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香叶桃子
香叶桃子  发于:2014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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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匪上去撕开胶布,郑逸民痛叫一声,露出一片尚未愈合的血肿。

劫匪看了一眼,收回手。

郑逸民又将胶布抹上,敝帚自珍地摸了摸。

经过一番检查,劫匪放下心来,挑出衬衣和裤子,让他套上挡风,又给一双拖鞋。郑逸民没得挑,只好穿上。劫匪从后门将他带出去,推上一辆车,关上舱门,开车上路。

郑逸民暗暗松了口气,等候到达目的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停下来。劫匪将他揪下来,进入一个电梯。叮咚一声之后,郑逸民跟着他们走出来,重获光明。

郑逸民一眼看见,方锦年就在不远处的笼子里,心潮澎湃,正要上前一步,劫匪们按住他,说:“不准过去!在这里确认。”

郑逸民止住脚步,叫了方锦年一声。

方锦年被囚禁几天,耗尽了力气。他身上的西服也脏了,抱膝坐在笼子里,恹恹地埋着头。听到郑逸民的呼唤声,方锦年好像从梦中惊醒,惊慌地扑到笼子上,用手捉着栏杆,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一脸错愕的表情。

方锦年的目光从郑逸民身上游移到叶粲身上,哀伤道:“已经答应给你钱,你为什么还要抓别人……我不会再跑了……”

郑逸民忙说:“我是来接你的。等会把赎金给他们,我就带你走。”

方锦年听了,似乎并不高兴,悲伤地说:“不用你来接我……”

不等他说完,劫匪走过去,拿电棒对着他狠狠敲了一记,命令他闭嘴。方锦年躲到笼子的另一边。

劫匪们将郑逸民重新押入电梯,一起下楼,绕到附近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拨通了方宅的号码。郑逸民与方贤泽通话后,方贤泽命令保镖们离开,把赎金交给对方。

与此同时,劫匪们也拨通电话,询问同伙是否拿到赎金。当赎金到手的消息传过来,劫匪们欣喜万分,空气中弥漫着一片狂喜的情绪。只有两个人没笑,郑逸民忐忑不安,叶粲一脸冷淡的表情。

即将大功告成,劫匪们一阵风似的将郑逸民带回仓库,从电梯上去。

进入囚室后,郑逸民见缝插针道:“过一会,我们可以走吗?”

劫匪们猛揍一拳,将他击倒在地,上去捆住他。郑逸民挣扎起来。

钞票到手,劫匪们心情好,将郑逸民的双手铐住,再用绳子草草捆上,拍手道:“呆着吧,蠢货。”

这些人甩下郑逸民,一窝蜂奔进电梯,只有叶粲没走。他们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道:“走了!别浪费时间!”

叶粲倔强道:“我还有事。”

劫匪们见他不听话,骂了一句,不去管他。电梯呼啸一声,回到一楼,劫匪们分秒必争,跳下电梯,火速离开此地。

叶粲冷眼看他们跑路,从怀里拿出偷藏的电子卡,将卡片插入电梯旁的凹槽处。电梯从底部升上来,叮咚一声,停住不动了。

叶粲满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方锦年,从怀里掏出匕首。

郑逸民本来非常担心,害怕劫匪拿钱之后立刻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没想到他们跑这么快,一股脑奔着赎金去了。郑逸民大大松了一口气,准备动手逃生。

叶粲踩住郑逸民,威胁道:“别乱动!”

郑逸民停止动作,挤出一个笑:“你不去分钱?”

叶粲给他一耳光,冷道:“老子对钱没兴趣!”

叶粲揪着郑逸民的头发,将他按紧,拿刀子压住他的脸颊,抬头看方锦年。方锦年正扒着铁笼上,紧张地望着他们。

叶粲对方锦年咧了一下嘴,开口道:“听说你喜欢男人?还为一个男的自杀过?是真的吗?”

