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暖，可是凌梓栎却有点不安，慕宸洛的一切都是淡淡的，不同于哥哥生人勿近的冰冷，暖煦的笑，清亮的声音。原本他以为，他软软叫着洛哥哥的这个男子，是顶顶温柔又好亲近的，可是等他真的要和慕宸洛亲近的时候又发现，哪怕是清浅笑着，慕宸洛也可以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就好像，离得越近，被排斥得越强烈。

再聪明的小孩子也还是小孩子，当本来以为，理所当然会得到的宠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冷淡，就会别扭会委屈。可是凌梓栎不会表现出来，他敏感不安，可是他会隐忍逞强。

凌梓栎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低低道，“栎儿不累。”

慕宸洛没理会，不累就不累吧，接下去总还有的累，他已经将五六根木柴整齐立在地上，却听到刀身破空的声音。慕宸洛抬头看，凌梓栎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点凌厉，刀刃带着冷光在空中划过，的确有了几分少年孤傲的气质，招式的细微之处都有了特殊的气势。

其实小孩儿是个有天分的，慕宸洛心中暗道，眼前少年的刀式，力度刚好，敏捷灵动，不缺刚毅不乏气魄，却独独少了最最重要的狠厉决绝。唯一需要的就是血腥了。

慕宸洛手中不停，这一会儿地上已经竖着数十根木柴，他看着凌梓栎收刀，原地粗喘了一会儿走过来，虽然不免狼狈，可是少年独有的那种灵气，依旧分外惹人侧目。

掌心的伤痕被磨得狠了，疼得益发钻心，凌梓栎暗暗咬着唇内嫩肉忍着，他这么努力，也并不为了邀宠，可是小孩子隐忍的样子，比单纯直白的撒娇更加令人心疼了几分。慕宸洛不去看凌梓栎汗湿的脸，他隐隐明白凌梓栎几乎逞强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可是却因为明白，才发现要狠下心来这么难。

刚刚好十根木柴被慕宸洛间隔均等地排开，他起身从凌梓栎手中拿过刀，不忘提点，“看仔细了。”

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来的温润逆转成浓郁的杀气，慕宸洛挥刀，刀风扫出去，站在他身后的凌梓栎觉得冷，是清晰的，危险的感觉。然后是整齐划一的折断声响起来，凌梓栎走过去，看到了光滑如镜的断口。一刀，十根断木，一样高一样的平整的十个断口，而立在地上的那一半断木纹丝不动。

这一刀的力度并不能说大，难就难在，掌控。凌梓栎看呆了，他知道，他的洛哥哥已经给他指出了捷径。内力的提升非一夕之事，他比不得哥哥那样深不可测地功夫，更没有血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直觉，可是，他至少可以做到，让自己每一分力量如臂指使。

剩下的时间变得重复而单调，凌梓栎一次次琢磨，一次次重复挥刀。慕宸洛有时候会再指点他，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就站在凌梓栎身后，静静地看凌梓栎一次次的失败。

慕宸洛叫停的时候，是在又一次给凌梓栎演示的时候，看到了刀柄上暗沉的红。他抓住凌梓栎握刀的右手，摊开，掌心原来红肿的肿痕褪成让人心惊的惨白，是被生生磨破又被汗水浸过的一种惨烈。

慕宸洛全没想到凌梓栎也会忍痛到这种程度，虽然身为一个常熬刑又常杀人的杀手，他再清楚不过地知道，这样的伤其实并不要紧，他更知道，要真的让凌梓栎练出可自保可杀人的刀法，这点小伤实在还差得远。

可是，原本隐在树上的那个气息，刚刚狠狠波动了下吧……“疼了也不说？今天就这样吧。”

凌梓栎看到自己的伤口时也吓了一跳，很疼，他当然知道很疼，他是最怕疼的，他是最不耐痛的，但是，他拽住慕宸洛袖口，坚持，“栎儿可以的。”不是不能撒娇，不是不敢讨饶，只是，他不想，不愿，不能让哥哥失望。

