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生子)下——古砚
古砚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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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住手!叶重你给我住手!”心刹那揪紧,林昔无法遏抑愤然怒吼,“马上住手!”

“真是情深意重。”叶重漫不经心的腔调,“你最好贴近听,保证能听见更精彩的部分。”

林昔屏住呼吸全神贯注聆听,话筒那一头除了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密集的“嘀嘀”响。他不敢置信瞪圆了眼睛,几乎忘却所有存在,脑海混沌白茫茫,竟然、竟然是炸弹的倒计时。

“我知道你想救他,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有瓶药水,你马上喝下去。”叶重强制命令道:“你所在的诊疗室我弄了一个小型的针孔探头,不要耍花样,我保证药水不会要了你的命。”不等林昔回应,他又继续补充道:“当然,也不会要你肚子里那块肉的命,你完全可以放心。”

林昔立即伸手抓开抽屉,里面的确放置了小瓶玻璃的蓝色药水,足以紧紧捏在掌心里。

艾米利医生带领人员进入诊疗室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到达时两位助手恰好适时回避,叶重竟然趁此机会搞了这么多动作,林昔左顾右盼,始终没发现他所说的针孔探头的踪迹。

“你肚子里的胎儿发育良好,六个多月比五年前相比形状更加漂亮趋于完美,我想触感应该同样会令人相当满意。”叶重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忘记告诉你了,纯白色很适合你。”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抚摸他的皮肤,这一认知让林昔厌恶地握紧了拳头。

“林昔你不要听他的……”骤然插进的疾呼如闷雷,击得人发懵,“我……啊啊啊!!!”

痛苦无比的惨叫刮得耳膜刺痛,林昔不顾一切仰头喝尽,大声疾呼:“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赶紧放了安陌。”幼时相识的朋友,不问理由可以不余遗力帮他,他怎忍心见他受苦?

“我可没有说过只要这一个要求。”叶重予以他迎头痛击,“炸弹半个小时后会爆炸。”

“你什么意思?!”

“半小时内到达指定地方,你的朋友自然获救。”叶重想起了甚是有趣的事,颇为玩味道:“药水对身体无害,但是加上你前段时间在救护车上注射的药物,效果足以媲美堕胎药。”

“……”本以为绑架的元凶顺利缉拿归案,哪知蒙在鼓里弄错了对象,林昔冰寒彻骨。

“只要你按照我的话做,你和你的朋友都可以安然无恙。”自信满满,不容置喙,叶重嘴角弯起阴寒的笑,“挂断电话后立刻拿出手机卡剪碎,离开住所,独自驾车到公交车站。” 胜券在握难掩得意之色,“你一举一动我清清楚楚,需要提醒你的是,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

耳边变为机械的“嘟嘟”声时林昔方才惊觉电话被挂断,登时脑袋一片混乱不知所措。这般周密详尽的计划想必叶重费心筹划,如果不及时赶到,安陌还有他的孩子通通都会……

不敢想象这可怕的后果,林昔急忙拔出手机卡剪断抛掉,然后马不停蹄开始往外赶。从住所到公交车站驾车恰好需要二十分钟,叶重是一分钟都不多留给他,林昔只来得及交代佣人通知靳洛和韩宸,匆匆奔进车库选择了离得最近的一辆车,完全无视劝阻直接冲出大门。

林昔的驾照是五年前进入高中教学初期取得,间隔太久有些生疏,若不是前阶段韩宸购入几辆新款跑车拉着他一起试车,恐怕他现在连摸方向盘都找不到感觉,更别提高速驾驶。

鼓涨的腹部被安全带勒得有些不舒服,但他顾不得这些小细节,猛踩油门,全力冲刺。

林昔实在想不通,叶重究竟要做到怎样的地步,或许对他有欲望,但绝不是非他不可。更大可能是骨子里的好胜欲,天之骄子,一路平步青云,想要的不想要的统统唾手可得,从来只有他选择人,轮不到别人拒绝他,更别提有哪一样东西遥不可及,在叶重眼里,或许他就是那一样暂时得不到的物品,他享受的是独占的乐趣,掠夺的快感,而非“物品”本身。

