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与君初相识(一)
季方旭第一次遇见云千烈是在篮球场上,当时他作为朗氏发展集团篮球队的一员,参加政府举办的篮球赛,小组赛最后一场对决卫冕冠军天龙实业。 当时云千烈并没有上场,只是作为教练在场外指挥,他之所以会注意到云千烈,除了那一头火红的‘樱木花道’式头发特别显眼之外,还因为他的眼神。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正撩着T恤衫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就感觉到场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回过头去,就看到云千烈的眼睛正牢牢地定格在自己的身上,深若幽潭,却又复杂的好像包含了千言万语。就只在眼神相对的一瞬间,他也愣住了,恍惚中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星期之后,仍然是在篮球场上,朗氏发展出线后第二场比赛又遇上天龙,这一次的比赛异常的激烈,云千烈作为球员亲自上场。开场三十分钟不到,他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人给撞倒了,跟着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 “你还好吧?”抬起头就看到云千烈,原来是他撞了自己。 “小旭还好吧?”跟着队友再加上对方的人马都呼啦一下子的围了上来,朱元晨第一个冲了上来。 他还来不及回答,云千烈已经蹲下身拉起袜子查看状况,只见白皙的脚踝又红又肿,看样子是摔倒的时候扭到了。 他只顾脚踝上的疼痛,一时便忘了自身的处境,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比赛已经中止了,自己则稳稳当当地被云千烈抱在怀里,而且是典型的公主抱。 “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陌生的同性这样抱着,他应该感到尴尬和突兀才是,可是他真实的感觉却是亲切、自然而又舒心,仿佛两个人不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认识好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嗯?”云千烈看着他眨了眨眼。 云千烈的五官轮廓很立体,修长的眉,狭长的黑眸,高挺的鼻梁下,一张紧抿的薄唇,很富有个性的一张俊脸,如果真的见过不应该忘记才是?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小脑袋瓜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结论却是没有,真的没有! “怎么了?”云千烈双臂掂量了一下,接着好像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瘦?” “还是?”他皱了皱眉,“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云千烈也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没有。 跟着云千烈扔下一堆队友,抱着他走到场外,对着天龙实业场外的一群人马吩咐,“阿日去把车开过来,阿月补位。” 之所以称为一群,那是因为天龙实业一方的人加上候补,竟然足足有二十多人,各个人高马大,难怪能蝉联五届冠军。 “是。”他看到人群里有两个长得很像的人,领了吩咐以后,一个略微瘦一点的往场外走去,另外一个则开始活动筋骨,像是准备要上场。 车子很快就开来了,他认得那是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跟着有人上来打开车门,云千烈抱着他就上了汽车。 “呃……你能不能放我下来了?”已经上了汽车还被抱在怀里,终于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我抱着的人都没计较。”云千烈笑笑,手却反而搂得更紧了。 “……”他咬咬嘴唇,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他的生活环境一向简单,几乎还从来没遇上像云千烈这样,和自己好像完全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所以一时不免就有些词穷了。 随着汽车的行走,两个人的身体难免碰碰擦擦,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下俩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地方,有个又硬又热的东西戳着他的腰,那根本就是…… 他越发的不自在了,扭了扭身子脸开始发烧,想来一定红的可以媲美关公了。 云千烈略微调整了一下俩人的姿势,他穿的是运动服,这样一动,只觉得腰间有些凉,T恤衫随着对方的胳膊往上抽,腰间的肌肤就露出了一大片。 跟着一只手若有似无地就碰到了他腰间裸露在外的肌肤,先是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碰触,接着是来回摩挲,略微粗糙的指肚,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摩擦出一股奇怪的、像是带了电似的让他又麻又痒,这种陌生的感觉竟然让他的呼吸都跟着不稳了起来。 “停!”他想都没想,伸手就抓住了对方在他腰间作怪的手。 “怎么了?”云千烈低下头,带笑的眼里倒映出他的羞囧和无措。 大流氓!就算他再怎么单纯,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是在占他便宜。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却引来对方听上去格外愉悦的笑声,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市一院。 云千烈似乎很有门路,连号都没挂,就直接看了个主任医师。他的脚只是有点扭伤,并不大碍,医生开了药,又处理一下就让他们回去了。 “既然没什么大碍,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出了医院的门,他挣扎着想要从云千烈的身上下来。 云千烈稳稳当当地抱着,一点想要松手的意思也没有,“你这样子能走吗?” “我、我可以打的。”他小声地的说道,除了对方暧昧的动作让他有些尴尬之外,还因为他并不习惯给人添太多的麻烦。 “既然是我撞伤了你,我就有责任要把你送到家。”云千烈嘴上说着,抱着他又上了汽车。 不得已说了自己的地址,汽车开了差不多三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云千烈跟他要了钥匙扔给司机,吩咐他上去开门。 他住的是公司宿舍,在六楼。想自己再怎么轻,抱着上六楼也挺吃力的,就想要下来让云千烈扶着他上去。 “没关系。”云千烈笑了笑,抱着他一气儿爬了六楼竟然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你先坐会儿,我去放水,你洗个澡。”云千烈把他放到床上,在转身去浴室的时候还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坐在床上,听到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再摸摸似乎仍旧残留着对方温度的鼻子,就觉得意识有些迷糊,如同在梦中,这样亲昵的动作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太不应该了,可是自己却又觉好熟悉,仿佛曾经有什么人也这样对自己做过。 2 与君初相识(二) “去洗个澡,然后再睡上一觉。”云千烈放好了洗澡水出来,语气甚是放松,跟着抱起他就进了浴室。 “我、我自己能洗。”看着云千烈伸手探向他的腰带,他伸出手就抓住了对方的手,就算他再怎么迟钝,可是让一个同性帮自己脱衣服洗澡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 “好,那就让你自己洗。”云千烈又点了点他的鼻子干脆地说,语气里竟然好似有几分宠溺的感觉。 他看着云千烈临出门前笑得别有深意的脸,不免有些羞恼,气咻咻地脱了衣裤,便跨进浴缸里去泡澡。水温刚刚好,感觉脚上的疼痛缓和了不少,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换洗的衣物一件都没有。 “呃……那个,能不能帮我拿下衣服。”踌躇了半天,他还是不得不开口求助。 浴室的门在下一秒钟就开了,只见云千烈手里捧着早就准备好的衣物,笑得一脸得意。 “呃……谢谢,放那儿就好。”下意识地将身子往水里矮了几分,用手指着浴缸旁边的架子说道。 他注意到云千烈的眼睛在他的脸上转了几转,才放下衣服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浴室的门关上了,他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用双手撑着浴缸爬出来。擦干了身子,套了一件T恤衫,想要穿裤子却犯了难,脚稍一用力,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痛。他住的是集体宿舍,卫生间也是公共的那种,所以浴室里并没有马桶,以至于想要找个着力点都没有,如此这般又折腾了差不多五分钟,小内裤也才套上了一条腿儿而已。 浴室门再度被打开,云千烈出现在门口,他没敢抬头,眼睛的余光好像瞄到对方好似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柔声说道,“你快穿吧,我不看也就是了。” 不可抑制的又红了脸,这才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倒是又折腾出一身汗来。 这回云千烈抱着他的时候,他没再逞强拒绝,俩人出了浴室,云千烈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了被子,跟着又去看到他的脚。 从来没有穿过凉鞋出门,他忍不住往回缩了缩,可是对方却一把就把他的脚牢牢地住在了手里。 “你的脚生得真好看,又白又秀气。”云千烈的手滑过他的脚背,温温热热的,“竟然连脚趾也是粒粒莹润饱满,就跟一串粉珍珠似的可爱。” 一句‘可爱’又让他的脸开始发烧,他知道自己的脚在男人里应该算比较小的,因为常年不见光,颜色很白,皮肤也很细腻,可是这么被人说,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用力往回缩了缩,却被抓得更劳了。 “别动,我给你上点药油,再揉揉。”云千烈说道。 “呃……那个我自己来就好。”此时他的腿搭在云千烈的身上,而云千烈正抓着他的脚,这样的姿势怎么说都太暧昧、太亲昵了,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从来没有过的呀。 “想好的快,就乖一点。”云千烈头也没抬的说道。 云千烈手上的力道控制的很好,伤处被揉的是热乎乎的,又酸又痒却不疼,打了一个上午的球,本来就有些累了,没多久他竟然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你对人未免也太不设防了。”云千烈听到身后传来细致而又均匀的呼吸声,才回过身去看季方旭的脸,笑容里有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温柔。 小心翼翼的把季方旭的脚挪到床上,盖好被子才坐到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人的睡颜来。小家伙儿的脸生得很漂亮,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多少相类似的地方,尽管变化若此,他却还是在那惊鸿一瞥中,从眼神中的那抹熟悉中,认定了他就是他要找的人。如画的眉眼,精致中带着一股温润的中性之美,弯弯的眉毛,不过于厚重也不会过于秀气,浓密而略微蜷曲的睫毛,会让大多数的女人为之艳羡;手指滑过细嫩的脸颊,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红;再接下去则是最吸引他目光的菱形嘴唇,色泽鲜艳,形状饱满而丰润,低下头,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富有弹性,伸出舌尖儿滑过,清新甜美的味道,甘美的简直诱人犯罪。 不能深入,让云千烈有些懊恼,便用舌尖仔细的描绘起唇形来,描绘完嘴唇,又接着描绘五官,刚沐浴过的身子,还残留着沐浴露、洗发水的香味儿,淡淡的却比催情精油还要强烈的刺激着他的感官,单单是这样已经无法满足他越来越膨胀的欲望,一路舔吻来到了耳边,含住那厚厚的耳垂儿,然后是白皙而线条优美的脖颈,再下去是略微凹陷的性感锁骨…… “唔……”季方旭在睡梦中咕哝了一声,嘎巴了一下小嘴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对自己所受的侵犯一无所知。 云千烈无奈苦笑,幽黑的眼里闪过一丝焦灼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多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将自己的理智给拉回来。 再度审视睡眠中的精致容颜,不可否认,他对他现在的容貌以及身子真是满意极了,看来上天真是待他不薄。 在食物的香气中醒来,季方旭觉得自己的肚子饿了,睁开眼,果真就看到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而云千烈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呃……你做的?”季方旭揉了揉眼睛,充满孩子气的迷糊样子,很是可爱。 “起来吃吧。”云千烈说着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掀开被子。 “嗯。”季方旭听话地坐起身。 云千烈去厨房装了两碗米饭,俩人便就着床头的书桌开始吃饭。说起来,这不过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而已,而第一次都还不算熟悉,毕竟打球时两个人连句话都没说过。 “呃……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季方旭吃了一口西红柿炒蛋,酸甜爽口,忍不住食欲大增。 “云千烈,白云的云,千秋的千,烈火的烈。”云千烈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似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你都不问我吗?”季方旭咬着筷子看着云千烈,一般上来讲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顺便问一下对方的才合理吗? “你叫季方旭,季节的季,方圆的方,旭日东升的旭。对不对?”云千烈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怎么会知道?”季方旭皱眉。 “这有什么难的,随便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云千烈夹了一筷子茼蒿到季方旭碗里,“好好吃饭。” 季方旭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茼蒿,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这才发现,清炒茼蒿、西红柿炒蛋、肉丝苦瓜、生菜沙拉以及山药排骨汤,竟然全是他爱吃的菜。 “那个,今天真要谢谢你。”咬了一口爽口的茼蒿菜,不晓得为什么眼睛有些湿润,二十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这般对他。 “为什么?为我撞了你?”云千烈看着季方旭,一脸的揶揄之色。 季方旭抬起头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云千烈终于忍不住抬手,在季方旭的头顶上揉了揉,“逗你玩呢。” 再次见面,两个人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始。 3 温水煮青蛙(一) 季方旭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云千烈。这一次见面是在公司,云千烈此时成了他的客户,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上面写着:天龙实业集团地产发展部,头衔是项目经理。 天龙集团一直是朗氏发展的大客户,几乎所有的城建项目都是在朗氏做的。这次的项目也很大,不过季方旭的项目组,只负责其中的一部分,楼盘的整体设计以及施工,至于结构工程设计部分,则是由另一个部门的同事进行。 对于一般的客人,作为客户服务的一部分,招待客户吃饭是不可避免的,当然随着项目的深入,关系也会进一步发展,如果客人有特别的要求,比如说唱K、泡吧、足浴之类的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至于再深层次的,就只能由高级公关人员负责了。 所以当关于项目探讨告一段落,也要到下班的时间了,季方旭问云千烈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吃个晚餐的时候,云千烈笑着说:“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倒是愿意的。” 由于云千烈说得过于直白,以至于季方旭的老板陈书林当场拍板:小季,今天你就陪云先生好好吃一顿。 季方旭摸摸鼻子,“您喜欢吃什么?” 云千烈看着季方旭笑,“那要看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您是客人,我听您的。”客人就是客人,季方旭使用了敬语。 “那我决定了。”云千烈微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季方旭。 “好啊。”季方旭嘴里应着,心里却被笑得有点发毛,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危险。 果然,云千烈选的地方并不是普通的酒家,而是一家酒吧,酒吧看上去挺普通,只是什么都很贵。既然已经来了,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幸运的是,并没有预想中吵闹的重金属音乐,就只是缓缓流淌的轻音乐,宁静中带着股悠闲的舒适。 地方确实是好地方,只不过在看了一眼酒瓶上的标签后,季方旭就傻了眼,最便宜的也要四五千块!不晓得现在说要走还来不来得及? “怎么,不喜欢?”云千烈看着季方旭那张毫不懂得掩饰的脸,此时是认真、尴尬中又夹杂着些许不安,真是让他忍俊不禁。 “没、没有啦。”季方旭尴尬地笑笑,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明知顾问嘛! 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酒量不好,没敢喝云千烈点的那瓶全是英文的酒,自己要了一杯啤酒,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好在对方倒也没逼他,一边浅尝着略微有些苦涩的啤酒,心里却盘算着,不晓得酒吧收不收信用卡。 云千烈的心情似乎很好,也很健谈,两个人从工作内容开始谈起,慢慢的转向了生活,时光轻松、愉快的就转到了九点多。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云千烈看了看手表,提醒仍然沉浸在话题里的季方旭。 “哦,这个时候啦?”季方旭回过神来,将杯子里的啤酒喝了下去。 就在季方旭要掏钱包的时候,云千烈却拉住了他的手,对方的手掌传过来的温热让季方旭的脸迅速变红了,看着云千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白金卡付了帐。他没和云千烈抢着付账,毕竟自己钱包里只有两百多现金,而信用卡的信用额度也不过才五千块,也许连云千烈那一瓶洋酒的钱都付不起。 “好啦,你跟我计较什么,下次换你请。”云千烈看着季方旭一脸的纠结,鼻梁处都起了可爱的波纹,因为喝酒了的缘故,整张脸以及脖子处都泛着淡淡的粉红,在酒吧如梦似幻的灯光下,简直就像个诱人品尝的苹果。 云千烈抬起手,最终却只放到了季方旭的头上,揉了揉那又亮又柔软的头发,就像是纯种波斯猫,摸着摸着都会上瘾。 因为工作的缘故,俩人几乎每天都会碰上一面,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季方旭是越来越习惯云千烈偶尔的摸摸碰碰,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也从来没有过特别亲密的好朋友,心下想着,或许同性之间的友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毕竟大街上看到男男勾肩搭背的也很正常,反过来,要是哪个女人这样碰他,他可就受不了。 眨眼到了礼拜五,两人约好了要到S市看项目的进展状况,因为约好了九点汇合,所以俩人绝对坐最快的火车赶过去,这样就可以错过高速公路的拥堵问题。 季方旭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下子就看到了云千烈,一米九十五的个头儿,真是想不看见都难。云千烈满脸微笑,一身清爽的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手里捏着两张火车票,外加一袋肯德基的早点。 “快要来不及了。”云千烈伸手就环住了季方旭的肩膀,然后两个人就进了候车大厅,跟着检票、进站、上车一气呵成。 上了火车,大清早的人不多,也不需要对号入座,季方旭找了个靠窗子的座位坐下来,本以为云千烈会挨着他坐,谁知道竟然坐在了他对面。云千烈打开肯德基的袋子,拿了碗皮蛋瘦肉粥和一杯牛奶放到了季方旭的面前,季方旭也不挑,随便的吃了。 吃过早饭,季方旭望着窗外的雾,以及雾里一闪而过的村庄还有树木发呆,云千烈则望着他发呆。 “你看什么呢?”大概过了一半的路程,云千烈终于开口说话了。 “看时光飞逝。”季方旭转过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云千烈一愣,然后也笑了。云千烈的笑容中带着欣慰,欣慰中好像又揉进了些许沧桑。 “怎么了?”看到季方旭对着他皱眉,云千烈问道。 “没、没什么。”季方旭边摇头边说道。 七点半,两个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下了火车。 “打的走吧。”云千烈说。 “我看还是坐地铁吧,地铁省钱关键是还不堵车。”季方旭想了想建议到。 “好,听你的。”云千烈扬了扬眉毛,温柔的笑着。 那种近似包容的温柔,恍惚中让季方旭有种‘一切随你’的被宠溺的错觉。 4 温水煮青蛙(二) 第一站上车,虽然没座位却也还宽宽松松,两个人拉着吊环,站的还算悠哉。第二站,人群突然一下子蜂拥而上。季方旭比较瘦弱,虽然手里依旧拉着吊环,人还是被撞得东倒西歪,身体前倾,重心早已偏离在身体之外。 等车启动了,才发现更糟,他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云千烈的怀里。这样他已经觉得很尴尬了,偏偏云千烈的手还在这个时候,揽上了他的腰,竟然还是穿过西服的下摆。虽然云千烈的双手很君子的没有别的动作,可是手掌的热度还是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了他身上,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脸一定又红了。 