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天下(生子)+番外——珏望之外
珏望之外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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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翅膀硬了,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要欺师灭祖呐!”

阮征便把斗篷往雪地上一扔,拉开了架势,眉峰一挑,道:“承让。”

瑞王大喝一声便飞身扑上,阮征闪身躲开,回手反击。

成王一身硬功夫,招式纵横捭阖攻守有序,打得不紧不慢。阮征出手利落反应灵敏,攻中有守,一时半儿却也不落颓势。

银白的雪地上,只见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闪转腾挪打得颇是好看,转眼间过了数十招,瑞王又陪阮征喂了几招,知他终日忙于朝政少有练习,便收了招数往雪地上一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阮征也打累了,在瑞王旁边席地而坐。

瑞王叹了口气,只道是:“你我兄弟有多少年没这样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了?”

阮征心里想:七年,或者是八年,也可能是九年,总之从他开始有心争位的时候,他就没在和瑞王比过武。

“八年。”瑞王看着漫天的繁星,喃喃的说:“足足八年……老九,我知道你心里装着整个天下,可也没必要为了整个天下把自己都忘了。”

阮征嗤了一声,一拍瑞王的肩:“四哥,你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似的,说这些废话……”

“你不肯撤走淮军和寿王的残部,便是为了我的属军还在城里,防我谋反?”

瑞王淡淡的一句话,却生生打断了阮征的笑谈,甚至连他脸上的笑也被冰冻在了脸上一样,转头瞅瞅瑞王面上的云淡风轻,半响笑笑,撇开目光淡淡说了一句:“胡说些什么……”

瑞王也不与他争辩,从怀里取出贴身的酒壶,灌了一口酒,又坐了一会儿,便默默回房了。

阮征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第二十九章:猎

阮征回到永和宫的时候,已是深夜,宫门前一片寂静,寒风卷着清雪扫过庭院,扑簌簌打得脸颊清凉。

阮征推门而入,屋子里亦是安静。成王已经睡下了,面朝床里,一床锦被捂得严严实实。桌几上点了一灯如豆,书案收拾的颇为整洁,没有作画,也没有饮酒。

阮征脱了外袍,掀被钻进被窝,却觉得成王背脊一凌,阮征趴在他背上,轻声道:“怎的吵醒你了?”

“没……”成王低喃了一句,阮征却是扑哧一笑,道:“没醒还能答话?”

成王紧了紧被子,没在答话,只是兀自睡去了。

阮征枕着胳膊,盯着床顶,却不急着休息。

听闻窗外风声阵阵,忽大忽小变换着音色,却吵得人不得安眠。

阮征一动不动,却让人能清晰的感到他没入睡。

成王背对着阮征侧卧,也是一动不动,忍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手臂发麻,一转身,却被阮征搂紧怀里。

“你……怎的不睡?”成王被他的胳膊扣住,动也不能动,却不懂他大半夜却盯着天花板瞧的什么。

阮征说:“你可知南方有个反贼叫谢逾的?”

“不知道。”

阮征浅笑,慢慢悠悠的解释:“谢逾这个人很会投机取巧,国内动乱,他便有心举兵篡位,想自己弄个皇帝当当,现如今,他正打着你的旗号,在南方招兵买马,声势闹得很大。”

成王伏在他胸口,点点头,却没说话。

阮征又说:“我想杀掉此人。”

成王一抖,抬头看他,只在阮征的眼里看见一片淡然。

阮征捋了捋成王耳际的发丝,便道:“只要谢逾这一支乱军倒了,南方那些乌合之众便不足畏惧,只可惜这个人太狡猾……”

阮征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半响,成王轻声问:“你有法子了?”

“算是吧……”阮征叹了口气,道:“成与不成,只看七天之后了……”

“那若是你输了呢?”成王忽然有些紧张的问,顿了一顿,便又改口:“若是不成呢?”

