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离洛寒赞许地点点头，将人抱起来宽心道：“飒说得对，我们先别想最糟糕的事，无殇不会那么傻等着任人宰割的，他一定会给我们留下讯息。”

“可是，除了这把折扇，我并没有其他发现。”莫希尘叹了口气。

北冥飒举起扇子递给离洛寒：“洛寒哥哥，你看这里，上面写着‘道’字，好像师兄还用手指甲划了几道。”

莫希尘双眸一亮，凑过来看，欧阳默也起身踱到离洛寒背后查看。

离洛寒举起扇子：“这里的划痕显然是无殇刻意画的，从这一面看并没有什么，只是一副画，但是举起来看的话，背面的山体轮廓映出，像是一个‘道’字，无殇在告诉我们，掳走他的人很可能是跟‘道’有关的人。”

“‘道’？”欧阳默蹙眉，“难道是蜀山的人？蜀山的不都是些道士吗？”

“不，应该不是蜀山。”离洛寒摇头，“我觉得不像。”

“什么不像，我觉得就像！”欧阳默回想，“今日小不点被蒙面人击晕想要带走的时候，蜀山派就有一个人飞出来阻止，他有什么目的呢？难道不是想灭掉血族的漏网之鱼吗？反正我明月楼的人不认识他，君临，你们落霞宫的人认识吗？或者落霞宫跟蜀山派有什么纠葛？”

莫希尘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欧阳默看向离洛寒：“洛，我也不记得你们洛羽山庄跟蜀山派有什么关联，他没理由帮忙吧？而且后来还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很可疑，太可疑了，越想越可疑！”说着欧阳默踱步，朝门边走去，“我这就去找他们要人！”

“阿默！”离洛寒叫住他，“不对，蜀山派一向低调正派，不会做这样的事。”

莫希尘本来也已起身，想跟欧阳默一起去蜀山派要人，听离洛寒如此说，又停下了脚步。脑中忽然想起之前他跟踪莫希泽时遇到的那几个跟屁虫，虽然被莫希泽给解决掉了，也有几个人被杀，但是，那些人里并没有蜀山的人。反而有武当、丐帮和少林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合力掳走了无殇呢？

离洛寒盯着扇面冥想：“‘道’，不一定指道士，‘武当’之名取自‘非真武不足当之’，相传道教信奉的‘真武大帝’就是在此得道升天。武当山，又名太和山、玄岳山，是著名的道教圣地之一。所以，这个‘道’，有可能是指道教，暗指‘武当’！”

欧阳默听他分析完，跺脚大骂：“可恶的姚振天，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就去抄了他的窝！”

“慢着！”离洛寒冷静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武当干的，倘若不是，贸然前往，说不定会让真正的幕后之人看笑话，反而会打草惊蛇，令他们提高警惕，以后再想找无殇就不好找了。如果真的是武当的人掳了无殇，我们没有证据，就这样冒失地去了也只能被他们搪塞回来。阿默，我知道你担心无殇，我又何尝不担心呢？当务之急是等到天黑，我们再去武当所在的碧珑堂查看。一旦查到无殇被他们扣押，便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

“好啊好啊，要夜探碧珑堂吗？我也要去！”北冥飒兴奋道。

离洛寒看了他一眼，同意了：“嗯，飒的轻功还可以，一起去。而且你的目标小，不易被发现。”

北冥飒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好，我一定乖乖的，不会被他们发现的。”

“那多谢两位公子了，我先回烟雨阁，今晚子时，我来找两位公子。”莫希尘将君无殇的折扇收好，心情忐忑而激动。

北冥飒嘟着小嘴不乐意了，强调道，“是三位公子！三位！别小看我哦！我今天被坏蛋抓住是因为我没做好准备，这次我一定会帮忙找到师兄的！而且，如果师兄有什么事，我的血还可以救他呢！”

这话说得离洛寒跟欧阳默都笑了，莫希尘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摸北冥飒的头：“是，三位公子，晚上见。”

莫希尘回到烟雨阁后，又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君无殇的房间，仔细抚摸了用过的一桌一椅，又呆呆坐在床边感受着房中若隐若现独属于他的霸道气息，心中如小鹿在乱撞。他修长如竹枝的手指握得死紧，紧紧握着君无殇的折扇，贴在自己胸口，微微闭眼，眼角有热泪落下。

如果不是怕自己一人之力难以营救，他怎么会如此煎熬地等到晚上？！现在就恨不能飞去碧珑堂查探！

无殇，拜托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不会再对你冷言冷语了，我早就知道你的性子不服软，却还是一再奢望你能变得像离公子对待北冥公子那般温柔，却忘了，曾经让我迷恋的正是你的霸道狂妄，如果变了，便不再是你了啊！

无殇，对不起……

024.惊人秘密

“哗——”一桶凉水毫不犹豫地浇在了君无殇身上，他本就带伤，伤口遇水，顿时钻心的痛遍布全身，如蚊蚁嗜咬。

君无殇懒得睁开眼睛，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苦笑叹息，七星海棠毒素扩散地还真快。现在他能感觉眼睛红肿难受，就算他想睁开，也很难睁开了。