随着车子的前进,人群的推拥,两个人的下身几乎是完全贴在了一起。季方旭想要分开两人的距离,怎知身后的空间已经完全被他人占据,想要将腰直起来都有困难。 突然云千烈低下头来,两个人本就有二十多公分的差距,他这样一低头,嘴巴刚好停留在季方旭耳边的位置,跟着就听到云千烈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道:“你再这样蹭来蹭去的,我可要着火啦。” “什么……”季方旭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竟然……,难道那正抵在自己腰间的硬邦邦的东西是…… 蹿地一下子,刚刚下去的火热又以更加凶猛的态势涌了上来。季方旭尴尬又无措,红着一张脸,干脆低下头,用力的支起身体,两个人总算分开了一点点距离,只是云千烈的手仍旧停留在他的腰间,没有任何要拿走的意思。 季方旭转过脸,赌气不理云千烈。对方依旧淡淡的笑着,反倒像是在欣赏他的怒气似的。总算挨到了下车,他一马当先的挤了下去,然后不顾云千烈的叫喊,头也不回往出口走去。 云千烈人高腿也长,没几步便一把抓住了季方旭的手,将他拖到了站台旁的报刊亭背后。 “你个变态。”季方旭又气又恼,几乎有些口不择言了,跟着化掌为拳毫不犹疑地向云千烈的腹部打去。 下一秒,小拳头便被一只大大的手掌给包裹住了,左手接着跟进,结果是双手都被制住了。不甘心的季方旭,抬起脚就踢了出去,又被云千烈的双腿死死的夹在了中间。 这是什么状况?单腿着地的季方旭连哭的心都有了。 “旭……”云千烈将季方旭拉近自己,声音是异常的温和,细细品味,竟然还有那么一点淡淡的恳求的味道,“别动……” 天气并不热,竟然看到云千烈的额头上有着细细的汗珠,看样子确实忍的有些难受,同样是男人,这样的情况季方旭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有没有搞错,他可是男人哎。无奈的翻了翻眼睛,只好不再挣扎,不知道是自己靠在云千烈身上,还是云千烈靠在自己身上,两个人就这样暧暧昧昧地站着,距离进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还好这是个角落,要不然他还要不要做人啊? 季方旭转过头不看云千烈,视线在明亮的广告牌上徘徊。云千烈则静静地看着季方旭,深沉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太多难以名状的情愫。 总算等到云千烈调整好了状态,两个人赶过去,时间刚刚好。 这个项目至少要做上两三个月,俩人有大把的时间接触。云千烈现在不用司机了,自己开着一辆大切诺基,有事没事的跑过来,仿佛他除了这件工作,就没别的事儿要做一样。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算混熟了,有事没事儿的一起吃个饭,男人之间,勾勾肩搭搭背的,俨然成了好哥们儿。 季方旭一向认为自己在人际关系中,就是一面镜子,他无法成为人际关系的主导,但却能够忠实地反映出对方投射的感情。一路走到今天,理论也有了实践做证明。所有走进他的人,都不是他争取来的,而是他被争取了。但是,他绝对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典范,别人一点点的付出,都能换来他的真心回报,所以那些主动接近他并能够成为他朋友的人,都是真正值得信赖和交心的朋友。当然,这就决定了季方旭的朋友不可能太多。 现在云千烈在季方旭心里绝对算得上朋友的身份,甚至已经超过了一部分老朋友。他开始习惯了上班时云千烈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下班的时候偶尔一起玩玩、混混,虽然不是天天,哪怕是偶尔也够让人欣喜的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孤单和寂寞。 一路一个人走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寂寞得太久了。 很平常的一天,一下班回到家里,就看到云千烈正在他的厨房里大显身手。 “你……你怎么进来的?”季方旭的嘴巴成O型张开的状态,差不多能塞进一个煮蛋。 “走进来的。”云千烈看了他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回到了眼前正在吱吱冒油的平底锅上,很帅气的扔了一把碧绿的蔬菜进去。 季方旭知道云千烈会做菜,上次他扭伤脚的时候,云千烈不就做了四菜一汤来着。不过看他做菜还是第一次,他干脆双手抱胸,站在厨房门口欣赏起来了。 他住的是公司宿舍,面积统共加起来也就四十几个平方,厨房真的只有巴掌大一点儿,一百九十多公分的云千烈往里一站就显有点可笑,再加上那围裙,要说云千烈那身材健美的不输给任何一个体育明星或者男模,不过围上带有哆啦A梦的围裙,一看还真有那么一点异和感。 季方旭笑得眉眼弯弯。 云千烈低头看了看围裙,也笑了:“铺桌子吧,可以吃了。” 菜上桌了:上汤菠菜、西芹百合、清蒸河鳗、醉虾外加一盆菌菇汤,可谓色香俱全。吃了一口,味道也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不比专业大厨差。 “味道怎么样?”云千烈解了围裙,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 “嗯……”季方旭喝了口汤,味道鲜香、口感润滑,“非常不错。”非常中肯的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云千烈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季方旭吃,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再接再厉,”季方旭斜着眼角瞄着云千烈,“俗话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话音一落,一只胳膊顺着他的脖子就围了上来,“调皮是吧?” “咳……咳咳……,放开啦。”季方旭开始挣扎。 “让你调皮!”云千烈挑眉,大手一伸就钻到季方旭的腋下开始瘙痒,季方旭几乎是整个人都被云千烈抱在了怀里。 “哈哈……呃……我错……错了……”季方旭最怕痒了,被云千烈这样一制,只剩下求饶的份了。 “知道错了?”云千烈并没有马上就放开季方旭,这么柔韧的身子抱在怀里,感觉真不是普通的好,再说并不是随时都有机会可以把人抱在怀里的,他舍不得这么快放开。 “我真的知道错了……”季方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想着怎么能让对方放过自己,哪里晓得云千烈的邪恶心思。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吃完了一顿饭,饭后季方旭要洗碗,云千烈大手一挥就把他拍出了厨房。他乐得清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云千烈忙,时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两句,觉得生活真是温馨了不少。 5 温水煮青蛙(三) 季方旭虽然抱着:这家伙不是吃错药了吧?的想法,但是一向只有一个人的家里,突然来了个能闹的人,还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洗好了碗,季方旭趴在床上看书,云千烈则不知从哪里搞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就开始捣鼓了起来,两个人便静静的,谁也不干涉谁。 九点,季方旭去洗澡。九点半,洗好了澡,看云千烈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无家可归了。”云千烈一把扯过季方旭肩头的浴巾,便钻进了浴室。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过后,季方旭眼睁睁地看着云千烈大刺刺的上了他的床。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云千烈伸出右手保证到。然后不管主人同不同意,就拉过被子,闭眼,睡大觉去也。 季方旭无可奈何,,只好拉过被子,尽量在盖好被子的前提下拉大两人的距离,然后背对着云千烈睡了下去。 云千烈睁开眼睛,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背影笑了:再怎么远,也不过就是一臂的距离。 一大早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奶油的香气,因为是卧室、客厅都连着一起的开放式住宅,季方旭坐起身,就看到云千烈围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活。 呆呆的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忙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香喷喷的早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之后,每天下班就能看到云千烈,或者是忙完了公务两个人一起回家,又或者是一回到家就看到对方在厨房里忙活,云千烈几乎包下了所有的家务。 季方旭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看着云千烈中规中矩的,却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然后日子便在疑虑、忐忑中别扭着,别扭的同时,却又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真的挺好的。 直到礼拜六的早晨,季方旭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礼拜六不用早起,晚上睡觉前,云千烈就把手机的闹铃给关了。所以当季方旭一觉睡到自然醒,发现自己竟然被云千烈整个人抱在怀里!他枕着云千烈的胳膊,云千烈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就连腿也夹在云千烈的双腿之间,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块儿,就连晨勃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得到,这……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云千烈没有意识到季方旭已经醒了,习惯成自然的对着季方旭那光滑的额头,就印上了一个吻。之后,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季方旭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 云千烈眨了眨眼,咧嘴一笑,华丽丽的说了声:早。就大摇大摆的起床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云千烈习惯裸睡,除了条内裤,身上再无别物,站在床前习惯性的舒展着身体。 “怎么样,不错吧?”云千烈突然回过头来,满眼笑意的看着季方旭。 季方旭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呐呐无法成语。等到周一晚上,云千烈再要跟季方旭一起回家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怎么了?”云千烈一脸若无其事的挂着淡淡的笑容。 “你自己有家怎么不回?”季方旭看着云千烈的笑容有点气闷,虽然很好看,可是老是不淡不咸的让人有股无力感。 “不是说了,被赶出来了。”一双黑眼睛闪闪亮的,心里早就笑开了。 “我才不信。”季方旭挡在云千烈的前面,似乎铁了心的要拒绝。 “不把我当朋友了?”云千烈根本不把季方旭的拒绝当成一回事儿,伸出胳膊搂着季方旭的脖子往前走。 “那个……那个朋友还……”说着说着,想到那个早安吻,脸跟着红了,自然没了下文。 “好啦。”云千烈像拍小狗似的拍了拍季方旭的头,“以后不亲也就是了。”然后拖着季方旭继续往前走,根本就不容拒绝。 都是歪理!季方旭心里抗议,可是也拿这样的云千烈没有办法。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季方旭是穿鞋的,云千烈就是那光脚的。 云千烈一进门,便进了厨房在那个着手准备晚餐,季方旭坐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偷瞄厨房里的云千烈,心想着怎么才能说服云千烈回家。很快晚餐就上桌了,看看菜色全都是他爱吃的口味,嘴里吃得香喷喷的,心里就有点舍不得了,这要是把人赶走了,他大概又得过回吃方便面过日子了。 饭后,云千烈收拾碗筷,等他洗好碗,季方旭总算等到可以和云千烈谈一谈的机会。云千烈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看着坐在床上口若悬河的季方旭,但笑不语。 季方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通篇大论了一番,然后又威逼外加利诱的,最终也没能让云千烈动一下眉毛。然后季方旭整个人都蔫了: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好吧,他叹了口气,他就是很没出息的妥协了。 两个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同居了。不对,是共同居住!季方旭皱着眉在心里跟自己强调,云千烈让季方旭一个人去纠结,去阳台拿了浴巾,大神自在地去浴室洗澡。 偶尔的搂搂抱抱有,毕竟认识几个月以来,季方旭也早就习惯了,但是亲亲就绝对不行。这点原则还是要坚持的!他还说自己不固执,明明倔强的就像块石头。云千烈叹了口气,不过心里却偷着乐,毕竟睡着的时候,想亲的都亲过了,想摸的也都摸过了。 季方旭家里小,浴室、厨房是微型的,一张床也不过是一米五宽的,两个大男人相处难免会偶尔的碰碰擦擦,在某些人故意之下,又多了搂搂抱抱,季方旭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可是没多久竟也习以为常了。 日子又过了两个礼拜,天龙集团的项目突然换了个新的项目主管过来,云千烈的解释是,他还有别的项目要做。两个人不在同时上班下班,一时有点不习惯,好在云千烈早上送他出门,等晚上回来的时候,云千烈早就已经到家了。有时候难免好奇,云千烈整天到底做些什么,云千烈通常都是随便扯扯,然后一语带而过,既然他不想说,季方旭也懒得问了,就算是朋友,也该有各自的隐私不是,况且他也不是个三八的人。 6 温水煮青蛙(四) 从上大学起就一个人过日子,上学时吃学校食堂,上班以后吃公司食堂,所谓厨房不过就是个摆设,偶尔会在周末煮煮方便面就算是派上用场了,其实也不是他有多懒,只不过是自己煮了几次,那味道还不如食堂的好吃,再加上除了费事之外,成本还比食堂的大锅饭还高,自然而然的就懒得动手了。 因为不用买菜,所以基本上家里也就没什么水果,只有储藏柜里会储备一些方便面,以备周末度日之外,家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吃食。每天在公司填饱肚子,回家看看书,洗了澡就是睡觉,然后接着又是上班,现在想想,其实那样的日子,现在想想还真是有够枯燥、无聊的。 现在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个家伙,除了每个周日晚上,会定例失踪一阵子之外,似乎只要下班回到家,就能看到云千烈在厨房里忙活了。 那个家伙依旧是买菜、做饭、洗衣服到打扫卫生一手包办,别看他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模样,可做起家事儿来还真不含糊,单就说着餐桌上,菜色是花样不断又注重荤素营养搭配,在迁就他口味的同时,还能做到色香味俱全,当然除了主食之外,还能美味的餐后水果。 有一天,公司新接了一单客户,因为对方是日本人,所以吃的是日本料理。回来的时候,他也就随便说了一句,生鱼片还真是好吃。 第二天晚餐桌上就出现了一盘刺身拼盘,三文鱼、金枪鱼、绸鱼、狮鱼,甚至还有扇贝和北极贝。至于芥末,那比日本料理店的还新鲜,生鲜的芥末磨的粉末,鲜香又不呛口,就连酱油也是超市买了的日本进口货。 季方旭不禁有些咂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怎么了,不是你自己嚷着说好吃的吗?”云千烈揉着季方旭头顶的软发。 云千烈的手很大,略微有些粗糙,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发,手指的温度顺着发丝间隙传导到皮肤,温暖而又舒服,让人的心都跟着暖和了起来。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谁这般的把他放在心上,不过是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 “怎么了?”云千烈低下头去看季方旭的脸。 “没,没什么。”季方旭有些慌张地拿开云千烈的手,低头夹了一片三文鱼,芥末的清香顺着喉咙往上爬,生鱼片爽滑鲜嫩,吃上一口,顿觉齿颊生香。 “好吃就多吃点。”云千烈在他面前放了一碗米饭,笑着说道。 云千烈这是活活要把他给宠到天上去,再这样下去,恐怕云千烈自己说要走,季方旭还舍不得了。 不过心思单纯的季方旭想不到那么多,他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收拾完以后,他看见云千烈照旧拿出来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公事。 “呃,那个……”季方旭把书放在一边,蹭到云千烈的大腿边上开口了。 “嗯?”云千烈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 “那个生活费,我出一半吧。”季方旭掰着手指头,说得有些腼腆。 “你出一半?”云千烈笑了,脸上带着戏谑,跟着伸出手掌:“好吧,这个月一共花了五千块。” “啊?”季方旭炸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那么贵?”说完脸就跟着垮了下来。还嫌贵呢,别说每日桌子上的吃食,好像都不便宜,就说今天吃的生鱼片吧,那还不得几百块? 云千烈笑而不语。 季方旭呆了一会这这云千烈的衣角小声说:“我们以后还是吃得便宜点儿好了。” “你那么节省做什么?”云千烈干脆合上笔记本电脑扔在一边,似乎对这话题挺感兴趣。 “当然是存钱啊,不然还能干什么。”季方旭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云千烈的背景,但是想必家里非富即贵,别说每日准备的吃食,就拿日常的穿着来说,随便个配件都是都是名牌,哪件不得上千块,再说西装和衬衫吧,件件都是手工制作,竟然还带著名字的刺绣呐。 “你很需要钱么?”云千烈难得的一脸深思的表情。 “切!”季方旭冲着云千烈翻了翻眼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想他工作了三年,省吃俭用的才存了五万块不到。 叹了口气,重又躺回到床上,整个人舒展成大字型,害得云千烈真想直接压上去算了。 “买房子要不要钱?现在房子那么贵,不存钱怎么买得起。”季方旭随意的唠叨着。 “买房子?”云千烈皱了皱眉,“买了房子接下来就是找个女人结婚?” “有什么不对吗?”季方旭干脆爬过来,直接枕在云千烈的大腿上,“人不都得结婚吗,嘿,你有女朋友没?”想想以云千烈的外在条件,女朋友肯定漂亮得不得了,一想到云千烈和一个女人相拥的画面,不免就有点胸口发紧,干脆甩甩头把那个不讨喜的画面给赶出了脑海。 “人都要结婚。”云千烈低声的说道,反倒是更像在重复他的话。 话题就此打住,气氛似乎有点拧,云千烈把季方旭的脑袋从大腿上搬了下去,一抬屁股人就洗澡去了。季方旭一个人呆着无趣,等云千烈一出来也跑去洗澡了,两个人竟然九点不到就上床睡觉了。 饭桌上的菜色依旧没变,季方旭本想说说关于支出的问题,谁知道才一开头,云千烈就没了笑容。还没等云千烈皱眉,季方旭就自动打住。他承认自己其实挺没骨气的,云千烈一收起他那温和的笑容,他就有点怕。 同居的日子,总体来说感觉不错,云千烈把季方旭圈养的十分精细,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十分妥当,季方旭除了工作,就没啥事需要烦心的。日子过得滋润,身子养的好,面色也越发的粉嫩、莹润了,就连他同事都看出来了,有人说,小季看你这手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还有人说,你这是有什么美容妙方,不会是每天早上往脸上贴黄瓜呢吧? 季方旭抿着嘴巴不搭腔,心里可是美的直冒泡。至于云千烈时不时的亲昵动作,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候自己也会主动的往黏上去。 7 温水煮青蛙(五) 入冬,天气渐渐的冷了,家里没空调,对一向怕冷的季方旭来说有点难熬。下班儿一进门,季方旭把公事包往桌子上一扔,人就钻进了厨房,环上云千烈的腰,就把自己的冷手往云千烈的衣服里一塞,借着对方火热的体温捂手。 云千烈一头黑线,心想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习惯了。记得上次季方旭加班回家,他抓着季方旭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捂着,当时那家伙还别扭的红了脸,可是几次过后,竟然变本加厉了,化被动为主动,冰冷的手直接就往他衣服里钻。 “别那么小气,不是隔着衬衫呢么?”季方旭一点反省的意思也没有,脑袋伸出云千烈的侧面往锅子里看, “哇哦,今天是吃日式火锅吗?我最喜欢吃火锅了。” “这世上还有你不爱吃的吗?那能不能麻烦您老人家帮个忙,把泡在水里的山药帮我拿过来?”云千烈往锅里放了一些香菇,转头看着一脸兴奋的季方旭。 “完全没问题。”季方旭笑眯眯的转身,从水槽里拿出了早已经切好的白山药条,“我还要吃茼蒿菜。” “放心,面包会有的,茼蒿也会有的。”云千烈抽空用自己的湿手往季方旭的头上用力地揉了两下,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理所当然了,当然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喂!”季方旭看着自己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儿抗议。 “好啦,被在这添乱了,出去把桌子收拾一下,马上就可以吃了。”云千烈双手揽着季方旭的腰,把他往客厅里推。 “切!”季方旭不屑地摆摆手,“不是想给你帮忙来着。” “你把桌子给收拾了,就算给我帮忙了。”云千烈摇了摇头,给砂锅的火调小了些,跟着又忙着准备香油和作料。 没一会儿云千烈把火锅端了出来,回头又去盛饭。 “哇……hoho……好烫!”等云千烈从厨房一出来,就见季方旭把刚吃进嘴里的山药给吐了出来。 “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云千烈把米饭放到桌子上,看着直吐舌头的季方旭,无奈的直摇头。 “可我肚子饿嘛。”季方旭吐着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来,让我看看。”隔着桌子,云千烈凑近季方旭,“烫着舌头了?” “嗯。”季方旭点头,往前凑了凑乖乖的伸出舌头给云千烈看。 云千烈看了看季方旭的舌头,颜色略微偏红,形状小巧,看上去很可爱好吃的样子…… 噗通、噗通……或许是距离太近,或许是对方过于高大造成的压迫感,季方旭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心脏仿佛像是要从喉咙蹦出来似的,“咳咳……,其、其实一点也不严重,喝点凉水就好了。” 云千烈看了看季方旭潮红的脸,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他的下颚,“你先别吃东西,我去厨房倒些冰水来。” 