三分倔强七分坚定，慕宸洛怔了一下，将刀交还给小孩儿，凌梓栎狠狠握住刀柄的时候，手臂都打着颤，可是一旦抬起了手，那种雄厚稳定的气势就回到小孩子身上，和谐得仿佛就该如此。

慕宸洛退后两步，看着不远处树上，枝叶无风自动，合着断木的声音，莫名让他觉得安逸。他还来不及将视线从那株树上挪开，那个汗津津的小孩子已经扔了刀直撞进他怀里，将汗水泪水一起蹭在他衣襟上。

慕宸洛听到小孩子软糯的声音带着点疲累的沙哑，“洛哥哥，洛哥哥，栎儿做到了！”

骄傲、自豪，沉沉的信任，浓浓的依赖。他突然明白凌梓飏为何愿意这样宠着这个小孩子，因为，这个冰冷残忍的世界里，有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会赖在你怀里，会不管不顾地信任依赖。

多好……就像是……亲人……一样……

第34章：【哗——】的前奏

慕宸洛听到小孩子软糯的声音带着点疲累的沙哑，“洛哥哥，洛哥哥，栎儿做到了！”

骄傲、自豪，沉沉的信任，浓浓的依赖。他突然明白凌梓飏为何愿意这样宠着这个小孩子，因为，这个冰冷残忍的世界里，有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会赖在你怀里，会不管不顾地信任依赖。

多好……就像是……亲人……一样……

＊＊＊＊＊＊

慕宸洛将几乎吊在身上的小孩儿送回房中，才一转身就撞见凌梓飏冷得几乎掉渣的黑脸。凌梓栎已经用蠕动的方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被子里睡过去，还带着稚气的小脸半掩在被角底下，柔软又无害。

凌梓栎臂上腿上的青紫在松散的亵衣底下都清晰可见，手心的伤虽然处理过，却还有些渗血，凌梓飏看了半晌，最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慕宸洛略微无奈地跟上去，却知道，凌梓飏这会儿什么也不说，多半只是怕吵到了睡得香甜的小孩儿。

踏进主屋门槛的前一瞬，慕宸洛甚至做好了全部防备，即使进门就被踹倒也是正常的，不是么？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有些不同了，但是慕宸洛依旧没有奢望，能这么快就得到凌梓飏真正的信任，就像他也还没有彻底信任凌梓飏一样。

可是慕宸洛还是失算了。

凌梓飏背对着慕宸洛，站了好久。慕宸洛还在欣慰，他不求眼前这个浑身都在冒寒气的人能完全不责怪他伤了凌梓栎，只要他会犹豫会有这么一点点容忍，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但是，凌梓飏做得远比慕宸洛预期得要好得太多太多。

慕宸洛以为，凌梓飏转身就会给他一巴掌，他甚至刻意敛了眸子去遮掩悲哀的情绪，可是，凌梓飏转身给了他一个吻。很轻，很浅，安慰地，信任地，落在眉间。

凌梓飏说，“收拾了先睡吧，今晚不用等我回来。”

慕宸洛愣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反感凌梓飏老夫老妻一样的语气，他以为……

豁然转身的时候，已经连凌梓飏的背影都不见了，慕宸洛失神地去抚自己眉间被吻过的地方，好像还触得到属于那个人的温度一样。

太可恶了不是么，粗暴地撕开他的防备，强势地在他一潭死水的心底烙上了印痕，那么简单地，就让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一样，患得患失。

“梓飏……”近似呢喃的声音飘散开，清冷的室内乍然就多了分难以言明的暧昧。

慕宸洛放下抚在眉间的手，不受控制地羞红了脸，合上眉眼间如水温软，正是一回眸艳色倾城。

戌时……亥时……慕宸洛一直盯着帐幔发呆，近三更了吧，他默默翻了个身，莫名地有些担忧，却好笑地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担心凌梓飏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功夫，又有凌剑那么可靠的人随时跟着……可是，总觉得不安。

慕宸洛终于躺不住，却才起身就听到外间门扉轻响。凌梓飏瞥了冲出来的慕宸洛一眼，仿佛微怒，“怎么还没睡？一身单衣就冲出来，里间等我去。”

