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天下(生子)+番外——珏望之外
珏望之外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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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而出,便是一阵风雪扑面而来,吹散了一夜的旖旎,阮征精神一振,却见远处两个侍卫走到近前,一拱手,道:“殿下,刘延正等人都捉到了。”

“做得好。”阮征冷冷道了一句。

杀人,他素来不喜欢,但看此人是不是个聪明人了。

阮征叹了口气,走进轿子。

炉子里柴火烧得劈啪作响,胡二蹲在凳子上烤火,左手一只小巧的胡刀,右手一只烤的油渍渍香喷喷鹿腿,外层的肉烤熟了,他便用匕首削下一小块一小块,丝丝拉拉的烫嘴,却吃得甚香。

他的脚边横七竖八的蜷着七八个男子,都被反扭了双臂缚住手脚,各个恶狠狠的瞪着他,只是都用麻布堵住了口,欲骂不得。

胡二喝了一口酒,却发现酒壶不知何时空了,转头见了地上一个中年书生恶狠狠的等着他,便是嘿嘿一笑,全不在意。

这些人都是他昨晚掳来,有的还是半夜从床上拖起来,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冻得瑟瑟发抖,存了一肚子怒火,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阮征推门而入,身后随了李桐晋、杜仲二人,胡二忙撂下烤肉,利落的单膝跪地,施礼问安。

阮征摆了摆手,胡二便起身立在一侧,恭谨禀报:

“殿下,单子上的人都到齐了,唯独差翰林院太傅李弥,两个月前此人就偷偷出京,属下失察,竟叫此人跑了。”

说完,便从那七八个人里拖出来一个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者,道:“这便是煽动闹事的魁首刘延正。”

阮征抬手示意胡二撤去他口里的麻布,布巾从他口里一拿出来,刘延正便是一阵破口大骂,只道是:“阮征,光天化日竟然绑架朝廷重臣,你眼里还有王法么?”

“王法?”阮征轻笑,便问他:“你道这里是何处?”

刘延正被他问得一愣,却见阮征看着窄小的窗口,淡淡道:“这里便是乾清宫的后院厢房,隔开三道大门,便是满朝文武早朝议政的地方,你若有本事,便现在冲去朝堂,问问他们有没有王法?”

刘延正满面怒色,却也知如今朝中上下皆是太子门下,各个唯太子马首是瞻,便是他冲出去指证阮征绑架威胁,众人也有法子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阮征笑笑,差人卸去了刘延正众人的绑绳,便道:“你们也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如今天下动乱,受苦的只有老百姓,我阮征本就是皇族正统,继承天下又有何不可?!你们却横加阻挠,难道是想陷朝廷于不义,黎民于水火么?”

刘延正被他问得一呆,却片刻满面怒色,便道:

“谋朝篡位,迫害亲生叔父、祖母,屠戮忠臣,这也是为天下黎民百姓计?”

“哦?”阮征眸光清澈,淡淡看着怒发冲冠的刘延正,缓声道:“你可有证据?林明勋带淮军谋反,整个国都的百姓都看的一清二楚,几万淮军兵勇都可作证,你这般信口开河蓄意煽动,恐怕是另有图谋吧?”

“证据?你要证据?被谢将军所救的成王就是人证!等谢大人带兵打进城里,便可昭告天下!”

刘延正一席话说完,却是李桐晋接道:“南方各路匪首皆打着成王的旗号,若都为真,那岂不是满天下都是成王?!谢逾那老匹夫身在边疆以假乱真狼子野心,只道是朝廷鞭长莫及,你却在朝中为他煽动人心谩骂朝廷,难道是想做他的替死鬼么?”

“现今成王身在千里之外,你等自是信口开河!公道自在人心,殿下残暴无度屠戮忠臣,今日天下人因畏惧而顺从,他日也定然因残虐而反之!”

刘延正口出不逊,李桐晋正要怒斥,却是阮征一摆手,淡淡道:“刘延正,我敬你是个有骨气的人,那些乱党拥立的成王是真是假也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只奉劝你一句,忠义礼信只是一句空话,书读得太多,只怕是反倒看不清大势所在。”

阮征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从侧门拖出来一个浑身伤痕的人丢到众人面前,众书生见了此人却都是倒抽一口冷气,不为别的,此人正是此次反叛朝廷所结暗党的核心人物之一,前几日出城,原以为他已经到了谢将军旗下,却不曾想被阮征捉了来!