心惊胆战注意跳动的数字,向来循规蹈矩的林昔连闯几道红灯,不敢松懈不敢分神。

终于到达公交车站,鲜红的数字正停在五点二十分整,林昔刹车后迅速从车窗往外看,四下搜寻任何可能的踪影,叶重让他剪碎手机卡是为防止他与他人联系,甚至报警,同样他也联络不了林昔,林昔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迟到,周围川流不息,井然有序,没发现异常。

“嘀——”尖锐的鸣笛猛然将他从混乱的意识中惊醒,林昔瞥向发出异响的方位,一辆毫不起眼的出租车正停伫在不远处,他察觉后有一只胳膊晃晃悠悠伸了出来,示意他跟上。

诡计多端。

这并不是最终约定的地方,林昔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他留给靳洛和韩宸的信息是这个公交车站,时间就是生命,短短几秒钟足以扭转局势,陷于被动又失去正确方向,胜算大减。

被掐住咽喉,他不得不跟上去。

七拐八拐,出租车领着他不到十分钟,周边的景色已变得全然陌生,林昔试图分辩地理位置,然一无所获,他虽然在这座城市落脚了五年,熟悉的只不过是方寸之地的旧城区。

咸涩的海风迎面而来时,林昔失去了出租车的踪迹,一望无垠的大海近在眼前,忙碌的巨型船只隔着屏障与他相对,叶重约他见面的地点竟然是码头,离开这个国家的水上通道。

晚霞如红妆点缀苍茫的天空,夕阳余辉染红了大片碧蓝海水,水天相接之处一轮红日半沉,水波荡漾,美得与这座喧嚣浮躁的城市格格不入,沉静得忘却了所有烦恼不幸与恐惧。

如果不是生死危急关头,林昔或许会欣赏难得的美景,但现在再举世无双的景色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焦急地打开车门环视四周,寻找叶重的影子,他不晓得是否过了限定的时间。

他茫然无措之时,一辆不显眼的低调轿车缓缓驶入,平稳停靠在距离不到十米的位置。

“安陌!”眼尖瞥见熟悉的身影,林昔大叫一声,若不是笨拙的身体不允许,他早已箭步冲上前,副驾驶座上的安陌脸明显受过伤,淤青与血污的痕迹清晰可见,此时此刻他紧紧被绑缚住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堵住发不出声响,即便如此,他仍用眼神示意林昔赶紧离开。

晚风吹乱了柔软的黑发,单薄的身影笔直地伫立在残阳中,坚定不移,不后退更不怯懦。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身形高大的男人迎风站立,英俊如昔的面容丝毫不见曾经火舌灼烧的烙印,眼眸锐利似箭,笑容展露在夕阳余辉中却犹如深夜不散的阴霾,“时间到,林昔。”

第六十五章

“我已经按照约定来到这里,请你遵守承诺放了我的朋友。”怒意澎湃,林昔勉力克制。

“你戴上手铐走过来,以一换一,他自然可以恢复自由,原本我的目标就不是他。”叶重直接将手铐抛到林昔面前,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控制器,手指放在发亮的按钮上。

林昔当然知道叶重费尽心机做这一切的目的,隔着玻璃车窗望向焦急不堪却无声发声的安陌,扶住沉甸甸的腰部动作笨拙地伸长手臂捡起那一副手铐,然后套住自己的手腕收紧。

“你先解除安陌身上的炸弹,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一次改变主意,我有诚意,所以也请叶医生展现你的诚意。”林昔做完并未按照要求立即靠近,而是与叶重讨价还价。