仿佛是松了口气，慕宸洛极难得对凌梓飏的关切一点没抗拒，听话地转进里屋了，倒是让凌梓飏些微讶然。即便是仔细冲洗过，又换了衣衫，在凌梓飏将慕宸洛扯进怀里的时候，敏锐的感觉还是立刻让慕宸洛发现了不妥。

血腥味。慕宸洛大大皱眉，他放肆地用视线将凌梓飏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一无所获，“梓飏，你……”

本来想问，你去做了什么。出口前一瞬却恍觉僭越，一句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合成含糊的几个字，“……受伤了么？”

凌梓飏挑眉，为慕宸洛太敏锐的感觉，也为这样一句带着浓浓担忧的话，他用下颌蹭着慕宸洛发心，用和激荡的心情完全不同的平淡回答，“没有。”

察觉凌梓飏不想多说，慕宸洛识趣地不再追问，他，没有资格。可是，凌梓飏解释了，“不小心玩死了几个小倌。”

一阵寒意从心底涌上来，慕宸洛握住了凌梓飏的手，放轻了声音，“心情不好么？为了栎儿？”

死一样的沉默……那么是，默认吗？

慕宸洛闭上了眼睛，“本来，应该是我来受的，是吗？”

依旧是冰冷的沉默。

慕宸洛不知道是该为了自己的受宠而开心，还是为情人的暴虐心寒。情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胆敢用这样亲密的一个词形容他们的关系。

凌梓飏紧了紧环着慕宸洛的手臂，所谓的不小心不过是随口说的，他是心情不好，他需要发泄，可是他怜惜慕宸洛，更加不想把这些凌虐再加在他身上，更何况，虐死了几个小倌对他来说是太无足轻重的事情。他现在累了，只想搂着慕宸洛好好睡一觉。

而后一夜无言，在凌梓飏睡熟之后，慕宸洛借着清冷的月光打量那张平日里总是冰冷得没有表情的脸，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这个人才会有这样安静又柔软的样子吧。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们两个同样警惕，不容外人近身的人，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在一起，不必防备。

慕宸洛握住凌梓飏搁在他腰上的手，低低叹气，就是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来自凌梓飏的怜惜太珍贵也太不可捉摸，得到的越多就越怕失去，如果有一天，面前这个人腻了他的身子，厌了他这张脸，亦或者是，消耗掉了想要征服的心，那么，他也会像今日那几个枉死的小倌一样……

翌日清晨，慕宸洛几乎是顶着黑眼圈起身的，甚至因为睡下的太晚，连早上凌梓飏离开都没有察觉。凌梓栎看起来也是一样没睡好的样子，靠在武场的石柱像是要睡过去。

且不说这一日如何各怀心事，慕宸洛拎着鞭子对凌梓栎横抽竖打是一点也没留情面。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从最开始的毫无招架之力，到后来三鞭中躲得过两下，凌梓栎的轻功倒是有了极大的长进。

不过，这一次，小孩儿是被凌梓飏亲自抱回房中的，在昏过去之后。

慕宸洛并不意外看到凌梓飏越发阴沉的脸色，在给凌梓栎处理遍身鞭伤的时候，慕宸洛甚至觉得，凌梓飏是想用目光活剐了他。但是，凌梓飏终究没有做什么，他们仍然像往常一样同食同寝，默契地对让人不快的事只字不提。

唯一可以证明凌梓飏心情的暴躁的，只有他身上更加掩饰不住的血腥气。

彼此相安无事，于是慕宸洛折腾凌梓栎的时候几乎可算是肆无忌惮，鞭子甩得是很痛快，但是心里的烦躁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凌梓栎已经站都站不稳，慕宸洛就那么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但却让凌梓栎真心怕了。

怕慕宸洛那个看起来温暖的笑，怕落在身上痛得钻心的鞭子，太久太久没有受过的委屈决堤一样地涌上心头，让眼泪停不住地一直流。

其实慕宸洛心里也并不好过，到底是凌梓飏放在心尖上疼的小孩子，被他折腾得，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流着眼泪练刀。他并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见过凌梓栎的朝气蓬勃，再看眼前小孩儿可怜又倔强的样子，他也有不忍也有心疼。