李桐晋在众人面前展开一张名单,沉声道:“你道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朝廷出兵镇压匪寇的大军处处受阻,尔等在朝中密谋反叛、暗助贼匪,这个通敌的罪名总没有冤枉你们吧?”

众人都是脸色青黑,死死盯着那被推出的男子,说不出一个字。

李桐晋又道:“他是识时务的人,太子殿下对识时务者素来宽厚,交出六个同党之人,便官居原职,通敌叛国之罪也不再追究。”

李桐晋看了一眼屋外东方发白的天色,便沉声道:“本官在此等你们到早朝之前,今日早朝便审理此案,改如何决断,想必列为大人都心中明白。”

李桐晋说完,侍卫给这些人每人一纸一笔。众人面面相觑,此刻脸色却是百味杂陈,说不出的怪异。

屋子里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结,他们死死盯着面前的宣纸毛笔,心里却拧成碎麻。

时光在飞速的流逝,窗外越来越亮,晨曦扫进昏暗的厢房,却仿佛催命钟一般狠狠敲击着众人的心脏——许久……

终于有一个人拿起笔,笔走龙蛇,飞快的在白纸上写下数字,起身把宣纸交给李桐晋,便头也不回的飞快走出厢房。

所有人都是脸色阴寒的瞪着此人的背影,刘延正满眼愤恨,更多的人眼中的却是恐惧。

很快,第二个人也动笔了,写完名单便逃也似地离开。

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李桐晋的脸色青黑,恨恨的看着拿着名单快步离去的同伴,刚烈忠直的目光渐渐变得失望、沉痛、无奈……

屋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最后一个人低垂着脸躲避着刘延正的目光拿起了笔,刘延正满心愤恨,一把将面前的纸笔扫落在地,面南而哭,只道是:

“老臣有负成王信任,今日举事报国不成,又岂能辱没了一世清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唯一死而已!”

说罢,便猛然一头撞在墙角的落地花瓶上,琉璃盏的花瓶被撞的粉碎,刘延正头破血流,沾染了鲜血的碎片散落满地,那最后一人笔尖尚未离纸,握笔的手狠狠一抖,在宣纸上染了一大片墨渍。

两个侍卫飞快的冲上前,从满地碎片中拉起刘延正,碎片割破了颈动脉,鲜血瞬间在他脚边汇成血池,侍卫看着阮征等待命令。

阮征眉间一蹙,便挥挥手冷声到:“救醒。”

刘延正被拖出去,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那最后一个人犹自握着笔惊愕恐慌,侍卫从他腕下抽出名单交给阮征,那人战战兢兢被侍卫拉出门,却在房门关闭的刹那,隐约听见屋内阮征浅笑一声:

“谢逾那老匹夫,便是想用这些人跟我谈价钱?”

那人脚步略一迟疑,侍卫在他身后一推,一个趔趄,方才满心惊恐疑虑的走向朝堂……

屋内,李桐晋站在阮征身侧,恭谨道:“瑞王殿下那边传来消息,这些人近日频繁往来晋王府,怕是他们把晋王也牵扯进来了。”

阮征一拍桌案,目露杀意,半响,冷冷道:“周太妃、卸任的庞将军,现在连晋王也拉进来,他们以为把这些老东西抬出来便能号令天下……愚不可及。”

阮征一甩袖子大踏步走出门外,李桐晋等人紧随其后。

周太妃在太祖皇帝当朝时,以贤德闻名,多次劝谏太祖皇帝广施仁政,后世留下不少佳话。庞将军当年虽太祖皇帝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还曾经救过太祖皇帝的性命,殷朝立国之后,太祖皇帝赐给他一块免死金牌,福荫子孙德高望重。晋王也是三朝元老,实乃朝中举足轻重之人。

