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天下(生子)+番外——珏望之外
珏望之外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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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成王寒风之中穿着厚厚的裘皮斗篷,比起昔日登基之时明显消瘦了许多,面色苍白,依靠在辇车的软榻上,虽锦衣华服,却难掩气虚体弱。

得见此景,众人心里更是对成王恢复势力不抱幻想。

成王是真的回朝了,却也只怕是空有其位的一个傀儡罢了……

成王的失势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众人连眼中的轻蔑都懒于掩饰。帝王的车辇进城门,百官却个个呆若木鸡的瞪着皇帝,半句恭贺的话都没有,半个站出来向他表忠心,倾诉思念旧主之情的老臣都没有,着实境况凄凉。

车辇吱吱扭扭的朝城里行去,百官一片安静。

成王苍白着脸咳了咳,转头看向空茫的屋舍,掩去眸中的晦暗,曾经的辉煌记忆更加凸显今日的凉薄心寒。

这一片安静的空气里,弥漫的是成王的失落,百官为一己私利的筹谋算计,以及大殷朝一代帝王统治的衰落……

却在此时,只见一道黑色身影走近车辇,‘噗通’单膝跪地,却是摄政王阮征跪在帝辇之前,抱拳施礼,道:“天佑大殷,陛下安然无恙回朝主政,实乃大殷万民之福,臣当誓死效忠陛下,恭迎陛下回朝。”

阮征说完,便脱下貂皮的斗篷交给仆役,遣走一名轿夫,矮身抬轿。

轿梁压在阮征肩头,八个轿夫都呆愣了,直到阮征淡淡吩咐了一声‘起轿’,众人方如梦初醒。

寒风夹着细雪满天飘散,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新雪,阮征的黑缎龙靴踩得新雪嘎吱作响,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足印。

风雪中,众臣看着阮征瘦削的肩头压着的轿梁,目瞪口呆,直到轿子走进城里,众人被夹道欢迎的百姓的欢呼声惊醒——

阮征——这个心机深沉若海的摄政王大人,让他们相信阮征是忠心耿耿一片丹心之人着实太难,可能做到风雪中只穿着一件单衣扶轿相迎这等地步,却又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此时此刻,不论阮征是忠是奸,众人心里都明镜着一个事实——位高权重如阮征,此刻却选择了站在成王一方,那么成王回朝亲政便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实了。

他们即便是不把失势的成王放在眼里,却也不得不忌惮阮征的强悍狠辣。

成王回宫,朝堂上百官叩首,山呼万岁之后,众臣便又摆出一副赤胆忠心心念陛下安危的模样,围绕着成王又是一番感天动地的报奏。

即便是暗潮汹涌,朝廷却也如此安定下来。

众多藩王、边疆将领,听闻了成王的的确确是安然无恙的回朝亲政的消息,却也一时不敢贸然行动。

动荡了半年有余的大殷朝似乎又恢复了昔日的繁荣稳定,年关将至,皇帝又化险为夷,这一年的春节更是要隆而重之的庆贺。

成王的刚刚回朝,便是数不尽的太庙祭祖、犒赏三军、嘉赏忠臣,成王之忙碌,甚至连阮征也三日未能见上一面。

一番忙碌下来,成王旧伤未愈,更是疲惫不堪。

腊月初三的时候,一清早下了早朝,成王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所幸上午还有两个时辰的空闲,终于能得片刻偷闲喘息,可一想到上书房里堆积如山的奏折,却又忍不住眉心紧蹙额角酸痛了。

推门而入,目光还没有适应屋子里的昏暗,却隐约见了书桌之后一个挺拔的背影,心念一动,快步走上前去,来人转身,便见了阮征清俊的面孔。

随行的小太监早都伶俐退出书房,随手关闭了殿门。

偌大的上书房里,只有默默注视彼此的两人。

半晌,成王忽然紧紧拥住阮征。

“我好想你。”

阮征笑了,唇角轻勾,在他耳垂上轻轻一啄,道:“我也想你……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念你。”