最后，凌梓栎终于撑不住，海蓝色的眸子里包着满满的泪，哭着求他说，“栎儿真的撑不住了，求求您了……”三天，只不过三天而已，那个会扯着他的衣角软软地撒娇唤着“洛哥哥”的小孩儿，已经口口声声地对他用着敬称了。那个时候，慕宸洛也几乎要放弃了。

但是，最终没有。

慕宸洛在心底惨笑，他何其残忍。

可是，他的残忍不过因为，他知道，凌梓飏就隐在不远的那株槐树上，慕宸洛默默告诉自己，他在看呢……要替他做他做不到的事情，不是么……

他知道自己手下的分寸，那些看起来狠得像是泄愤一样的鞭子，会很痛但绝不会造成真正的伤害，这是他的自信。所以他可以一次次逼迫凌梓栎到极限，那些凌梓飏不愿意暴力打破的东西，疼痛、血腥、死亡，他必须一件件揭开给凌梓栎看。

他对凌梓栎做过的所有这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慕宸洛一直都知道，就如同他知道，凌梓飏的愤怒正在点滴的失控。于是，那天晚上，凌梓飏要出门的时候，被慕宸洛拦住了。

即便是粗暴的宽衣解带，慕宸洛做出来，也带上了不经意的惑人。凌梓飏的眼神明显变了，美色当前坐怀不乱并不是他的作风，可是，这一次凌梓飏真的没动，他推开慕宸洛赤裸的身子往门外走，甚至用讽刺的语气说，“我讨厌投怀送抱的人，你不是知道么？”

“我知道。”慕宸洛扣住了凌梓飏的肩，“不就是发泄么？可以找别人为什么不可以找我？”他的动作那么自然，没有做作没有勾引，可是凌梓飏一时间竟连挣开都忘记。

凌梓飏逃开了慕宸洛的眼神，那张本来应该妖娆魅惑的脸，却偏偏也可以笑得那么干净，干净到，让他觉得自己都是脏的。他盯着门口，默然了好久，才给了慕宸洛回应，“你不知道我对那些小倌做过什么，”他转头狠狠钳住慕宸洛腕脉，神色埋着狠戾，“如果你知道，你绝对会后悔现在的行为。”

相性一百问：

1请问您的名字？

凌小攻：凌梓飏

洛小受：慕宸洛

2年龄是？

凌小攻（冷眼不屑）：十八

洛小受：跟梓飏一样

某蓝乱入：亲妈好心好意带你们出来见人，别那么不耐烦好不好！

3性别是？

凌小攻：……

洛小受：男……

某蓝腹诽中：连亲妈都敢无视，鬼畜了不起啊，等虐吧，亲儿子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凌小攻：冷血、无情、自私、凉薄、霸道、残虐、阴险……

某蓝（囧字脸打断）：亲儿子你直接说你不是人就好了

凌小攻（冰山脸）：亲妈说什么是什么

某蓝默默……【虽然听起来很孝顺的样子，但是，为什么闷热的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讨好脸转向小洛洛）：捏，那亲亲儿子嘞？

洛小受（状似无辜）：虚伪、任性、冷淡、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睚眦必报……

某蓝（苦逼脸再次打断）：停停停，你和你们家小攻一伙的，我知道了。【腹诽：亲妈没地位啊没地位！】

5对方的性格？

凌小攻：倔强、骄傲、隐忍、聪慧、执着

洛小受：冷静、睿智、坚强、体贴、稳重

某蓝（一头黑线）：要不要反差这么大！顺便【狗腿地问】凌小攻居然体贴？？？亲亲儿子你真是太弱受了！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凌小攻：十八岁，血殇宫

洛小受：嗯……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凌小攻：尤、物

洛小受：与众不同的人

某蓝（尽职八卦地）：哪里与众不同

洛小受：很冰冷的人，但是感觉很孤独

某蓝（一脸复杂地）：第一次见面就看出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