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了！”我皱了皱眉头说，“一开口就你啊我啊的分那么清楚，我知道你也不缺这点钱，我这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拿钱给你用，是想和你入伙啊，凭什么你战友可以入伙我就不行？还有，你别动不动就说自己没用什么的，最烦你说这个，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承担那才能证明你是男人？那以后你要买了房我去住还是不住呢？我住了我不是就变没用的小白脸了？”

欧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你倒挺会拿别人的话来用啊！算了，也说不过你，顶多以后买了房落你名字好了！”

“这不就结了！还罗嗦个半天，再说了，你要扩大规模哪里不需要钱啊？先把钱给你了，你就好计划着做了，总比临时来筹钱去做要好。”我说。

回到家，欧阳忙着收拾东西去了，他战友走得急，他得马上上山去接手去了。

“王海龙，跟我一起把冰箱搬到你那去，反正我也不常在家，也省得你再去买。”欧阳说。

“就放这吧，搬什么啊？我要拿东西自己会上来拿，偶尔也帮你收拾收拾屋子，总不能让你回来看着满屋子都是灰心凉啊！”我说。

“得了吧，你那屋你都懒得收拾……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小小的感动。”欧阳看着我说。

我马上凑了过去，撅着嘴说：“那就亲一下，表示表示！”

“一边呆着去，现在可没空！”欧阳推开我说，“老这么样，就不能正经点。”

正在和他瞎闹着呢，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我和欧阳互相看了一眼，平常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来啊，难道张猛找上门来了？

欧阳打开门，只听到外边的人问：“请问，有个叫王海龙的住在这里么？”

我奇怪地伸头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大吃一惊，隔了半天才嗫嗫地问了一句：“爸，你怎么过来了？”

听我这么一叫，欧阳也吃惊不小，不过他倒转得快，马上开口说道：“哦，是伯父啊，快进来坐吧，我是王海龙的朋友。”

我赶紧出门推着我爸下楼边对欧阳说：“欧阳你忙吧，我和我爸还有话要说。”我知道我爸一开口准是先骂我一顿，我可不想欧阳看到我挨批的样子。

果然一进我屋子我爸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手忙脚乱地把沙发上乱仍着的衣服什么的全收了起来，然后拿到卧室往衣柜里一扔，我爸在外边嘀咕着：“猪窝！猪窝！这怎么住人啊？”

我出了卧室的时候看到我爸刚好钻到厨房里去了，我赶紧开口：“爸，你别去……”但是已经晚了，我也赶紧跟了过去。

我爸手指着凌乱的橱柜上边和洗碗槽里堆积了几天没洗的碗瞪着我：“这些都是什么……我在家时候怎么教你的！”

完蛋了！他最忌讳这个，我赶紧把围裙套上，然后开始动手洗碗。

“爸，你坐着休息下吧，坐车过来的？肯定累了吧？”我边洗边对他说，他在旁边看着我都快把碗打了。

我爸才不上当，好好站在门口盯着我，就和当初在家时候监督我洗碗一个样。

“买的房子还是租的？”他忽然开口问我。

“租的，六千一年呢！”我回答，“现在哪买得起啊，你都不知道这里房价多高！”

“你不是就在房地产公司么？连个房子都买不起，那还跑过来这边干嘛？”我爸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站在门口眼睛四处扫了扫，然后撇了撇嘴，“全加起来还没我们家客厅大呢，你瞧你混这么些年都混出什么了？还租的……”

我洗好了碗，正准备把它们胡乱塞进柜子里呢，偏我爸死盯着不放，一见我这动作，他又不满意了，鼻子里哼了一声。

“都洗干净了的……”我赶紧说明。

“我教你的时候碗洗干净了不是得擦干，然后分类放好么？你看看你，这么窝囊……还有你那柜子，好好给我擦干净！”我爸直接就下命令了。

我最不能听他这么命令我，所以也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专程过来教训我的吧？这是我家哎，我就不擦它房子也塌不了……在家时候你就老这么挑剔我，我都躲出来了你还看不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这么这行不？”

“你个臭小子！”我爸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开始挽手袖，“翅膀硬了？今天我还就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打吧！打吧！打完你好舒舒坦坦回去，免得你白跑一趟……”我使劲甩下抹布，然后双手一叉腰，“你可小心点，这地滑，别闪了腰！”

我爸按老招式上来就想先揪我耳朵，但是一伸手却只到了我肩膀，他一愣，我也一愣，我这才意识到我竟然比我爸高出了好多了！我赶紧半蹲，然后冲他说：“来吧！”

看我这动作，我爸忍不住咧嘴笑了下，不过马上又忍住了，伸脚意思性地踹了我小腿一下，然后转身出了厨房，一点不疼，看来大老远来他也没舍得下脚。

“臭小子！什么时候长那么高的……”我听到他小声说了一句。

038.

