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痣 下——路西法1月7
路西法1月7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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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撕裂

林卿承被大夫大夫们用昂贵的药材再次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凤允扬一言未发,只是轻轻地挥挥手叫众人散去。

凤允扬从生辰那天以来就没有睡好,昨夜更是熬了整整一夜,一听到林卿承彻底无碍后,积了几天的疲乏排山倒海般的涌出来,一双凤眼里布满了血丝,稍稍一眨就酸疼的厉害,“来人,好好守着他,本王去歇一歇,任何人不准打扰。”

凤允扬来到胜寒楼,一碰到那柔软的床铺,再也撑不住睡意,和衣陷进床里,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倾城微红着脸为自己轻捏太阳穴时的样子,想着想着竟好似真的感觉到倾城的手正轻轻地按着,带着梅香,带着满腔的暖意,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人也陷入了梦乡。

倾城推开窗子,午时的烈日似乎把空气都炙烤的微微发热,偶尔吹来的风也是暖烘烘的,原本站在廊上虽是待命的小厮们早就就跑没了影,已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二是没有人愿意伺候一个失了宠的男宠。

“公子,天太热了,吃些井水镇过的的葡萄吧。”小兰从外进来,手中端着一盘葡萄。

倾城没有动,远远地看了看那一小盘有的开裂,有的青涩的葡萄,心底逸出冷笑,几日前还是燕国进贡的夜光杯,颗颗精心挑选出来的东珠般鲜润,可是现在。

“放着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说完转过身把窗子开的更大,阳光肆意的照在身上,能叫人暂时忘了世态炎凉,也能稍稍捂热凉的通透的心。

“公子,是奴婢没用,是奴婢去的晚了,好的都没有了。”小兰绞着袖子,笨拙的开口向安慰自己的主子。

“傻丫头,不怪你,我知道你一向懒散毛躁,做事不是晚了就是早了,我何时责备过你?”

“我。”小兰听着倾城话中的笑意,一块石头落了地,开心的脸微微泛红。

“还不快点下去,我可不想再听你闲扯。”

“哎,好,奴婢这就下去。”

“上天还待我不薄,至少这两个小丫头还陪着我。”倾城看着小兰离开,笑意从脸上退去,再次把视线投在窗外,院中的蔷薇被日头晒得奄奄的,不知藏在哪里的蝉扯着嗓子鸣叫似乎是安静的菡萏苑里唯一的声响。

“知了,知了,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被烘烤的更加浓郁的花香进入脾肺,在倾城的胸腔里不断膨胀,如同有无数个小虫子,在不停地蠕动,在心底最软弱的地方,轻轻地撕咬,又酸又疼。

恨自己不争气,倾城重重的摔上窗户,刚一转身,就被定住了。房内不知什么时候潜进一个男子,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戾气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倾城。倾城想躲避那人毒蛇般的眼神,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想要高声呼救,却只能徒劳的张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长的果然不错,不过真是可惜啊。”蛇一般冰凉的手慢慢抚上倾城的脖颈,看到细白的皮肤上冒出一颗颗小疙瘩,发出一声轻笑,忽的重重一下砍上倾城的后颈,倾城只觉眼前一黑,随后瘫软在男人冰凉的怀中。那人抱起倾城,几个起落跳出宸王府,恶鬼般悄无声息,竟没有惊动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幽幽醒来,后颈传来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惊醒,仓皇的坐起来。眼前是一个破旧的供桌,供奉的神像挂满了蛛网,桌上的香炉滚在桌下,碎成几瓣,倾城出了一身冷汗,竟被掳到了一座处处透着诡异荒芜的破庙,看着被木板封死的窗户,倾城的心一沉,一股子凉气从脚心冒出,心沉了下去。

倾城强作镇定,轻手轻脚的来到门边,透过缝隙朝外看,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有四个男人乘凉,想从大门逃跑亦是不可能。

“大哥,我在外面守了快两个时辰,都没见那王府有什么动静,他娘的,热死老子了!”又一个人从外气喘吁吁骂骂咧咧的走来,捞起碗牛饮了几口,随手掷在地上,当的一声碎了。

“钩子,是不是那狗屁王爷不知道。”

