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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德瑜觉得无比讽刺，和，害怕，就像是小时候，戏班子里唱戏的一样，两个人擦着魂魄而过，却都不自知。

……

翻身上马，陶德瑜只希望那人不是俊卿，“不会的，俊卿你不会有事的。”

等他再次来到茶摊的时候，老板显得很惊讶，连忙想要招呼。陶德瑜看都没看一眼的朝着那里找过去，挥开挡住视线的杂草，斑斑血迹清晰可见。顺着血迹来到一处空旷地方，没有任何尸体。只有一处鲜血特别多，陶德瑜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停住跳动了，稳了稳心神，陶德瑜顺着那滩血迹找了过去。

少年躺在地上，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的像一张宣纸，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陶德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他伸出手想要抱紧地上的少年，却又不敢伸手，生怕一个触碰，就会弄痛受伤的少年。

陶德瑜艰难的喊着少年的名字，“俊……卿……”

闻俊卿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死了一样。陶德瑜紧紧的抱住少年的身体，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是安慰着说，“俊卿，没事了，没事了，你……没事了……”

“……你再……这样，我就……真……的死了。”闻俊卿睁开眼睛，嘴里发出喑哑的声音，本来就被人伤了那么重，喉咙还被划了一道，说话很是费力，他甚至觉得他每说一句，喉管都会咕噜咕噜的发出声响。要是再不来人救他，他就真得栽在这里了。

陶德瑜看见闻俊卿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最终还是忍不住，不停的亲吻着对方，“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闻俊卿目瞪口呆的感受着对方的狼吻，他怀疑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伸手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陶德瑜，“你……你在……干什么……咳，快……救我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闻俊卿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出气多进气少，而对方还不知死活的在他脸上涂口水！

当闻俊卿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是在一个软绵绵的怀抱里，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陶德瑜睡着的样子。闻俊卿压制住自己差点破口而出的尖叫。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他醒来的地方不是应该是一件豪华的房间吗？在联想到昏过去之前，陶德瑜在他脸上涂口水的事，他真的是不想马上面对陶德瑜的脸！

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陶德瑜还没有醒，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而自己就在陶德瑜的怀里！稍稍一思考，就知道应该是陶德瑜怕自己睡的不舒服，磕着碰着伤口痛，所以才抱着自己的。看着对方略显疲惫的脸，想来应该是连日里照顾自己的原因吧。

闻俊卿向后躺倒，看着车顶，这次就原谅你亲我的事。刚想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儿，就听见陶德瑜小声近乎呢喃的叫自己的名字，“俊卿……俊卿……”

闻俊卿连忙坐起来，发现对方依然紧闭着双眼，不由得喃喃道，“你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居然做梦都在叫我。”

“俊卿？”陶德瑜睁开眼睛，就看见闻俊卿表情纠结的在发呆，真实的就像梦一样，“俊卿……你醒了？”

“是啊，咳！”闻俊卿一大声说话，就觉得喉咙不舒服，像是有东西一样。

陶德瑜连忙护着他，“你不要多说话，你伤到喉咙了。”

闻俊卿点点头，确实是说话不太舒服。想了想，又无比自然的靠在了陶德瑜的胸膛上，他觉得这样挺舒服的。

“你……”陶德瑜有些微愣，耳尖不自然的红了起来。他以为，俊卿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质问他吻他的事，没想到对方没有问，反而俩人的关系好像又拉近了不少，想着，将人搂的更紧。

“咱们……咳，现在去哪儿？”闻俊卿刚开口说了一句，喉咙就像是被人扯住一样，只得小声说话。

陶德瑜柔声道，“映日国，不过我们得路过湘城。”

闻俊卿点点头，“我饿了。”

陶德瑜像是早有所料到一样，将闻俊卿抱到一边，然后从食盒里拿出一晚白粥，白粥上面还冒着热气，“你喉咙伤到了，现在只能迟一点这种好消化的。”

每一勺都吹凉才递到闻俊卿的嘴边，动作温柔的要滴出水来，而闻俊卿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走了快半个月了，闻俊卿的伤口时好时坏，严重的时候，身体上的伤口开始溃烂，陶德瑜差点就要调头去找偓佺老人，最后被闻俊卿给拦了下来。

“等到了湘城再找大夫看就是了，你急什么急？我又不是会死。”闻俊卿翻了个白眼。

其实陶德瑜知道，闻俊卿是不希望他耽误自己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想你爹娘交代。”

而闻俊卿一直都在马车上，伤口完全好不了，伤口化脓的时候，经常痛的半夜睡不着，一个人咬着唇不吭声。每当这时，陶德瑜都会抱住俊卿，给他哼一些曲子，让他能入眠。半个月下来，两个人都瘦了。