一碰触到那熟悉的身躯,便如同点燃了干柴烈火,两人都不说一句话,只是炽热的唇疯狂的寻找着彼此,飞快的褪去那恼人的衣衫,去掉最后一丝阻隔,赤裸的身躯相互纠缠、亲吻,直到把胸腔里烈火般灼烧的思念燃放殆尽,终于精疲力竭不能挪动半分,终究相拥而眠。

成王伏在阮征的怀里,浓密的长睫低垂着,阮征以为他睡着了,却忽然听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哝:

“你的肩膀,压伤了啊……”

阮征一愣,却见成王注视着他左肩的一道紫痕,却是那日他扶轿入城时所压之伤。

阮征笑笑:“饱食终日锦衣华服,着实有些单薄了呢。”

成王眼圈儿一红,却是心里一阵心疼。阮征身份尊贵,平素虽习武健身,却何曾抬过轿子,做过半分粗役?!

他低垂着眼睑,心里难过,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沉默了许久,只道是:“你为我做的太多了。”

阮征说:“我只是不原意让那些势利小人看不起你,我就是要让你堂堂正正的活着,任谁也不能看不起你半分,任谁也不敢伤害你半分。”

“你、你又何苦如此。”成王回朝亲政,阮征想了十几年的王位便又遥不可及,十几年付出的努力便付诸东流,成王心里怎会不懂阮征为他回朝付出的代价究竟有多大?!

屋外寒风呼啸,阮征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静静的靠近彼此,汲取对方身上的那一丝温暖、依靠,珍惜这难得的相聚。

睡意迷蒙间,成王似乎听见阮征在他耳边说:

“我爱你。”

第三十五章:醋

阮征醒来时,已过了晌午,屋外是极其明亮的阳光,蝉鸣声阵阵,阮征眯着眼睛,迷蒙中看见成王坐在与书案前一边揉眉心一边批阅奏章。

刚刚阮征休息于此,成王便遣退了所有的仆役,此刻偌大的上书房里只有阮征、成王二人,成王听见阮征窸窸窣窣的整理朝服,便撂下折子毛笔,起身拧了条擦脸的帕子递给他。

阮征接过帕子擦了脸,觉得清醒不少,整理好了朝服,却见了成王愁眉不展满面疲惫。

“近日上奏的折子可还顺利?”阮征随口一问,却见成王脸色更是难看。

“黄河水患,湖州集聚了数万灾民,赈济不足便落草为寇,把河下两省闹得民不聊生。国库空虚,寒冬数九,别说是各地守军的粮饷,便是棉服军帐也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还有屯兵城外的几十万大军……”

成王越说越觉得头昏脑胀,一边翻动御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一边揉揉酸痛的眉心,忽然额角微凉,却是阮征代替了伸手替他轻轻揉太阳穴,微凉的指腹力道沉稳,紧张了数日的神经被按压得颇为舒适。

成王微闭着双目,便索性放松了精神依靠在阮征怀里,如猫般温顺的任他抚弄。

阮征见他疲惫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便拖着成王坐在御书案之后,修长的五指拿起御笔,熟稔的研磨,摊开奏折,认真批阅。

成王和他挤坐在宽大温暖的裘皮座椅里,侧首看着阮征轻蹙的眉峰、专注的目光,那一刻,少年清俊的容貌加之沉稳的气度,竟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阮征正思索着安置灾民,却忽然发现成王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目光,不由浅浅一笑,道:“怎的,看了这么久还看不够?”

成王笑笑,尴尬的移开目光,却摆弄着阮征白净的左手,闷声道:

“治理天下的事,原本就是你的志向所在,这偌大的天下,落在了我的手上是负担,落在了你的手上却将是万古流芳的一代盛世……”

“你又在说些什么傻话?!”阮征撂下毛笔,紧紧按着他的双肩,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与你在一起,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你不喜欢治理天下,自然有我为你分忧,有什么艰难险阻,自有我陪你一起闯过去便是!这些退缩的话我不想在听到第二次!”