“我是亲眼看着一个小厮把我的飞镖从门上拔下进去通报的,还巴望着再捞他一笔,谁知道,操!”那叫钩子的人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嘿,大哥,看小弟我这么累的份上待会那小美人。”那人猥琐的舔舔嘴唇,贪婪的搓着手。

“好,就叫你第一个尝尝滋味。”

“哈哈哈哈。”男人们一边哄笑一边迫不及待的朝庙里走去,倾城看着谈们走过来,手缓缓地把头上的白玉簪拿下藏在袖子里,如瀑的青丝顺势散下,半掩苍白的脸颊:“既然逃不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王爷,王爷,公子不见了。”小竹小兰一路哭跑着来到年霖殿,却被守在殿外的徐管家拦下:“去去去,主子睡下了,别在这乱嚎。

“徐管家,公子被人掳走了,求您进去通报一声。“小兰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服,哀声求着。

“徐管家,公子真的不见了,这是信,求您递给王爷看一眼吧。”小竹也跪了下来,狠狠地磕着头,微微渗出了血。

“来人呐,给我拖下去,扰了主子清净,看你们有几条命抵。”说完吧那信揉成一团重重的仍在小兰脸上。

“哼,一个贱货,早就该除了,这下正好,了了主子们的心事。”

“吆,小美人醒了?散开头发等着哥哥们疼你啊。”几个男人将倾城团团围住,其中一个一脸横肉的男人捏着倾城的下巴,把他拖到近处,贪婪猥琐的上下打量着。

“滚开!”碰触着自己的手让倾城的喉咙冲上一阵恶心,用力打开那只手,抬脚狠踢朝那人下身踢去。

“大哥,小美人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啊?”倾城没防备被后面的男人一把抱住腰,肮脏的手伸进衣底,急切的抚摸着,肥厚的嘴唇舔上他的后颈。

“滚开,别碰我,滚开!”倾城看着他们闪着□的眼神,眼中涌上恐慌,狠狠地咬向那人的手臂,拿起袖中的簪子猛的朝眼前人的眼睛扎去,不料旁边的人抬手抽了倾城一巴掌,把他按在地上,“嘶”的一声把倾城的衣襟扯破,露出无瑕的肩颈和胸膛,顿时所有人的喘息够粗重了起来。

“滚开,你们别碰我,滚开!”倾城一手拢着衣襟,一手胡乱的混着手中的簪子,腿也不断的踢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管老子是什么人,谁叫你这个小骚货得罪了罗刹,又跟了个小气主子,几点金子都舍不得。你伺候的老子舒爽了,就饶你一命。”一人按住倾城的腿,一人捏住倾城的手腕,一用力,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凄厉的哀鸣从破旧的门扉传出来,惊起了一树栖息的鸟儿,争先扑棱着翅膀向外飞走,像是不忍再听。

霍凌舒的心想是要跳到了嗓子眼里,顾不得背上的伤痛,攥紧腰上的佩剑冲出祠堂,不管不顾的砍伤一路上拦截的小厮侍卫,骑上快马赶到宸王府。

“小侯爷,求求您救救我们公子吧。”一下马,被赶出来的小兰小竹看着霍凌舒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快说,怎么回事?”霍凌舒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一手提起小兰大声的吼道。

“这是在桌上发现的信,公子被人劫走了。”

“城西城隍庙,黄金千两赎人。”霍凌舒的眉头深深拧起,吧心狠狠的捏在手心,就像是捏着那些人的脖子,回身跨上马,扬鞭驰去,霍凌舒一边狠抽着马一边暗自祈求上天:倾城,你一定要等到我来。

倾城空洞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神像上,不知是哪路的神仙正慈眉善目的看着这场兽行,耳边是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和□,身下是撕裂般的剧痛,大颗大颗的眼泪淌了出来,浸湿了失去温度的脸,倾城心如死灰:凤允扬,你当真如此恨我,恨到任由我被糟践,也不屑来救救我。

