪。

“云海?”眼睛里闪烁不止,转而一句恼羞成怒的话脱口而出,“你管我干什么,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一呆,转身回头就跑,跑到走廊尽头拐弯的时候,还依稀听见后面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云海,云海!你等等,你别跑……操,老子的衣服呢?”

我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单间,重重的关上门。望着依然在沉睡的于飞,我愤愤的想,是啊,我是他什么人,又关我什么事?他只是小辉的同学,我跟他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即便退一万步,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男人类型。

可是,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我该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于飞睡梦中把毯子踢到地上,光溜的身子四脚八叉的呈现在我面前。我凝视着,这个就是我喜欢的男人,喜欢的身体吗?我困惑不已。幼年的孤单,身体的单薄,无助的心灵……我以为于飞就是我最爱的人,可是真的是吗?他淡定,却不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他体胖,却不能经常的搂着我给我温暖;他干练,却总是没有时间陪我。反而,他世故,总让我不安;他上进,总让我被遗忘。

我并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很情愿为爱人付出一切,只是,只是……我突然意识到,于飞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一个,哪怕是虚假的:承诺!

于飞醒了,清醒中的于飞,是如此的陌生。

第十五章:对不起

于飞去党校学习了。我由衷的替他高兴,这意味着,县委书记一职基本是板上钉地的事情。党校毕业之后,他很快就要进步了!

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我俩真的好辛苦。就连我,除了最近因为忙得七七八八了,能够悠闲一些跟小辉他们玩几天之外,真的是累的快要吐血。不仅仅是忙于财经办,我还帮于飞协调两家外企,协助工作组整顿煤矿,帮于飞做秘书亲自写稿子,帮他出谋划策今年大家亲热的时刻都寥寥可数。不过,眼看耕种了三年的庄稼,即将收获大跃进式的产量,我非常高兴!

小辉同三子尚未从上海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与于飞已经约好,今夜只属于我俩!

我从“春门楼”买来一些酒菜,还带了一瓶红酒,回家布置好餐桌。打开CD机,里面都是小辉买来的钢琴曲。我也是钢琴大家,自然喜欢。我美滋滋的等着于飞,CD机正在播放一首MARIAGED‘AMOUR。这是一首法国作曲家的作品,中文翻译过来就是《梦中的婚礼》。名字是相当不错,可惜是一首悲情的曲子。“一个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那么,他的灵魂就会成为一颗流星。”

我莫名的有些伤感,有一天,我会不会也成为一颗流星,悄然陨落呢?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请上天允许我,在我最爱的男人怀中死去吧。像我这样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也许就如这曲名那样,只能在梦中举行婚礼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来。我欢喜的跑去开门,于飞来了。

可是,不是于飞,而是他老婆,许静!

许静进屋,打量一番,冷冷的对我说道:“你在等于飞吧?怪不得今天是我妈的生日,他都找借口不肯去。”

我大脑飞速旋转,只要没有男人“骚扰”的时候,我的反应一向是冷静敏锐。我也用同样冷淡的口气回答:“于飞现在来不了了吧,还不是最终被你制服,已经去了丈母娘那里了吧。”

“你”许静脸上泛起一阵血色,一眼看见了桌上的红酒,两步上去,一把掀掉了餐布。“哗啦”一声,桌子上的酒菜全部摔到地上,一片狼藉。

我毫不介意,继续冷淡说道:“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在这儿撒泼只能显示你的低素质。”

“我素质低?”许静愤怒了,咆哮起来,“你们俩背着我乱搞,而且还是两个大男人,多长时间了?”

“许静!”我提高了声调,“我俩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忙于工作,我云海为了你老公进步可谓呕心沥血,比你付出的要多得多。”

我将语气降低一些,诚恳的说:“如果我俩的部分行为影响了你的家庭,那么,对不起。我不是推卸责任,这事儿并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响。如果于飞愿意,我可以马上离开,甚至放弃这份工作。但是,希望你对你老公也好一些,行为上要自重!”

“自重?我怎么不自重了?”许静一听,火又上来了。

我冷冷一笑,说:“还用我提醒你吗?你身为镇政府会计主管,你那些帐都是真的吗?我不过是见数额不大,懒得管你罢了。”

许静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讪讪的反击道:“哪个当官的不想捞点?难道就你云海纯洁咋地?”

“我当然纯洁,我就敢说自己一分钱好处没从公家拿过!”

许静张张嘴,又憋住了。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又实在忍耐不住,叨咕了一句,但是我有些走神听得不是很清楚:“哼,纯洁个P,哪道手续不是你云海大主任签的字?”