如果他顺利落入叶重手里,安陌的安全如何保证,他们到时必定都只能任人鱼肉罢了。 况且以如此卑劣的手段逼迫他前来,又怎能要求叶重言而有信,那未免太过天真,甚至愚蠢。

高高隆起的腹部因屈身显出美好的弧线,蹙眉隐忍的神情如经年酿造的酒液散发迷人醇香,舌尖宛如回忆起曾经尝过的味道而轻微抖颤,心神飘荡的愉悦,叶重眸色愈发暗沉,难得大发慈悲道:“没问题。”话罢按熄控制的按钮,轻轻晃荡一瓶小小的液体,“过来吧。”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迈出脚步的林昔感觉肚子一动,像是沉睡的小家伙不满踢了一脚。

“唔。”咬住闷哼,他尽量不使身体绷得过紧,捏紧的掌心沁出了汗珠,成败在此一举。

“动作快一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肚子里的那块肉会不会迫不及待跑出来。”

十几米的距离慢慢缩进,眼看叶重近在眼前,林昔突然脚踝一崴,不受控制向前扑倒。

人向着他摔过来,叶重条件反射上前接住,然而在他看来孱弱不堪一击的林昔眼中蓦然闪现过坚决的狠厉,撞掉他手里的控制器,铐住握紧成拳的手掌张开,锋利刀尖直直刺来。

徒手架住锋刃才未扎中左胸心脏的位置,掌心鲜血淋漓,皮肉被骤然加重的力道割开。

没成想命捏在他手里的人,竟还敢挺着臃肿的大肚子来袭击他,在林昔憋足劲使力逼近他胸膛之际,叶重冷笑以自由的另一只手狠狠扇出一巴掌,站立不稳的林昔整个摔了出去。

要不是考虑到林昔的“价值”,就不是一掌而是一脚,恐怕林昔的孩子当场会被他踹掉。

身体的本能反应,栽向地板的瞬间林昔选择了不压迫腹部的姿势,手臂和腿部剧烈摩擦粗糙的水泥地拉出了长长的血痕,脸色煞白冷汗直流,若不是咬牙强撑早已当场眩晕昏倒。

“贱货。”拭去溢满掌心的血液,叶重面色狂风暴雨来临的暴戾暗沉,阴冷蹦出两个字。

林昔心里咯噔一声,艰难喘气仰头与他相对,不由惶然惊惧拼命想往后退,无力沉重的身体却移动不得。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上方,志得意满的残酷笑意绽放在冰寒彻骨的嘴角。

“不——”嘶哑的嗓音从压抑得几近窒息的喉咙挤出,破碎不堪。

“我没想这么快动你。”叶重歪头挑开领带,语调状似轻松随意道:“看来你等不及了。”

光天化日的码头,林昔目眦欲裂,眼睁睁见叶重一步步踱近,皮鞋擦动地面发出可怕的响动,如碾压每一寸肌肤,指甲扣得血迹斑斑,掩盖不住疯狂加速将近炸裂的心跳……

阴影一点点放大,即将被完全吞噬,濒临崩溃的最后一秒,子弹“嗖”迅猛破空而来。

怡然自得的节奏刹那停顿,叶重停在原地,不到一秒,膝盖骨剧烈的疼痛如巨浪掀起。不等他反应,又一颗子弹迅速又准确地击中柔软的腰腹处,大片鲜红疯狂扩散,顷刻发力。

呆怔的林昔回首一看,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残阳中如天神一般,他嘴唇抖动叫道:“韩宸。”

“小心!”韩宸惊叫传入耳际时,林昔身形僵硬,锐利刀刃抵在他脖颈上划出细长血丝。

“胆敢轻举妄动,你绝对死在我前面为我陪葬。”叶重一字一顿,阴森得激起鸡皮疙瘩,他拽起林昔,强迫他站起朝韩宸的方向挡在前面,“韩少爷,你再近一步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你放开林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定然死无葬身之地。”韩宸靠近枪口对准了叶重。

在叶重的字典里没有“妥协”这个词,他也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到手的东西他宁愿砸碎毁坏也不会轻易拱手让人,不是他对这样东西有多喜爱,而是这件东西是他的所有物。

更何况老谋深算的靳天断绝了他的退路,与其就死不如放手一搏,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知道是不是最终赢家,他做足了准备,绝不会功亏一篑,“韩少爷,我奉劝你最好放下枪。”