云千烈一离开,季方旭才有些懊恼的坐在椅子上,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奇怪了,刚才云千烈靠近的时候,他、他竟然会紧张,而且不仅仅是紧张,还浑身发热,难道自己这是病了吗? “来,把水喝了,过会就好了。”云千烈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季方旭用手拄着下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看上去有点儿没精打采的。 “谢谢!”季方旭接过杯子,慢慢的把一杯水喝了下去。 “嘿?奇怪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知道客气了?”云千烈端着饭碗,有些不解地看着季方旭问道。 “什、什么意思?”季方旭皱眉,马上来了精神,说的好像他脸皮很厚似的。 “没什么。”云千烈耸耸肩,给季方旭夹了一筷子茼蒿菜,“既然有精神了,就赶紧吃饭。” 吃好饭,季方旭盖着被子靠在云千烈的大腿上看小说,云千烈依旧抱着笔记本电脑不晓得忙些什么。 时针指向八点半,云千烈看着季方旭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就知道这个小家伙一定是看书又看得犯困,伸手推了推季方旭的脑袋,“先洗个澡再睡。” “不要,你先洗。”季方旭翻了个身,把书扔到了一边。 “谁先洗还不一样?再说了我又不困。”云千烈手上翘着键盘嘴上说道。 “浴室冷冰冰的,再说被窝也冷冰冰的。”季方旭嘟着嘴巴,小脑袋在云千烈的大腿上蹭了两下。 “真拿你没办法。”云千烈叹了口气,放下电脑,“你别又睡着了,到时候我直接把你扔到冷水里。” “才不会。”季方旭翻了个身,抓着鼠标在云千烈的电脑上玩扫雷。 “瞧你那点出息儿。”云千烈起身,到阳台上拿了浴巾去洗澡。 季方旭洗好澡,窜上床往被窝里一钻儿,整个人就钻到云千烈的怀里去了,谁让云千烈的身体就像火炉一样又热又舒适的。 “旭,你再这样跟个八爪鱼似的,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变成禽兽。”云千烈虽然嘴上威胁着,却自动自发地调整了姿势,让季方旭躺得更舒服些。 “别那么小气,让我抱抱又不会死,反正热量那么多不用也是浪费。”这样的威胁每天都会上演,也没见云千烈真作出什么事儿来,季方旭也就胆子越来越大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是吧?”云千烈嘴里说着,人一个翻身就把季方旭压倒了身底下。 “喂,你重死了!”季方旭仍旧嘴角带笑,没有丝毫的危机感,根本不信云千烈还真能把他怎么着了。 “旭,你把我当火炉使也好些天了,让我讨点利息怎么样?”云千烈突然收敛了笑容,正色地说道,双手支在季方旭的两侧,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看着身下小家伙儿眉眼弯弯的笑着,心想他真是爱死了他这幅撒娇卖萌的样子。 “你要什么福利?”季方旭看着云千烈有些不解,“我可没有当火炉的本事儿。” “呵呵,那要不你让我亲一下。”云千烈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说。 “啊?”季方旭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云千烈哪里等他反应过来,一低头嘴巴就贴了上去,季方旭只觉着轰的一下,整个人就懵了,头昏脑胀的忘了反抗。 8 青蛙终于煮熟了(一) 云千烈心里暗暗欣喜于季方旭的乖巧,伸手抱住季方旭的脑袋往自己的方向按,跟着加深了这个吻,本想浅尝即止的,可是那家伙一开始还呆呆的,被他这么一带,竟然略带青涩的开始回应了起来,云千烈就再也舍不得结束这个吻了。 伸出舌头强势地扫过整个口腔,缠绕着对方小巧的舌头嬉戏了起来,季方旭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火苗呼啦啦的从小腹直往上窜,身体也跟着变得越来越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感觉到身下的人似乎憋到快要断气,云千烈才不舍的放开了身下人的的嘴唇,只见季方旭粉面含春、眼中波光流转、本来就性感的嘴唇也因为亲吻的缘故变得水润润的,整个人就像是刚刚长成的鲜果,散发着诱人采撷的迷人光彩。 “你……”季方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要指责对方的逾矩,可是却喘得连话也说不连牵了。 “怎么样,我技术好吧?”云千烈仍旧压在季方旭的身上,心想今天或许能够更进一步,几个月下来他真是快要憋死了。 “你……你下去。”季方旭红着脸,双手顶着云千烈的胸膛,想要把人给推开。 “旭……”云千烈略微压低身子,两个人的距离越发的近了几分,伸手滑过季方旭的脸庞,低沉的声音透着让人脸红的性感,“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俩人相处了近半年,云千烈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了,不过他还想最终的确定一下,从季方旭本人的嘴里。 “啊?”季方旭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云千烈会突然这样问。 “有还是没有?”云千烈一双墨黑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季方旭,手从脸颊滑向精细的锁骨,动作温柔的一塌糊涂。 “呃……没……没有啊。”季方旭觉得自己紧张的牙齿都要开始打架了,浑身僵硬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云千烈的手越过睡衣,就滑进了宽松的睡裤,直奔目的地,“那这里是不是还没有人碰过?” 季方旭只觉得蹭的一下子,浑身上下热辣辣的就跟着了火似的。 “很舒服是不是?”云千烈温柔地把玩着手里的精细之物,软软嫩嫩的,此时正在自己的手里慢慢的变得硬挺和壮实,第一次洗澡的时候他就仔细观察过了,尺寸不大,但是形状很好看,颜色也是粉嫩嫩的可爱,想必没怎么用过,总之他相当的满意。 “嗯……不、不要这样。”季方旭咬着嘴唇,心里隐隐的感到一丝害怕,似乎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努力地翘起膝盖想要把云千烈给顶远一点。 云千烈会心一笑,只用一条腿就摆平了他小小的努力,此时的他就像个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小青蛙。云千烈腾出一只手将季方旭的两只手都固定在头顶上,另一只手缓慢的从上滑到下,季方旭的睡衣扣子跟着悉数被解开。 “啧啧……真是漂亮!”云千烈毫不掩饰的欣赏,眼光从线条优美的颈项滑过胸前两点淡粉色的茱萸,再到纤细而圆润的腰肢,平坦的小腹,以及微微耸立的男性象征。 “云、云千烈,你给我住手……”明明该是很严厉的话,可是从季方旭的嘴里吐出来,不晓得怎么的就软绵绵的带了几许清媚。 “旭,你确定想要我住手吗?”云千烈的手抓着季方旭胯间的耸立,慢慢的揉捏了起来,嘴巴也没闲着,含着胸前的一点粉红,先用舌尖轻轻的舔了一圈,然后舌尖儿打折卷的吮吸了起来。 “嗯、嗯……”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季方旭哪里经得起这等玩法,明明是想要抗拒,可是一出口就变成了令人脸红的呻吟。 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季方旭愈发觉得羞臊,脸身子都红了半边,体温跟着开始上升,喘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厚重。 云千烈知他情已动,再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手上加快了套弄的速度的同时,低头含住嘴唇季方旭的嘴唇,卷绕着季方旭的舌尖,开始了新一轮的缠绵。 “唔唔……”季方旭嘴巴被堵住,只能随着云千烈的节奏依依呀呀的叫着,到底是拒绝还是想要更多,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舒服吧,宝贝?”早就心猿意马的云千烈这会儿也没了最初的游刃有余,被季方旭这幅纯真而又深陷情欲的模样撩拨的直冒火星子,再加上声音的刺激,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下身的某一处集中,叫嚣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冲刺一番。 “不、不要了……”季方旭此时脑海一片空白,只是习惯性地摇晃着小脑袋,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是却弓着身子追随云千烈的手,他的快乐之源。 “过会儿让你更舒服哦,宝贝。”云千烈亲了亲季方旭的嘴角,手放开前面涨得硬硬的小家伙儿,越过下面圆圆的卵蛋,向着那个他肖想了很久的秘洞探去。 “嗯……”明显的上扬声调喧嚣着主人的不满。 “你个心急的小东西,过会送你上天堂。”云千烈伸手撸了撸季方旭身前不满的小东西,惹来季方旭越发热烈的娇喘。 真是受不了了!云千烈看着季方旭那张因为情欲勃发而愈见娇艳的脸,真想就这么一鼓作气的直接把人给吞下去!心里想着手下的功夫也没闲着,趁着季方旭稀里糊涂的情动之际,一鼓作气的探了一根手指进去。 “不、不要。”好怪异的感觉,有些不舒服,季方旭皱了皱眉,扭着腰想要躲避。 云千烈哪里会让他逃跑,翻身把人压住,嘴上细细密密吻着的同时,手指进进出出的开始扩张的动作。 “啊……痛……”从未开发过的地方,很干涩、紧致,云千烈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季方旭便受不了的叫了出来。 “乖……忍一忍……”云千烈手里诱哄着季方旭,同时手下则轻柔的在密穴的周边不停的按压,进去的手指仍旧进进出出的做着扩张。 “云千烈……你不要这样……”季方旭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虽然不知道云千烈到底要干什么,可是本能的觉得害怕,想要逃避。 “旭乖……”云千烈再一次抚摸上季方旭的下身,温柔的套弄了起来。快感的再次来袭,让季方旭很快又陷入了意乱情迷的境地,然后身后那处在疼痛中,竟然还涌现出一丝别样的酥麻的感觉来,前后的双重刺激很快就让他魂飞天外,忘了要抵抗。 随着手指的进进出出,除了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之外,就只剩下啪嗒啪嗒的水声。真是个天生的小受,不过是手指而已,竟然分泌出肠液来了!云千烈在心里啧啧称奇,趁机又挤了第三根手指进去,就这样一边照顾着前端,一边开拓着后端,直到那紧密的小洞终于变得又湿又软。他从床上跪起身,脱了自己的内裤,抓着自己的大家伙,在季方旭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个用力就插了进去…… “痛……”季方旭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脸瞬间变得撒白,嘴巴张开了就再没能合上。 “乖……放松,放松就不痛了……”乍一进入,那里的紧致和灼热,让云千烈舒服的直想着就这么直接的捣鼓下去。可是他也知道,虽然做了必要的扩张,可是自己的家伙毕竟太大,季方旭承受起来多多少少吃些苦头想是免不了的了。 “哈、哈……云、云千烈我疼……”季方旭张着大嘴往外吐气,双手本能的抱着云千烈的肩膀,想要寻求他的安慰和帮助。 “宝贝,放松……”云千烈嘴上温柔的诱哄着,低下头去亲他的嘴唇,同时把伸向他的胯间,那个小东西仍旧呈现出半硬的状态,还好没有完全的软下去。 “乖,忍一忍……”云千烈又亲了亲季方旭有些泛白的嘴角,直到觉得他应该适应得差不多了,才抓着季方旭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缓缓的抽送了起来。 “嗯啊……啊……”季方旭是第一次,再加上云千烈那个家伙实在是大得可怕,根本就不用刻意寻找,几乎每一下都撞倒那个让人异常兴奋的小点上,冲刺也是极其富有规律的七长三短,这样强烈的刺激他根本就受不了。 云千烈最初的时候还能理智的控制节奏,可是随着季方旭的呻吟声愈来愈清媚诱人,便再也没了意识,脑袋里只剩下欲望,几乎是整根的抽出来,又整根的送进去,力度大的仿佛要把对方的身体贯穿。 “嗯啊,轻、轻一些……”虽然仍旧是一阵阵的疼痛,可是疼痛中那又刺又麻又痒的快感,越发的强烈、凶猛,快感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甚至比之前单纯的抚摸不晓得要强烈上多少倍!这不禁让他想要更多,几乎是本能的绷紧小屁股,像是不想让对方离去…… “你真是……”云千烈被季方旭的小穴给绞紧的十分舒服,差点忍不住就泄了出来,心上狠了不免就起了恶劣的心思,一个狠力的贯穿,季方旭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顶了出去。 “啊、啊啊……”一阵高亢的吟哦,季方旭瞬间挺直了身子,随着一阵急速的痉挛,一股股火热的白浊全数喷射到了云千烈的小腹上。 云千烈停下进攻,抱着季方旭的腰,让他慢慢的享受着高潮的快感,这次的射精竟然足足持续了差不多半分钟之多。 “宝贝,很久没释放过了吧?”云千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跟着把手掌送到季方旭的面前,“真是又多又稠!” 季方旭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看着云千烈的手掌上沾满了自己的东西,简直羞臊到无地自容,干脆闭上眼睛转过头去,哪里还敢看云千烈那带笑的脸。 9 青蛙终于煮熟了(二) “不用害羞,是男人都会有欲望。”云千烈顺着季方旭的侧脸去咬他的耳朵,“我们要终于身体最本能的需求。” 云千烈说着,嘴巴从耳朵滑向脖子以及锁骨,顺势将季方旭的双腿抬直肩膀的高度,跟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活塞运动。 季方旭羞臊难当,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已经泄过的身子很是有些疲累,谁知被云千烈这么一番猛烈的插干,竟然又起了感觉,前面刚刚软下来的小家伙儿竟然又站了起来。 “嗯,已经站起来了。”因为两人正紧密的相连着,云千烈马上就感知到了季方旭的身体变化,伸手撸了撸季方旭前面精神奕奕的小家伙儿说道。 这也……季方旭咬着嘴唇,不晓得该怎么才好,干脆把头扭向一边,一副任君揉扁搓圆的模样。 “啊……嗯呵……”一声声清媚的吟哦从微张的小嘴中流泻出来,双颊因为情欲泛出了淡淡的粉红,又浓又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性感的红唇也因为亲吻的缘故,带上了些许水润的光泽,光滑而细腻的身子,随着轻喘而一上一下起伏着…… 视觉上的刺激太过于强烈,再加上身下的那个小嘴紧紧的咬着他,真是爽到不行,云千烈把季方旭的腿放到自己的腰上,卯足了劲儿的一阵强攻之后,穿插到最深处全数的射了进去。 “啊……肠子要坏掉了……”季方旭抬起手想要去抓云千烈的肩膀,感觉肠道都要被那热烈的津液给灼伤了,第一次被进入,第一次被射精,前所未有的刺激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早就到了极限的身子,一阵抑制不住的抽动,然后一抖一抖的又射了出来。 相当尽兴!云千烈绵绵密密的吻着季方旭的嘴唇,对于俩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格外的满意。 云千烈抱着季方旭转了一个身,自己躺在床上,让他侧卧在自己的身上,抬起他的一条腿担在自己的腰间,两个人相连的地方依旧没有分开。 季方旭趴在云千烈的身上,他很想让云千烈退出去,也很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现在实在是连动动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舒服是不是?”云千烈抚摸季方旭略微汗湿的发丝,嘴里吐出的话,却暧昧的让人脸也要红了。 随着激情的褪去,理智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季方旭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不通俩人怎么一下子就走到了这一步?以至于现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云千烈才好。 知道季方旭会害羞,云千烈根本就没指望季方旭会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也就没再追问,将人好好的搂在怀里,平息着欲望纾解过后的余韵,顺便也让两个人休息一下。 “云、云千烈!”感觉到深埋在自己身体里的那一部分又有变硬的趋势,季方旭撑起身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千烈。 “旭。”云千烈亲了亲季方旭的嘴唇,然后说道:“你抗拒不了的。” 然后,小小的一方斗室,两具交叠着的赤裸的身躯,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偶尔还夹杂着些许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看着面色潮红的季方旭就趴在自己的怀里,大概是要的太过于激烈了些儿,就连洗澡那么大的动作,都没能让他清醒,想必是真的累坏了吧?云千烈笑了笑,又在季方旭的额头上补了几个细碎的吻。 虽然一直有在提醒自己要节制些,可是只要一看到季方旭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求饶的样子,他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的欲望,几乎是没让季方旭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就连着要了两次。而季方旭几乎是直接昏迷在他的怀里。 将怀里的人又抱得紧了些,心疼不已的同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现在季方旭真的是他的了! 季方旭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贪欢的人,这么多年也没那方面的经验,即使是自慰,回数也是一双手数的过来的。可是他昨天竟是如此的──淫荡,不但让一个男人做到了最后,竟然还让他连做了三次,而自己到底射了多少次,根本就算不清,只知道后来实在射不出来,就直接晕了过去,就连身子也是云千烈帮着清洗的,只要一想到云千烈帮他洗澡,他真想埋在枕头上闷死算了。 “你真要把自己闷死?”云千烈带着戏谑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 “……”季方旭咬着嘴唇不吭声。 “旭?”云千烈说着掀开棉被,像是挖土豆似的把蜷在被窝的季方旭给挖了出来,一手摸着季方旭腰间滑腻的肌肤,一边点着他的鼻子说到:“有什么好害羞的?” “嘶……”谁害羞啦?季方旭很想大声的反驳云千烈,可是身体一动,就像是被车碾过的一样,又酸又疼,尤其是身后那个被进入的地方,更是火烧火燎般的疼。 “还疼?已经上药了。”云千烈伸手摸上季方旭的额头,没有发烧,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季方旭才不敢抬头,可是仅仅是看着季方旭赤裸着的胸膛而已,竟然就红了一张脸。 “旭还真是可爱。”看着季方旭连脖子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云千烈忍不住把人按在被子上又亲了起来。 “唔……你、你放开我!”季方旭羞恼,伸手去推云千烈。 “乖乖别动,让我好好亲亲。”云千烈说着又粘了上去。 被子内两个人一丝不挂的下体几乎是紧贴在一起,再加上刚睡醒的时候,气血最旺,没一会儿俩人的呼吸都厚重了起来。 “嘶……疼……”季方旭扭了扭身子,又牵扯到身后的痛处。 云千烈被挑起了兴致,可是碍于季方旭昨夜是初次,又做的有点过,实在不宜继续,叹了口气便放开了季方旭。 “你再躺会儿,我去弄点吃的。”云千烈说着,把季方旭放在枕头上躺好,起身下床,然后就那么光溜溜的舒展身体。 “……”季方旭连忙闭上眼睛,可是却又忍不住要去瞄,云千烈的身体相当的健美,标准的倒三角,胸肌发达、六块腹肌肌理匀称、界限分明,而下身更是像个小将军似的站立着……,真、真是不知羞! 俩人一起住了快半年,云千烈的裸体他不是第一次看见,可是却从来没有这般仔细的看过,毕竟俩人都是男的,对方有的他都有,有什么好看的?只是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了,看了那家伙的身体,竟然会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不说,竟然还会脸红发热…… “怎么样,还满意吗?”云千烈转过头来看向季方旭,一句话成功的让季方旭又闹了个大红脸。 云千烈心情大好,笑得一口白牙,俯下身子对着季方旭的嘴唇啄了一下,随便套了衣裤就进了厨房。 10 青蛙的小脾气 “起来吃点东西。”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季方旭已经又有点晕晕沉沉的时候,云千烈端着一碗粥就进来了。 “我不想吃。”季方旭从被子里钻出来,说实在的这心理上还真是有点难以接受,想了两个小时,依旧乱糟糟的一团,自然而然的情绪低落。 “多少吃些。”云千烈把粥放到床头柜上,拎着旁边的枕头做了个靠背,然后扶着季方旭坐了起来。 “真的不想吃。”勺子送到嘴边,季方旭憋了憋嘴,一脸委屈的看着云千烈。 云千烈皱了皱眉,突然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将勺子放入了自己的嘴里,接着就贴上了季方旭的嘴唇,撬开那莹白的贝齿,温润而香甜的小米粥顺着舌尖就递了过去,而且明明已经喂完了,却还是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放开。 “你要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云千烈舔舔嘴唇,明显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季方旭瞪着眼睛看着云千烈,可是等第二勺再送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巴,小米粥熬得又稠又浓,去了核的蜜枣的香甜恰如其分的混合其中,折腾了一个晚上,又饿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一闻到食物的香气,马上就觉着饿了,吃了整整的一碗粥。 因为接下来是周末,季方旭在床上躺了两天,也喝了两天的粥,身体也跟着养的差不多了。云千烈则是该煮饭的时候煮饭,该洗澡的时候洗澡,闲着的时候,打打电脑照顾一下工作,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在床上陪着季方旭,虽然什么也不干,单单只是抱着对方的身体,就让他觉得好生满足,偶尔偷个香吻,如果季方旭挣扎的不厉害,还能发展成舌吻。 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云千烈洗好澡爬上床,大手一捞就把季方旭困在了怀里。刚才再给季方旭洗澡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过,那里已经消肿了。 “你……”季方旭小声的拒绝,一张小脸透着诱人的粉红,抱着被子往床里面缩。 “过来。”云千烈穿着略微宽大的套头毛衣,坐在床头看着季方旭,声音低沉暗哑,诱惑力十足。 “不、不要。”季方旭紧张的牙齿直打架,背靠着墙壁,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不肯动。 