“不成?不成就便宜了谢逾那老匹夫,白饶了这花花江山……”阮征在成王脸上啄了一口,笑道:“还有这如花美眷了呗。”

阮征来了兴致,便大肆上下其手,成王被他逗的娇喘连连,便是锦被翻滚云雨欢乐了。

屋外寒风凛冽,大殷国都以进入深冬季节,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却在这寒风如刀割的夜晚,却有数百全副武装的骑兵快马加鞭,顶着风雪朝国都日夜奔来……

******

阮征和刘延正订了赌约,虽未公开,消息却不胫而走,转眼间整个朝野都开始议论纷纷。

拿大殷江山做筹码,着实算得上是天下第一豪赌。

立约的第一天,刘延正就出城了,如今城里的成王旧部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此事,阮征这边,却依旧若无其事的照例上朝、休息。

李桐晋等人与阮征提了多次,这赌约不论输赢,他们都要事先做好准备,一旦刘延正真的瞎猫撞上了死耗子,他们不能全无对策啊!每次阮征都是一句带过,不以为意。眼看着七天之约就在眼前,李桐晋是真的急了,竟追着阮征追到了他金屋藏娇的永和宫。

成王在屋里沐浴,阮征在客厅里看书,李桐晋、杜仲等人也顾不得规矩礼节,心急火燎的冲到阮征面前,便道:“刘延正回京了。”

“哦?”阮征慢慢悠悠的把书拿开,瞅了一眼李桐晋、杜仲那副热锅上的蚂蚁的模样,便又闷不作声的把视线放回书上。

“殿下!刘延正拿着成王的手谕回来的!”李桐晋是真急了,这一输,就是输掉一国江山,可是万万游戏不得。

阮征见他们那副模样,若他不答复出个一二,两人眼看就要以死相逼了,阮征叹了口气,把书往桌上一撂,沉声道:

“放心好了,他拿不到手谕。”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殿下!”李桐晋皱着眉,他不敢说兴许谢逾等人的确是受成王之命保皇平叛,可又怕阮征真的有所疏忽,着实急得额头冒汗。

阮征淡淡摇了摇头:“成王便在我这里,他如何拿来手谕?!”

李桐晋和杜仲都是一呆,面面相觑,这次可真的仿佛喉咙里噎了个鸡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淮军谋反的那夜,成王失踪,于太后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更别说他们一干太子党,挖地三尺满城搜查,若是找到成王,阮征不说,他们也都明白,必将除之而后快,以绝后患,这成王——竟是被太子殿下软禁了?

阮征也不想与他们多说,给这几个老头吃了定心丸,便挥挥手,遣他们退下。

李桐晋等人虽是满心疑虑,却也深知阮征素来行事缜密,又说了些明日面见刘延正的细节,便叩安退下。

这厢李桐晋等人刚出了门,却是成王从屏风后急急冲出来,之披了件袍子,连腰带都没系,便捉住阮征问:

“你和刘延正那江山打赌?”

“嗯。”阮征安然点点头,却见成王满面焦急的神色,忍不住促狭一笑,轻抚着他尚还湿漉漉的头发,道:“怎的?怕我把江山和你一起输给谢逾不成?”

“大局当前,你怎的还有心思玩笑?!”成王真的急了,一把揪住阮征的襟口,声调也提高了三分。

阮征拉住他的手,在他刚刚泡过澡粉嫩的脸颊上轻轻一啄,笑道:“江山与美人,我两样都要,此事我自是有成竹在胸,你大可放宽心。”

成王满腹焦虑,还要再劝,阮征的手已经开始不规矩了。成王左右躲闪,却哪里能耐得住他这般撩拨,自是一番【河蟹】,待他一清早醒来时,阮征已经穿好朝服出门了。

******

这一天是决定大殷朝命运的重要一天。

满朝文武都在揣度着今日的这一场豪赌,一边默默算计着若是自己当真站错了队伍,那又当如何保住性命全身而退。

阮征上朝的时候天还没亮,宣武门外已经是轩盖如市,大殷朝大大小小的官吏、鸿儒名仕、皇族贵戚……所有的人都在低声交谈,一面谨慎的观察形势。

刘延正一干党羽已经早早到了,聚集在宣武门的一侧,低声窃语,时而义愤填膺,时而拿出怀里准备好的檄文奏折沉眉商讨。

阮征一下轿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却见了阮征剑眉星目器宇轩昂,穿着宝石蓝的团龙朝服大踏步走进乾清宫,眉目间英气勃发,却是信心十足。