脑海里经常闪现的是莫希尘对他甜甜微笑的脸庞，是原本面貌的莫希尘，颠倒众生、眉心那一点朱砂攫取了他所有的心魂。

仿佛又回到了沙漠之甍，自己身受重伤，躺在灼热的沙地上，呢喃着要水喝，那点朱砂在眼前放大，那张脸的主人目光狠毒，话语狠厉：“君无殇，你去死吧！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那一刻，他笑了，为自己的痴傻多情而笑。

这一次，他还会不会来救自己？还是会让自己自生自灭呢？

能够看见莫希尘近在咫尺，可是伸出手去，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君无殇身体颤抖，干裂的双唇微微蠕动，吐出两个几不可闻的字——希尘。

呵……七星海棠便是这样，能够反射人心底最渴望的东西。或许，真该让希尘也中一次这样的毒，然后便可以看到他心底究竟有没有自己了……

不过，好在身上有鞭痕，毒血多少流了一些出去，不然，现在就不止是产生幻觉这么简单了。

君无殇甩甩头，将幻觉甩开，暗自咬破下唇，企图用刺痛保持清醒。

喉咙干涩，呼吸困难，胸腹疼痛难忍，好想就这样睡过去。可惜身上的痛楚不断加剧，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怎样折磨自己了，君无殇神智几度濒临涣散的边缘，只是强撑着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坚持什么。

或许，只是想求得一个答案。一个他寻求了五年的答案。

希尘，你究竟爱不爱我？

被折到这里来，已经是第几日了？他还没有必要继续等下去吗？如果想要自杀，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对方并未起过不杀他的念头，现在单单折磨他而不杀他的理由只能是企图从他口中得出血族少主的下落。即便不能得出想要的东西，七星海棠一旦蚀骨，他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了，到时候，无论什么人，都无法从他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哪怕是他的名字。

君无殇大口地呼吸着，暗自思量，再等一天，如果一天后还等不到人来救他，那他宁愿死去！他不想忘记任何他在乎的人和事！尤其是希尘。倘若真的忘了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那么他的生命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

当晚子时。

莫希尘、离洛寒、欧阳默、北冥飒四人换了夜行衣，黑巾蒙面，悄悄摸到了武当所居住的碧珑堂。

“我们分头行动，阿默，你去北面；君临，你去东面；我跟飒去西面。”离洛寒沉吟道。

“好。多加小心，有了无殇的消息就发出信号通知其他人。”欧阳默点头，率先掠向北面。

莫希尘略一拱手，也离开他们，朝东面掠去。

离洛寒与北冥飒一同瞄准了西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轻巧灵活至极。

西面是一个隐蔽的厢房，离洛寒与北冥飒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掠上房顶，揭开瓦片查看。如果被关押，说不定真的被关在了这样隐蔽的地方呢！

结果揭开瓦片并未看见想要找的人，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武林盟主路以南、武当掌门姚振天、少林方丈空戒大师、丐帮帮主方麟坐在一张桌子旁，有吃有喝，有说有笑。

而旁边有一貌美鲛人正在引歌起舞，窈窕曼妙的身姿摇曳生姿、清冽空灵的歌声慢慢响起。

而那张精致无双的美艳脸庞，正是自己曾经在朱海遇到的那名鲛人——蓝傲！

相遇时也不过八九岁年纪，如今已长成了颠倒众生的少年。

——哦，对了，鲛人生来便没有性别，而且长得极美，所以，倒不知该称呼它为少年还是少女了。眼前那张中性的脸庞更是让人无从分辨它的性别。

一阵欢声笑语过后，姚振天敬给路以南一杯酒，笑道：“盟主，怎么样？这鲛人的舞姿不错吧？”

路以南与他碰杯，目光迷离地赞叹道：“不错，真是人间极品！姚掌门的品味果真不错！”

“哈哈，是啊，姚掌门一直给我们大家带来惊喜，从当年的血族到如今的鲛人，无一不让人敬佩万分啊！”丐帮帮主方麟也大笑着附和。

离洛寒眸光一凛，原来，路以南也参与了当年那件事！怪不得查探的时候疑问重重、阻碍重重，有他从中作梗，能顺利才怪！亏得自己还敬重他爱护武林同道，有求必应，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过，老衲有些不明白。”少林方丈将禅杖放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舞动的鲛人，疑惑道，“为何盟主今日要号召大家关注鲛人这件事呢？如果被人盯上，那咱们岂不是就没办法将这笔生意做大了吗？”

“对啊对啊！”方麟也不解，“尤其是还招惹上那个洛羽山庄的离洛寒。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灯，真要让他掺和进来，咱们几个可就完了！”

“方兄你太过小心了。离洛寒只在乎他身边那个孩子，只要咱们不招惹那孩子，便可高枕无忧。”姚振天成竹在胸地开口，“大家放心好了。只要盟主大人再多器重地跟他说几次话，那小子肯定就不会过问这些事。而且，他本来就是贩卖情报的，说白了就是情报贩子，没什么好怕的！”