云千烈不紧不慢的向着季方旭的方向移动,伸手抬起季方旭的小下巴,看着对方那布满红晕的小脸,忍不住在心里啧啧赞叹,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天生的尤物,不过才调教了一个晚上而已,竟然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属于‘雌性’的诱人气味来,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招惹‘雄性’而生的。 “过来。”云千烈伸出食指摩挲着季方旭的嘴唇,然后顺着下颚缓缓向下,越过并不明显的喉结、精致的锁骨,再下去是平坦而光滑的胸部…… “嗯……”季方旭觉得云千烈的手指就像是带了某种魔法,不过是单纯的摩挲而已,就让他浑身燥热不已,微张着小嘴儿娇喘不已的同时,身子早就最随着云千烈的手指,缓缓地扭动起身子来…… “这样就很好。”云千烈说着,手指一路下滑的同时,另一只手也钻进棉被,揽着季方旭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 季方旭不晓得怎么又中了对方的道儿,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被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了好几回饼。 “云、千烈,我、我真的不行了……”吸进去的空气还来不及走到肺部就又被挤了出来,季方旭流着眼泪抱着云千烈的肩膀求饶,只不过声音是又软又糯,听在情人的耳朵里,妩媚中透着诱人,根本就是欲拒还迎。 “说不要,小屁股又咬得紧的不得了!”云千烈说着就含住了季方旭的粉嫩的嘴唇,然后唇舌并用的描绘着身下人精致的五官。 扑哧、扑哧……肉体拍打肉体的撞击声,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睁不开眼。 “唔唔……哼啊……啊……”几个回合下来,季方旭早就射空了囊袋,被插得凶了,身子一阵阵痉挛过后,前面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儿只能析出一些清水似的前列腺液来。 “我不要了……”季方旭也顾不得羞臊了,伸出颤抖不已的胳膊想要推开云千烈,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的被做到精尽人亡。 “乖,再一下下就好。”云千烈抱着季方旭又翻了个身,看着小家伙儿的眼泪顺着粉嫩的脸颊溜到腮边,可怜兮兮的只会让他忍不住想要给予更多的疼爱,哪里还停得下来。 你个混蛋!季方旭咬着嘴唇在心里暗骂,好不容易撑到云千烈又发了一炮,自己也缓了一会儿,才一个用力伸脚就踹了云千烈一脚。云千烈此时正舒爽的要升天,哪里想到季方旭会突然发难,一时没注意再加上床又小,竟然被踹的直直的就摔下了床。 俩人俱是一惊,云千烈瞪着眼睛看着季方旭,不敢相信一向乖乖的如同小兔子的季方旭竟然真的敢踹他。其实季方旭这一踹完全被欺负的狠了,下意识的闹脾气,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真把云千烈给踹下去,这会儿自己也呆了,再一看云千烈脸上一副受伤的样子,当下就后悔了,捏着被角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我都说了不要了……” “你当真不要?”云千烈收敛了笑容,看着季方旭的眼睛问道。 “对,就是不要。”季方旭咬着嘴唇,有些闹脾气地说到。 不对!心里马上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驳,可是像‘要’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想想不免又有些恼了,哪有人这样问的,分明就是欺负他! “好。”俩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云千烈在站起身的同时说道,跟着就去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季方旭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倒回到床上,把被子蒙在脸上,心里乱糟糟的成了一团。 水声过后,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的声音,跟着!当一声,是关门声。 他、他竟然走了!季方旭坐起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立时就红了眼圈,心里真是既憋屈又委屈,他到底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稀里糊涂的被吃了也就算了,被吃干抹净了竟然还要被这样冷暴力! 闹了整整一个晚上,身子早就疲累不已,这会儿嘟嘟囔囔的恨了云千烈一阵子,就再也支撑不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11 朗氏兄弟 直到第二天早晨云千烈也没出现,季方旭强撑着起身,随便清洗了一下,顶着酸软的腰肢,浮肿的跟桃子一样的眼睛去上班了。 因为没有人准备早餐,出门在便利店买了早餐才去上班,时间就有些迟了,因为迟到所以就碰上了平时不太会碰上的人物。 “您早。”季方旭急急忙忙走进电梯,就看到朗千雅用手捂着嘴巴,正靠在电梯上打哈欠。 “早。”朗千雅向季方旭看了一眼,转又低下头继续打瞌睡。 他一向不擅长跟大人物打交道,打完招呼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自在,就盼着电梯能走快一点,或者中途有什么别的人进来也好。 在朗氏发展工作的人很少有人不知道朗千雅,朗氏的三少爷,人称‘雅少’,人如其名,以‘优雅’着称。现任朗氏金融的总经理,也是朗氏集团总裁朗千钧的孪生哥哥。 季方旭不是第一次看就朗千雅,不过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几眼。话说这人还真是不一样,即使是打哈欠这样的动作,也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优雅。一身合体剪裁的纯白色羊毛尼西服,由设计师专门打理过的时尚发型,再加上精心挑选的配饰,俊秀的面容糅合了几多中性的风采,用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难怪那么多人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地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你是哪个部门的?”朗千雅突然停止了打瞌睡,往季方旭的方向靠了过来,“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呃,我是项目部的。”季方旭一惊,略微往后挪了挪。 “嗯?”朗千雅突然将整个头都凑了过来,对着他的脖子猛嗅了几下,再抬头的时候,季方旭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怒气’。 “怎、怎么了?”季方旭一惊,整个人迅速退到角落里,惊恐又带着防范的表情看着朗千雅。 “这个味道……难道是?”朗千雅说着又朝着季方旭的方向靠近了些许,鼻子几乎要贴到了他的衣服领子,“你跟朗千钧是什么关系?” “啊?朗、他、他是我们总裁。”总裁的大名可不是他这种小虾兵能乱叫的。 朗千雅看上去分明是不信,瞪了季方旭好一会儿才又回到自己原来站的地方,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 俩人一时无话,季方旭悄悄地把自己的袖子放到鼻子下边闻了闻,确定除了沐浴露和洗衣液的味道之外,没有任何异味儿。不免有些纳闷儿,朗千雅所说的‘味道’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沾染上的‘雄性’味道。”朗千雅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季方旭说道,“被男人抱过了吧?” 咳、咳……季方旭差点一口唾沫把自己给呛死,“你、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他就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算了,有他这么不打自招的吗? “看来还真被我给猜着了。”朗千雅突然笑了出来,好看的眼睛里带了些许狡黠,“看你长得挺清秀的,跟我试试怎么样?” 嘎?季方旭一时还没转过弯来,瞪着大眼睛看着朗千雅。 “还别说,仔细一看你长得还挺可爱的,身材不错,五官也算得上是我喜欢的类型。”朗千雅扬了扬眉,把季方旭从上扫到下,又从下扫到上,跟着伸手横在季方旭的侧面,俩人的距离只剩下半只手臂,“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试试,我可是很温柔的。” 就算季方旭再怎么笨,现在也知道朗千雅的意思了,更何况朗千雅的花心在朗氏是相当出名的,不但男女通吃,而且还喜欢吃窝边草。他本人不但不会刻意掩饰,还把每一段花边新闻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很有些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意味。 “那你要不要跟我试试?”蓦地电梯门打开,跟着进来一人。 妈呀!季方旭一抬头,就看到大老板朗千钧冷森森的站在朗千雅的身后,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朗千钧,朗家四少爷,朗千雅的孪生哥哥,也是朗氏集团的大老板。顶着和朗千雅一模一样的脸,可是由于过于严肃内敛,几乎算的上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气质压过了面容本身所具有的俊朗特质,给人的感觉往往是深沉、严厉的,甚至是让人害怕。 “总、总裁,早上好。”这下季方旭更是紧张的连舌头都打结了。 “早。”朗千钧冷冷地朝着季方旭点了点头,刚要转头去看朗千雅的瞬间又迅速地调转过来,看向季方旭的眼神明显锐利的许多,简直就像两把刀子。 季方旭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连脊背都开始冒小凉风,低着头就想着怎么才能缩小、再缩小自己,最好缩小到别人看不见。也不知道今天着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被云千烈欺负的还不够吗?还要接二连三的得罪大老板! 大概足足过了两分钟,季方旭才听到朗千钧开口说道,“你这么有闲工夫,不如到我办公室去。” “切!我才不去。”朗千雅的语气有些恶劣,单腿撑地,另一条腿不停的踢着电梯的墙壁。 “你确定不去?”是朗千钧的声音。 “不去,我上班要迟到了。”朗千雅回答得很干脆。 “既然怕迟到,那还把电梯停在这里瞎闹!”朗千钧伸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操作板,语气简直称得上是温柔了。 季方旭听得甚是惊悚,这才意识到,原来朗千雅在电梯上做了手脚,难怪一直爬不到办公室。 朗千雅一听朗千钧提起电梯的事儿,不免有些心虚,可是那点心虚仅仅维持了一小会儿,就跑了个无影无踪,“你别搞错了,我才是你哥,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什么事儿我管不得?”朗千钧眯了眯眼睛,神色相当不善。 眼看着两兄弟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季方旭呆在旁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可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盼着电梯快点到。好不容易爬到了二十七层,对着两兄弟地点了点头,季方旭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电梯。 明明是什么事儿都没干,却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似的又累又乏! 12 垂头丧气的小青蛙 第一次迟到,老板陈书林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难得的竟然什么也没说。跟着进入工作,早晨先是精神恍惚的做错了预算案,被财务科的人抢白了一顿,只好拿回来重新做过。 中午没什么胃口,在小卖店买了个面包充饥,习惯性的去包里摸了摸,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云千烈已经不在了,哪还有人帮他准备水果? 吃完饭,好不容易把预算交了出去,朱元晨又跑过来说要开新项目检讨会,忙乱中又拿错了资料,总之是漏洞百出的一天,以至于下班的时候,老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要是身体还不舒服的话,就在家休息一天吧? 可见不是他精神状态太恍惚,就是天要下红雨了,不过以他自己看来,恐怕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下班回家打开房门,厨房里空无一人,更别说嫋嫋的菜香了。想着人已经被自己给气走了,季方旭依着房门,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委屈、后悔、凄凉……真是五味杂陈。 自怨自艾的泡了碗方便面,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这也是人吃的东西?连面带着纸杯一起扔进垃圾桶,不禁感叹老祖宗说得还真对,这人呐,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突然一下子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早晨起得晚了,没有热乎乎的营养早餐;晚上回家不再有人等,桌子上也没了热腾腾的饭菜;饭后没有美味的水果;看书的时候没有人陪伴……,在习惯了云千烈的陪伴之后,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相对的反差出异样的冷清来。 不免越发的怨怼起云千烈来,不管接下来要怎么样,他也不该连个商量的机会都不给他才是! 季节转眼就进入了隆冬时分,天气越发冷的厉害,季方旭就寻思或许他该买个电热毯才是……,一个多礼拜过去了,云千烈该是不会再来了吧? 自那之后,雅少隔三差五的往他的办公室跑,虽然在工作上有些牵绊,在性格上也没什么不讨喜的地方,可是刻意接近的意思还是太明显了,以至于上班也成了一种煎熬。 说是赌气也好,或者单纯是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又或者是‘男儿当自强’的心里在作祟,想要证明即使没了云千烈,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季方旭难得的去了菜市场,除了买了一大堆的菜之外,还买了一网兜的苹果。 在厨房里奋战了三个小时,终于弄了三个菜一个汤,有鱼有肉有菜有汤。在桌前坐下,刚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除了味道实在不咋地之外,也是被油烟熏得没了胃口。 有些丧气的连着碗盘和食物一起丢进水槽,顺手洗了一个苹果。 唔……,什么味道?又硬又涩口不说,竟然还带着一股子防腐剂的味道! 季方旭狼狈地趴在床上,鼻子有些酸酸的,如果不是男生的话,他真想大哭一场。 看着手里绿了吧唧的苹果,不禁又想起了云千烈。记得以前云千烈每日都会买些水果回来,早晨洗好了用饭盒装好放到他的背包里,在工作休息的时候,他就可以拿来吃,而晚上则是在饭后,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俩人坐在床上一边吃一边聊天。 现在想想,以前云千烈选的水果,大多数都是本地生产的时令鲜果,五月的杨梅,六月的醉李,七月的水蜜桃、八月的葡萄再到九月的嘎啦苹果,屈指一算,俩人这样住在一起竟然也差不多快半年了。 在众多水果里他很喜欢吃苹果,尤其是本地产的嘎啦小苹果,每天都会啃上三四个。记得嘎啦苹果刚下市那会儿,他吃了一口云千烈买回来的新苹果,就说了一句,味道好像有点怪。 “哪里怪?”当时云千烈自己也在吃。 “好像有一股防腐剂的味道。”他当时没多想,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云千烈又咬了一口,嚼了两下说,“呃,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 那之后云千烈虽然没说什么,几天之后就捧回来一大箱,拿到厨房洗了一个递给他“你再尝尝。” “嗯,这个好吃。”这回的苹果真的很香,又脆又甜,一点也不比嘎啦苹果差。 “就你嘴刁。”当时云千烈揉了揉他的头发,可是他看得出来,云千烈虽然嘴上在抱怨,可是那动作、那带笑的表情却是极温柔的,温柔中还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宠溺?季方旭心下一阵惊悚,一咕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手里刚刚咬了一口的苹果咕噜噜的就掉了下去,顺着地板滚到了书桌底下,他没心情去捡苹果,心脏正在被一个逐渐清晰的事实给吓着了:难道他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云千烈的宠溺了吗?并且把这一切当做是一种理所当然! 这、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不是个同性恋者,记得高中的时候,还暗恋过坐在他前面的女孩儿来着……,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慢慢地习惯了云千烈似有若无的亲近,甚至是身体上的碰触,他从一开始就不排斥不是吗? 刚见面的时候,那股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甚至把小学到大学的毕业照全都翻出来过,可是并没有找到云千烈的痕迹,甚至连张相似的面孔都没有,显然他并不是忘了这个人,而是真的没见过! 等等!在脑海里把事情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梳理的话,不过是一次篮球场上无意的冲撞罢了,而那之后几乎是云千烈一手主导了两个人关系的走向。 现在再从头看起,云千烈的行为有着太多‘刻意’的成分,二十二岁的他早就过了相信‘缘分天定’,‘一见钟情’的年纪,可是云千烈这样突然的出现,如此刻意的接近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无数的疑团没有答案,云千烈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一去再无踪影。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云千烈的认知,除了名字和工作地点之外,几乎算得上一无所知! 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其实不管云千烈的打算是怎样的,他都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单单纯纯、快快乐乐的日子。 没来由的一阵阵心慌,害怕,害怕云千烈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看云千烈平时的着装就不难猜出,一定是个出身非富即贵的家伙,或许自己就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小游戏也说不定,闲来无事随便逗着玩,得手了、玩腻了也就不那么在乎了。俩人在工作上的联系也早就断了,如果云千烈不来找他的话…… 心情难过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特别的慢,艰难的又熬过了一个礼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手指滑过脖颈,那里曾经红红紫紫的印痕也变淡了,终于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痕迹,即使穿V型领的开衫,也没有关系了吧? 走出门,一股子凉气顺着衣领就钻了进来,隆冬时分,空气几乎称得上冰冰凉,呼出的空气瞬间变成了一层白白的雾,指尖儿更是冻得几乎要僵掉了,若是从前,云千烈一定会把自己的手包在他的手心里暖着,不免心里又是一阵发紧的难过。 拉了拉羽绒服的帽子,将手揣在口袋里,总算是暖和了一些。再度摇了摇头想要把云千烈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中给赶出去,不愿再去想,相信时间终会冲淡一切,曾经山盟海誓的恋人也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而疏离,而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半年的相处,两夜的露水姻缘,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到曾经熟悉的平静生活中,忘记这一段插曲回到现实:存钱、买房、娶妻、生子,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13 寒流过境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五,天气预报说寒流过境,季方旭相当不幸中招了,还没下班的时候就浑身发冷,感觉后背的骨头都跟抽了筋似的疼。 他心里有数,这样的症状也不是第一次有,想来这是又要发高烧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坐了厂车回到家,先是烧了一壶热水,喝了一大杯热水才稍稍暖和了一些,连晚饭也顾不得了,穿着毛衣就钻到被窝里去睡觉。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半梦半醒间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云千烈拿着毛巾帮他擦着身上的汗,动作体贴声音温柔,一边擦好像还在一边说,‘我不在这才几天,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他好想睁开眼睛仔细地看看,然后问问他,‘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可是就连意识也模模糊糊的,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感觉烧已经退了下去,只是头还有些疼,昏昏沉沉的不爽利。想起昨夜的梦,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由得一怔:身上换了干爽的睡衣,不是昨天上床时穿的那件毛衣! 难道不是梦?云千烈真的在夜里来过了?精神为之一振,快速跳下床,走进浴室。果然:浴室里面收拾的井井有条,昨天穿的衣裤都已经洗好了,全晾在北阳台上。再去厨房,砂锅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只可能是云千烈!可是他人在哪儿?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云、云千烈!”季方旭快速的转身,就看到云千烈手里拿着吐司,正对着他笑。 “你、你……”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可是云千烈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时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一大早儿就发呆?还没好吗?”云千烈把吐司放进冰箱,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 “你、你去哪儿了?”话一出口季方旭就忍不住就哽咽了,虽然很没出息,可是因为对方是云千烈,好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云千烈似乎也预料到季方旭会是这种态度,不由得一怔,跟着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伸手把季方旭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抱歉,刚好出了些事情。” “你、你都不跟我联络!”季方旭把头窝在云千烈的怀里,语气是委屈到不能再委屈了。 “对不起!”云千烈把季方旭又搂得紧了几分,低头在他头顶上落下了一连串的碎吻。心里不免有些愧疚,除了办事太忙是一个原因之外,他确实也存了试探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季方旭竟然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想来这个小家伙还真是矜贵的很,以后怕是要含在嘴巴里养才行。 “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季方旭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窝在云千烈的怀里不肯出来。 “不会。”云千烈郑重地说道,跟着低下头用嘴巴去蹭季方旭的额头,“我想亲亲你行吗?” 一听他这么说,季方旭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跟着来了精神:“笨、笨蛋,哪有人这么问的!” “好,不问就不问!”云千烈好脾气的笑着,看着季方旭的精神终于恢复了些,不免也跟着轻松了起来,低下头慢慢地去凑季方旭的嘴唇。 季方旭虽然嘴巴上吵得凶,可是云千烈一低头,他就赶忙闭上了眼睛,微扬着下颚,一副任君享用的乖巧模样,只是微微颤抖的长睫,莹白的贝齿紧紧的抵着下唇,泄露出主人的紧张。 “放松……”嘴唇与嘴唇的相接,吞下了接下来所有的话语。 亲密的唇舌交融、温柔的肢体相拥,缱绻着热辣的爱之火焰,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的温暖而具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季方旭只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紧紧地抓着云千烈的手臂,靠在他身上寻求力量的依托。 脑海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催眠似的说,随便你想要怎样,只要你不再离开…… 季方旭被云千烈亲得晕晕乎乎的忘了东南西北,直到后背挨到柔软的床铺才知道俩人已经到了床上。 “等等。”季方旭双手撑着云千烈正要压过来的胸膛,“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儿?”云千烈姿势没变,压在季方旭的身上等他发问。 哼!季方旭从鼻子里冒了一口气: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说,你今年几岁了?现在做什么工作?家住什么地方?家里都有什么人?手机号码是多少?之前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对了还有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季方旭一边连珠炮似的发问,一边还那手指戳着云千烈的胸膛。 唔……,又被偷袭,嘴巴被对方堵的死死的不能发生,季方旭瞪着眼睛对着云千烈挥舞着小拳头。 “都半年过去了,亏你还想得起来问!”云千烈放开季方旭被咬得有些红肿的嘴唇,戏谑的说道。 “哼!正所谓‘亡羊补牢’嘛!”季方旭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跟着小了许多。 “反正都半年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云千烈说着伸手去扒季方旭的睡衣。 “你、你……”季方旭说了两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一想到云千烈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小脸涨得通红,手虽然还在反抗,但是那力度根本就是欲拒还迎。 “身子还难受吗?”云千烈嘴上问得温情脉脉,可是却连前戏都没做,抄起自己的大家伙就毫不容情的抵了进去。 “唔唔……”季方旭吃痛,秀气的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只能弓着身子往云千烈的怀里躲。奈何云千烈的家伙实在太大,一时半会儿还难以适应,被这样突然地整个插进来,就觉得整个身体都涨涨的,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那个被填满的地方,也不知道是难受多些还是满足多些。 云千烈伸手捏着季方旭的下颚迫他抬起头来,自己则低下头去吻他的嘴角,“我真的很想抱旭,可以吗?” “傻、傻瓜!”都已经这样了竟然还问!季方旭咬着嘴唇别过头,可是晕红的耳廓却泄露了主人的心事。 “呵呵……”云千烈低声笑,低下头用嘴唇去咬季方旭小巧的耳朵,“旭,真可爱。好喜欢旭,怎么办?” “你……”季方旭转过头来瞪着眼睛看云千烈,他、他这是在跟他表白吗? “小笨蛋!”云千烈看季方旭眼睛瞪得大大,湿润润的闪闪亮,似乎只要一眨眼眼泪就能掉出来,忍不住的又笑了,“你这幅样子让我想变身成禽兽怎么办?” “你、你本来……啊……”季方旭本来想说,‘你本来就是禽兽’的,可是云千烈突然耸动着腰杆狠狠的撞了一下,早就熟悉了欢愉的小屁股根本不禁挑逗,一连串的快感升腾上来,一个忍不住呻吟就流泻了出来。 “可恶!轻、轻些……”受到突袭,季方旭胸腔里刚刚酝酿上来的温情霎时被撞飞,忍不住又开始炸毛,抓着小拳头往云千烈的肩膀上招呼。 “你既然这么有力气,我就不客气了。”云千烈一转头,对着季方旭的小手就咬了一口,身下的动作也毫不含糊,一进一出越发欺负的狠了。 “嗯啊……”季方旭气急却又无可奈何,索性闭上眼睛随他去了,只是身子却是半点不由人,被挑起了感觉,扭得跟水蛇似的随着云千烈起舞翻飞。 这一日俩人在床上颠凤倒凰,云千烈是憋了两个星期,早就想把人好好的欺负一翻,这会儿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变着花样的折腾。至于季方旭,虽然心里上还有些稀里糊涂的搞不清楚状况,可是身子却早就被调教的淫荡之极,小穴一吃上云千烈的炽热肉棒就淫水涟涟,身子被摆弄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依依呀呀的哼叫着在对方的身下承欢。 俩人这一闹就闹到了傍晚才稍事休息,云千烈下床弄了些粥喂给季方旭吃,季方旭吃完了粥,晕晕乎乎的竟然又发起烧来。 14 爱即所求(一) 作为朗家的一份子,不管是谁除非你不在这个城市,不然在周日晚上必须得回家吃饭,这是朗家的长子,也是朗家的现任家长朗千信立的规矩。所以不管你有多么不情愿,也不得不遵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朗千雅已经记不清了,等到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和孪生弟弟朗千钧的关系,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每周完成定例的家庭聚餐过后,便会窝在俩人共有的空间里,不厌其烦的做爱直至天亮,接着开始又一个没有任何改变的星期。 这样的肉体关系似乎持续了很久了,不过朗千钧从来没有限制过他和别人交往,甚至是发生肉体关系。在朗千雅看来,对于一个以朗家和工作为重心,忙碌到无法找一个固定性伴侣的朗千钧来说,他无异是于一个便利又好用的发泄渠道。 对于俩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俩人到底是谁先开始的,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想来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确实是太敷衍、太颓废了吧? 朗千雅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上,趁机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时针刚刚指向九点,按照以往的惯例,朗千钧至少要十点钟才会从楼上的书房下来。就算是闭上眼睛,朗千雅依旧能够想象出朗千钧那千篇一律的行动:从楼梯上走下来,直接走到对着楼梯口的衣柜,打开衣柜的门,脱下依旧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带以及衬衫放到待洗的那一栏,或许期间会转头向床上的他瞄上几眼,但是那种情况总是少之又少,再接下去则是有条不紊的进入浴室洗澡,洗完澡后他从来不会把自己擦干,浑身上下在淋漓着水珠的情况下,直接爬上床跟他做爱…… 俩人同时出生,他比朗千钧只大了四分钟还不到的时间,因为是孪生兄弟,所以自小便被放在同一空间内养大,而不是像别的兄弟那样,各自有自己的空间。妈妈说,孪生兄弟思想相同,这样不是很好吗? 想想其实挺好笑的,俩人虽然五官长得像,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截然相反的个性在面容上得到了极好的体现,比起不怒而威的千钧,在外人看来他朗千雅,他反倒更像个窝在哥哥羽翼下坐享其成的、不成材的弟弟。 罢了、罢了、都罢了!朗千雅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自从华旭出了事情以后,他的心事实上已经彻底的绝望了吧?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对于他而言,只是因为不得不活着而已吧? 家里一共有七兄弟,大哥是当仁不让的‘天之骄子’,说成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都不过分。刚一成年,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他继承人的地位,让其他兄弟连期盼都省了,虽然其他人好像也根本没这份心思。像是狡猾如狐狸的二哥朗千律,以冷静、成熟着称的老四,性格略微偏执却在军事领域独占鳌头的冰山老五,以及被过继给外公的老七,都以他马首是瞻,愿意为他赴汤蹈火,那里还舍得跟他抢? 像大哥那样,被这么多自己喜欢的人爱着,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说到幸福,想他朗千雅不也曾经有过憧憬幸福的日子吗?打从一出生起,因为不管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迷茫在‘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的疑惑里,找不到答案。直到有一天,他在外面捡到了还只有三岁大的华旭,粉嫩嫩的婴孩儿,甚至还看不出来长大以后的样子,可就是让他着了迷。他就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一样兴奋,他要把这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小东西养大,他也确实那样做了,几乎花尽了所有的心思去宠他、爱他,在华旭成为他生活的全部的那段日子,他过得无比的开心,就像是吃饭的时候,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突然落进了盘子。 他卯足了劲儿的学习、工作,一心想要成为一个能让华旭为之骄傲的男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终于等到华旭成年的时候,他却发现,他最心爱的宝贝,已经在他最小的弟弟身下承欢,且极尽放荡之姿……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状况,甚至没有去了解一下详情,一瞬间就丧失了意识,然后疯掉了。 那之后的日子,如今已经想不起具体的细节,却仍旧让他后怕的直冒冷汗,明明只是想夺回自己的宝贝而已,却让朗家卷入了前所未有的纷争和危机。 之后,年仅十九岁的华旭就那么去了,伤心欲绝的老七随着外公走了;大哥为了平息纷争,忍受着屈辱下嫁黑擎与银川;老五拉着老六去参军;家里只剩下二哥和老四,他想要为华旭报仇,可是面对黑家、朗家以及银家难得的和平局面,他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可是一向热热闹闹的朗家,从此进入了一种说不出的沉寂而又略微带有哀愁的境地,就像是一个久未有人踏入的森林,散发出衰老而又陈腐的气息来。虽然大哥后来又回来了,却已无力回天。 几年以后,他进入朗氏工作,以上班方便为由,跟着搬出了朗家。虽然这些年从来没有人因为那件事而责难过他,就连备受牵连的大哥在出嫁前,甚至还笑着跟他要祝福。老七应该是恨他的吧,这些年来俩人见面都只是点头而已,连话都没说上一句。想来一向把大哥当做心头至宝的二哥和老四应该是恨他的吧,因为他的缘故,而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最最心爱的大哥,身为男人却得嫁给朗家劲敌,而且是两个男人,那种心痛的滋味他也尝过,可是比起他,显然老二和老四扛过去了,而且表现得更像是个男人。 往事纷纷攘攘,到底孰对孰错,早已经分不清楚,曾经受过的伤,业已结成了疤,即便是碰触都不会再有感觉了。甚至就连是华旭的面孔,曾经以为只要还活着就一定忘不了,如今却只剩下了一个淡淡的轮廓,像是流泻在时光中的影子,看不清也摸不着。 15 爱即所求(二)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低沉的声音唤回朗千雅的思绪,才感觉到朗千钧那灼热的身体已经压在他的背上。 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十点十五分,朗千钧做事一向很准时,就连做爱也是。 “没什么,一个月没睡了,有点累。”事实上朗家的人都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每天睡觉的,一个月睡上一次就足够了,当然不睡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儿。 “又玩疯了?”朗千钧明显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跟着伸手想要帮他翻过来。 “先这样做吧?”朗千雅依旧趴着,只是略微将双腿分开,以方便让朗千钧进入,“其实也没啦,只是睡不着而已。” 因为不需要睡觉的缘故,所以不用工作的晚上,他大多时候都是在床上跟人做爱,不同的人,有男有女,玩疯的时候,也会搞三P或者4P,反正大家是互有所得,他需要他们的身体带给他温度、刺激、快乐,更重要的是消磨无穷无尽的夜;而他们想要他的钱,身为朗家的三公子,他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当然反过来还可以说成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当然也有会觉得困的时候,比如说呆在朗千钧的身边,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很想和朗千钧做爱,如果两者只能选一个的话,他宁愿选择后者。和朗千钧做爱的感觉,与和别人完全不同,毕竟朗千钧带给他的感觉,除了更热烈的快感之外,还有一种称之为温暖的感觉,正是那种安心的感觉让他会想要睡觉。 “今天晚上让你睡一会儿。”朗千钧用舌头舔弄着他的耳垂儿,粗糙的手顺着脊背往下滑,找到那个熟悉的位置,跟着就插了进去,“那些家伙都没能好好的满足你吗?竟然这么湿!” “没、没有啦。”朗千雅咬着嘴唇不吭声,只要被朗千钧碰触就会自然的产生反应,让他感到无比的羞愧,对方可是自己的孪生弟弟啊。淡淡的红晕从脸颊一直往下延伸,白皙的脖颈跟着变成了淡粉色,再配上细腻的肤质,在柔润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唯美而妖冶…… “这里有没有让人玩弄过?”朗千钧的舌头在朗千雅的脖颈上游走,而手指则灵活在小洞内探索着,甚至还能听见啧啧的水声。 “怎、怎么会!”因为体内灼热攀升的快感,让朗千雅忍不住轻喘了出来,略微转头刚好碰到朗千钧那温热的嘴唇,他小心的伸出舌头去舔了舔,那热度让他觉着眷恋,却还是不得不收了回来。 主控意识超强的朗千钧,即使是在性爱中,也不能忍受伴侣哪怕是一点点的主动。 “那这里就只有我?”朗千钧说着抽出手指,把自己那个更大的家伙插了进去。 “唔……”刚进入的时候有些痛,朗千雅皱着眉,知道朗千钧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去适应,他有些颤抖的抓着枕头,等待着对方更为猛烈的进攻。 “小雅,我来了。”像是一种宣告,朗千钧说完就开始耸动起强壮的腰杆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朗千钧才会充满温情的叫他‘小雅’,这样的温情让他的从心底弥漫出些许的悲哀,只是这些悲哀还没来得及升腾便又被撞散了。 每一下的撞击都充满了爆发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朗千雅觉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撞了出去,就连灵魂也要被撞出体外似的。 “嗯啊……”抑制不住的快感随着朗千钧的进攻升腾而来,从那个被填满、被粗暴对待的地方向前端扩散,一波又一波的像是无穷无尽,愉悦而带着满足的叹息不自觉的从喉咙溢出,然后飘散在有些微凉的空气里。 身体被翻过来又翻过去,朗千雅已经看不清朗千钧的脸,他渐渐的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华旭、大哥以及老七的脸慢慢的淡出了他的脑海,就只剩下对方带给他的极乐世界,止不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不会再有天亮,不会再有悔恨,不用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叮铃铃的清脆铃声,将这一切的魔法打破,朗千雅慢慢的睁开眼睛,感觉到背后的朗千钧把他那仍旧硬邦邦的家伙从自己的身体里抽了出去,然后起身去接电话。 “好的,我马上就来。”他听到朗千钧如是说。 会打这个号码的,会让朗千钧如此恭敬以对、惟命是从的人,除了大哥不做第二人想。 “你先睡一下,我去去就来。”朗千钧来到床前,温热的嘴唇在他已经有些冰凉的后背上,落下了一连窜的碎吻,跟着一张柔软而暖和的羊毛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抬眼看了一下时钟:凌晨两点十分。 感觉上不过是一会会儿而已,竟然已经做了快四个小时。朗千雅闭上眼睛,轻嗅着仍旧带有朗千钧气息和温度的床铺,心想还是睡上一会儿吧。 迷迷糊糊的眯了一阵子,揉了揉眼睛去看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朗千钧还没有回来。 朗千雅叹了口气坐起身,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下床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走到自己的衣柜那一边,随便抓了一套衣服穿好,从茶几上拿了钥匙,就出门了。 开着车走在下山的路上,思绪还是有些混沌沌的,这样的事儿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变得在意了? 千钧那个家伙还是爱着大哥的吧?即便大哥已经属于别人了。只是他自己知道吗?既然他还爱着大哥,为什么还要跟他做这些事呢?难道真是为了互惠互利的度过漫漫长夜吗? 千钧有可能会喜欢他吗?朗千雅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如果千钧喜欢他的话,应该不会允许他这样出去胡搞才对,虽然他有明文限定,他在乱搞的时候一定要做保险措施,这也只不过是处于安全的一种考虑罢了。 16 爱即所求(三) 突然想起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叫做季方旭的清秀且漂亮男孩儿,凭他身上散发出的味道就可以断定,对他出手的人,一定是朗家的,可是会是谁呢? 大哥可以排除,毕竟他已经有了两个抱着醋坛子的男人要伺候,应该没有那么多精力才是。至于老二,他对大哥的心思比老四还重,除了不离身的照顾大哥,鞍前马后的帮他料理公事和收拾烂摊子之外,胶皮糖一样的老六也让他应付的颇费心力。老五,是个除了器械之外,只对大哥假以辞色的冰山男,应该没心思去拈花惹草吧?再说他整日的呆在军营里,根本不会和朗氏的人产生交集。老六?也不可能。大熊似的老六,眼睛里只看得到老二。在排除自己之后,就剩下老四和老七了,自从华旭出事以后,老七已经过上了和尚一样清心寡欲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和别人乱搞。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千钧了,从空间位置上来讲,千钧是朗氏集团的总裁,而季方旭显然也是在朗氏工作,这么说……,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朗千雅摇了摇头,觉得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前面是一个大转弯,想着要踩离合器减速,可是汽车却突然加速了起来,还来不及转弯,一阵轰的响声过后,车身开始震动起来。 妈的!竟然这么倒霉。 朗千雅嘴里咒骂着,打开车门想要下车去看看状况,却发现右脚被夹在车身和座椅之间,根本无法动弹,一往外抽,就传了一阵阵捶心的痛,该是伤了腿! 朗千雅将头放在方向盘上,拿过手机习惯性的拨了电话号码,等到按完了拨出键才发现对方是朗千钧,跟着又切断了。他为什么非要向他求救不可呢?他又不是没了他不行!把自己认识人的名单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突然发现竟然没有人可以打电话求救! 负气似的抽了手机的电池,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这样就再也不用费心思的想找谁求救了,如果就这么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反正也没有人会因为他的死而难过就是了。 闭上眼睛,稀里糊涂的竟然睡着了,梦里又看见了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虽然看不清五官,可是他知道那是华旭,那个自己曾经用全部的精力和心力去爱的孩子,却也因为他的偏执而失了性命。突然很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过的还好吗? “喂,醒醒!”感觉到有人摇晃自己的胳膊,朗千雅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就看到在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的阳光里,朗千钧那张毫无表情的面瘫脸。 “怎么了?”看了看手表,六点半。难得的竟然睡了两个多小时,虽然一直在做梦,可是身体的肌理还是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恢复,看来太阳和睡眠真有让人重生的勇气。 “竟然在自己家门口也会出车祸。”朗千钧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打电话?” “没电了。”朗千雅耸耸肩,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朗千钧。 朗千钧看了看没说话,打开车门看了看情势,然后把车座放平,把他的腿从车座下解救了出来,连着人整个人抱了出来。 “你打个电话给管家,让他来接我就行了。”按照朗千钧一向以大哥为第一重要,朗家为第二顺位,工作为第三顺位的处事习惯来看,他实在不敢奢望千钧会为了他而上班迟到。 “既然受伤了,就给我闭嘴。”朗千钧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从那张面瘫脸上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嘴巴。”他笑嘻嘻地回嘴。 “会在自己家门口出车祸的笨蛋,没资格说话。”朗千钧说着,扑通一声把朗千雅扔进了助手席,动作有够粗鲁。 唔……好疼。朗千雅皱着眉,捂着腿狼狈地爬起来,看着朗千钧绕回到另一边,然后坐进车里,跟着拿起手机吩咐管家让他叫医生待命。 “不用回家,你送我到我自己家,或者把我带下山,帮我叫辆出租车也行。”朗千雅听着朗千钧打电话,不免心下暗叫不妙,以他现在这种自暴自弃的心境,实在不适合呆在朗宅。 “大哥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儿,你觉得我要是不把你带回去,他会放过我吗?”朗千钧不理睬朗千雅,兀自把汽车掉了个头。 果然又是大哥!朗千雅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阳光而些许回复的勇气瞬间泄了个精光,垂头丧气的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朗千钧一向不爱说话,既然朗千雅不说话,他也就默默地开着车,没一会儿汽车就驶近了朗家大宅。 刚一打开车门,最先迎出来的就是大哥朗千信,“小雅,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还好啦,撞车的时候有压到腿而已。”朗千雅打开车门,左腿单腿着地下了车,笑嘻嘻的看着朗千信。 大哥朗千信,个子和他们几个强健又高大的兄弟比起来,看上去既娇小又清秀,虽然身为男人,却拥有着倾国倾城之色,一张娃娃脸总是带着些许淘气,纯真的几近天真的灵魂,无意中总是独占掉太多人的在意和宠爱,虽然他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 “一定很疼吧?流了那么多血!”此时这个漂亮的男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秀气的眉毛都揪到了一起,好看的眼睛水润润的。他是真的在为他担心,不是敷衍的虚情假意。也许正因为这样善良、纯真又不记仇的个性,才让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大哥,你别担心,医生已经到了,不会有事儿的。”二哥朗千律站在大哥旁边安慰道,“千钧,你扶小雅进去让医生看看。” “嗯。”朗千钧应着,过来扶着朗千雅,俩人进了客厅。 “律,你先过去,我留下来看着小雅。”他听到大哥站在门口跟二哥说。 “那怎么行,今天是市长讲话日,你这个市长怎么能缺席?”朗千律不赞同地说道。 “你代替我去不就行了?”朗千信轻松的说道,他几乎可以想象此时二哥的脸一定是绿油油的。 “大哥?”朗千律明显不赞同,可是声音却已经弱了许多。 大哥出嫁过后,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三个月后就回了娘家,还说这一生都不会再离开朗家了。那之后他那两位丈夫,一开始还是隔一段时间来一趟,因为名义上还是敌对双方,都是偷偷的来再偷偷的走,再后来,变成隔三差五的来,所以反倒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 堂堂朗家的大少爷,却要在黑家和银家那两只禽兽的身下承欢,这种屈辱已经够让朗家的六兄弟郁闷到吐血了,好在朗家的大少爷也不是吃素的,硬是把两只禽兽驯的跟忠犬似的,让他往东不敢往西,大大的抚慰了朗家兄弟备受伤害的心灵,要不然这第二次‘三家大战’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不过有的时候想想,大哥其实也是相当粗神经而又够迟钝。看着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要被两个男人同时玩弄,暗恋着大哥,并许愿一生留在大哥身边的二哥和千钧,心里的滋味想必也不好受吧?间接的,是不是也更恨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的自己了呢? 17 爱即所求(四) 十分钟后,被家庭医打了一个相当笨重的石膏,朗千雅坐在沙发上,看着不晓得朗千钧从哪里弄来的轮椅发呆,是既无奈又心烦,接下去的日子要怎么过? “这么快就弄好了,上不要紧吧?”朗千信终于打发了朗千律,笑呵呵的走进大厅,蹲在沙发边研究似的看着他的腿。 “大哥,真的没什么事儿,你去上班好了。”朗千雅摸了摸自己的腿,抬头给了朗千信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腿伤了不能走,就留在家里,这里人手多照顾起来也方便。”朗千信伸手在石膏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捏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刚好让千钧照顾你,顺便让他休息休息。” 朗千雅还来不及反对,朗千信蹭地一下站起身,双手一拍兴奋异常地说:“对,就这么办,真是一石二鸟!” “大哥,真的不用了,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真的算不得什么。”朗千雅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立在沙发旁的朗千钧,后者此时只是静静地,视线停留在泛着温润色泽的地板砖上,根本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怎么行?他是你弟弟,照顾你是应该的。”朗千信大声的说道,转头又去看朗千钧,“你说是不是,千钧?” 朗千钧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朗千雅,跟着点了点头。 自从华旭出事,大哥出嫁过后,也说不清是不能原谅自己,还是不能原谅华旭,亦或者是对这个世界不能按照自己意愿行事而充满的愤恨,总之他所有的人关闭了心扉,哪怕是关心也统统拒之门外,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再关心他了。 小的时候总是着急匆匆的想要长大,视父母兄长的爱为一种多余的麻烦。刚成年就遇上了华旭,让他更是着急着想要变得成熟,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好给华旭撑起一片天。等到失去一切之后才发现,其实他真正需要的除了爱还有被爱,只是他还有爱人的能力吗?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是值得别人爱的呢? “小雅你到房间好好休息,大哥我今天亲自下厨,一定要给你好好补补。”朗千信说着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糟了!朗千雅在心中叫苦不迭,想下厨虽是朗家家主的一大爱好,只是做出来的东西实在很难入口。 不自觉的又去看朗千钧,只见对方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面瘫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好像看到他的嘴角抽搐了那么一下。 “谢谢大哥,那我回房间去休息了。”朗千雅忍不住的就笑了出来。 “嗯,千钧你推小雅进去。”朗千信转头对着朗千钧吩咐到。 朗千钧点了点头,从沙发上把朗千雅抱起来放到轮椅上,推着他往‘竹苑’走去。 “那、那个有事儿想要问你。”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哦?”朗千钧推着轮椅走在身后。 “就是前些日子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男孩儿。”朗千雅说着回头看了看朗千钧, “就是个子不高,长得挺清秀的那个。” “嗯,记得。”回答干脆而简短。 “你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了吗?”再问。 “闻到了。” “是咱们家的味道。” “嗯。” 虽然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少言寡语,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泄气,说了上句没下句,除非你有滔滔不绝的热情! “怎么了?”难得的朗千钧先开口问道。 “是你做的吗?”朗千雅低着头,觉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如果朗千钧说是,他该怎么办?笑笑说,嗯,你挺有眼光的,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朗千钧低沉的说了一句“不是。” “啊?”朗千雅回头看朗千钧,那眼神分明是说不是你还有谁? “我还以为是你。”朗千钧那双严厉的眼睛,此时似乎温柔了些许。 “怎么会是我?不、不都约好了吗?”朗千雅支支吾吾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不禁有些羞赧,连忙把脑袋转了回去。 所谓的约好了,是指朗千钧曾经要求,他在和别人做的时候,必须要做保护措施的事儿。想想自己也真够没出息的,久经风月的人竟然还会为这点事儿不好意思?只是抑制不住的微些的喜悦在心底慢慢的滋生,以至于不自觉的嘴角就带上了一丝笑意。 “哦。”朗千钧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把头偏到了一边。 似乎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与朗千钧谈论这些,俩人一时不免都有些不习惯,朗千雅偏着头看着廊外的风景,轮椅继续在缓慢的前进。 从大厅到‘竹苑’的厅廊并不长,两侧全是透明的落地玻璃,视野相当的良好,可以看到苍翠的远山以及漫无边际的草地。犹记得小时候,他们七兄弟就喜欢在外面的野地上疯,即使到了吃饭的时间还不肯回家,要被管家一个一个的逮回来才行,如今他们都长大了,野地里的草年复一年,也长得越发的茂盛了。 “想吃山里红吗?”朗千钧突然开口问道,“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吃山里红了。” “是啊,那时你还老是抢我的。”朗千雅扭头去看朗千钧,忆及充满欢愉的年少往事,心情跟着轻松了许多。 “也不知道谁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吃了就停不了,酸倒了牙齿又闹人。”朗千钧说着摇了摇头,嘴角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 朗千雅好久都没听到朗千钧说这么多话了,也没有见他笑过了,不免有些诧异。 “怎么了?”朗千钧把手放在鼻子下边咳嗽了一声,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看着朗千雅。 “没、没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朗千雅扭过头看着远山,琢磨着朗千钧的话。他总是抢他的山里红,原来竟是为了不让他酸倒牙齿?多么不可思议的理由,大概任谁也想不到吧? “应该有吧,好多年没人去糟蹋它们,应该是多子又多孙了吧。”朗千钧叹了口气,跟着又说道,“你要是愿意,过些日子我们去看看。” “嗯。”朗千雅点了点头。 明明不长的路,俩人却走了很久,偶尔聊上几句,感觉这一路上说过的话比这一辈子还要多。 18 暂时小别 休息了一天一宿,再加上云千烈的贴身照顾,周日晚上季方旭的烧退了,云千烈见他精气神恢复的差不多了,照顾他吃好了晚餐,人就出门去了。 定例的,一到周日晚上,云千烈就要出门,每个人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吃饱了喝足了,坐在床上乐呵呵的看了一会电视就睡觉了。俩人纠缠了一个周末,就没怎么下床的季方旭是腰肢酸软、又累又乏。 “简直比上班还累人。”星期一早晨,季方旭揉着酸痛的腰抱怨。 “给你揉揉。”云千烈讨好地笑着,既得意又有点不怀好意,大手一钻就伸进了他衬衫的下摆。 “算了。”季方旭一个弯腰,就逃出云千烈的怀抱,快步冲进浴室,好上班去也。 跟一个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整整滚了一个周末,而且是完全自愿的,季方旭想想也抑制不住的要脸红。拒绝了云千烈送他上班的请求,坐着厂车去上班,因为纵欲过度难免就有点精神不济,开完了定例早会,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心里正盘算着这下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谁知一走进办公室后就看到朗千雅正捧着个笔记本电脑,坐在他的位子上悠哉的健指如飞。 “雅少,您可真早呀。”季方旭打着招呼,不无讽刺地说。 “你也早。”朗千雅完全忽视他话语里的刺儿,若无其事地放下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他,自己则坐在办公桌上,就那么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怎……怎么了?”季方旭被他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直觉着哪里不对劲,顺着雅少视线低头寻去,发现对方的视线竟然停留在自己的脖子让。难道……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突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 “你男朋友还挺猛的吗?”朗千雅伸手就拉开了他的衬衫领口,露出一大片星星点点的吻痕:“啧啧……独占欲竟然这么强。” “你……”季方旭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一向不善于说谎的他,这会儿连争辩的勇气也没有了,只能一把拍掉对方的手,跟着整理抓紧衣领,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心里怨怼云千烈那个家伙,每次都啃的那么凶! “小旭……”朗千雅突然一改戏谑的口气,“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 “啊?”季方旭瞪大了眼睛看着朗千雅,想他话里到底又几分是真的? “旭……”朗千雅略带蛊惑地看着季方旭,同时手也在他光滑的脸颊上反复的摩挲着,“我的技巧可是很高超的。” “你疯了!”回过神来的季方旭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吃豆腐,喷喷然的拍开了对方的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比他好?”朗千雅揉着自己吃痛的手,有些不服气的争辩道。 “你很闲吗?”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老、老板……”季方旭出声,忐忑不已的同时还有些纳闷,怎么雅少前叫来老板后脚就到? “我是挺闲的啊。”朗千雅甩了甩胳膊,悻悻然地收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你闲是你的事儿,我的下属可是很忙的。”朗千钧面色沈冷,冷冽的线条找不出一丝能跟温情沾上边的东西。 “你不也很闲吗?上班的时候,往一个低等工程师的办公室跑!”朗千雅笑嘻嘻的回嘴,拿起自己的电脑大摇大摆地走了。 季方旭有些尴尬的望着仍旧站在门口的朗千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纠结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叫小妹泡一杯茶? “别因为他是我哥,就对他客气。”朗千钧走近,拍了拍季方旭的肩膀。 “呃,那、那个老板,您找我有事儿?”季方旭能见到大老板的机会不多,一紧张就有些磕磕巴巴的。 “刚好路过。”朗千钧看着季方旭,难得的脸上竟然缓和了些许,“天龙实业的案子做的不错。” “啊,谢、谢谢老板夸奖。”季方旭发了半天的呆,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大老板表扬了。 朗千钧对着季方旭的脸看了有几秒钟,跟着嘴角露出了些许笑意,“以后要努力做。” 直到朗千钧离开了办公室,季方旭还兀自瞪着眼睛发呆,在朗氏发展,谁不知道他们大老板可是从来都没笑过的啊? 雅少的一番闹腾,再加上大老板的这一笑,你道着是好事儿呢,还是坏事儿呢?喜忧参半的过了一天,五点的铃声一响,季方旭就匆匆的收拾东西下班了,可是回到家一看:云千烈居然不在! 床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个苹果,下面压了一张白纸,龙飞凤舞的子写着:急事要办,过些日子回来。很简单的几个字,想必走的时候很仓促吧? 本来想要跟云千烈好好商量一下的,这会儿不免就有点提不起精神,干脆坐在床上发呆。没一会门铃响了,季方旭兴冲冲的跑去开门,发现是饭店的人来送晚餐,说是一位姓云的客人订的。 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不免又感动于云千烈的周到细致,走的那么仓促,竟然还能想起帮他订晚餐的事儿。 一天、两天……季方旭掰着手指数日子,第三天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这只手机是云千烈刚帮他买的,通讯录里面只有一组号码,就是云千烈本人的。拨了电话,没一会就传来:“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录音。这个家伙到底去哪里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他? 雅少偶尔还会出现,一改之前总想着占他便宜的作风,就只是聊聊天。季方旭工作的时候,他窝在地板上安静地打游戏;中午一起去员工食堂吃饭,一边抱怨菜色不够精致,一边抢着他碗里的荤腥,而且好不顾及形象;下午会硬拽着他以开会为名,偷偷地赖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睡懒觉……,有的时候,他觉得雅少就像个既调皮又爱撒娇的大孩子,让他既硬不下心肠赶他走,又拿他无可奈何。 两个人的交往其实挺单纯的,不过朗氏金融的雅少,看上工程部季方旭的事儿,还是很开就传了个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星期五晚上,不顾雅少一脸的哀怨,狠心地把他赶出了办公室的门。季方旭才腾出手快速地收拾了东西就往外冲,因为下午云千烈打电话来,说要接他下班。 走出办公大楼一眼就看到了云千烈,一身轻松、惬意的装扮,悠闲、懒散却不失优雅的靠在车门边上,脸上挂着魅惑众生的笑容。一个礼拜没有消息,心里有怨有气,可是在见到本人的一霎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19 爱让人焦虑 云千烈望着他一直在笑,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就只是静静地靠在车门上望着他笑。他知道,云千烈在等他走过去。 季方旭轻轻低呼了一口气,发现脚在自己发出出发命令之前,就已经在向云千烈移动了。 “有没有想我?”云千烈上来搭住他的肩,将他整个人揽在了怀里,熟悉的味道瞬间就包围了他,他甚至赶紧贪婪的多吸了几口气,只为那让他着迷而又安心的味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云千烈用脑门顶着他的,在讨要回答。 他咬着嘴唇不吭声,总不能说想吧,这样的话,无论是身为男人的尊严,还是因为对方同样是男人的尴尬别扭,都无法让他直白的表达出自己此时的心情。 看着季方旭脸颊上升起的红晕,知道他别扭,云千烈最终只是笑了笑,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颚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你不说,我就当你是。” 季方旭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云千烈一眼,心里涌现出一丝甜蜜:这男人还真是霸道啊,连别人的心情也能这样解读? “因为遇到些急事儿不得不处理,到国外走了一趟。”云千烈拉起他的手往车子的另一面走,闲聊似的解释着自己的行踪。 “哦。”想要装作不在乎,可是在听到对方的解释时,还是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俩人说说笑笑的上了车,回到家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趁着吃饭的空当儿,季方旭把雅少的事儿大致的说了一下,包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段也支支吾吾的交代了,末了他说,“其实有的时候,我总觉得在他身上一定有着一些伤心的过往,虽然他整天都笑嘻嘻的。” “你又知道?”云千烈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夹了一块银鳕鱼放到他碗里,“多吃点,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才没有。”季方旭就着银鳕鱼吃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就是直觉啊,相处的多了,觉得他这人还挺不错的,总有一股特别亲切的感觉。” “亲切?”云千烈放下碗筷,抽出面巾纸擦了擦嘴,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浅淡,“你对他有好感?” “怎、怎么可能?”季方旭瞪了云千烈一眼,用筷子捣着碗里的几粒米,“他可是个男人!” 云千烈突然伸出手指,擦了擦季方旭嘴角的酱汁,在季方旭呆呆的注视下送到自己的嘴里,然后闲闲地说道:“我也是个男人!” ……。季方旭眨眨眼睛,觉得脸有些热,“那、那个我吃饱了。” “旭?”云千烈叫道,显然对他的应答不满意。 “工作了一天,还真有点累了。”季方旭假装没看见云千烈已经完全没了笑容的脸,兀自伸了个懒腰,推了饭碗顺势就倒在了身后的床上,“吃饱肚子平平胃,真是神仙的日子啊!” 吃饭的时候,俩人之间就隔了一张桌子,这会云千烈站起身,一个健步就到了床前,整个人就压在了季方旭的身上,“你后悔了?” 都说祸从口出,季方旭真恨自己的口没遮拦,这会儿该要怎么回答?说后悔肯定不行,可是要说不后悔,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让他怎么说得出来? “旭?”云千烈的手轻柔的摩挲着他的脸颊,“我想抱你,行吗?” “笨、笨蛋!”