阮征的话音未落,成王的眼圈儿已经红了。

阮征细碎的吻落在他脸颊上,柔声安抚道:“罢了,我知道这几日让你面对百官群臣的轻视着实为难,这几天我便想法子整顿朝政……”

成王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伏在阮征的怀里。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阮征偶尔翻阅奏折的纸卷声,时光静静的流走,窗外明黄色的阳光渐渐变成金黄、金红……当一缕暖金色的斜阳把御书案照的通透,阮征面前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了数摞奏折。

成王动了动,阮征方才觉得肩膀发麻,转头见了成王面色的憔悴,便执起他下颚,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柔声道:

“你先去休息,我批好了折子便去陪你。”

“我封你个首辅摄政王可好?”

“呃?”阮征一愣,不知道成王为何迷迷糊糊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成王却有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征儿,我封你个首辅摄政王,掌管天下军政要务,如何?”

“你说些什么……”阮征眉峰紧蹙,这样的决定着实令他意外,成王却已经胸有成竹,沉声道:

“执掌天下,处理军政要务的事情本来就是你亲力亲为,何不封官加爵名正言顺?!”

成王主意已定,便不顾阮征反驳,执笔唰唰唰几笔便写好了圣旨,便一拍呆愣的阮征,笑容温润,道:“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你不要推辞,不然我便是真正的伤心了。”

成王一力促成,便不待阮征反驳,阮征在大殷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不可及的身份便风风火火的定了下来。

早先众人便纷纷猜测阮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旨意一下来,各方权臣贵胄更是坚定了信心,此奏折必定出自阮征的筹谋,大殷万里江山,一多半便握在了阮征手里。

众多朝臣各怀心思,有看准了主子筹谋着如何巴结的,有暗暗因妒生恨却又不敢招惹,只能表面逢迎的,有愤恨阮征窃国,怀揣正义暗自筹划忠君报国诛杀奸党的……

却在众人千奇百怪的心思算计里,阮征的权势地位却是如日中天势不可挡了。

阮征受封首辅摄政王之日,乃是由皇帝亲自在永安殿殿前封赏,淮军之乱,阮征忠君为国领兵勤王,诛奸党有功,特颁旨封王,把京城最奢华的启贤殿赐给他做王府,赐金百两,帛千匹,奴婢一百口,良田五百倾,并赐丹书铁劵世代受皇室恩宠。

这样的厚赏,莫说在大殷朝历史上,便是在华夏大陆的历史上,亦是空前仅有的隆恩浩荡。

朝堂上阮征官至极品位极人臣,私下里他手握重权,宰相权臣都是他的幕僚,北有他的同母哥哥瑞王手握重兵,南有新继承爵位寿王长子兵权在握。

阮征今日之实力,已经到达了他从政以来的巅峰,权倾朝野无人可及,天下人可以不知当今圣上是何人,却无人不知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乃是首辅摄政王——阮征。

阮征接丹书铁券回府之日,便在摄政王府设宴款待宾客。

设宴当日,前来道贺的权臣贵胄如云,络绎不绝的官轿把王府门前的路都堵得水泄不通,王府在花园里设宴,请了最好的角儿开了一个月的堂会。

宴席里人声鼎沸丝竹阵阵,众多权臣正在寒暄客套,却忽然听闻一声尖细的嗓音通传,众人顿时皆是一愣,竟是当今圣上御驾亲临来府道贺。

御赐丹书铁劵已经是无上的恩宠,更何况当今圣上竟能御驾亲临,众臣无不惊愕、艳羡,却也在暗自叹息阮征权势的如日中天,更有人开始思虑着如何攀附权贵,为自己的仕途筹谋规划了。

皇帝在前院亲手把丹书铁券颁到阮征手里,又说了些表彰的话,便在首席落座观戏,与群臣同乐。

阮征陪坐在侧首,茶水点心四色果盘,都分别先试过,方才给皇帝品尝,礼数恭谨,无半分僭越,却也让众多猜测阮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臣说不出半分不是。

两人靠的很近,成王接过阮征试吃过的干果,捡了一颗给他,却被阮征暗暗握住了手指,贴身的小厮极其伶俐的侧身遮挡住两人,阮征更是肆无忌惮,成王挣不开,便被阮征捉着手把干果递到嘴边,微凉的唇滑过指腹,成王一抖,却见了阮征眼里坏坏的笑意,脸却红了。