北冥飒听到这里，翘起了小嘴，拱了拱鼻子，恨不得下去教训那个大胡子一顿，竟然说洛寒哥哥是情报贩子，太可恶了！

离洛寒握住他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稍安勿躁。

北冥飒吐吐舌头，附耳继续听。

“姚掌门所言极是，其实路某人今天那样说无非是想看看将来会阻拦咱们去路的究竟有哪些帮派，知道了这些，到时候办事可就方便多了！”路以南捋捋胡须，笑得贼兮兮的。

几人恍然大悟，全都举杯恭维：“盟主大人果然技高一筹！佩服佩服，该敬一杯！”

路以南哈哈一笑，坦然接受。

“还有件事，落霞宫那个狂妄的小子怎么办？”姚振天喝完这杯酒，伤脑筋地开口。

这话一出，离洛寒和北冥飒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漏听了什么讯息。

不过，心中也多少松了口气，果然无殇是被他给扣押了！

“他？你还没搞定吗？当年跟在他后面找到沙漠之甍也算有点利用价值。只可惜后来他搅局，带走了血族少主，现在血族的漏网之鱼冒出来要寻仇，如果真从他嘴里得出什么讯息可就麻烦了。你知道的，血族的人咬伤一个人，就会把那个人也变成血族的傀儡。别把事情闹大了！这事本来就是悬案冤案，赶紧把那小子做了，免得夜长梦多！”路以南眸中闪过阴狠的光。

姚振天笑了笑：“盟主大人放心，他中了七星海棠的毒，过不了几天，就会变成一个白痴，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还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吗？”

“总之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路以南没有深究，而是问道，“对了，派出去追那个血族漏网之鱼的人怎么样了？”

少林方丈回答道：“已经被我都杀了，那小子杀了一部分，剩下的想出卖我们，于是我就先下手了。那小子我倒没有杀，留着他引出他们少主就更好了！当时又收到急令，所以我就回来了。”

“嗯，做得好！”路以南赞叹一声，“放长线，钓大鱼。不怕他们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三日后小女挑选佳婿，可还得仰仗几位多多推荐江湖豪杰啊！我看今天蜀山派那个年轻人就不错，如果能收为己用就更好了！来，大家再来干一杯！”

“好！”

四人又喝了一阵，且歌且舞的鲛人蓝傲目露害怕，他们喝得越尽兴，那么自己就会越倒霉。

他被抓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都会上演巫山云雨的戏码。他太害怕一，也太累了，可是却无能为力，鲛人除了有旁人无法企及的美貌和歌喉，其他什么都没有，即便泪落，在那些人眼里，也变为他们贪婪的所有物，他们根本不会怜惜自己，甚至还会看着自己哭泣大笑，因为自己哭得越厉害，鲛人泪就越多，他们也就可以得到更多的财富。

所以，除了一开始的两天他会无助地哭，后来他学会了坚强，即便再害怕，也不会再轻易哭泣，让他们得意。

不过，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蓝傲失神的时候，脚下忽然一软，不知怎么被绊倒在地，抬眸便见那个邋遢的胖子朝自己扑来——

025.获救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蓝傲无助地哀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衫被扯得粉碎，而那个脏兮兮的丐帮帮主色迷迷地伸手在他光裸的肌肤上乱摸，甚至发出满足的淫笑，没多久，他便俯身，在自己的身上啃咬。

蓝傲的求饶在这个精虫上脑的人听来，成了美妙的吟呻。他情欲大动，上下其手，想要玩个痛快，甚至还对旁边的人招手：“你们来不来？大家一起来更好玩啊！”

“方兄先请吧！”姚振天眯着眼睛笑道，不过很快那笑变成了冷笑，方麟啊方麟，在盟主面前你竟然还敢如此放肆，这不是找死么？

方麟色欲熏心，才不会考虑这些，既然他不来一起玩，盟主大人又碍于面子不会下手，少林封那个秃瓢就更不会破戒了，自己正好玩个痛快！

“啊——不要！”蓝傲惊恐地叫着，眼眸失焦了片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眼角最后一滴鲛人泪落下，从此之后，他不会再哭泣。

北冥飒在上央看得既好奇又惊恐，听到蓝傲的叫声心中又多了几分气恼，待看到蓝傲眼角落下的实体鲛人泪，‘咦——’了一声，去拽离洛寒：“洛寒哥哥，你看！”

离洛寒内心正在天人交战，被他一拽，愣了一下，才醒悟此刻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无殇，蓝傲改天再救也是一样。看他这样子，应该不止一天被如此对待了。或许，应该调虎离山之后再救他？

正想着，不防备旁边的小家伙气愤地踏了一下房顶，怒道：“他们真是太坏了！”

离洛寒急忙捂住他的小嘴，揽着他飞身而下，飞快地藏身在阴暗的角落。

果不其然，屋内的人听到外面的响动，警戒地起身扑到门口查看，看了一遭没发现什么人，有些奇怪，刚要回房，听到北面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

“去看看。”几人匆忙关好这里的房门，朝那边走去，还不住地嘀咕。

“会不会是落霞宫那小子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