被他这么一问,方锦年略微怔愣一下,生气地抿着嘴,说:“乱说的八卦你也信?外面谣言说父亲得了绝症,我也告诉你他生病了,病得很厉害,所以才没见你。你为什么不信?”

叶粲冷笑一声:“他不是没死吗?比我活得好!”

叶粲端详着郑逸民,咂摸一番,笑道:“你见到他挺激动的,理智都没有了。这是你喜欢的人吗?听说你们分手了。他去结婚,你就自杀了……哈哈,没想到你很痴情!”

方锦年捏紧了铁栏杆,抑制住自己的抖动,冷道:“谁和你这么说的?我喜欢的人,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叶粲扬起一个笑容,说:“是吗?”

叶粲握着匕首,拿刀尖去捅郑逸民。郑逸民剧烈挣扎起来。叶粲骑在他身上,挥动刀子,猛刺了几下。匕首没有切中他的身体,只划过了脸侧。刀尖挑起了一串血珠。

郑逸民发出了一声痛叫,抬起胳膊猛击叶粲的手腕,击飞了匕首。

叶粲拔拳就揍,见郑逸民护住头部,就站起来踢他的肋骨,攻击柔软的下腹。一顿拳脚之后,郑逸民蜷缩起来,趴在地上。

地上粘了一些血迹。方锦年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全部精力都用来控制自己,不要发出惨呼。

叶粲喘息着,从地上捡起匕首,指着方锦年,威胁道:“你还不承认?那我就一刀一刀把他切碎!”

方锦年身体猛然震了一下,眼中腾起怒意,咆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是想亲手杀我吗?那就来砍我!别废话了,小心待会跑不掉!白痴!”

叶粲吃了一惊,随即笑起来:“你果然很喜欢他。”

方锦年熊熊燃烧起来,破口大骂。他掌握的脏字十分有限,完全不够打击叶粲,不过强烈的怒气可以感觉到。

叶粲欣赏了一会,笑道:“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情了?想到你们方家人死不要脸,还悠哉悠哉地当人上人,老子就是这么恶心你们!”

叶粲拿起匕首,对方锦年说:“放心吧!我懒得杀他。杀了你就走!”

方锦年咬住嘴唇,毫不相让地瞪着他。

叶粲走到笼子前面,挥舞匕首,去刺方锦年,冷不防被人当头一记重拳,打得一跌,松开了武器。郑逸民不知怎么挣脱了手铐,赶过来揍他。

叶粲一时失察,把背后的空门露了出来,吃了亏,立刻转过身与他揪斗。郑逸民一肚子火,也不跟他持久战,死死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往铁笼上撞。

铁笼的质量过硬,比叶粲的头壳威力大。郑逸民猛击了十几下,叶粲终于抽搐着,绵软下来。郑逸民将他惯到地上,还不满意,去找匕首,拿起来就要去捅。

方锦年看郑逸民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忙叫他的名字,叫他过来救自己出去。

郑逸民这才丢开匕首,过去研究笼子上的锁,又去叶粲身上找钥匙。

叶粲身上搜不出东西。

方锦年见郑逸民脸上受了伤,被刀子化开两道伤痕,交错在颊边,心疼了起来,叫他压住伤口。

郑逸民恩了一声,扯出衬衣干净的一面,团在一起,压紧脸颊,去找开锁的工具。

原来,郑逸民身上做了手脚,乘叶粲与方锦年交谈的时候,他迅速捣开了手铐,挣脱出来。郑逸民在地上搜寻了一下,把小刀片找到,上面连着一根专门开锁的金属签,还有一个极其粗糙的微型电子定位器。

郑逸民摸了一下受伤的腰侧,喘了口气。这玩意是临时制造出来,被粘他的身上。走之前,黎殳强化培训他如何开锁。黎殳大言不惭,说:“劫匪能有什么高级手铐?又不是警察!肯定很容易打开!”