五鼓初起,上朝的官员排成两队鱼贯如殿。龙椅虚悬,阮征身为摄政王,便在龙椅侧首放了个凳子供他坐着听政,刘延正抱着折子立于文官之首,愤恨的目光盯着阮征,饶是满身伤痕累累,却满是铁骨铮铮的冷傲。

阮征说:“今日之赌约,既然天下皆知,我便也不兜圈子。”

说完便朝坐在帝座另一侧的晋王爷一拱手,道:“今日请了大殷朝最为德高望重的晋王爷作证,晋王对大殷的忠诚无人不知,想必今日做了决断,日后也免得有人再来说三道四。”

刘延正满面悲怆,也朝晋王拱了拱手,道:“晋王爷德高望重,由他作证,无论最终谁对谁错,臣都绝无二话。”

“如此甚好。”阮征淡淡道,“刘延正,如此你便把成王的手谕呈上来吧。”

刘延正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却见黄绸布的包裹已经被血染透,包裹打了个死结,刘延正满面悲怆解开包袱,这封手谕,是多少死士用性命鲜血换来,回想永和宫那一场惨烈的厮杀,刘延正至今还忍不住颤栗,而制造了这一切血腥的人,此刻正一副正义高贵的模样高坐庙堂,人道沧桑群魔乱舞,何时沦落至此不堪入目!

刘延正捏着包袱的手忍不住颤抖,那绸帛甚至都被他撕裂成缕,艰难的打开包袱,拿出那封染血的折子,却忽然转身,面向成王府的方向噗通跪倒,便恭恭谨谨的把折子放在面前,沉声道:

“刘某苟活至今日,终不负所托,诸公为求正义慷慨赴死,请受刘某一拜。”

刘延正噗通噗通磕了三个头,悲怆的神色让百官皆不免动容。

阮征坐在一侧,默默看刘延正叩拜陈词,等刘延正收敛了情绪,拭去了眼角的泪渍,方才一撩官服站起身来,肃颜看了看满朝文武百官,又朝晋王爷施了一礼,便将手里那道宝贵的折子双手奉上。

小太监把折子放在托盘里,碎步走到晋王爷面前。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小小托盘里放的这一封折子究竟有多重。一张奏折,翻来的便是整个大殷万里疆土,覆去得便是太子党一干权臣贵胄的九族性命,这让众人又怎能不紧张,不惶恐,不心有戚戚汗湿朝服?!

晋王爷布满皱纹粗糙的大手落在那折子上,却听闻堂下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尚有朝臣偷偷用袖子摸去额际的汗珠,只听闻晋王拿起折子,袍袖掠过托盘的声响,众人的心都要从嗓子口蹦到地上了。

李桐晋、杜仲等人此刻却是惶恐之最,两人死死盯着晋王的嘴,一面看着刘延正一脸誓死要把太子党斩尽杀绝的表情,一面又不停的看阮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念叨,求佛祖保佑阮征真个是胸有成竹万无一失……

却就在晋王爷的手刚刚拨开那折子的刹那,却见门口一个小太监飞奔而入,一路连滚带爬冲到众臣之前,噗通跪倒,双手高举一道折子,高声道:

“启禀殿下、晋王爷,淮军急报。”

第三十章:江山美人

“淮军?”在朝廷动乱刚过,这个时期,‘淮军’二字之敏感,不易于一颗炸弹。晋王爷落在折子上的手猛然一落,却沉声道:

“速报。”

今日凌晨淮军营房有人私自带队叛逃,降将李仲带兵追到南郊树林,两军交战,共俘叛军十九人,其余全歼,另在叛军尸体里发现被劫掳的成王殿下尸首,以及在殿下衣袍里发现的遗诏一封。

“成王……死了?”朝中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僵,刘延正霎时脸色惨白,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被同僚扶稳,却已然清泪流了两行,朝堂之上,却也忍不住痛哭失声,只道是:“成王殿下仁厚,苍天怎能如此不公!”

