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这是好药,快闭上眼吞下去。”这一碗药下去,修安阁立马又昏昏欲睡,阿婆说这药很管用,喝了明天就会好转,让茹意盯着他,千万注意今晚睡好,别再伤身子。
茹意一直盯着修安阁,听着修安阁的动静。到半夜的时候,修安阁不住地对茹意喊冷,说他特别冷,说床上温暖,想上床去睡,但是却没力气爬上床。茹意急得乱七八糟,慌里慌张地赶紧把被褥全都搬到地下,让修安阁睡到温暖的被子里,但是就是这样,修安阁还是浑身打哆嗦,执意要到床上去睡。
茹意怕修安阁睡不好,一双灰朦朦的眼睛低垂着,脱了修安阁的衣服,也脱了自己的衣服,钻到被子里。修安阁这回抱着茹意,可算是找到了暖宝宝,抱住就不再放开,一会儿便睡得沉沉稳稳,呼吸平稳。
茹意知道修安阁在抱着他,在抱着他,一直抱着他,一晚上都没有放开。
第四章:两人世界
第二天清晨,修安阁醒来,发现茹意和他睡在一起,两人的手脚都交叉着,才意识到昨天夜里那热乎乎的东西是茹意。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但身子还是虚弱,不怎么想起床。
修安阁超近距离地盯着茹意,脸上的每寸肌肤都极为清晰,果然是很漂亮的脸,只是长在这穷乡僻壤就注定浪费。茹意醒来睁开眼,修安阁用眼睛斜视地瞄他。然后茹意就开始像平常一样四处摸衣服,一上手就摸到修安阁的脸,引得修安阁大清早就怒火燃烧。
“起这么早干什么?再睡一会儿。”修安阁想睡,得拉上茹意这个挡箭牌。由不得他偷懒,但可以拉上茹意一起偷懒。
茹意当然不再摸衣服,躺下,盖上被子继续和修安阁睡,其实,这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茹意,下次阿叔要是再打我,我就跑你哪儿,你护着我。”修安阁跟茹意说,仔细看着那双灰朦朦的眼睛。
茹意点点头,“嗯,阿叔从来舍不得打我。”
修安阁听到茹意答应他,算是安心之后就沉默着没话说了。
“哥,你恨阿叔吗?”茹意问。
“恨?我没心情在意过去,我在意的是以后会怎么样。”修安阁闭着眼睛,随意地说,“我昨天脚崴了,而且很头疼,今天想休息,你帮我。”修安阁说,想给自己争取一天的休息偷懒时间。茹意也点头答应他。茹意觉得修安阁这个人真的很会替自己考虑,至少在困难的时候也会想办法让自己少受苦,懂得向他救助,也知道他一定会答应他。
又躺了一个小时,修安阁觉得睡得差不多,就起身穿衣服,穿好后又给茹意套衣服,见茹意胸前有两颗小粒,就随意地伸手去揪,茹意跟吃了尖椒一样,脸瞬间小辣椒。修安阁无趣地说,“你找几个女的先练练,等脸不红了,我再上你,我对处没兴趣。”
幸亏茹意没听懂什么意思。
整整一天修安阁都在休息,躺在茹意的床上看房顶上的木料,阿婆知道修安阁身体不好,就替修安阁把饭做了,然后给他端过去,顺便看看他。修安阁直接装病重,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阿婆也心疼他,竟然让他足足躺了三天,嘱咐他一定要养好身子,别亏着自己。
但修安阁明白,他不是这里的人,也不可能留在这里,他的一切都不属于这里,更产生不了丝毫的留恋。没有一只豹子会因为笼子而放弃外面的血雨腥风,就是如此。但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待着,尽量舒服地待着。