郑逸民不敢怠慢,勤学苦练,练了一天一夜,算是上手。出发之前,他在心中疯狂祈祷,希望绑匪开恩,不要用手铐铐住他,结果还是被铐了。

好在黎殳的乌鸦嘴说中了,这玩意很好打开。

郑逸民松了一口气,拿着开锁器,试着去帮方锦年打开笼子。

郑逸民脸上在流血,腰部也很疼。之前他们伪造了一块伤疤,用强力胶粘在郑逸民的身上,上面盖上胶布,形成双重掩护,藏着东西,躲过了劫匪的搜查。为了把这东西扒下来,他活活撕下一片皮肉,实在痛得很。

郑逸民集中精神,努力看清笼子上的锁孔,尝试去打开。

方锦年看着他开锁。

这只锁比手铐难打开,经过一番努力,郑逸民听到咯哒一声,笼子上的锁终于打开了。郑逸民迅速拉开门,让方锦年出来。

方锦年迫不及待地从笼子里面钻出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郑逸民一把将他搂住,埋在他的颈侧,幸福地叹息了一声。

方锦年反手抱住他,摸了一会,担忧道:“你衬衣上有血,是刚才伤到的?”

郑逸民苦笑一声,说:“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郑逸民压住脸颊,等血止住,问方锦年有没有受伤。方锦年说没有大碍。方锦年到处找干净的东西,想给他包扎。

郑逸民想起来重要的事情,走过去,从叶粲身上翻出手机,打电话给黎殳和钟翎。电话接通过,郑逸民问:“你们有没有跟在后面?劫匪已经跑了,报警没?”

黎殳接的电话,说:“已经报警了,先别说这个,我们正要找你!联系不上!幸亏你打了电话!”

郑逸民心里紧了一下,问:“怎么了?”

黎殳的语气和平时不同,特别严肃,他说:“我们追踪到你,赶过来的时候,劫匪已经走了。报警之后,我们就进了主控室,我现在正在主机上。”

郑逸民说:“报警就好,还能追得到赎金。”

黎殳说:“别管那个了!我刚才看了一下,这楼里没有楼梯,只有一部电梯,是不是?”

郑逸民左右看了看,说:“是啊,我们正要下去。我拿了绑匪的门卡,已经打开电梯。”

黎殳叫道:“别进去!那是个陷阱!”

第43章

黎殳说:“别管赎金了!我刚才看了一下,这楼里没有楼梯,只有一部电梯,是不是?”

郑逸民左右看了看,说:“是啊,我们正要下去。我拿了劫匪的门卡,已经打开了电梯。”

黎殳叫道:“别进去!那是个陷阱!”

郑逸民愣了一下。

黎殳说:“我刚才打开系统查看了一下。这栋楼里安装了不止一个引爆装置,电梯上也有。从参数上看,电梯中超过一个人的重量就会爆炸,坠落下去。”

郑逸民吃惊道:“什么?他们刚才下去的时候人很多。”

黎殳说:“是定时引爆设备,需要被启动。他们临走才开启,现在跑得一个也不剩了,否则我们进不来。我刚才试了一下,无法中止程序。从设置上看,任何人没有电子钥将无法叫回并打开电梯。每张卡只能用一次,用过就报废,密码重置。你手上有几张?一个一个下来,不要一起!”

郑逸民的心沉下去,瞥了一眼方锦年。方锦年正拿绳子捆住叶粲,从他身上翻找,看有没有手帕。

郑逸民走远一点,挨到窗边,低声说:“只有一张卡……”

郑逸民往楼下看了一眼,问道:“这楼多高?我在多少层?”

黎殳答道:“你在十五楼,跳下来就死定了。”

郑逸民用手试了一下窗口焊接的铁条,苦笑道:“想跳也跳不出去。”

自从方锦年假装跳窗自杀未遂,劫匪们用铁条将所有窗口全部焊上。郑逸民用手试了试,发现很难撼动。

黎殳停顿一下,沮丧道:“我短时间内解决不了这问题,警察可能也没法帮你。现在必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们所在的仓库上下三层布控了炸药,三十五分钟后爆炸。”

郑逸民倒抽一口冷气:“什么?”

