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生子)下——古砚
古砚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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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粉嫩的皮肤让人想掐上一把,林昔短暂迟疑,最后摸了摸毛茸茸的头顶。

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他都不习惯无缘无故太过熟稔,不过嘴角一抹笑意,已经足以证明他心中所感,宠溺温和的眼神,在旁人观来,或许正是一个父亲的先决条件。

靳洛隔着一扇窗户,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寒声徐徐而至,“原来老师并不讨厌小孩子。”

“靳先生。”恭敬立于一旁的正是为林昔进行检查的医生,他年过半百,面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至于满头大汗,但丝毫不敢懈怠,缓声道:“这位林先生没有月信,外显的女性生殖器官也并不完善,所幸子宫发育成熟,按照常理而言,再次怀孕不会有大问题。”

“常理?”显然靳洛并不满意他的含糊其辞。

“林先生上次流产后身体没有及时疗养,加上天生体质较为虚弱,几率相比一般人而言会比较低,不过林先生看来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顺利怀孕产子应该没问题。”双性人比起正常的女性怀孕的几率本来就小,更何况偏向男性的双性人。有钱人爱尝鲜,他不是没见过玩双性人的,只是特意让双性人诞育子嗣,简直闻所未闻,未免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钱送上门来他可不会拒绝,更何况也拒绝不了。

“以后按照常理,应该这类的词我都不想再听到,明白了吗?”生性严谨,自小又以大财团继承人的标准严格要求,靳洛处理事务上,从不容忍意义不明,不能确定的用词。

“是,靳先生。”压迫感过于强烈,作为医院领导层的男人也不得不捏了一把冷汗,想了想,他决定将检查的结果说得更详细一些,免得遗漏出了问题将来吃不了兜着走,“血检结果,林先生以前服用过一种药物来增加怀孕的概率,不过这种药对身体有一定的副作用。”

“你肯定?”眉间冷凝,靳洛刹那语调低了好几度。

“肯定。”

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这件事情与林昔避孕是否有必然联系,但靳洛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手指灵敏拨动几个按键,一边推门进另一个通道,一边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忙碌于公司的事务,委派人全权处理,是该时候验收成果了。

“靳先生非常抱歉,那位叫叶重的犯人,已经在两个星期前被人保释了。”

握在手机上的手指瞬间收紧,靳洛面色未变,眸色已然深沉,“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毒品已经证实不是叶重所有,而故意伤人罪,目前有待商榷。”那边的人迟疑道:“把叶重弄出去的人,是您的父亲——靳天。”

第四十四章

富丽堂皇的雄伟建筑矗立在华灯初上的时分,天际晕染的红霞像极了盛放的娇艳玫瑰。

绽开的美丽花瓣之下,掩藏着扎人的刺。

靳洛原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踏足这片土地,想来到底是低估了那个男人。冷酷无情历经几番血雨腥风上位的独裁者,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扳倒?对方根基稳固,是他过于轻敌了。

一路畅通无阻,偌大宽阔的庭院静谧安然,敞开的大门似乎早为客人到来做好了准备。

十六岁生日正式搬离这个坟墓般冷清的地方,靳洛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是被抓回浑身伤痕关在地下室,第二次是父子摊牌决裂,他夺取了靳家的掌控权,这是第三次。

“靳总,你一个人进去会不会不安全?”难得做事深思熟虑的莫新会对靳洛提出疑问。

“带人进去才会出事。”果决甩上车门,靳洛不多解释,独身迈向灯火通明的古式建筑。

“怎么?已经到了门口不进来。”慵懒的男音仿若红酒浸透在冰块里,香醇却彻骨。

靳洛隐没在黑暗中的脸难辨情绪,一个跨步,许久未见的男人展现在视线中,脸色寒如冰霜,瘦骨嶙峋的双手正拿住茶壶,绵长的银线精准斟入雅致的茶杯里,不激起一点水花。

记忆里每年的除夕夜,他在书房端正挺直听完父亲的训话,收到的赏赐就是一小杯茶。

“赏赐”这个词用来形容再准确不过,一年到头,这一个晚上是父子之间仅有的接触。以前,他凡事做到最好,样样十分优秀,渴望得到靳天,哪怕一丁半点的认可和赏识,所以捧过所谓的“赏赐”诚惶诚恐,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生怕一下子喝光。懂事之后,他只觉得是轻蔑和屈辱,哪怕是穷苦人家养上一条狗,每一年接收到的都恐怕不只一小杯水。

“东城的开发案是你弄的手脚。”开门见山,靳洛径直盯着靳天,四目相对,毫不避讳。

“当然。”素白长袍,柔黑长发松松一挽,清雅芬芳,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若不是那双狭长的眼凉薄怨毒,倒真像与世无争的避世闲人。“不怕告诉你,最近几个案子都是。”

并不感到意外,靳洛对靳天的了解正如他了解自己,“你弄出叶重,也是为了对付我?”