修安阁这三天算是很尽力地休息,因为还有一老一瞎的担子在等着他。所以他必须尽快地好起来,看看地上这根长长的链子,顿时觉得不该这么容易妥协,可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了,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三天后,修安阁大病痊愈,基本上也趁着养病时间,习惯性地摸清茹意,阿婆,阿叔的时间。阿叔每天傍晚都会过来看阿婆和茹意,所以修安阁就在傍晚时候拿着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玉米粒,一看阿叔过来格外卖力,阿叔进屋后继续随意扒拉,等他出来,立马又开始卖力,等阿叔走后,直接扔掉耙子,进屋去陪着茹意玩儿。
修安阁天天除了给阿叔做样子以外的事就是陪着茹意,照顾他和阿婆的饮食起居。
“哥,你能教我写字吗?”茹意那双灰朦朦的眼睛笑眯眯地完成小弯月。手扶着木头门栏,对着修安阁的方向说。修安阁正拿线捆红辣椒,天黑之前得捆完然后挂到房檐下。
“什么?写字?学那个干什么,好好坐着就行了。”修安阁冷冷地一笑,又去忙自己手头的活儿,看也不看茹意。
茹意安静地站在修安阁不远处,也不出声打扰他,他只要能听到修安阁发出的声音,就可以断定他的方向和位置。
“你不是闲得没得干?那行,我教你社交礼仪怎么样?就是和外国人怎么见面,怎么打招呼。”修安阁不冷不热地说,手头还继续着他的工作。
“嗯,行。”茹意人生第一次有人肯教他社交礼仪,高兴得小眼更弯了,立马摸着修安阁的方向走过来。修安阁看茹意冲着自己旁边的方向走过去,哼,这瞎子竟然没找准方向,一把把他揪过来,“好好学着,只教一遍。”
修安阁手抓住他,轻轻托起茹意修长的手,在他手上轻轻落下一吻,就像是吻着心中珍贵的公主,茹意浑身微微地一颤,这算是外国人见面的方式。然后修安阁一手环住茹意的腰,一手抱着他的头,让那灰朦朦的眼睛直视自己,去吻他的额头,这就有点儿过了,过了啊……接着又去亲他性感的唇,湿润的舌尖探进茹意的口腔肆意缠绕搅动,顿时,缠绵从两人的口中飘出,茹意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吓得动也不敢动,只是感觉到他们是如此地接近,他的心脏碰碰地要跳出来,控也控制不住,浑身的力气瞬间崩溃,与其说没力气推开,倒不如说舍不得推开。
修安阁一边吻着茹意,一边手伸进茹意的衣服里抚摸他光滑的背脊,如同上等丝绸一样柔滑。茹意根本没有体验过和人接吻,面对修安阁的热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招架。
“学会没?”吻罢,修安阁淡然地问茹意。茹意没回答他,微微喘着气反问他,“外国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
“对。”修安阁说,没见过说谎的,但没见过说得这么理所应当的。
茹意低着头没回答他,直接慢悠悠地扶着门进屋去了。修安阁继续挂辣椒串。
晚上,修安阁是最闲暇的时候,茹意和修安阁在屋前石阶上聊天,茹意对外面是什么样的总是保持一种好奇的态度,修安阁是不想搭理他这种愚蠢的问题,但天天闲着没事,也只能应付茹意。
“我家是做衣服的。”修安阁简明扼要,要是跟他说什么时尚界,新品发布会,艺术服装设计理念,就又能扯出一群的后续问题,还是让他听懂为上。
“都做什么样的衣服?”茹意又问。
“露背的,露腿的,最好能露出臀部来。”修安阁随意答话,又趁机摸一把茹意的臀部,示意他他家衣服的出众。
茹意低着头小声问:“你怎么老摸我?”
修安阁躺在石阶上看天上的星星,觉得特别地吸引,越看越近,整片天空的星星都像是要压着他下来,竟然看得出神,没有听到茹意问他的话。
“哥。”
“啊?什么?再说一遍。”
茹意又小声重复一遍,“你怎么总是摸我?”
修安阁无所谓地风轻云淡,“你摸我多少回了,有脸问我为什么总摸你?”
茹意没话说,因为他看不见修安阁,每次都得用摸的,尤其是认识他的时候,只能用手摸清他的容貌,用手去记忆。
过一会儿,茹意笑嘻嘻地冲着茹意说,“哥,我晚上想洗身子。”说着伸手去抓躺在身边的修安阁,修安阁捂着额头一脸的伤心,“你就忍心这么使唤我?”