而这天闻俊卿更是睡不好觉，陶德瑜抱着闻俊卿表情很难过，“都怪我，如果当时我就算把你绑着也应该带上你，师傅早就交代过，你武功不好的，如果我带上你，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说……什么……傻话呢？”大半个月过去了，闻俊卿的喉咙好像留下后遗症了一样，不能大声说话，稍微一大声一点，喉咙就会疼的不得了。他不信邪的试了一次，结果吐了不少血，差点都不能发出声音了，只能好好休养了。

21.那……你讨厌我吻你吗？

陶德瑜维持着抱住闻俊卿的动作，不吭一声，直到闻俊卿不安的开始挣扎的时候，他才制住对方的动作，“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

闻俊卿也就不动了，他知道陶德瑜心里难受，他认为是自己害他受伤的，尽管他一直说这不关他的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闻俊卿刚想开口让对方松开自己时，一片温热印上了自己的唇，厮磨着，描绘唇形，闻俊卿惊的忘记了反应，直到牙关被撬开，湿滑的舌头与自己的纠缠了起来。闻俊卿挣扎着想要挣脱掉对方的怀抱，反而被抱的更紧。

闻俊卿一个惊慌，挣扎的厉害，碰到了伤口处，疼的他倒吸一口气，最后才被陶德瑜放开来。

“怎么了？哪儿碰到了？”

闻俊卿慌忙用手挡在自己的嘴前，一脸戒备的看着陶德瑜，“没……你别过来，咳！”

陶德瑜连忙抱住闻俊卿，紧张道，“怎么了，喉咙伤到了吗？不是说不要大声说话吗？”

因为又一次拉伤的缘故，闻俊卿这下是不能开口了。俩人的相处模式变得有些僵硬，陶德瑜在外面驾车，而他……则是坐在马车内修养。当然，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闻俊卿靠在车窗上，心里是一团乱糟糟的，他现在才知道他当初是有多傻了！原来人家这个喜欢和他以为的那个喜欢，完全就是两码事！这下好了，亲都亲上了……想着，抑制不住的伸手轻抚嘴唇。

我在想什么啊！闻俊卿气恼的将食指放下，不能这么便宜了陶德瑜！但是，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陶德瑜，他对陶德瑜也就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但要转换成……咳，不对，他要娶的是女子……虽然陶德瑜长的也挺帅的，但陶德瑜是男的。

“俊卿，到了。”

陶德瑜说着，撩开车帘，摊开双手，要抱闻俊卿下车的意图很明显。

闻俊卿摇了摇头，然后自己攀着车子的边缘，一步一步挪了下来。换做以前就直接由着陶德瑜抱自己下去了，哪儿有现在这么麻烦？如果陶德瑜不亲自己的话，说不定俩人现在相处的也不错。想着，就觉得陶德瑜不应该戳穿对他的感情，弄得两人现在都有些尴尬。

“我们今晚要在外面过夜了，明天大概就能到湘城了。”陶德瑜顿了顿，看着闻俊卿艰难的挪动步子，又继续说，“如果你不想再和我呆在一起的话，到了湘城，你就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言下之意很明白，闻俊卿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也对，既然自己不能接受他，那就分开吧，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陶德瑜将人带到树干旁坐了下来，然后在前面生火，见闻俊卿不舒服的样子，又去马车拿了个枕头放在闻俊卿的后背垫着，“舒服些了吗？”

闻俊卿点点头，他现在不适合多说话。

俩人坐在火堆前，一个是喉咙受了伤，一个是本来就话不多，此刻倒显得安静许多。闻俊卿拿着一根树枝在面前歪歪扭扭的画着些奇怪的东西，其实他觉得陶德瑜的胸膛挺暖和的。

一行小字缓缓出现在沙地上，闻俊卿愣愣的看着陶德瑜一笔一笔勾勒出完整的诗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句很自然的诗，闻俊卿低下头沉默不语，他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喉咙受伤真是一件好事。他垂下的视线刚好看到陶德瑜写的那行诗，手中的树枝胡乱挥舞着，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沙地上又出现了一行小字，不过这次是自己不知不觉写出来的，也是他的心里话——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很快的，下面又出现了一行字——

可现在我想打破这个关系，我想更进一步。

光是看写字的速度，都知道对方这话的急切感，闻俊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觉得两个男人不应该在一起，当他知道陶德瑜喜欢他的时候，唯一的反应那就是震惊。其实如果别人非要在一起他也管不着，但是，这事落在他身上，他就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他就听到陶德瑜问他，“那你讨厌我吗？说实话。”

摇头。

“那你讨厌我碰你吗？”

闻俊卿迟疑了，脑子打结了，这个“碰你”是指单纯的接触，还是说……

似乎是料想到他在想什么，陶德瑜又很快的接着补充道：“我是说，我抱你。”

我抱你，这话似乎更容易让人误会吧？陶德瑜暗自懊恼了下，想要再解释解释时，发现闻俊卿很乖巧的摇摇头，心里似乎一下子膨胀起来，他不讨厌自己抱他？不对，俊卿以为的“抱”应该是单纯的抱，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你讨厌我吻你吗？”