“我胆敢出现,就是有十成的把握。”叶重手上一重,颈部伤痕愈深,鲜血顺着颈线滚落,映衬白皙皮肤尤为触目惊心,林昔死死咬唇不做一声,腹部隐隐的坠痛感夺去了他全部心神,他更不想造成韩宸的压力,为叶重的天秤加码。韩宸眉宇凝重阴鸷,“说出你的要求。”

“韩少爷果然痛快。”叶重立即指向不远处的地板,“第一个要求,捡起控制器扔给我。”

林昔怎么可能猜不到叶重的意图,安陌还被捆绑在车里,他大叫道:“韩宸不要捡……”

“啊——”尾音转为尖叫,林昔额角冒出了细汗,叶重猛地一手按在了他隆起的腹部。

韩宸恨不得立即上前,迫于压力只能死死压制,“你不要动他,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你按我的要求做,我自然不会动他。”叶重鞋尖指向控制器的方位,“马上捡起来。”

韩宸一看控制器再一瞥车里五花大绑的人就明白了,眼光一闪收入掌中然后抛了出去。

“第二个要求,用你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接过看也不看一眼的叶重紧接着道。

如果手枪走火必死无疑,见叶重又有对挣扎的林昔动手的迹象,他喝止按照要求做了。

“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叶重勒紧林昔,舌尖暧昧舔舐过他的耳垂,以异常低沉的语调笑道:“选择朋友还是情人?无论如何最少得死一个,你要是不选择的话,两个可都得死了。”

叶重一手按住了控制器,一手在呆怔的人身上肆意游走,“我数到三,你不选我就按了。”

“不——”林昔不断摇头,安陌是他最好的朋友,却因他无故受牵连,连性命都……

“不?”单字在唇齿间流连,叶重笑得更加肆意,“很简单,那就让韩宸扣下扳机好了。”

“不——”只知道重复这简单的一个字,林昔瞪大了眼睛,不断摇头,“不要……不……”

无论哪一个他都无法抉择,他宁愿死的是他自己,叶重笑吟吟将控制递到他眼皮底下,重重按下,轰然巨响,林昔脑海一片空白,恐惧覆灭了他的呼吸,然而并非想象中的爆炸,身上一轻,他回头一看,子弹正中叶重眉心,鲜血泉水般喷涌而出,瞪圆的眼睛染成了血红。

自觉运筹帷幄万无一失的叶重,绝对预料不到,他会仰头倒地狼狈死在荒芜的水泥地。

有力的臂膀搂住了林昔脱力的身体,他仰头一看,是适时赶来的靳洛,面色冷毅坚决。

“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得到消息立即从会议抽身赶来,靳洛紧紧拥抱住战栗的人。

叶重下落不明,他们不是没有防备,住所安排警戒人员,通讯实时监听,两个月前外海发现一具男性尸体,经警方确认为叶重,谁曾想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今日他公司有一场年度的董事会议,韩宸的新闻发布会筹备多时,如果不随身携带准备的手枪,事情未必能解决。

“死得太便宜他了。”怒火中烧的韩宸连发了好几枪射在叶重的尸体上,全打准了头部。

稍微平复呼吸的林昔扯住了靳洛的手臂,声音嘶哑道:“炸弹……安陌……安陌……”

“老师放心,控制器被我做了手脚,他没事。”韩宸及时揽住林昔挡住视线,防止他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手顺着脊背帮助他平缓呼吸,“手枪我也可以做手脚,老师不用害怕。”

两人温暖的怀抱驱散了惊恐到极致的手脚冰寒,林昔放松了全身倚靠,不再独自支撑。

“谢谢。”孤立无援的状态瓦解,他终于不必再独自舔舐伤口,可以全心去依赖去信任。

“医生很快就到了。”靳洛小心翼翼用手帕擦去林昔脖颈伤口的血迹,平稳把他横抱起。兄弟两人默契相视,韩宸不动声色接过枪杀了叶重的手枪,压低了音量回道:“我会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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