接连两天都没有看见于飞,直到第三天,小何走过来偷偷通知我,让我去政府出门右拐的一条小路。

我狐疑的到达那里,停着眼熟的桑塔纳3000,于飞靠在车门叼着烟,地上还有一堆烟头。

于飞见我走近来,把烟头丢开,苦笑了一下说:“云海,对不起!”

我平静的笑笑:“干嘛说对不起,我又没怪你和你老婆。”

“不是这个。”于飞眼睛里有些闪烁,躲开我的眼神,低头说道,“我老婆很爱贪便宜,矿区的账上做了不少手脚。”

我说:“那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啊,我又不是纪委。”

于飞不再说话,还是垂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天才抬起头,说:“云海,我要回党校了,马上就得走。现在是我的关键时刻,决不能出半点差错,如果有我对不住你的地方,真的请你担待!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尽快想办法搞定的!”

望着绝尘而去的桑塔纳3000,我的心中异常平静。很快于飞就不用再坐档次这么低的车子了吧,他的专职秘书将会是一辆奥迪,而不是我云海。我已经完全有把握判断出来,将要发生什么对不起的事情了。

纪委工作组很快下来了,我有些诧异,事情应该不是太严重,怎么不是县里来的,而是市里的工作组?

我很痛快的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哦,其实不是我的罪行,是许静的,许静诚心往我身上推,上面最终负责人的名字都是我的,那我就随她所愿,或者随于飞那句“对不起”所愿。

许静,我现在把所有责任都替你揽在云海身上,即便是我同于飞影响了你,那么,现在所有的对错也都还给你了吧?

于飞,你还是那么精明,知道我性格的弱点,知道我肯定不会出卖你,那么。现在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老婆的错误影响到你的!

闷热的夏天,连蝉都懒得叫唤。招待所这间被软禁的小单间里,只有单冷的窗机发出嗡嗡的声音。我看着方桌对面坐着的一胖一瘦的两个纪委成员,看见他们有些发呆,鼻尖上有汗冒出来。我居然笑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我这样如此配合的“疑犯”吧?我也不是白痴,心如明镜。不就是十几万吗,虽然按照国家标准够判刑了。不过,于飞再无情总不会这点小事都不帮我搞定吧?那么,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由于飞暗地补上窟窿,而我顶多失去这份工作。没问题,于飞,即便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像我爱你那般爱你,没关系,我知道我是爱你的,你是我此生第一个爱人,一份工作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我笑,所以我坦然,所以对面那俩人不自然,所以他俩有疑虑。

“还有问题吗?二位领导,那些文件都是我签的,许静最多是奉命行事。责任全在我,我愿意背!”我问他们。

“你背的起吗?”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高大削瘦的身材,脸上带着阴郁,把两份文件摔在在我面前,冷笑,“这个也是你签的吗?”。

我低头飞快的扫了扫,很遗憾我的数学也很好,很快就计算出总体数额是102万5千8百15元。我的笑容隐去,我的脸颊在僵硬,我的心如一盏火把滑落黑漆漆的井底,慢慢熄灭。瞬间却有如一道闪电,刺亮整个深井。让我看清了整个井壁的坑洼、苔藓、毒蛇、肮脏、丑陋。

我还能想起报到那天于飞眼里对我的欣赏,我还能想起第一次在浴盆边于飞那炙热的眼神,我还能想起开会时候被我偷偷在下面骚扰于飞的无奈,我还能想起晚上于飞搂着我睡觉的温暖,我还能想起于飞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却蹭着我大腿根,我还能想起于飞说自己升官了就让我跟着做他专职秘书.

可是,我还能想起于飞亲吻着我的耳垂儿,不经意的让我签了两份文件,而那文件由于我的信任,连看都没有看。

是啊我能想起我俩的很多很多事情,而且我也知道他精明能干,圆滑上进。只是,只是,我忘记了一件事:贪财的不仅是他老婆许静,许静只是个女人,男人会比女人更贪财!

第十六章:血色百合

我大笑不已。于飞你也太看得起我云海了,你真的不怕我把你捅出来?

哈哈,我还是笑,却是笑自己。刚才我一连串的认罪,承认的那么痛快,现在,现在让我怎么捅,捅出来还有人相信吗?

对面那俩位也开始笑。二位,你俩笑什么?笑我,刚才认为你俩是白痴吗?哦,你俩当然不是白痴,这屋子里只有一个白痴,就是云海!