正在倾城身上肆虐的男人忽然静止不动,怪异的张着口,然后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头颅咕噜噜的滚在一边。

霍凌舒紧紧地握着剑,眼中悲恸的近乎麻木,脸上时从未有过的扭曲狰狞,身上溅满了那男人的血,似乎还冒着热气。从情欲中回过神的男人们匆忙捡起地上的武器,却挡不住被杀意蒙住了眼,被悲痛恨意麻木了心的霍凌舒,剑出必带血,剑回必伏尸,温热的血喷在脸上也缓解不了心中的半分痛。

“倾城。”霍凌舒心中梅花般的人,此刻正赤裸的蜷缩着身子,印着淤青的被紧紧地靠在墙上,颤抖的恨不得钻进去,红肿的唇上沾着白浊,身下晕开大片鲜红,脸色苍白如纸。

“啊!”霍凌舒抱紧那具冰凉的身体,满腔的恨意懊悔化成一声哀鸣,滚烫的眼泪滴在倾城的脸上,像是一头受伤的狼。怀中的人没有一点声音,霍凌舒知道,他绝望的已经哭不出来。

“倾城,我真该死,每次都来迟一步。”霍凌舒细细的亲吻着倾城的嘴角,额头,充斥着苦涩腥臭的吻像是把钝刀子狠狠碾磨着霍凌舒的心,凄凉又沉重。

“这次我不放手了,我带你离开这儿,好不好,倾城。”咸涩滚烫的泪水流进口里,加深了谁的绝望?

深深地哽咽了一下,霍凌舒抬起头,脱下自己的外袍把倾城裹紧,一步步离开这个噩梦之地,破旧不堪的们吱呀一声被风合上,锁住一室的凄绝。

第三十四章:锥心

现在的倾城受不得一点颠簸,霍凌舒只得弃了马,小心翼翼的抱着他,脚下快速地移动。背上的伤早已血肉模糊,混着倾城的血淅淅沥沥的滴了一路,霍凌舒咬紧了牙,逼自己克制住颤抖,脸上浮上一抹凄凉的笑,自己现在至少可以陪他流血,陪他一起痛了。

“倾城,你再坚持一下,我已经看到客栈了,很快就好了。”霍凌舒的眼紧盯着露在衣衫外的半张惨白的脸,他真的害怕自己一错神,怀中的人就化成齑粉,散在风里,再也回不来了。

“客官里面请,您……啊,这这。”笑脸迎人的小二看到满身是血的霍凌舒,原本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的卡在嗓子里,笑意变成惊恐冻在脸上。

“快,去找个大夫,再烧些热水送来。”霍凌舒绕过呆着小二直奔二楼空房而去。

霍凌舒把倾城放在床上,倾城的眉头痛苦的皱起,额发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遮住半边失了血色脸,像是爬上了一深秋的枯藤,嘴中喃喃的吐着模糊不清的胡话。

小心的褪下外袍,霍凌舒倒吸一口凉气,心如刀绞。青紫的掐痕、吻痕,带血的咬痕,密密麻麻的烙在原本白皙的身体上,合不拢的大腿内侧遍布着斑斑驳驳的血迹和白浊,右手的手腕软绵绵的垂着,下颌、脚踝上是四指宽的用力钳握出的指痕。

苍白—力竭—破败,好像在一碰触他就会向水中的倒影一样,刹那间散乱粉碎。霍凌舒的喉间像是塞上了一把沙石,每喘一口气就磨出血来,赤红的双眼骇人的幽光乍现。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小二战战兢兢地端着热水,一探头看着床上惨不忍睹的一幕,手一抖,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再端一盆来。”小二上下牙齿打颤,双腿软的像两根面条。

“别吵,找个大夫来,还有管好你的嘴,不然。”霍凌舒双眼一眯,浑身罩上冰寒,在怀中摸出一块碎银抛在小二身上。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小二弯着腰恨不得把头扎进地下,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老夫行医几十年,头一次遇上这等惨事。”白发苍苍的大夫脸上满是悲悯,枯瘦的手拧着热帕子,一边为倾城擦着伤痕一边自言自语。