这些成王旧党把这些朝廷元老抬出来,便是要接着悠悠众口,把阮征逼下摄政王之位。

这些人暗中勾结,党羽众多,其中不乏能言善辩的饱学之士鼓噪煽动。

阮征不是不懂,这一场口诛笔伐的的战争,比起边陲各地那些暴动反叛,危害更为深重。

他抬眼望着悠远的天空,明净的细雪飘落眼睑,倏忽间融化成水,消逝在白茫茫的叹息之中。

天下动荡,皇室危机,风雨飘摇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他的父亲……

第二十八章:狩

阮征以为晋王还要筹谋几日,却不曾想这些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隔日一下早朝,晋王便在刑部衙门堵到了阮征。

地牢脏兮兮的铁门执拗一声推开,推门而入,便是一股腐臭之气,晋王不由厌恶的捂了捂鼻子,见了坐在前方的阮征,却肃穆了深色,拱手施了个礼,目光便四下打量。

刑讯室颇为窄小,四四方方一间屋,只在一侧的墙壁上杂乱无章的挂了一些刑具,另一侧靠墙放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屋子里有什么都是一目了然的事。

晋王看了一圈儿,当目光落回阮征脸上的时候,在他眼里看见一丝轻嘲。

“晋王爷千金贵体,今日什么风把您吹到这脏乱不雅之处?”

晋王脸色一僵,原是成王党那些人撺掇他来救人,可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哪有刘延正的影子?!

晋王的来意两人心知肚明,阮征却也不急,便给晋王倒了一杯茶,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道:

“本王资历尚浅,朝政方面还需老王爷多多提点,今日难得在此偶遇,便坐下来叙叙话如何?”

晋王碰了一鼻子灰,无奈坐下来,喝了一杯茶,阮征却道:

“老王爷急匆匆来找的,可是此人?”

阮征一挥手,房门打开,两个狱卒拖进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竟是刘延正。

这血淋淋的画面,饶是晋王早年征战沙场,却也不由心里一抖,差点没把一碗热茶摔到刘延正身上。他满面愕然的盯着阮征,不知道这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又在耍什么把戏。

前几日早朝,李桐晋递了个折子,状告刘延正通敌叛国,可是朝廷派人去刘家拿人的时候,方才发现刘延正昨夜就失踪了,李桐晋证据确凿,刘延正又无故失踪,于是这叛国投敌的帽子便实实惠惠扣到他头上。

饶是很多老臣深知刘延正刚正不阿的性格,可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无话可说。

几个成王旧部求到晋王,怒斥阮征设下圈套,暗中掳走刘大人,今日探准了消息阮征要在此提审刘延正,晋王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到刑部大牢,扑了个空原是多有惭愧,不曾想阮征竟自己把人交出来。

阮征说:“朝野上下,多少人打着护卫阮氏天下的名号要置我于死地,仿佛我阮征便不是皇室正统了。”他看看面色尴尬的晋王,轻轻拨弄着茶碗,便轻声道:

“刘延正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现在天下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份骨气了,我阮征最为敬佩的就是这样铁骨铮铮之人,却也为其受奸人蒙骗而痛心疾首。”

阮征看着晋王,神色诚恳的说:“王爷是追随太祖皇帝舍生忘死打天下的人,若说这朝廷里还有谁是忠臣,晋王说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如此我便请晋王爷做个公证,可好?”

晋王万万没料阮征说出这番话来,怎样也猜不透阮征的心思,便含混点点头,道:“承蒙太祖皇帝厚恩,殿下抬举,但凡老臣力所能及,定不负所托。”

“好。”阮征淡淡一笑,差人把昏厥的刘延正浇醒,便道:“刘大人说他受成王所托铲除反贼——那反贼便是指本王。我阮征临危受命,自问上对得起皇室宗亲,下对得起黎民百姓,这样一顶莫须有的罪名,本王的确承担不起。”

“……如今成王下落不明,阮征百口莫辩,不若如此,你我便打个赌,若是七日之内,刘大人能拿到我三叔的亲笔诏书,我阮征便自愿贬为庶民任凭发落,若是找不到成王的手谕,那我便拟旨昭告天下成王驾崩,发兵南方诸郡剿贼平叛,如何?”