季方旭的脸这下子红了个彻底,挣扎着好不容易才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上,用后脑勺对着云千烈吼,“不要问这种问题!” 云千烈低声浅笑,将季方旭的双手摆成投降状,跟着伸手穿过他的腋下,摸索着去解他毛衣和衬衫的扣子。因为穿的是开衫毛衣,很快的就被打开了,用牙齿轻咬着后背的领口,就露出了形状优美的雪白颈项以及纤细的后背,伸出舌头轻轻舔吮着,就像是标识领地般,留下一个又一个淡粉色的印记,双手也早就找到了胸前那两个可爱的小凸点,慢条斯理的揉搓玩弄了起来。 季方旭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连腰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强忍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旭,想让我抱你吗?”毛衣松松垮垮的被褪到了腰间,腰带不知何时也散开了,云千烈的嘴唇移到他的耳边轻声的问道。 这个时候竟然还要这样问,真是欺人太甚!季方旭在心里怨怼着,身体却早就陷入了波涛汹涌的情欲之中,对方的手滑到了他的胯间,感觉到自己正在对方灼热的手掌中,迅速变得灼热而充盈,身后的那个地方也开始按耐不住寂寞,麻麻痒痒的想要更多…… 这才只不过是被云千烈的手掌玩弄而已,这让他不禁又羞又愧,用手捂住眼睛和脸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这里不要吗?”云千烈将季方旭的大腿向两侧掰开,手跟着绕道身后,玩弄着微张的穴口,“已经湿漉漉的了。” “嗯啊……”季方旭终于忍不住呻吟了出来,扭了扭小屁股,去追随者云千烈想要离开的手。 “真是!”云千烈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脱了自己的裤子,提枪上阵对着那个微张的小嘴就塞了进去。 空虚了多时的小穴,瞬间被塞得满满的,快感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传到,季方旭忍不住一阵抽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泄了第一个回合。 能够给予自己的小宝贝这般极乐,云千烈也难忍兴奋,抓起枕头塞在季方旭的腰下,跟做伏地挺身似的动了起来。强壮的腰杆,强劲的节奏和韵律,几乎每一下都撞倒让季方旭快乐无比的那一处,他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起舞,可是在不知道射了多少回之后,他就只能无助的躺在那里,精疲力竭…… 当他意识到这快要没顶的快感,似乎永无穷尽的时候,才开始怕了,又哭又闹的求起饶来,“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我要在旭的身体里射得满满的,直到再也装不下。”云千烈说着又狠狠的撞了几下,“让你整个人都染上属于我的味道!” “没、没有……”季方旭双手搭在云千烈的肩头,摇晃着唯一能动的脑袋,早没了怨怼和挣扎的力气。 “这一次,他再也别想跟我抢,你是我的!”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陷入晕厥之前,他听到云千烈在他的耳边这样说。 再也?为什么是再呢?模模糊糊的生出这样的疑问,跟着就陷入了黑暗的甜香。 20 同居 两个人闹也闹过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同居生活,算是的进入了“蜜月期”。 除了吃饭和做家务的时间之外,俩人把大把的时间都消磨在了床上。同样是男人,季方旭当然也拒绝不了那种让人灭顶的欢愉,更何况云千烈总是很细心的看顾着他身体的反应,每每让他天上人间的转个不停,只能沉醉其中,随着对方起舞,以至于通常的定例版都会厮磨到半夜,若是到了周末,那就是加长版,直接折腾到天亮。 现在除了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之外,云千烈还坚持要接送他上下班,一开始季方旭还不愿意,可是因为睡得晚早上就起不来,起不来就赶不上厂车,最后就从偶尔送变成了天天送,至于接则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体质不若云千烈那般强健,天天被这般的频繁的索要再加上睡眠不足,不免就有些腰酸背疼、精神不济。本来心里还盘算着,等这股子新鲜劲儿过了,自然会淡下去,谁知道云千烈的战斗力不但强悍而且持久,如此这般过了两个星期,不但没有丝毫的减退,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那感觉就像是卯足了劲儿似的折腾,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他。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自从说了雅少的事儿以后,云千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有时候会完全不顾他的求饶一做到底,难道他的这种行为就叫做‘吃醋’吗? 想想也觉得冤枉,他和雅少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好吃醋的?别说他完全感觉不出来,就算雅少对他有那么一点心思,可也不代表他季方旭就一定会接受啊? 季方旭还没想出好的解决办法,雅少就因为交通事故受伤而病休在家,云千烈在得知这一状况后,紧绷的状态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虽然依旧是整日的缠着他不放,可是动作明显温柔了许多。 跟着朗氏发展一年一度的冬季运动会就要举行了,季方旭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运动会上。朗氏发展有四大年度盛事:春季文化节兼朗氏小姐甄选、夏季狂欢节、秋日远游会、冬季运动会。 因为时逢年末,所以场面特别宏大,除了节目花费了不少心思之外,赛事也是经过精心设计,不但花样繁多而且兼具趣味性,当然最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异常丰厚的奖品。 工程部自从领了兑奖券和节目单以后就陷入了无比亢奋的状态,季方旭也不例外,他似乎更兴奋些,因为这还是他进入朗氏后第一次参加公司这种大型活动。 就在运动会之前的第三天,兴奋的心思还没沈定下来,季方旭接到了客人的电话,要他到G市去一趟,说是工程出了问题。不能拒绝,不免让人有些难过,自然而然的就在云千烈的耳边抱怨,云千烈听得多了,一边顺着怀里人的软毛,一边笑说道:“反正你从来也没有中过大奖,去不去有什么关系?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就是了。” “切!那怎么能一样?中奖那叫运气。”季方旭毫不领情地白了云千烈一眼,跟着又嘟囔,“其实也不只有奖品啊,不是还有好多有趣的比赛吗?很多人都会参加呢。” 季方旭整个人赖在云千烈的怀里,翻过来又滚过去的十分舒服,其实跟云千烈说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就是跟宠着自己的人撒撒娇罢了。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云千烈不以为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想我们公司有八万多人,女性占了七成,算算就是近六万名哎,壮观吧?”季方旭有些得意的说道。听部门里有经验的同事说,一旦公司集体活动的时候,一年四季穿过了工作服的人们,就会抓住这个机会彰显自己,简直就是一副争奇斗艳的艳丽景象啊! “女人?”云千烈嘴角带笑,不过白森森的牙齿怎么看都有点!人。 “千烈,……痛、痛……”季方旭捂着被咬了一口的脖子,忍不住痛叫出声。 “还想着女人,我没喂饱你是吧?”云千烈坏心的笑着,手顺着毛衣的下摆就钻了进去,揉捏着季方旭腰间敏感的肌肤。 “没、没有。我、我就随便说说。”季方旭轻喘,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相处的久了,云千烈性格中的强势他也真实地领教过了,虽然在日常生活中总是把他照顾的服服帖帖的,也总是一副凡事好商量,笑容满面的温柔绅士模样,可是一旦不注意引发他的兽性,那就不管是甜蜜的折磨,还是那强烈的仿佛永不消失的欲望,都会让他从身到心的感到惧怕。 “随便说说?”云千烈张嘴在季方旭的鼻子上咬了一口,双手爬到了胸口玩弄着两个小珠子,“我想抱你。” “你,不是才做过?”季方旭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又起了心思的云千烈。 “可还想要。”云千烈说着翻了个身就骑到了他的身上,开始上下其手。 “就、就一次?”都已经成了人家手里的猎物了,季方旭还兀自没有认清事实的讨价还价。 “嗯。”云千烈不置可否,低头在季方旭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心里忍不住偷笑季方旭的天真。 “别再咬了,都没法见人了。”季方旭嘴上抱怨着,笑闹着却推云千烈的嘴巴。 “旭……”云千烈突然收敛了笑容,声音低沉、暗哑,晶亮的眼睛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狭长型眼睛,此时又黑又亮,眼珠儿也是晶莹的,仿佛就像是装不下的深情随时都会漫溢出来。 季方旭当场就乖了,每当云千烈这么叫他、看他的时候,所有的想要拒绝的意念就会统统消失不见,然后心甘情愿的让对方为所欲为。 寒冷的冬日午后,开了两个小太阳的狭小室内,一片春意盎然,激情四射的俩人一路滚到了傍晚时分。云千烈随便穿了睡袍,下床去煮晚饭,回过神来的季方旭趴在枕头上,揉着酸软不已的腰肢懊恼不已:明明说好只做一次的,哼!说话不算数的家伙! 21 云千烈的秘密(一) 运动会举行的前两天,云千烈万分不舍的把季方旭送上了飞机,心想又要三四天不能抱着他的宝贝了,心里难免有点郁闷,在去机场的途中,倒是把人抱在怀里啃了又啃,就当是接下来小别的补偿吧。 然后,朗氏发展的冬季运动会就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话说无巧不成书,运动会举行的当天一大早,季方旭刚走出酒店,就接到客户的电话说,说他们的高工因为急要到美国去处理事情,这次的会谈要延期到两个礼拜以后再进行。季方旭当场跟捡到了馅饼似的,乐呵呵的叫了辆出租车就往机场跑。 赶回公司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了,刚好赶上运动会的后半场。太阳不错,温度却也只有两三度左右,季方旭穿了到膝盖的长羽绒服,脚蹬羊毛皮靴还冻得哆里哆嗦的,看着那些穿着短裙长靴的女同事,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果真名不虚传,真是一副美丽冻人的景象啊! 听了广播,知道活动间歇的抽奖还在继续,季方旭跑去看了三场他最喜欢的拔河比赛,就碰上了忙得热火朝天的朱元晨。 “嘿,你怎么回来啦?”朱远晨远远的看见季方旭就嚷嚷开了。 “会谈取消了。”季方旭一脸的喜悦。 “那正好,到舞台后面给我拿个喇叭过来,真要把我给忙死了。”身为全公司的文体委员,性格和蔼又喜欢说笑的朱远晨,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被广大女性员工誉为‘妇女之友’。 “哦。”季方旭嘴里应着,就往后台跑。 一走进后台,季方旭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本淡淡笑容自然而然的跟着扩大了:“千烈?” “旭?”云千烈回过头,紧锁的眉心与季方旭的好心情正相反,“你不是要后天才回来?” “客户公司突然有事,取消了接下来的会谈。”季方旭得意洋洋的翘着嘴角,根本没注意到云千烈的不同寻常,兀自不着痕迹的往云千烈的身边蹭了蹭:“我运气好吧?” “嗯,是挺好。”云千烈也往季方旭的身边蹭了蹭,偷偷的揽着他的腰去闻他脖子上的香味儿,真想把人搂到怀里好好的亲上一亲,只是环境还真是不允许,况且还有另外一件事儿也让他头疼,早知道这小家伙儿今天跑回来,他就不…… “哎哟,我的大老板,您怎么在这儿?”满头是汗的朱远晨一掀帘子就跑了进来,“都在找你呐。” “大老板?”季方旭看了看自己又转过头去看云千烈,眨了眨眼睛不解:这个方向就他们俩,如果说的不是他的话,那就是说云千烈了。 “旭……”云千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朱远晨又开始嚷嚷了,“我说大老板轮到您了,快!”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云千烈的胳膊,就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 “等我。”云千烈回过头,看着季方旭说道。 季方旭再度眨眼,还没理清思路,就听见喇叭里传来司仪的声音:“下面有请天龙实业集团总裁云千烈先生,为我们抽出特别赞助奖,共抽出三十名,奖品是四十二寸液晶彩电一台。” 天龙实业集团总裁?他不是地产发展部项目经理吗?季方旭想起上次合作时,云千烈递过来的名片上的头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云千烈他竟然是天龙集团的总裁? 季方旭觉得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再没了抽奖的兴致,脚步虚浮的往场外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办公楼,不过今天没人上班,办公楼的门也锁掉了。 运动场上依旧欢声笑语一片,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个滋味,人就是自寻烦恼的动物,早知道今天就不回来了…… 天龙实业集团,在盛城呆了近七年的季方旭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也算是他经手过的客户。 盛城赫赫有名数一数二的大手企业,纳税大户,和朗氏发展并称双雄。可谓历史悠久,前身为创立于清代中期的“天龙会”,距今有近一个半世纪的历史,主营房地产以及娱乐业,不仅仅是盛城而已,在这个地区,几乎大部分的楼盘、夜总会、会所、酒吧以及唱片、娱乐公司都是天龙旗下的。 天龙集团总裁,那可是名符其实的钻石级单身汉,身边更是俊男美女无数…… 季方旭摇了摇头,想着这几个月来云千烈在他们家又是煮饭又是洗碗的模样,怎么也无法跟天龙集团的总裁联系到一起。 云千烈这样放低身份的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是真的因为喜欢他吧?曾经那么笃定的喜欢,现在又有些不确定了。对于有钱人的荒唐生活,他虽然没亲眼见过,总还听别人说起过,如果云千烈只是一时涂个新鲜,等他玩够了……,打了个冷战,真不敢再想下去。 真恨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着缠绵厮磨,都忘了要问的正事儿。拿起手机,点开搜索引擎,输入“天龙少主”四个字,一串串的新闻就跟着跳了出来。 天龙少主最近正与娱乐界新秀梁馨然小姐走得很近,据传两人已经交往两年,近日有可能传出喜讯……。 下面的照片不甚清晰。却足够让他判断那张惹祸的脸就是云千烈的,怀里搂着一个女人,面孔姣好,是讨喜的清纯的萝莉相,巧笑倩兮的很是可爱。看了看日期,刚好是俩人闹别扭,云千烈离开的那段日子!他不是说他去了国外吗? 前日记者拍到天龙少主与梁馨然小姐在盛世酒店门口出入,虽然当事人竭力否认,但是…… 越往下看,季方旭的心就越凉……,气得手都开始得瑟,一抬手就想把手机给摔了,想想生气摔东西似乎太不理智,又收了回来。低头一看,手机还是云千烈买的,就毫不犹豫的摔了出去,这回啪嗒一声,真的给摔成了两半儿。 22 云千烈的秘密(二) 云千烈颁完奖,一路赶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心里觉着麻烦来了的同时又不觉莞尔,这样孩子气的季方旭真的挺可爱。 “旭?”云千烈弯腰捡起地上刷散了的手机、电池以及后盖,走到季方旭去拉他的手,“生气了?” 季方旭转头看了看云千烈拉着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挣了两下没挣开,就又把头给转了回去,不肯看云千烈。 “旭。”云千烈柔声叫道,跟着把手机放到了自己的口袋,双手把季方旭的手包裹在中间,“咱们回家再说。” “谁、谁要跟你回家!”季方旭转过头瞪着云千烈,“天龙集团总裁,钻石王老五……你……你……骗子!” “好,我就是个骗子。”云千烈好脾气的笑着,看着眼睛红红的季方旭,心疼的不得了,只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季方旭消气。 “你……”云千烈嘴上虽然服了软,可是连个解释都没有。季方旭着心里不免更酸、更苦了,转身就往和云千烈相反的方向走去。 云千烈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紧不慢的跟在季方旭身后。 不一会一辆汽车停在了季方旭的眼前,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见汽车的门开了,走出两个全黑衣裤,戴着黑色墨镜的高个子男人。俩人走到云千烈面前,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少主’,然后又走回到汽车边,打开了车门。 云千烈笑着对俩人点了点头,回身拉着季方旭的手,“上车。” “不,我要回家。”季方旭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动。 “乖,别闹了。”云千烈哄小孩子似的说着,揽着他的腰就把他往车上带。 “我说了,我要回家!”季方旭生气的甩开云千烈的胳膊。 俩人一时僵在原地,云千烈看着季方旭,季方旭看着混凝土路面,谁也不肯妥协。 “你是要自己上车,还是要我抱你上车?”末了云千烈叹了一口气,率先开口说道。 季方旭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就看到云千烈毫无表情的一张脸,一点会让步的意思都没有。恨恨的咬了咬嘴唇,将眼泪给吞了回去,一转身就上了车。 加长的车身,内部空间宽敞,排成排的座椅可以当床用来睡觉。季方旭不想看云千烈,一上车就在座位上趴了下来。 云千烈跟着上车,看见季方旭跟个土豆似的蜷在座椅上,才忍不住笑了出来,吩咐属下开车。 看来季方旭这别扭是闹定了,云千烈叹了口气,抬起季方旭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季方旭连抗议都省了,趴在大腿上继续沉默。 车子稳稳的滑行着,偶尔会像坐过山车似的忽悠一下,不过季方旭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乱糟糟一团,根本没心情理会这些,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汽车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云千烈又恢复了温柔的语调。 季方旭坐起身,跟着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他稀里糊涂的被云千烈推着,俩人就下了车。眼前是一栋五层高左右的西洋式建筑,有着电视里常常看到的那种带有石阶的,宽阔而大气的门厅。 这到底是地方?季方旭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门厅的玻璃门向两侧打开,一个一身白衣的老人走了出来。 “少爷回来了。”老人走下石阶,脸上带着慈祥而又欣喜的笑容。 “天叔,这是方旭,之前我跟您提过的。”云千烈毫不避讳的揽着季方旭的腰,笑着介绍到。 “好、好。”老人连声说了两个好,上前拉着季方旭的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嗯,不错,真是不错。” 季方旭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接着摇了摇头,无限感慨的说道,那感觉就差老泪纵横了。 季方旭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老人,会激动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回来就好。不明所以跟着云千烈叫了一声“天叔”,跟着转过脸去看云千烈求救,谁知道后者只是对着他耸了耸肩。 “长得真俊,少爷眼光真不错!走,咱进屋去。”天叔继续拽着他的手,云千烈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不声不响的跟在身后,一行三人就进了屋子。 在入室玄关处换了脱了鞋子,光着脚踩在柔软又暖和的长毛地毯上,季方旭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宽敞的仿佛像学校礼堂一样的大厅,三层高的挑高空间,雕刻着各种图案的墙壁以及楼梯的扶手,处处透着奢华和贵气,要不是少了壁炉,多了一些让人倍感舒适的现代化家具和电器,他八成会以为自己进入了‘傲慢与偏见’的世界。 天叔把季方旭让到沙发上落了座,跟着站起身说要安排厨房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打了声招呼人就不见了,一时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俩人。 “旭,咱们谈谈。”云千烈嘴上说着, 人就凑了过来,俩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云千烈的声音温柔的和从前毫无二致,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季方旭低着头把脸埋进双手。 季方旭不说话,云千烈倒也无从开始解释,像“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样的话,他说不出,毕竟他就是故意的;而对不起,似乎又太矫情了。 沉默了一会儿,沉不住气的季方旭开口了,话里带着浓厚的鼻音,“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确实。”云千烈无奈的首肯,然后伸出食指刮了刮季方旭有点发红的鼻子,“可是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季方旭咬了咬嘴唇,脸又开始泛红了。这么说,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去的。虽然心里早就有了这个认知,可是从云千烈嘴里听到还是头一回。 “你不是同性恋。”季方旭指控到,心里想到网上的照片,心里还是闷闷的。 “嘎?”云千烈不明所以,对着季方旭皱眉。 “你自己看。”季方旭从云千烈的口袋里掏出摔散的手机,把电池装了回去,打开之前的网页给他看。 “媒体上那乱起八糟的你也信!”云千烈看了一眼,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伸手去摸季方旭的脸,“不过才分别两天而已。” 季方旭十分不给面的拍开他的手,“不相信媒体,难道相信你?” 这话一出口季方旭就后悔了,果然:云千烈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笑容也跟着消失了,转过头盯着地板不再看他,这让季方旭的气焰顿时矮了不少。 “呃……那……你敢说,那全是假的?”季方旭顿了顿,怯怯的说道。 “不完全是……”云千烈想了想说道,“至少那些照片是真的。” “那……那也就是说,是真的了!”季方旭这下急了,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云千烈。 “唉……”云千烈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季方旭搂在了怀里了,“我表现的就这么差劲?” 