“这位公子的右手腕断了,食指和中指伤的更为厉害,怕是要落下毛病了”老大夫放下伤药,细细的包扎。

“大夫,这是什么意思。”霍凌舒抚着倾城的手指僵住,抬眼望着老者。

“平日里看不出来,但写字作画这些细致事儿,怕是要受些影响。”老大夫摇摇头,同情的看着倾城,这么个俊俏孩子,怎会遭此不堪的□,今后怕是要毁了。

“这是药方,早晚各喝一次,用不了三个月骨伤会好,但。”老大夫欲言又止,只是拿眼看了看倾城,又细细的打量着霍凌舒。

“还有,你身上的伤,要不要老夫一并瞧瞧?”

“无碍。”霍凌舒着才想起背上的伤已经崩开,正一抽一抽的痛得厉害。

老大夫犹豫了一会,还是掏出一瓶药来,放在桌上:“一日一次”说完整理好药箱离开了。

霍凌舒颓然坐在床头,看着倾城的右手,像是抽干了力气,耳边不断回响着老大夫的话,忽然觉得眼睛疼得厉害,他还记得不久前还宸王府看倾城作过画,那是一片盛开的蔷薇,美不胜收。

“倾城,你看这花像不像长了一颗痣,就和你眼角的痣一样。”

“胡说什么,我这是泪痣,和我一样有什么好啊。”

细细想来,倾城看嗔怪的笑眼中是不是藏着难以察觉的哀伤,原来一直以来自卑、忐忑和不安深深地藏在他的骨子里,霍凌舒恍惚觉得,那颗朱砂不是泪痣,而是一颗凝成的血泪。低下头,闭上眼睛在他眼角印上一吻,像是要把倾城身上所有的绝望哀伤抚平。

“救救我,允扬,允扬,救救我。”倾城浑身抽搐,头不断地摇着,很快额上就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霍凌舒的的心再次疼了起来,轻轻地按住倾城的右臂,柔声安抚。

“倾城,没事了,没事了。”

“允扬。疼。”细细的呢喃渐渐隐在喉间,紧闭着的双眼不断的流出泪珠,湿了枕头,也湿了霍凌舒的心。

“凤允扬。”霍凌舒忽的站起,蘸着热水擦了擦脸,深深地呼了口气,抓起剑大步走了出去。

凤允扬猛地睁开眼,他的心莫名的跳得很快,突突的叫他感到不安。睡梦中倾城绝望又凄厉的喊着他的名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

“来人,去菡萏苑看看倾城怎么样了?”凤允扬匆忙下床,推开门,朝着廊上的丫头大声道。

“是。”小丫头一个激灵,转身跑去。

凤允扬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后怕,午后的宸王府安静的极了,可是他的耳边还是萦绕着倾城揪心的喊叫,抬脚往菡萏苑赶。

“王爷,倾城公子不在菡萏苑。”一旁的徐管家拦住凤允扬的脚步,跪在廊上。

“什么?”凤允扬不解,瞳孔一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倾城公子被。”

“凤允扬!”管家的话被人厉声打断,凤允扬抬头看见霍凌舒提着剑,脚下一点,跳上回廊,拔剑朝着自己刺来。

“霍凌舒,你发什么疯?”凤允扬偏头一躲,出手如电,直握上霍凌舒的手腕。

“我发什么疯,倾城,倾城他死了!死了!”霍凌舒抬脚一踢,凤允扬一滞,霍凌舒抽回剑来,直逼凤允扬肩头。

“你说什么?”凤允扬浑身一震,没有躲闪,凌厉的剑深深穿进他的肩头。

“你拿出那种样子装给谁看!”霍凌舒重重一刺,直到剑尖穿透他的肩头,才狠狠的收回剑,迸溅的血花叫霍凌舒感到扭曲的快意。

“唔”凤允扬的手捂上肩头,退后一步,凤眼只盯着霍凌舒的眼睛,“你说倾城怎么了?”

“呵,你眼里只有你的林卿承,一个替身而已你管他干什么?”霍凌舒看见他这个样子,笑出声来,讥讽怜悯的看着凤允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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