我赶紧跟了出来，然后问他：“你来这边干嘛啊？我妈怎么没来？”

“你还知道你家里有个妈啊？她来做什么？看你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被气死啊？我之所以来，就是替你妈给你传个话，她说了，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就带回家去看看，否则就别回去了！”我爸翻了个白眼给我，“出来那么些年了，我猜也就是这么个鬼样子，所以倒没抱什么希望……就这，还找什么女朋友啊，养活自己就不错了！”

“我这也挺不错的啊，车子房子都有了，也算独立自主……”我挺得意地炫耀，不过话说一半赶紧住口了。

我爸果然又气了冲我大声吼道：“你就打算这么碌碌无为地混下去啊？没出息的东西，给你创造那么好的条件你不要，偏偏跑到这边整天瞎混，就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稳定的事业啊？”

“我这也是正当职业呢！哪是像你说的瞎混……也不一定非得跟你学做菜当厨师才算稳定职业吧？而且我就这么自己养活自己也挺开心啊，非要出人头地干什么啊？”我也提高声音对他说。

“白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早知道再生一个，也免得我这一身的手艺最后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我爸瞪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说。

“不是有我姐夫么？他不就是你大徒弟？你把手艺传给他不就完了，又不是外人！”我不满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分什么外姓不外姓的啊？”

“你姐夫是比你踏实多了，我也不是不想传他，可这事也得讲点天分的啊，你小子就在旁边跟着胡乱看了几天也就比你姐夫做一个月的菜领悟得还多些……你好歹是我老王家的种，天生也带点这方面的遗传基因，可你又不珍惜，这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爸挺认真地说。

“哈，你都知道遗传基因了？爸，你也进步了啊，再把老观念改改就更好了……”我笑着对他说。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看着烦死了！”我爸说，然后很严肃地问我，“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真不打算跟我回去了？以后我把手艺传了你姐夫你可别后悔，还有啊，如果你不打算回去的话，我们就只有依靠你姐姐和姐夫了……反正我也和你妈商量过了，谁赡养我们，我们的家产就是谁的。”我爸说。

“这不挺好的么？”我说。“先前我还不太放心你们两老，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啊！”

“放屁！你还是我儿子么？说出这样的话！都说养儿防老，可我们把你养那么大，防什么啊防？敢情你就把我们两个老东西甩给你姐和你姐夫就完了，就没你什么事了是吧？”我爸又咆哮了起来。

“我也没说不管你们啊，有空我也会回去看看你们的嘛，你们要住那边烦了，过来我这住上段时间也行啊，两边换着住住不也挺新鲜，省得老呆一个地方脾气也会变坏……”我解释说。

“行了，行了，我算是看透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了……话我也替你妈带到了，懒得跟你多说，越说越生气！”他说完就站起身来，“我走了，还有事呢！”

“那你晚上办完事到我这住吧！”我对他说。

“呸，脏得要死，我怎么住啊我……我才不用你假惺惺地关心呢，自然有人会招待我吃住……你有空给我好好整理下，下次我来再见到这么一团糟的话，我直接一把火烧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堆！”我爸边走边说。

“你还来？”我脱口而出，说完又赶紧捂住嘴，“我意思是说，你这次来呆几天啊？我请你吃个饭，你也尝尝这边的口味啊！”

我爸瞪了我一眼，然后出门了。刚出门口，我就见到欧阳拿着包东西下楼来了。

“怎么，伯父要走了？我刚想起来王海龙那连茶叶都没有，刚好前几天他们送了我一包好茶，正说拿下来让您尝尝呢……”欧阳说。

他倒挺会做人，说话都是“您”，我和我爸说那么些年了，都是你你你的。

“哦，还有事要走了，谢谢你啊小伙子……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我爸的口气也挺温和，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我姓欧阳，单名一个静字，您以后叫我欧阳就行……这你带上吧，本来就是拿下来请您喝的。”欧阳边说边把茶塞给我爸。

我爸推辞了一下，然后也就收下了，我和欧阳一起送他到楼下，我赫然发现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那里，我爸直接就朝那车走去。

“爸，你什么时候买的车？”我好奇地问他。

我爸也不理我，转头跟欧阳告辞了一下，就上了车。我这才看到车里还坐着个司机呢！这也太不符合我爸一贯低调的作风了吧？

送走了我爸，我和欧阳一起上楼。

“你倒会做好人，一见面就先贿赂我爸！”我跟欧阳开玩笑说。

“哪啊？我听到你们父子两个声音越来越大，估计是你爸在教训你呢，所以想着下来看看打个岔顺便救你啊！不过，你爸做什么的？有车还专门配了个司机，来头不小啊！”欧阳问我。