“这倒不是。”细长的手指转动白瓷杯,靳天嘴角扬起一丝不明笑意,“是为了林昔。”

“想不到那种人你也看得上眼。”靳洛针锋相对不退让,冷道:“看来你真是狗急跳墙。”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我在乎的是他能为我办什么事。”靳天轻轻一耸肩,状若无骨,“有钱能使鬼推磨,财可通天,你能买通人置他于死地,我同样有办法为他恢复自由。”

“希望你有一天不要被辛辛苦苦养的狗反咬一口。”

“你今天来就为给我这个忠告?”靳天嘲讽道:“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我没见过,可笑!”

“我的确是过来警告你,但不是这一个,如果你不甘寂寞,下半生必定会在牢里精彩地度过。”目光锋利如淬刃,刀刀不留情,“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足够你呆到死的那一天。”

“……所以你今天是过来下战帖?”浅酌唇齿留香,靳天轻蔑一瞥,茶杯放回原来的位置,重重一按道:“那也要你够本事,儿子。”末了两字掷地有声,在宽阔的大厅余音回响。

两个人一站一坐,裹挟利器的目光激烈交锋,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比起韩宸,靳洛可谓继承了靳天绝大部分,不管是出众的外貌还是阴冷刚毅的心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狠辣果决,无论自己或是别人,都下得了狠手,永远不懂退缩放弃。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付出再大代价,只要是认定的目标,字典里就没有放手两个字。

“下一次见面,我们之间势必有一个人得隔着铁窗。”

“拭目以待。”苍白的秀美唇边浮动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靳天眼底燃起了可怖的火焰。

斩钉截铁不再看摆放在属于自己位置上氤氲热气的茶杯,靳洛利落转身,嘴角的嗜血残忍如出一辙,这一场对峙他期待已久,儿时他发过誓要将这个人击败,碾压进尘土,让他肮脏满身狼狈不堪,再也爬不起来。由始至终这个愿望没有改变,只随着时间推移愈加强烈。

“靳洛。”踏出门槛的刹那,靳天声音幽幽传来道:“第一份大礼,我已经为你送上了。”

与其说父子,不如说是两头全神贯注对峙,寻找破绽一击而中,咬断对方咽喉的猛虎。

靳洛没见过靳天的父亲,以此推断,如果林昔为他诞下子嗣也不会有见到祖父的一天。

冬末寒意依然彻骨,夜晚狂风如切割的刀锋,靳洛驱车回到住所,手指已然冻得僵硬。

崭新的房屋外层披上了一层薄雪,肃穆萧索,淡金色的灯光却透过鹅黄的纱织窗帘,投射出一道温馨的风景线,如狂风暴雨的茫茫海洋上指引方向的灯塔,一直守候,一直等待。

“回来啦。”听见外面的动静,厨房里的人探出头,浅淡笑道:“等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一般时候靳洛会先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再出来,今天一反常态,解下风衣外套便走近了。厨房里充斥着翻炒的喷香,穿着家居服的男人套着围裙,线条温润的下巴反射着晶莹的柔光。

“唔。”突兀从背后被抱住,林昔惊得差点摔了汤勺,冰凉发丝蹭着他不由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近似撒娇的姿势让林昔不好推拒,而且这个人不是平时牛皮糖样的韩宸。

“老师今天做什么菜?”一贯体贴的靳洛察觉他些许不适,破天荒没有放开,反而拥得更紧防止他挣脱,淬了冰渣子的呼吸喷在颈后皮肤,让习惯室内温度的林昔起了鸡皮疙瘩。

“一些家常菜……”附上个人不好动作,林昔道:“不然你先洗个澡,出来就有饭吃了。”

“澡吃完饭再洗。”靳洛不但没有松手的迹象,环住他的腰反而收得更紧了。

“……”发现靳洛的异样,林昔粗略分析,想他可能工作遇上了问题心情不好,于是没有强制让他离开,只拍了拍他的手背,“松开一点,不然我都没办法做菜了,晚饭吃什么?”

虽然多有不便,林昔还是利索完成了四菜一汤,色泽鲜艳的菜色搭配上精美的装盘。

林昔不挑食,所以几道菜按照靳洛的喜好来,双胞胎兄弟口味不一,挑剔倒是很统一。

“味道怎么样?”靳洛面部表情变化一向细微难辨,林昔可没办法顺利读出他的感受。

“很好吃。”冰封的寒霜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缝隙,靳洛轻笑夹了一大堆菜到林昔碗里,“蔬菜对身体好,老师多吃一点,最近新闻报道常有药品质量问题,能不吃药最好不吃药。”

“……”林昔不知道靳洛是不是意有所指,连忙低下头猛扒饭,他的确买了药想吃。

“咳咳咳……”吃得太急饭粒呛到了,林昔急忙拍打胸口,防止自己不雅观喷出来。

“喝点汤。”脊背上力道适宜的拍打,盛满浓汤的小碗同时推到了面前。林昔抬起眼,靳洛的侧脸被灯光晕染了一层淡金色光圈,微微低着头,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眉眼如画,令人不由为这份动心的温柔停伫,失神晃然,竟忘却了噎人的难受,只管直勾勾盯着人看。

对方目光转移过来,林昔如梦初醒,为掩饰脸上的热气抓起小碗,咕噜咕噜灌起了汤。

“咳咳咳……”不幸又一次呛咳,而且比上一次厉害,整张脸彻底变成了煮熟的螃蟹。

“秀色可餐也没必要吃得这么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师可以慢慢看慢慢吃。”

“……”听着打趣,林昔到底没忍住,“哪有人会这么自夸,说自己秀色可餐?”