黎殳不再解释,只说:“现在你自己选吧,当情圣,还是活下去……”

郑逸民沉默片刻,掐断通话,将手机揣进裤兜里。

方锦年站在电梯口,看他讲完了电话,问:“报警了?我想打个电话回家。”

郑逸民对他笑了笑,说:“出去再打。待会就回家了,不用急。”

方锦年身心俱疲,对郑逸民绽开一个疲惫又安心的笑容,说:“好。”

方锦年走进电梯,回头一看,郑逸民跑到远处,正搜查叶粲的衣服,试图找出更多的门卡,奇怪道:“你不上来?”

郑逸民抬头说:“报警后还有些事情。你先下去。”

方锦年听了以后,恩了一声,准备按上电梯。

郑逸民找也找不到多余的密匙,见方锦年走进电梯,心中一松,舒了口气。

电梯刚要合上,又忽然从里面打开,方锦年跑出来,似乎准备说什么。他还没说话,郑逸民已经站起来,紧张道:“怎么了?”

方锦年笑了两声,跑到郑逸民身边,扶住他喘气,笑道:“我差点忘记一件事情!”

郑逸民挂着一个装饰性的笑容,拖住他,往电梯方向带,哄道:“什么事情回去可以慢慢说。”

方锦年挣扎了一下,站稳,笑道:“还有一个人在这里!他是你的……你的……”

方锦年冥思苦想一番,忘记了陈东东和郑逸民是什么亲戚关系,不过这个不重要,他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有个孩子也被关在这里,他是你的亲戚。刚才我忘记告诉你了!”

方锦年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对着郑逸民笑,温柔地触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说:“他和我一起被抓来的,关了好几天。你去放他出来?”

郑逸民心头巨震,蹙起眉头说:“什么?”

没想到他这个反应,方锦年收回手,想了想,反应道:“你不知道?”

郑逸民勉强笑了一下,说:“我去找他,你先下去。”

方锦年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说:“我在这里等你。”

郑逸民脑中乱得很,心头笼罩着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往刚才方锦年指向的方向走去,走到一个相邻的房间里。这个空房的尽头有扇门,门上有个插销,好像潘多拉的匣子,等人大开。郑逸民鼓足勇气,拉开插销,开门进去,赫然看到了陈东东。

陈东东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被扔在厕所里,嘴巴上沾了胶带,正闷哼着呼救,可惜发不出声音。郑逸民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郑逸民先过去帮陈东东解开绳子,帮他撕开脸上的胶带。

陈东东逃出生天,大口呼吸了两下,哭了起来,扑上去抱住郑逸民的腰,心有余悸道:“小舅!我差点就死了!幸亏你来救我!”

陈东东呜咽着,捉住郑逸民的手臂,语无伦次地控诉劫匪的暴行。

郑逸民听了一会,好像完全没有听明白,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东东稍微冷静一点,对他说:“我那天在方氏集团车库,正好碰到他们绑架!吓死我了!”

陈东东抚着胸口,激动地叙述了一下那天的情形,然后哭道:“然后他们把我也关起来了!我不敢告诉他们我是谁,他们很凶啊……”

陈东东絮絮叨叨的,郑逸民在旁边听着,神情恍惚,没有什么表情,喃喃道:“你怎么会在方氏集团?”

陈东东停了一下,闭上嘴,小心地看了一下他的脸色,低声说:“老师帮我找的实习。我没敢告诉你……”

郑逸民重重闭了一下眼,脸色十分难看。

陈东东也不敢诉苦了,低着头,咕哝道:“我不是不想去郑氏公司上班吗,所以老师给我找了那里……”

又解释道:“我想过要不要告诉你,可是你都不理我。告诉了你,你可能也不同意,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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