“哈哈，我爸就是一做菜的厨子，哪敢配什么司机啊？估计是他哪个朋友给他安排的吧，我爸认识的人倒挺多的！”我有些得意地说。

欧阳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可能再过一两天把这边事情办好也就该上山去了。现在也没什么事，所以我们就坐在沙发上聊天，聊的就是我今天被我爸教训的内容。

完了之后，欧阳说：“其他的也算了，不过你爸说你不爱收拾屋子，这个我比较赞同，不如我现在来教你怎么收拾，先从叠被子和床单开始吧，我就没见过你叠被子，上次在我那也是踢成一团就自己走了……”

“我最不爱叠被子了……不如这样，欧阳你这两天住我这，顺便帮我收拾屋子和叠被子，以防我爸又来突然袭击，他说他还得呆几天呢……”我对欧阳说。“求求你帮个忙啦，我一想起收拾这些，头都大了！”

“算啦，我看你也脏惯了，一时半会也难改！”欧阳无奈地说，“就帮你一次，看在你这两天陪我东奔西跑的份上。”

“其实只要自己住着舒服就好，我就不明白你和我爸，莫非你们当过兵的人都这样？那么多年了，我爸在家也还老保持着这习惯，你也是！”我也挺无奈地说道。

“你爸也当过兵？”欧阳问我。

“当然了，当了快二十年呢……还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呢，不过那时候我还很小，听我妈跟我说的，他在战场上耳朵还受过伤，你不见他现在都戴着助听器的么？我印象中，好象他一直都戴着那个的吧。”

039.

第二天下午，我还在睡午觉呢，我爸就打过电话来了。

“今天晚上我朋友请我吃饭，说是老朋友聚聚也就没叫其他人，只有他和他儿子，叫我也顺便叫上你，你给我穿体面点，别到时候给我丢人……对了，把欧阳也叫上，他不是你朋友么，多个人也热闹些！”我爸在电话里说，他倒还想得起欧阳，估计是那包茶叶起的作用吧。

我赶紧跑上楼去找欧阳，把我爸的意思跟他说了，欧阳有些犹豫。

“嗨，免费蹭一顿大餐干嘛不去啊？难得他老人家还惦记着你呢，你也别推辞了，我爸喜欢做事干脆的人……你要不去自己打电话跟他说啊，我可不敢跟他说。”我对欧阳说。

欧阳听我这么一说也就答应了，不过对于穿什么才够体面我们研究了好久，穿西装，太正式了吧，但也不能像我们这样T恤短裤顺便拖个拖鞋就去吧，最后决定穿衬衫和牛仔裤，这在我们来说算正式的了。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看欧阳，对他说：“我觉得我们穿得像情侣装，而且好象有点去见家长的感觉。”

欧阳一听这个又有些紧张了：“你不说还好，我就当去蹭饭的还自然些，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心虚了……万一见到你爸我会觉得有点尴尬！”

“哈哈，管他的呢，等下你就先发制人，先敬酒，我保证几杯下来就不会尴尬了。”我说。

“哦，敢情你今天硬要拖上我就是要我去帮你挡酒的啊？”欧阳恍然大悟地说，“王海龙你太阴险了你！”

我哈哈大笑着去开车，明知道今天晚上肯定得替我爸挡酒的，放着这么个大酒桶在边上我不用我才傻呢！

出于礼貌，我和欧阳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了些到达酒店，不知怎么的，我一进到里边就有些心神不宁起来。在大厅里坐了一下，我起身跟欧阳说我去趟卫生间。

“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挺豪华的桑拿房，不如吃完饭我们去蒸一下？”上完卫生间我走到欧阳身边的时候跟他说。

可是欧阳没有回答我，眼睛一直盯着大玻璃窗外，样子怪怪的。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立刻吃了一惊，只见窗外停着一辆BMW，一个人正从车上下来。

全城不会只有一辆BMW吧，也不会那么巧吧？我在心里说。可是偏偏就那么巧，那鼻青脸肿再加上副墨镜的脸，我还竟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张猛你才是阴魂不散的转世瘟神呢！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欧阳，他也刚好转头看了看我。

“我没事！”我们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有些尴尬地互相笑了笑。是啊，本来也没事啊，遇到也正常，反正他又没看到。

可接下来不正常的事就跟着来了，我看到张猛在酒店门口站住了，似乎在等什么人，不一会，一辆黑色轿车就直接驶到了酒店门口，门童上前打开了车门，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从车里下来了，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有些微微发福，不过样子看起来挺威严。

“张鑫……”我听到欧阳低声说了一句，哇，这就是传说中金鑫的董事长啊，我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