聪慧如斯的我,居然天真的以为,全心全意的爱就能得到我的世界,得到我的男人。可是我总是忘记自己,是个不正常的男人。而正常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呢?他们需要权力,需要地位,需要金钱,需要满足欲望。

我相信于飞是爱云海的,起码曾经爱过。那么为了这个曾经爱过我的人,我去牺牲吧,反正我早已以身相许了,已经属于于飞的身子就让他拿去用吧。

我冷静下来,用很镇定的口气慢慢说道:“没错,这两份文件也是我签的。但是,当时上面的内容并不是这些。”

我虽然某方面是白痴,但是其他方面还是个精英。一百多万不是捂一捂就能没事,不是光失去工作的问题。如果这笔钱回不来,那不是纪委的工作了,可以直接交给检察院和法院了,而我完全可以乖乖的去监狱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了。如果我真的是个死人,那我可以;但是我毕竟还苟活着,真的无法忍受没有书来打发时间,更加没发忍受是几个男人轮番在我身上。我身体单薄却圆润,自幼贫血却皮肤细滑,俊秀的容颜不比貂蝉却追宋玉。我这样的人在监狱里,不可能不是男人的猎物。

所以我在拖,在等待。可是我在等待什么?

于飞?还去等待他笑里藏刀的手段,他追寻上进的自私吗?

小辉?他家里为了扩大符合国家标准规模的煤矿,为了那张许可证,已经欠了银行一屁股债。

海外那师兄?他只是我师兄,他只代表德国公司的利益。

养父?他在外地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还能等谁?

我还能等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就是一条刀俎上马上要被宰掉的那条鱼。

我只是在喘气,喘着那丝濒死前的气泡。

之后几天里,我一直被软禁在这单间了。既然我坚持文件被篡改过,纪委追问不成,只好使出杀手锏。每次当我打瞌睡的时候,就用炽光灯射我,继续追问。不打不骂,但是这种方法,没有几个能够受得住精神和身躯的极限折磨的。所以我就一直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养父是旧时的一位奇人,博学多识,奇门异术,有所精通。我用他教过我的办法,睁着眼睛也能休息。只是我的心很累,我觉得我的心就快要停止了。这与审讯无关。

终于眼看到一周了,我奇迹般的被放出来。纪委领导神色诡异的告诉我,证据不足,有待查证。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想知道。我的心只剩下一丝气息,我只是行尸走肉般的撑回家中。

家里面没有人,看来小辉还没回来,不过,我来不及,也没力气去考虑这些事情。我只看见,门缝底下被塞进来一张电报:

你父猝死,速归。

我手里拿着电报,转身把头顶在墙壁上,半天才抬起头。我看见墙壁里有人影浮动,那是被战火烧焦半张脸的养父的容颜,他对着我颌首微笑。白色的墙壁,变成影院的银幕;幼年的往事,如电影一幕幕放映。

我从一出生,母亲就难产而去。父亲不知下落,爷爷在49年底逃至台湾。只有曾经是爷爷参谋长的养父一人,独自将我带大,亦父亦师。视为己出,相依为命。没有奶水可以喝,斯文的养父买来一头奶牛,笨手笨脚的挤奶;没有女人,干净的养父手忙脚乱的给我做饭洗衣服;没钱上大学,窘迫的养父被迫卖掉心爱的字画。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祖辈膝下的欢愉、亲生父亲的教诲,也很少有朋友的关怀、爱人的鼓励。只有我的养父,用一生的独身,默默抚慰着我如天空孤鸿一般的寂寞。

现在,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如果说于飞的抛弃是一个酝酿,那么养父的去世就是一个导火索。

我仰头长啸,我看见洁白的墙壁,绽放点点片片的刺眼鲜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一片漆黑,我却不知道,自己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就让我在黑暗中,静静沉睡吧,就让沉睡不再醒来吧。我如那夜空的流星,是的,曾经闪耀过,最终要滑落黑暗。

有人闯进来,将我背起,匆匆下楼,又匆匆奔跑。

不要,停下来!我在心底呼喊,我云海不需要怜悯。我是孤独的人儿,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孤独是可耻的,就让我可耻的死去吧!

身下的人脚下踉跄,抓紧我的双腿,往上托了托,继续奔跑。这后背是如此的宽阔,隆起的肩膀有力的支撑我的双臂,我的耳畔传来急促的呼吸,硬棱的发尖儿扎着我的脸颊。我如一叶孤舟般在后背上起伏颠簸,这人双手背后却总是将我牢牢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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