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利卡举剑的手，轻轻向下一挥。
一阵剧烈的狂风陡然吹起，带动他金色的长发不断翻飞。
巨大的漩涡径直向对方落下。
顿时，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声音。
优利卡收回长剑，剑上的霜雪缓缓消退，但他身上的冰霜铠甲没有丝毫影响。
一只修长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握。
“滋……”巨大的漩涡陡然炸开，化成无数的光点，飞散在虚空中。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我的情况。”对方说。
“我已经知道了。”优利卡平静地说。
“眼睛见到的，不一定是真实。”
“那么，你是塔格洛斯，还是深渊？”优利卡凝视着他。
“这重要吗？”
优利卡微微眯起了眼睛，手中的长剑再次举了起来，冷笑：“老婆被人调包都不重要，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你用什么界定呢？怎样在是塔格洛斯，记忆、身体、思想、灵魂、地位、神格，还是其它的什么东西？如果是这些，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是。”
“好了，我已经确定你是谁了。”优利卡点头，“让他出来见我。”
“我就……”
“就你妹啊！”优利卡恼火地打断他，“你知道深渊在向十三区移动吧？你觉得我向十三区的守护者提议更换深渊意识他会不会反对？既然你有他的记忆，对我的后台该是有了解吧？”
“……”对方的神色变幻了一阵，闭上眼睛，再度睁开之时，眼神已经截然不同。
“你敢不敢有出息一点？”优利卡将长剑插回身体，怒道。
“离开这里。”塔格洛斯一把扶住他，“等我。”
“我不走。”优利卡闭上眼睛，喘息道，“我在这，你就不敢死。”
塔格洛斯将手温柔地穿过他的长发，摩挲着他的尖耳。
“听见没有？”优利卡瞪他。
“你不说，我也不敢。”塔格洛斯保证。
优利卡闭上眼睛。
“你不该来。”半晌，塔格洛斯道。
“那你呢？”优利卡突然问。
但塔格洛斯却明白，他微笑了。
“我不想你来，又……怕你不来。”
“哼，虽然不是那么想承认，但我好像舍不得你。”
“那，一起出去。”
优利卡闭上眼睛。
塔格洛斯没忍住，亲了上去。
优利卡眉头微微一皱，又展开了，只是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就随便他了。
第四十三章
优利卡发现自己还是太过自大了。
他还是使用的霜之哀伤。
霜剑的可怕之处，从来就不是它恐怖的力量，也不是他吸食灵魂的本领，而是他对灵魂的腐化。
阿尔萨斯当年是何等的正直？他是爱民如子，满腔热血的高贵王子。
他爱他的朋友，爱他的国家，他的内心曾经如乌瑟尔所说的那样，只有光明和爱。我无法忘记，
当时在国王拜托下，优利卡陪他在与兽人的一个小城斯坦所姆护卫战结束时，有个小孩子提米问他：“那些被兽族捉走的人怎么办？”
他是那样温柔又坚定的说：“别担心，我的孩子，我会把他们带回家的。”在他的声音中听不到一点贵族的骄傲和战士的狂妄，有的只是对人民的一片无私的热爱。
可是在得到这把剑后呢？他将亡灵的瘟疫带到了整个世界。
后来，优利卡曾经回到过斯坦所姆，看到有一只装在笼子里的食尸鬼，它不会攻击人，只会胆怯地四处躲避，当优利卡准备一剑杀了他时，他只会躲在笼子里瑟瑟发抖。那腐烂的容貌却让他依旧认出了他——提米，就是当初那个被阿尔塞斯拚死从狼人手中救出的天真的孩子。
显然他又走丢了，而他的母亲正在家门口等他回来，却不知他已经变成了食尸鬼。
优利卡看见那个母亲站在房子边上，可以他还没来的及走近，便从房中跳出几只食尸鬼将她杀害，然后扑向他……
最后的战役里，优利卡乘坐着龙鹰，在天空中看着阿尔萨斯孤零零的一个人，佝偻着腰，艰难地在冰封王座的山路上步履蹒跚地挪动着。在他身上，他找不出丝毫胜利的喜悦，也看不出傲视群雄的万丈豪情，甚至看不出一点点不死王者的嚣张气焰，只有一个被宿命和诅咒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年轻人，正疲惫不堪地被拖向命运的终点。
……
优利卡捂住头颅，这个，不是他的记忆！他不应该去想这些。
他怎么会同情他，怎么会觉得那个恶魔可怜？他怎么可以认同他的做法？
这是对无数死去同胞的亵渎！
他怎么会无法离开这个武器的灵魂空间？
霜剑不是已经认他为主了吗？
为何他出不去？
是因为他终于像阿萨斯一样使用此剑的最终力量了吗？
如果我在这里，那么，会不会我的身体，也会像他一样被控制？
塔格洛斯，会不会有危险？