晋王一愣,万万想不到阮征说出这样的话来,转头看着满面伤痕的刘延正,却见刘延正满面傲意,冷冷瞪着阮征,恨恨道:

“摄政王一言九鼎,臣自当不负盛意。”

“不负便好。”阮征也不生气,便对晋王点点头,示意他把人带走。

两个狱卒拖着刘延正跟随晋王出门而去,阮征坐在牢里,久久不动。

牢里昏暗,只有墙角的火把散出跳跃的光,落在脸上,光影晃动,也看不出阮征的喜怒。

******

瑞王总是说:“老九啊,你这人,什么事都要绕来绕去,明明一刀砍了就能解决的事,偏要弄得麻烦,让自己遭罪不说,还连累哥哥。”

阮征躺在瑞王的床上,喝着瑞王辛辛苦苦存了好久舍不得开封的陈年佳酿,瞅着瑞王最宠爱的舞姬那丰腴的翘臀,淡淡道:

“你若看不过去,大可换个地方,你不是在城南养了个小妾么?玉暖阁也不错,都是上等的花魁……”

瑞王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口把银杯里的酒喝干,便敲着桌子喊那琴娘换个曲子。

阮征也不理他,自斟自饮自得其乐,倒是瑞王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凑他旁边神秘兮兮的问:

“你在永和宫金屋藏娇的是何人?”

阮征兀自喝酒,眼皮都没抬,瑞王却兴致不减,笑的暧昧:

“把白虎堂的人拨去不说,这几天连胡二也被你捉去当苦力,这等人力物力,这人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啊?比你这花花江山王权帝位还要重的?”

“若是此事成了,那王权帝位也不远了。”阮征喝了一口酒,闷声答。

瑞王挑眉一笑,便道:“何等的美人,什么时候也给哥哥见识见识。”

阮征撇了他一眼,闷声道:“你尽管把我托付你的事尽心办了,别要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瑞王打了个哈欠,也不甚上心,声称他麾下的属军,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强手,赤膊冲杀都是手到擒来,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怕是到时候他们抢不上人头还来抱怨呢。

瑞王喝了不少,又累了一天,着实有些困了,阮征却赖着不走,颇为无奈,便一招手把那舞姬扯到身旁,一把按到阮征怀里,笑道:“老九,大好夜晚当有美酒佳人作陪,哥哥陋室寒舍,香雪就给你暖床吧。”

那女子生得极为美艳,一落入怀里便如水蛇般攀附到阮征身上,阮征在她腮上捏了一把,果真是水嫩柔滑,也难怪瑞王宠爱。

女子妩媚一笑,就要宽衣伺候,阮征却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告辞了。

瑞王直说可惜,外人想碰他的香雪他还舍不得呢,阮征执意要走,他只得披了斗篷送他。

两人走到门口,瑞王还在啧啧叹息,便忽然想通了似的瞪着阮征,张了半天口,却倒:“老九,你不会是真的不喜欢女子吧?”

阮征喜好男色他是知道的,可他素来觉得阮征喜欢的都是颇具脂粉气的青楼小倌,宠幸这些男子和宠幸女子也没什么不同。

瑞王偶尔有了兴致,也去玉暖阁寻个漂亮男子宠爱,可是,若是完全不碰女人,那可就有些离谱了。

“老九,你、你不会是……被那些小倌给占了便宜了吧?!”瑞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话音未落,只觉得耳边一道劲风,慌忙一侧头闪过阮征的拳头,眨眼间阮征的脚已经踢到小腹,瑞王堪堪一退,奈何刚刚的想法太过震惊,以至于反应迟钝了不少,明明轻松能躲开的袭击,却实惠踢到了腿上。

阮征的功夫学来多为强身健体,比起瑞王着实差了一大截,兄弟俩年少时比武,除非瑞王刻意想让,否则阮征都是必输无疑的,这一脚踢中了瑞王,却是瑞王颇为懊恼,加之阮征这一脚也没留力气,踢得颇为实惠,瑞王大腿被踢得生疼,引以为傲的尊严有遭到严重挑衅,顿时抱着推就嗷嗷嚎叫着在雪地里转了仨圈儿,转头看着阮征的眼睛都红了,咔吧咔吧把关节捏得脆响,瞪着阮征恶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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