挥舞着的树枝毫无预兆的掉在了地上，闻俊卿的脸蓦地红了一片，这陶德瑜还懂得循序渐进！不过……伸手摸了摸烫的要命的脸颊。等闻俊卿冷静下来之后，脸色又变得苍白，他居然因为陶德瑜的话而脸红！不对不对，他是因为陶德瑜居然直接就这样问出来了……是个人都会不好意思的。

那该怎么回答呢？闻俊卿又开始捡着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然后在地上写道：我们都是男的，我娘还等着我给她娶个儿媳回去。

话语很诚恳，陶德瑜差点笑出来，“你确定是你娘想要儿媳，还是你想要媳妇儿？”

闻俊卿撇撇嘴，擦掉刚刚写的字，重新又写：反正你不是女的。

陶德瑜的愉悦瞬间消失，他的确不是女的。但他还是不想放手，看了看闻俊卿的发顶，往那人身上盖了件衣服，然后靠着树干休息，“赶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第二天，闻俊卿醒的时候，陶德瑜已经不见了，身上的伤口还在恶化。现在闻俊卿才知道，那些剑上面应该是淬了毒的，不然不应该这么久，小伤口都还不好。勉力撑着树干站了起来，却愣是没有看见陶德瑜。

这人去哪儿了？

闻俊卿刚想试着到处去找找，就听见远处传来的一阵打斗声。

出事了？！闻俊卿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跨着步子就像走过去帮忙，结果被人点穴，并且捂住嘴巴动弹不得的搬上马车，闻俊卿瞪着眼睛也只能看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那黑衣人很干脆的坐在马车上，就架着马车离开原地。

动又不能动，闻俊卿试着发出一些声音，发现细小的像蚊子叫，不由得干着急。也不知道这人要把自己带去哪里！突然马车晃了一下，闻俊卿感觉到前面似乎又多了个人，从气息上来说，这个人应该是陶德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一些。只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传来。

难道，不是陶德瑜？还是说陶德瑜被……不可能，前面明显是两个人。

“你没事吧？”

还没等闻俊卿弄清情况，就见陶德瑜撩起车帘，走进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个是影二。”陶德瑜看出闻俊卿的疑惑解释道，轻手轻脚的解了闻俊卿的穴道，然后很自然的将人抱在怀里，“你有没有受伤？”

闻俊卿摇摇头，然后挣扎着想要从陶德瑜怀里出来，结果适时的被陶德瑜的一句话给阻止了，“你不是说你不讨厌我抱你吗？”

闻俊卿一恼，这人明显钻空子，他说不讨厌是因为没有发现那人对他的感情，但现在，现在怎么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接受和对方搂搂抱抱的啊！气的他想直接咬死对方。

“你没事就好，我就怕你像上次一样……”陶德瑜用下巴轻轻的蹭了蹭对方的头顶，声音逐渐放低，似乎是想到了上次的事，“你躺在地上，好像都不是个活人了……”

闻俊卿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握住陶德瑜的手晃了晃，想让陶德瑜不要再想上一次的事。第一次看到陶德瑜这么脆弱的样子，让他的确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没事。”陶德瑜察觉到闻俊卿的不安，反过来安慰道，“你现在没事，我高兴都还来不及。等到了湘城，我就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

说到这里，俩人都沉默了，他们想起到了湘城就要分别的事。

“没事，到了湘城，我也可以等你找了大夫再走。”陶德瑜说着，又将头探出车厢，然后拿着一个食盒坐了进来，“我想起你还没有吃过早饭，先随便吃点填饱肚子。”

“我想到你天天喝粥，应该都腻味了，今天是用的墨城的食材做的，听说很好吃，你试试。”陶德瑜将食盒打开，里面是一些软软的流质绿色食物，舀上一小勺，温柔细致的递到闻俊卿面前。

以前对方这样做，闻俊卿理解是为了照顾病患，但现在都知道了对方对自己抱有不同寻常的心思，这样一来，看着对方的动作就有一些不自然了。

看着闻俊卿纠结的样子，陶德瑜突然出声道：“我忘了你伤口应该好多了，你还是自己来吧。”

果然还是不愿看到对方为难的样子吧？陶德瑜低笑一声，然后转身坐在外面驾车。

22.难道是吃醋了？

等到湘城的时候，闻俊卿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不好找陶德瑜聊天，而且又不能多开口说话，这段时间说真的是把他憋坏了。

一到湘城城门口，就挣扎着想要下车看看。叫卖声从城门口一直延续到另一头，路边还有卖糖葫芦和各式各样的小糕点，时不时的还会有豪华的马车经过，引起周围路人的注目。闻俊卿兴奋的指着众人围着的一处有人在卖艺，不能说话的闻俊卿只有拿着陶德瑜的袖子，将人拉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