好在凉棚里光线略暗,众臣又一心思索如何巴结阮征,无人见到成王脸上出奇的绯红。

戏台上正在唱一出《游龙戏凤》,美艳娇俏的李凤姐唱到:“人潇洒性温存,若有意似无情,不知他家何处,不知他何姓名,倒叫我坐立难安睡不宁……”

阮征轻吮着成王的指尖,那一阵酥酥麻麻却让他心噗通噗通跳得仿佛要从口里蹦出来,想要怒视他不得放肆,却又不敢见他那痞痞坏坏的眼睛,只怕是看一眼,便真个是忍不住君臣礼仪,随他荒唐去了。

两人正暗渡情愫,戏台上一折戏已经唱完,却见戏台子上忽然一片空旷,台下面的众臣也是一阵寂静,阮征招小厮过来一问,却是远在江南的怀王特地送了六个舞姬给阮征道贺,据说这六个舞姬号称大殷国宝,各个美艳如花自不必说,单单是舞技亦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据说此六人舞蹈之时,能够引来百鸟朝凤,夏能有百花飞舞,冬能引瑞雪纷飞,自然是美得天上人间无人能及了。

阮征听了小厮的形容,自是淡淡一笑,摆手示意舞技上场,边听闻一阵仙乐飘飘,六个盛装女子踩着娉婷的舞步走上舞台。

乐声悠扬,六个女子舞姿亦是惊采绝艳不负盛名,优雅的舞步着实让人心神舒畅,阮征与成王看着如梦似幻的舞蹈,却也忍不住暗自惊叹。

一曲舞毕,成王率先拍手称好,台下众臣立刻赞不绝口,小厮按规矩把六人领到皇上、摄政王面前领赏,成王看着面前跪了一排的六个女子,沉声道:

“抬起头来。”

六个女子虽是久经风月,可面圣却是第一次,各个都神色紧绷,僵直着身子抬起头来,便见了温润如玉的皇帝,又偷眼看看坐在皇帝一侧面色清冷的少年,心道此人必定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阮征,也就是他们日后的主子了。

皇帝沉吟了半响,沉声道:“嗯,倒是各个生的俊俏。”

众女子心里一动,心道莫不是皇帝要把她们召进宫里?怀王殿下虽然把她们送给摄政王,可保不齐见了圣上心宜,摄政王自会做个顺水人情把她们转赠给皇帝,如此一来,她们便能一朝飞上枝头,着实是天大的福分。

众女心思变换,那座上的皇帝却迟迟没在说话,半晌,众人以为皇帝终于要封赏赐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忽然瞟了一眼阮征,道:

“送了这许多美人给你,怀王倒是很会花心思。”

阮征点点头,皇帝又道:

“她们可是要住在你的府里?”

阮征颔首称诺,皇帝又问:

“你可是要收了她们做妾?”

“上有三纲五常,诸侯一娶九女,卿大夫一妻二妾,臣受陛下隆恩加官进爵,自以忠君报国为先,当克己修身,自不敢妻妾成群贪图享乐,此女留作舞姬臣尚且忐忑,万万不敢纳为妾室。”

阮征恭谨回道,皇帝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阮征侧首陪坐,心道皇帝没有额外的吩咐,这些舞姬自然是要他来赏赐,便沉声道:

“你们舞得很好,赏金十两,珠饰一副,霓裳舞衣一件,退下吧。”

阮征挥手遣退了这些舞姬,成王打了个哈欠,称有些乏了,便由小厮带去后院歇息,阮征自是要御前伺候,两人转到了王府后院僻静的小院,遣了小厮守在门外。

成王进了门,便躺在床上,侧卧面朝床里,也不说话。

阮征坐在床沿儿上,俯身瞧着他,道:“怎的,真的累了?”

成王瞪了他一眼,闷声道:“你怎的不把这几个女子都收了做妾?”

“三纲五常祖宗礼法……”阮征如前院一般的说辞,可说了一半,成王却转头看也不看他一眼,阮征无奈,叹了口气,哄他:“我说的实话,你怎的不信?又生的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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