“忍心。阿叔说,你要是不听我的,让我告诉他。”修安阁心里一震,行,已经学会威胁他了。
修安阁从石阶上慢慢站起来,伸手拉住茹意的手,把他领到厨房角落的凳子上坐下,然后修安阁点着火灶,一边盯着灶里的火苗,一边注意着大锅里的水,等水烧沸腾之后,把储物间的大木桶搬到茹意的屋子里。
凉热水调试好温度之后,修安阁才给坐在床边的茹意脱衣服,茹意从小没有让人给他脱过衣服,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修安阁一件件地剃茹意的衣服,到最后越剃越慢,剃一件欣赏半天。修安阁其实对茹意的身子很满意,茹意自己可能不知道,他长着一身的好骨架,可以撑起精美的衣服。身上的每一寸巧夺天工,虽然稍微偏瘦,但是分布却极为匀称,没有一块儿的赘肉,加上大约一米八多的身高,以后还会长高。
修安阁把茹意脱光以后,又仔细观察半天后,才一个公主抱,把茹意横空抱在怀里,然后轻轻放到暖和的水里。温暖的水顿时就扫遍茹意的全身,热量通过皮肤渗进他每一个细胞,他安静地坐在木桶里,水淹到肩头。修安阁靠着窗栏站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茹意洗澡,从头到脚地看个遍。
茹意正舒服地泡澡,发现水稍微有点儿凉,“哥,热水。”修安阁从窗栏上慢慢挪开身子,走到旁边的热水桶前,用葫芦瓢舀一勺热水,怕热水烫到他,在远离茹意身子的地方慢慢把热水淋进去。
结果,茹意感觉到热水进来的同时,修安阁的手也不安分地进来了。茹意也没反对修安阁对他动手动脚,只是立马低着头缩着身子,就露出个背给他。修安阁冷哼一声,居然不让摸前面,捧起洗澡水往茹意头上撒了一把,然后在他头发上狠狠地揉几把,就又走到窗栏旁,依着窗栏准备继续观赏茹意洗澡。
茹意跟受了委屈一样撅着嘴,直接停下洗澡动作。修安阁看茹意不高兴,无奈地手捂着额头,“茹意,快洗吧。”茹意没什么动静,依然不动弹。修安阁立马着急,这祖宗一怒,他这又保不齐又得挨几十竹竿。
“茹意……以后不欺负你了,快洗吧,一会儿水该凉了。”修安阁拿着毛巾走过去,“那我帮你洗。”
结果茹意眼睛立马就眯成一弯弧月,笑得高兴得连自家祖宗都认不得了。修安阁登时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就是想让他伺候他洗澡,苗寨小伙,多么阴暗的心机,多么阴险的动机。不过修安阁承认,茹意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修安阁仔仔细细地把茹意的身子都清洗了一遍,把茹意高兴得一直玩儿水花。给茹意擦小腿的时候,修安阁擦得很认真,结果,茹意趁他注意力放松,抓住修安阁的衣服狠狠一拽,修安阁顿时就失去平衡栽在水桶里。
哗啦啦……水花四溅,修安阁看着笑得咯咯咯的茹意,细细的水流从额头的发丝间沿着鼻翼留下来,细碎的短发贴在额前,湿漉漉的十分感性。
修安阁躺在水桶里,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茹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是憋得一肚子气但却找不出一句能损他的,那感觉,就是对孩子的顽皮没有丝毫的奈何办法。
修安阁重新拿起毛巾,蹲在水桶里给他擦腿。一个瞎子,成功地把一个大少爷的尊严都抹到了水桶底下。
第五章:逃跑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了一个月,修安阁每天都拖着长长的链子在家里走来走去,渐渐地也就习惯了那链子的声音和感觉。
阿叔看着修安阁听话地给家里干活儿,考虑着也不能就这么拴一辈子,总得让他上山采药,下田种地,多干一些。那天傍晚阿叔走的时候,顺便把修安阁的链子给解开了,不过走之前放下话,“你要是敢逃,铁定打断你的腿,这方圆千里都是山,你逃出寨子没人带路也活不了。”
但至少修安阁可以自由地出入寨子里,不用天天拴着干活。于是茹意也高兴地想着让修安阁带他出去,他一个人出去了很容易走失,所以得由修安阁领着。
修安阁当时正四肢爬在地上晒烤烟叶子,茹意说他想出去到山里走走,一定要修安阁领着。修安阁从地上爬起来,牵上茹意的手准备带他出去。