阮征也是一愣,却紧蹙了眉峰,沉声问那小太监:“事关社稷,胡乱妄言便是杀头之罪,你们可有真凭实据?”

那小太监吓得噗通噗通磕头如捣蒜,便也哭得满脸泪痕,沉声道:“成王、成王的尸首就在殿门外!”

阮征、晋王起身快步朝殿外走去,众多朝臣也紧随出门,时逢多事之秋,如今哪里还有人坐得住!

按例尸首不能停放在乾清宫正殿门口,小太监前头引路,带领众人去偏殿庭院,一行人也顾不得车辗代步,便步行踩着寸许深的积雪快步走去偏殿。

偏殿宽大的庭院里,数十具尸首摆放中央,小太监指着一个尸首痛哭失声,道:“这便是成王殿下。”

阮征眉峰紧蹙,蹲下一掀白布,却是脸色一黑。

晋王爷也紧皱着眉快步走近一看,脸色也是甚为难看。

却见那尸首身中数箭,浑身是血,可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却是与成王爷一模一样。

众多朝臣也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朝前窥探,清清楚楚认出那躺在地上的尸首却是成王无异。

阮征与晋王面面相觑,刘延正猛然跪倒地上,痛哭失声。

一瞬间,宽阔的偏殿庭院里只听闻刘延正的嚎啕之声,近百官员鸦雀无声,寒风卷着碎雪割得人脸生疼,空气仿佛也被寒冰冻结,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不敢用力。

刘延正的泪水是真的。

成王旧部心中的伤痛失落恐慌是真实的。

晋王爷心中满是惊愕,作势擦了擦眼角,却根本没有一滴眼泪。

太子党众人也是眼泪涟涟,却多是心头松了一口气暗自欢喜,有的用力挤出来几滴眼泪充充样子,有的也如晋王一般,只撩起袖子擦擦眼角掩饰过去。

寒风掠过,庭院里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落泪,是喜是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许久,寒风已经冻透了众人华贵的丝绸朝服,泪滴已经冻结成冰,初见尸首时众人心中的伤感、惊愕渐渐退去,便开始筹谋自己今后的官场手段,有的人开始不耐烦枯站,有的人开始抱怨寒风凛冽。

小太监也冻得瑟瑟发抖,轻声问了一句:“殿下……”

话音未落,却见阮征高瘦的身子突然噗通一声跪倒,便对着尸首三叩九拜,起身时,便见他面上已是泪痕交错。

阮征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转身面向众臣,沉痛哀戚溢于言表,沉声道:

“成皇叔为社稷兴亡鞠躬尽瘁,他朝便是穷我大殷朝之力也必要手刃贼人。”

阮征说完,李桐晋众人立刻跪倒,山呼:“摄政王英明,必要手刃贼人。”

太子党众人立刻跪倒应和,然后是摇摆不定的贵族名仕纷纷跪倒,最后出了几个成王旧部的死忠大臣,庭院里所有的人都跪倒齐声山呼“摄政王英明!”

洪亮的呼声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霎时间成了所有心怀政治野心的朝臣之众望所归,大殷朝近十年的党争混乱,竟有了那么顷刻间的空前一致。

阮征站在庭院中央负手而立,清修的身影仿佛溶解在了白亮亮的晨曦中,神祗般的立在众人面前,竟让人心底本能的一种敬畏。

树梢上整块的碎雪飘落在他的肩头,阮征抬眼,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却仿佛是散尽了胸臆中的沉痛,终究一滴眼泪滑落眼角,只道是:

“如今天下动乱,朝廷人心惶惶,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大殷江山历经近百年风雨劫难,全仗诸位有识之士先天下之忧而忧,值此社稷危亡之际,为黎民百姓苍生计,当满朝文武同心协力,复兴我大殷江山为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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