“阴影的……暗……并非来自……邪恶，却是因为……它忠诚地……追随着……那光——”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没有什么音色和语调，仿佛只是注入脑中的数据。
“是谁？谁在这里？”
优利卡环视着四周，但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
“阴影的……暗……并非来自……邪恶，却是因为……它忠诚地……追随着……那光——”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可以分析。
优利卡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他打开了任务面板，这个，就是他那一直没有头绪的任务了吧？
这次，在上次的那句话下边，多了一行文字。
长时间的凝视圣光的光辉，它便会照亮你的内心的黑暗。
优利卡已经大致感觉到此事的意图了。
想腐化我吗？
他席地而坐，将心神放空，不去想任何事情。
然，出乎意料的是，在这里，他被影响到的，不是以前的黑暗痛苦，而是……
＊＊＊＊＊＊
“哥，我爱你……”
“哦。”
“我是认真的！”
“嗯，知道了。”
“==！，你都没反应。”
“啊！？你是我弟弟，怎么可以！……这样行了吧？”
“T-T……”
……
“弗拉迪诺大人，我是你新的魔法助手达尔坎。”
“我什么时候招助手了？”
“只是个形式，大人你就不用拘泥了。而且，您不觉得老吃面包不好吗？做大餐又不够你的法力消耗，还是您担心我半夜爬上您的床，像您的前几任助手那样？”
“……滚。”
“好吧，不开玩笑了，这是您母亲的亲笔信，看完再赶我走成吗？”
“看了我还赶的走吗？”
“不看您担待的起吗？”
“……”
……
“弗拉迪诺，你作弊！元素和机械的结合还可以叫魔法吗？”
“凯尔王子殿下，我们已经比了十一场了，每局你都有理由，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日怒之山上有一只叫奥的凤凰，我一个人有点抓有点吃力，允许你和我一起。”
“骚包的家伙。不去。”
“魔法师平台的研究经费我是有审批权的，你觉得我明年批多少合适呢？”
“走吧，现在去还赶的上回来吃午饭。”
……
不要再想了，我好不容易才忘掉的。
优利卡从来没想过，拒绝幸福比拒绝痛苦困难那么多。
他不想回忆起血精灵时的事情，因为越是幸福的开头，就越是悲伤的结尾。
他记得寇迪和他说了那断话后，再见面就是他与其它游侠将军断后，死在霜剑之下，无法安息。
他记得达尔坎是怎样盗走了银月城的法力之钥，开门迎接了巫妖王，更记得银月城那冲天的大火，太阳井被邪恶污染时的悲鸣。
凯尔萨斯最后自愿死在他的冰枪之下。
不要再想了……
脑海中的意识渐渐淡化，面前最后剩下的人，只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塔格洛斯。
这是假货吗？
优利卡心中惊疑不定。
“这个可是真的啊。”之前的声音，再度在他脑海中响起。
优利卡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停了一下。
很快回应。
“肯琳姿·伊兰尼库斯”
第四十四章
“我以为你会下去帮他。”虚空之中，清脆的女声嬉笑道，后边的无数女声都纷纷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动听极了。
“虚空之路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属于他的试练，吾无权，也不应干涉。”
“咦，这是洛天月说的话吗？守护者你终于正常了？”少女声音惊喜道，后边无数少女也开心了祝福守护者的正常化。
“冲击虚空行者最后进化，自然不同。”
“哦，还是为了最后救伊尔明斯吗？”博格啧啧道，“上次你是为了楚瑜放弃伊尔明斯，这次又是为了伊尔明斯放弃楚瑜，洛天月，你不觉得你很蠢吗？”
“激怒吾对你并无益处。”
“只是不想你又在我面前哭的稀里哗啦，这种可以让我笑你一个无纪元的事我不想拥有太多啊。”
“聒噪！”
＊＊＊＊＊＊
优利卡闭上眼晴，却没有再睁开。
塔格洛斯神情一凛，与优利卡有着契约的他自然感觉到对方的意识已经不在冰冷的身体里。
他有麻烦。
【你自己的事先解决吧。是时候，做出你的选择了。】
【他如何了？】
【是他的武器，世界树之种。他刚刚使用了武器吸取灵魂的力量，却又在最后关头强行将无数灵魂释放。所以，那把剑损耗过大，本能将他的灵魂也吸食进去。】
【怎么样救他？】
【救？你觉得他需要吗？】
【有危险。】
【什么没有危险？你太看轻你的另一半了，有些人，天生就是打不倒的，就像辉光之主，还有肯琳姿他们，无论是英雄还是枭雄，都会有那么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就算上了断头台的时候也会盘算着怎么反咬一口，而不是放弃希望或者怨天尤人。】