“如果我不秀色可餐,老师会看着我喝下那么一碗汤?你平时半碗都喝不完。”靳洛重新为他打了一碗满满的饭,“如果是我,单单看着老师就可以吃下三碗饭。”

“这可是你说的,做不到今天的碗由你刷了。”

靳洛的确做到了,不过碗还是林昔刷的,因为靳洛拿下手表挽上袖子,没一分钟打破了两个碗一个盘子,差点挤光清洗剂,最后林昔只能亲自动手,让他在旁边擦干洗过的碗碟。

水龙头哗哗响,一个洗碗,另一个接过擦干净,闲话家常,不似烛光晚餐虚幻的浪漫,不同轰轰烈烈的激荡人心,平平淡淡,再寻常不过,只博得会心一笑,整颗心却一起亮堂了。

收拾完毕,两人关掉了所有的灯,只留下一小盏不刺眼的柔光,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上次让你帮忙拿的快递拿到了吗?”过去了几天,林昔记起这件不算大不算小的事。

“拿到了,放在那边的抽屉。”拿着遥控器选择频道的靳洛指了一个地方,林昔立即起身,包裹分量很轻,上面没有寄件人,只有收件人,放轻力道拆开一看,里面仅有一张光盘。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来路不明又神神秘秘,好奇心全勾了起来,迫切想一探究竟。

“放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靳洛接过,上下翻看没问题便放了进去,没想到的是,离开靳家老宅靳天所说的大礼,并非公司股权、业务等等方面,而是这一张毫不起眼的光盘。

第四十五章

“啊……啊……”先于录像画面呈现,通过奢侈音响放大的立体音,痛苦呻吟的男声。

“我求求你……停下来……求求你……”一张清秀的脸庞汗珠满坠,不着一缕按压在地,两条腿无助战栗,浑圆鼓胀的腹部被一双有力的手抓捏到近乎变形,承受着猛烈撞击。

白浊与鲜红混杂,顺着腿根滚落,染湿了纯白的地毯。

五年前不堪的场景,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直白袒露于前,林昔脸色骤变,天旋地转,摇摇欲坠跌坐在沙发上,十指揪紧到扭曲发白,双眼空洞死死盯着屏幕,一道道惊雷犹在耳际。

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淡忘这段可怕的记忆,毫无心理准备的冲击让他久久回不过神。

“老师。”肩膀一痛,林昔发现是靳洛按住了他,下一秒被狠狠拥入怀,紧得让人发疼。

“……”喉咙堵塞不能发声,望见屏幕已然一片漆黑,原来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

那样狼狈……甚至低声下气乞求加害者……

靳洛知晓林昔流产之事必定与叶重相关,但没想到林昔竟遭受到了如此残忍的等待,画面清晰呈现的瞬间心像狠狠剜去一刀,他立即以最快速度关掉电视,然而林昔已经看见了。

他无法想象,林昔怀着孩子彷徨无助的同时,究竟还遭到了多少难以承受的折磨伤害。

眼前似蒙上了一层血雾,靳洛第一次如此痛恨曾经懦弱无能的自己,眸色森然至极。

五年前靳天那一鞭打醒他的天真幼稚,五年后的这一份大礼,彻底唤醒了他的怒火。

以往每一个噩梦缠绕的夜晚,只能在黑暗中独自睁大眼睛呆呆仰望天花板到天明,而现在,紧到要将两人骨血融为一体的温度带给了他力量,林昔不由伸出双臂回抱。曾经每一次苦难,他一个人默默忍受,即使痛得不行也要咬牙硬忍,孤独无援,看不到一点点光明……

周围一片漆黑,小小的壁灯撒下一束暖光,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低沉道:“对不起。”

林昔深深埋入烫热的胸怀,想摇头却动弹不得,对方生怕他凭空消失的可怕力道。

“我永远都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想说这不是你的错,下一秒,一颗晶莹的水珠砸落在脸颊,林昔挣扎而起想看是怎么回事,一如既往被强硬按回了原来的位置,靳洛亲吻着他的发心,发下誓言一般的郑重,“老师你不需要再害怕,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原来他的恐惧和不安,并不是没有人懂得……

身边的人安然入睡,侧脸在黑暗中依然清晰可辨,令人安心的熟悉轮廓。林昔顺势倚靠进坚实的臂膀,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平缓。而另一个人,随之睁开双眼。

靳洛一直清醒着,等待林昔安眠。

实际上到现在,靳洛仍然说不上为什么喜欢林昔,怀抱怎样一种情愫,但每一次看见林昔,他整个人都会格外放松,卸下在外的伪装,抱住他,心里某一个角落就会变得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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