“小心点儿。”修安阁领着茹意,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因为脚下石头很多,他又得全靠着他。茹意执意想到山顶,他说他从没到山顶吹过风。修安阁听到茹意这要求的时候,就知道他又有罪可受了。
这座山并不高,坡也不陡,可要想把茹意弄到山顶,修安阁就必须得背着他上去,如果修安阁想安全地把茹意背上去,最好身子伏得低一点儿爬上去。
修安阁让茹意抱紧他,就向着山顶爬,山上的乱石子成片,修安阁爬上去的时候,膝盖已经流出血来,但看着茹意高兴的样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哥,谢谢你。”茹意靠在修安阁身上。感受着耳边拂过的山风,很心旷神怡,有山林的味道。
修安阁没说话,他其实是想骂他一顿儿:你提这种缺德的要求,纯心是想整死我。但最后还是忍住,算了,一个瞎子而已,计较什么。
茹意吹完风以后想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于是修安阁又找到一片树林,虽然枝干不是很粗壮,但是却有许多的鸟儿在这片树林安家。
茹意走到这片树林后,跟修安阁一起靠在树干上休息,茹意听着林子里鸟儿的鸣叫声,像是迎合着鸟儿们一样,从口中发出清脆的鸟鸣声,学得非常像,就像真的鸟鸣一样。
不一会儿,成群的鸟儿就从枝头落下来,落在茹意身边,落在他头上。在茹意的身边走来走去,修安阁一时间难以相信,茹意居然可以学鸟语。但仔细地想想,茹意小时候没人和他一起玩儿,听力又那么好,学鸟鸣也是有可能的。
修安阁看着茹意身边落满鸟儿,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像是融进整个自然一样,天生是自然的一部分,无法分割。和周围的景物合为一体,修安阁觉得这是种错觉,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在解开修安阁锁链的两个月后,修安阁进行了他计划周密的第一次逃跑。
那天,阿叔上山采药,比平常下田时候回来要晚,中午修安阁做完饭之后,扶着阿婆回屋休息,然后把茹意安排在晒场旁树下的凳子上,然后修安阁趁着这时候拿上事先准备的干粮,直接打开门,撒腿跑了出去。
走出寨子的路应该朝西走,但是修安阁走到半途的时候,就开始绕路往南走,因为如果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很可能会被阿叔他们追上,最好的办法是先躲在山间,等阿叔他们追过之后再回到正确的路上。
可不知为什么,就算是修安阁如此地逃跑方法,阿叔就像是预先知道他的逃跑路线一样从身后追了上来。修安阁完全无法理解,阿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茹意在内。
“站住,小子,你再跑也没用,跟我回去!”阿叔带着两个寨子里的男人在修安阁身后狂追他,修安阁心里全是恐惧,只顾撒开双腿向前跑,阿叔的腿脚相比拼命的修安阁也快不了多少,一群人和修安阁的距离一直没有缩进太多,直到修安阁看到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座寺院。
苍天,这可是绝路,寺院是依山而建,背靠高山,修安阁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躲进寺院。于是修安阁立马狠狠地敲寺门,就在阿叔他们快追上的那一刻,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僧打开了寺门,修安阁立马身子一闪躲进去,然后插上大门,把阿叔他们挡在门外面。
“咚咚……开门……阿南大师,阿南大师……那小伙是我家的侄子,开门……”
“开门……快开门……”阿叔在外面急促地敲门,大有不开门就死也不走的意思。
阿南大师看着浑身颤抖的修安阁,问他:“孩子,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