【不要提肯琳姿。】
【她已经去找你的另一半了，你还是想想怎样解释为好。】
【！】魔王陛下的心中怒火咆哮，【她已经死了！】
如果说塔格洛斯今生有什么最后悔的事情，那么娶肯琳姿这事，一定排名第一。
就连他老爸阿柯烈，也因为此事被他的祖宗们揍过无数次。
肯琳姿·伊兰尼库斯，当年那拉泰尔真真正正的最强者。
当年，阿柯烈去某某名山的某某明湖找自己的武器素材，然后遇到绝世美丽妹子在湖里洗澡【还是看了身体就非要嫁给你的无比保守型】，阿柯烈当时已经心有所属，自然不愿意。
然后美女怒了，一指剑气把阿柯烈打到吐血……他们解下了不解之缘，展开了一段JQ四射的日子……
说实话，塔格洛斯至今都不能理解肯琳姿那样厉害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喜欢上了他父亲，而且是那种把他看的比一切都重的爱。
当时他母亲已经过世了，塔格洛斯出生没多久，也不会反对。
那个女子，
她爱着父亲阿柯烈，
就算他对她吼，
对她凶，
甚至不顾她的感受，
将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让她嫁给别人。
在死前求她成为那拉一族的王后，
父亲，
你可曾想过她是什么感受？
你不知道。
你从来都不知道。
你觉得那是应当的。
那个女人就该跟在你身后，
就该一直看着你，
你回头她便娇俏的对你微笑。
你大吼她就安抚你。
你习惯了她的存在，
可你并不知道她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也不知道，
其实她对你有多重要。
【不要对你父亲抱怨了，他只是不放心你，才做那样的安排。而且后边你的儿子们，不都是她与你说好的交易吗？】
【不要偷看我的思想。】
【我是深渊，只有本能。肯琳姿死后，灵魂自己归属冥河。等待最后的灭亡，可是刚刚，她也被那把剑吸了进去。你知道，那把剑，拥有和冥河一样的规则。】
【她有什么目的？】
【让你做正确的选择。】
【她杀不了他！】
【不要生气，你心中有数。而且，这本身就是你要面对的，不是吗？】
深渊，是一个巨大的位面，当成为他的主意识，本身的身体，就不在存在，而是深渊本身，就是他。
所以，一但彻底融合，他就不再是塔格洛斯，就像虚空行者，再强大的他们，也只能已虚空的形态出现。
【这是最完美的选择，他将成为虚空行者，你成为完整的轮面体系，永远不会分开。】
【人选不止一个。】
【别开玩笑了，你就算保留下身体，如果你不是深渊，又会和他在一起吗？伊尔明斯当年做的比你还好，可又是什么下场？他喜欢的如果是你的身体，那么你与他就不可惜，如果他要的是你灵魂，又何必担心你不是原来的身体？】
塔格洛斯微微闭上眼睛，半晌，才道：【允。】
【记住，最后的一步，你的意志不能有丝毫的动摇。动摇，就代表死亡，代表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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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琳姿·伊兰尼库斯这个名字优利卡只听过一次，但无论是照精灵的强大记忆，还是对方本身的身份，他都没有忘记的可能。
只见他神色冰冷地道：“你好。”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方才缓过神来，疑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优利卡淡淡道，“塔格洛斯的妻子。”
“你这样冷静，反而让我不知从何说起了。”肯琳姿笑道。
这时，对面的塔格洛斯已经走到他面前。
优利卡定定神，问：“你怎么会到这里？”什么时候，霜之哀伤的封印变的这么儿戏了？
“我要走了。”塔格洛斯静静地看着他，连一秒也不愿错过。
“出了什么问题？”优利卡心中一凛。
塔格洛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身影已经渐渐黯淡，最后彻底消逝在黑暗之中。
右手掌心的印记微微发热，一丝极淡的血雾，正自他的手背一点点逸散出来。
你我之间若有一人身死，自会消失……
优利卡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周围的黑暗空间，突然冷笑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我的男人，是你想当就当，想辞就辞的吗？
他凝视着周围的无数幻象，不再抗拒，不再抵挡。
就让我看看，你们可不可以腐化我吧。
第四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