23 小别胜新婚 季方旭拧着眉心:这话题又转到哪去了? “傻瓜,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云千烈将季方旭搂在怀里,顺势便含住了他的嘴唇。 “你、你放开我……”季方旭激烈的挣扎着,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气呼呼的看着云千烈,就想随便这么混过去吗?没门! “也只有那些照片是真的而已,我从来没跟她交往过。”云千烈撑着手臂,看着固执的季方旭开口解释道,“以后别乱吃飞醋。” “谁……谁吃醋了?”不想承认,可是在听了对方的解释过后,紧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跟着卸了去,心里明显的轻快了许多。 “你个小东西,这半年来都把我榨干了,我哪来的力气去找别人?”云千烈在季方旭的嘴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笑得一脸邪气。 “你哪那么容易榨干?”因为不想再对方面前示弱,季方旭习惯性的顶了一句,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脸跟着就红了。不免在心下气恼,一碰到云千烈,自己怎么老是会犯这种特别愚蠢的错误! “要不要再试试?”云千烈一脸的坏笑,拉起季方旭的毛衣推到胸部以上,跟着开始上下其手。 “不、不要啦……”这个家伙,竟然在客厅里就发情!季方旭抓着云千烈的大手,拼命的反抗。 “两位少爷,开饭啦!”俩人正在沙发上你来我往的闹得不可开交,天叔的声音突然从沙发后面响起。 “天叔!”云千烈跨坐在季方旭的身上,转头看着天叔不悦的叫道,“我们过会再吃。” 趁着这个机会,季方旭一把推开云千烈,红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万分狼狈的整理自己被闹散了的衣物。 “要玩吃完饭回房间慢慢的玩儿,一晚上的时间还不够你闹的?”天叔根本不把云千烈的抱怨放在心上,走到沙发边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递给云千烈,笑呵呵地说道,“你不饿,可是季少爷的身子可受不了,你看他那小身板儿瘦的,往后留在这儿,天叔给他好好补补。” 云千烈接过衣服慢慢的套在身上,才有些不甘愿起身,牵着站在一旁的季方旭跟着天叔往里间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天叔,你不知道小别胜新婚吗?” 天叔笑眯眯的回到,“知道、知道,我的好少爷,吃完饭保准不叫人打扰你,随你怎么闹都成。” “那还差不多。”云千烈似乎满意了些,回头对季方旭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大言不惭地说道:“今晚我要把这几天的份儿都补回来。” 季方旭脸红的快要爆炸,羞愧的简直要晕过去,这个家伙竟然在外人面前面不改色的谈论这档子事儿! 餐厅是从未见过的大,堪比会议桌的红木饭桌,横在宽敞、舒适而又明亮的餐厅里,足足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同时就餐,纯白中镶金丝绣的桌布上装点着葱绿的植物和几束鲜花,雪白!亮的餐盘上,翠绿的生菜打底,盛放着精美的食物,还散发着一阵阵引人食欲大发的香气…… 云千烈自然而然的坐了主位,拉着季方旭坐了他的左手边,天叔则坐了右手边。 食物精美异常,从开胃菜到主食,从汤再到饭后甜点,无一不精致,无论是在外观上还是颜色的搭配上,都体现出了一种高级饭店才有的高雅情趣,而口味也很契合他的口味。 “还合你的口味吧?”天叔看着季方旭面前的餐盘,他刚刚解决了一块巴掌大的芝士焗鳕鱼,云千烈便又在他的盘子里放了一块法式鹅肝,“少爷之前有打电话来交代过,所以今天选了一些你可能喜欢的菜式。” “谢谢,味道很好。”季方旭吃着餐盘里的食物,虽然天叔很和蔼、慈祥,可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难免有些拘谨。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餐饭,云千烈拿着餐巾擦了擦嘴巴,急急忙忙的拉着季方旭就往楼上走。上了两层楼,越过一个走廊,就进了卧室,卧室很大,温暖如春,整体呈黑白色系,一张大床看上去足足有两米半宽还不止。 “有没有想我?”云千烈关上卧室的门,就把季方旭推倒在床上,跟着整个人压了上来。 “才、才没有!”季方旭把头转向侧面,避开云千烈的脸,可是却把自己最弱的耳朵和脖颈交给了对方。 “你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云千烈也不着恼,反倒觉着这样别扭的季方旭说不出的可爱,笑嘻嘻的咬着眼前粉红色的小耳朵,又吸又啃的闹了起来,双手也不老实的开始上下其手。 俩人分开了几天,季方旭周身的敏感神经一经撩拨,马上就活发了起来,没一会儿就面红耳赤,张着小嘴轻喘的同时,小腰也难耐的扭动了起来。 “果真还是身体最诚实啊!”云千烈得意的笑着,摸着季方旭身下已呈半挺状的小东西,三下五除二的褪了俩人身上的衣物。 火热的光裸身躯马上交缠到了一起,万分饥渴的需索着彼此身上的热度,季方旭的腿被掰开,压到及肩的高度,身体弯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旭,就这么渴望我吗?”云千烈伸手摸了摸那个早就熟悉的小穴,一下子就塞进了两根手指,“竟然已经这么湿了。” “没、没有啦。”季方旭红着脸反驳,虽然每次只要一靠近云千烈身体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这种令人可耻的生理反应,可是这么丢脸的事儿他才不会承认。 “明明已经咬着我的手指不放了呢。”云千烈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深入探索,嘴巴则凑上来吻他的嘴巴。 “不、不是。”季方旭嘴上这么说,可是却完全拒绝不了云千烈,等到对方的舌头一钻进来,自己的小舌马上不受控制的迎了上去,然后紧紧的交缠在一起,贪婪的需索这着彼此的津液和味道。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云千烈似乎很享受这种相濡以沫的乐趣,可是季方旭却在他手指和热吻的挑逗下,身体达到了极致状态,就连腰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单纯的吻已经完全满足不了他的需要,他想要更多、更多……,因为无法直率地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季方旭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哭了出来。 “真是……”云千烈放开季方旭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因为接吻的缘故,蒙上了一层水色,显得异常的嫣红、瑰丽。 云千烈微微起身,抓起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大家伙,把季方旭的双腿又往上提了几分,对准柔软的小穴,一鼓作气的顶了进去,那里的紧致和灼热让他舒服忍不住叹息出声,“唔……,宝贝吃的好紧!” “嗯啊……没、没有……”那么巨大的家伙,灼热的几近滚烫,季方旭只觉着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奶油,简直要溶化的不成样子,浑身的力气都散的无影无踪, 随着云千烈的剧烈摇晃,一阵阵让人忍不住要痉挛的快感顺着尾椎冲向脑门,季方旭便忘了要矜持,一串串的呻吟止不住的从嘴里流泻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抱着情人的肩膀,小腰摆动的如同水蛇一般追随着快乐之源……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连续高潮了三次的季方旭,有气无力的摊软在床上,可是云千烈却愈战愈勇,进进出出的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够、够了……”季方旭摇晃着脑袋,恳求着仍旧不肯放过他的云千烈。 “不要,今天要好好疼我的宝贝。”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云千烈在季方旭的耳边呢喃着,跟着封住了他的嘴唇,让他再也无从拒绝。 小别胜新婚,云千烈硬是不顾季方旭哭泣着求饶,抱着他在床上激烈的滚来滚去,结果就一直滚到了天亮。 24 天龙会(一) 再度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突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视线调转至床边,天色薄暗,透过厚重的绒布窗帘的缝隙,隐隐投射进微弱而晕红的光,应该是傍晚时分了吧? 就这么荒唐了一个通宵,然后又睡掉了一个白天。季方旭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身,有些懊恼的揉了揉乱蓬蓬的短发,感觉腰部以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只是那个让自己变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此刻又在哪里? “醒了?”随着吱呀的一声,卧室的门打开了,云千烈顶着一张精神奕奕的大笑脸出现在床前。 真不明白,这个家伙怎么能每次把他折腾的要死不活的,自己却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你这么看我,会让我以为你想要我哦?”云千烈爬到床上,伸出右手捏着他的下颚,凑过来吻他。 难道自己这是中邪了?季方旭一边和云千烈火热的纠缠在一起,一边在心里纳闷:明明身体又累又乏,腰也是又酸又疼,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法子拒绝云千烈呢? “好啦,先填饱肚子。”云千烈有些不舍的放开季方旭的嘴巴,一脸得意的看着被他吻的晕头转向的季方旭说道。 从热吻中回过神来,云千烈已经离开了卧室,等到他端了餐桌和食物再度进来的时候,季方旭还趴在床单上装死。 “起来吃饭咯。”云千烈把八仙桌摆放在床前的台阶上,心情十分愉悦。 季方旭不得已从床单中抬起头来,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轻松惬意,又显得游刃有余的云千烈,颜色十分懊恼。 “会这样是因为你喜欢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云千烈像是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一边帮他盛粥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季方旭眨眨眼睛,他从哪里看出他这是不好意思来着? “再说了人和人的体质不同,以后我们没事儿多练练就会好了。”云千烈在季方旭的身边坐下,“正所谓熟能生巧嘛!” 季方旭突然觉得他此时不想吃饭,如果可能他就把云千烈这个禽兽给吃了算了。 “干嘛这么不甘心?”云千烈看着季方旭越来越青白的脸色,伸手过来捏他的鼻子,“不是每次都让你舒舒服服的?” 这也叫安慰?分明就是火上浇油嘛!呼……,作为人实在不该跟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一般见识!季方旭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接过饭碗,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聚起来的气,跟着就散了个精光。 餐桌上。 “你真是天龙集团的老板?”季方旭喝着小米粥,才想起来要问这些问题。 “怎么,我不像?”云千烈笑了,然后接着说道,“你还好意思怪我,也就你不知道,你回去问问你们同事,朗氏发展有几个人不知道我是谁的。” 云千烈直到现在还觉着庆幸,也就是季方旭这个“两耳不闻八卦事”的小东西,才会蒙在鼓里到现在。不过还好有给他骗到,想来他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依着季方旭那别扭的个性,想要拐上床,难度可就加大了。 “呃……他们都知道?”季方旭瞪大了眼睛,怎么从来没人跟他说过?难道他做人真的那么失败? “你还怪我,我总不能见到人就说我是那个谁谁的吧。”云千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 “……”季方旭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又不说话了。 呵呵……他真是爱死了季方旭别扭是的可爱样子,云千烈又起了兴致,可是碍于季方旭还要吃饭,不免有点扫兴。 季方旭看着云千烈露骨的盯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简直不敢相信,昨天折腾了一个晚上,不会又想折腾了吧? “快些吃,不然一会儿都凉了。”云千烈看着发呆的季方旭提醒道。 “这里是哪里?”季方旭拿着勺子,舀着粥往嘴里送。 “这是我家,天龙会总部。”云千烈盘腿而坐,优哉游哉的看着他。 季方旭想了想又问道,“你的家人呢,不会只有你自己吧?” “当然不是,不过我不跟他们一起住。”云千烈用筷子夹了一个水晶饺送到季方旭的嘴边,“过些日子,带你去见他们。” 季方旭张嘴接了饺子,鱼肉的鲜香霎时充满了口腔,想着云千烈的话,他说要带他去见家人,那么说来,应该是认真的,不会是只玩玩而已的吧?这样想着,心里不免又开始变得甜甜的了。 碍于身体状况的原因,季方旭吃好了饭,便缠着云千烈带他出去走走,因为他实在不想再被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做,或许终究逃不过,可是毕竟挨过一会是一会儿。 云千烈寻思了一会儿,竟然点了点头,不禁让季方旭喜出望外,在云千烈的帮助下胡乱的穿了衣服,俩人便出卧室去参观‘天龙会’。 本来兴致满满的想要好好看看,谁知道脚一沾地,就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要看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还是好好歇着吧。”云千烈揽着季方旭的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带你去洗个澡。” 浴室就在卧室的隔壁,和想象中的一样奢华,从前就知道云千烈应该很有钱,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有钱。 “怎么啦?”云千烈借着洗发水揉搓着季方旭的头发问道。 “你们家还真是浪费水!”季方旭用眼角瞄着云千烈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结果招惹得云千烈一阵畅快的朗笑,“真搞不懂你的小脑袋瓜都想些什么东西?”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俩人就上了床,季方旭舒舒服服的躺着,云千烈拿着吹风机刚帮他吹干头发,手机就响了起来, 季方旭枕在棉被上听着云千烈打手机,没一会儿就收了线,云千烈拍了拍他的脸扔下一句:“你好好睡一觉,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人就出去了。 季方旭一手揉着酸酸的腰,坐在床上生闷气:说什么很快回来,一直到天色全暗下来,还不见人影。这要是在自己家还能看看书、看看电视的打发时间,可是在这么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了。 已经睡了整整一天,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没多久就又进入了梦乡。再度醒转的时候,云千烈还没回来,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 这个时候,那个家伙不回来睡觉,会在什么地方呢?脑筋一动,精神便跟着清醒了,既然睡不着,季方旭索性穿了衣服下床,就想着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这个天龙会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 出了卧室的门,顺着来时的走廊,很快便找到了下楼的楼梯,下了两层楼便到了大厅,空旷的大厅空无一人,壁灯以及门灯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 走到玄关,穿了棉拖鞋,在衣柜里去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跟着出了大厅的门,时逢月中,圆圆的月亮像银盘子似的挂在天空上,把午夜照耀的如同白昼般明亮,宽敞的仿佛看不到边际的院落,巍峨的远山、参差不齐的枯树以及散落的建筑群都看的清清楚楚,顺着蜿蜒的石板路,季方旭踏着月光,漫无目的向庭院深处走去。 25 天龙会(二) 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宅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简直跟他上高中时候的教学楼有的一拼了,真难以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盛城,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宅地。走了十几分钟,才绕过了左边的侧翼,顺着宽阔而又光滑的石板路,来到了宅子的身后。 踩着柔软的草坪,穿过枝桠蔓延的古木,一个呈圆形的湖面出现在他的眼前,在银色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显得宁静、美丽而又略微带着些许神秘,右手边约七八十米开外,隐约可见露着尖顶的四角凉亭。 虽然曾经想过云千烈的家应该很有钱,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让人意想不到。季方旭摇摇头笑了,顺着石阶往凉亭的方向走去。迎面吹来微凉的冬日的风,有些冷却又说觉得异常的舒服。 虽然看上去并不远,却足足有两百米还不止,在接近凉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凉亭里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看上去似乎是个人。 之所以说似乎是个人,是因为从高度上看,比他要高上两个头还不止,不过走进了才发现,不过是一只过于强壮的,看起来像是狗的动物,四肢着地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望着远处的月亮,似乎是在发呆又或者仅仅是在休息。 像是意识到有外来者闯入,那个庞然大物突然回过头来,季方旭这才看清楚:尖尖的耳朵顺着毛发的方向挺立着,除了头顶上是耀眼的火红色的之外,周身被覆银白色毛发,只是看上去绝不是柔软,而是会刺破人皮肤的那种尖锐,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而且是绿光! 季方旭突然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慌忙地吞咽着口水,曾经看过的恐怖片的场景在脑海里幻灯片似的闪过,月圆之夜,难道是狼不成? 大脑迅速下达了逃跑指令,可是脚步就像是灌了铅似的动不了,只能呆呆的怔在原地,看着那个庞然大物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会被吃掉!神经的弦蹦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仿佛随时都会断掉,想要大叫出声,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它已经到了他的身前,那家伙实在太强壮了,宽度足足有他的两倍,若是站起身怕比他高上两头还要多!季方旭索性闭上了眼睛,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一阵温热的濡湿感从手心传来,麻麻痒痒的。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那个看上去高大又异常凶猛的家伙,此刻正伸着舌头舔舐着他的手心,眼睛里是温润的金黄色,代替了先前的锐利,显得异常的温顺! 难道狗的眼睛也会变换颜色吗?他只知道猫的眼睛会随着光线而变换瞳孔的大小而已。季方旭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再度睁开眼睛,那个大家伙仍旧是四肢着地,伸着舌头不厌其烦的舔着他的手心和手指,像个讨主人撒娇的小狗。 真是自己吓自己!季方旭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微笑着蹲下身,结果却要扬着头才能看见那个家伙的脸,真是一只巨型犬! 伸出手摸了摸那看起来坚硬无比的毛发,不弱想象中的那般尖利,却也绝不柔软,这真的是狗类的毛发吗?季方旭皱了皱眉,他只有在七岁的时候养了一只‘板凳腿儿’,后来因为吃了死老鼠一命呜呼,他大为伤心的哭了一场之后,外婆就再也不允许他养任何动物了。所以对于狗,他的认识仅限于像‘板凳腿儿’一类娇小又温和动物,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型的。 “你叫什么名字?”虽然有些扎手,季方旭还是摸了摸它头顶的火红色的毛发,似乎只有那里还算得上是比较软一些。 “呜呜……”大家伙呜咽了一下算是回答。 “是天叔养的你吗?”明知道得不到回答,季方旭还是兴致盎然的和‘大家伙’聊了起来。 大家伙似乎也来了兴致,用嘴巴蹭着他的手还不甘心,下巴一顶上前一步就把他给推倒了,然后往前一扑就扑到了他身上。 “呵呵……好痒哦。”季方旭扭着身子逃避大家伙舌头的攻击,奈何动作比不过它灵活,力气也不如它大。 真是的,平时被主人欺负也就算了,竟然连狗也能欺负他!季方旭有些愤愤不平,奋力坐起身去反击,大半夜的一人一狗竟然在草地上玩闹了起来。 醒来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后背贴着温暖又火热的身躯,云千烈?季方旭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夜里自己不是去了后院,然后和一只巨型犬玩了起来,再然后呢?自己怎么回到床上的,云千烈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完全没了记忆? “醒了?”略微暗哑的低沉嗓音,在清晨显得格外的慵懒、性感而具有魅惑性。 热气喷到他的脖颈上,季方旭觉着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跟着酥麻了。 “嗯。”嘴里应着,忍不住转过头去。 唔……转到一半,下巴被捏住,跟着嘴巴也被堵了起来。 火热的吻迅速引发出滔天的情欲,季方旭便忘了肚子里的疑问,一边与身体里的热火作斗争,一边努力的去想另外一件事:今天是星期天还是星期一呢?如果是星期一的话,他还要上班呢! “唔唔……不、不要啦!”季方旭伸出双手顶在云千烈的胸膛之上,妄想着能阻止云千烈的进攻。 “都已经这样了,真的不要吗?”云千烈伸手探到他的胯间,一点都不客气的揉捏着他早已站立起来的欲望。 笨蛋,那是晨勃好不好!季方旭心里气恼,可是张口溢出的轻喘却出卖了主人的真实意念,等到云千烈的手指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他的身子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水,所有的反抗都变成了妩媚的呻吟和娇喘,甚至主动的环住云千烈的腰,抬起自己的小屁股迎了上去。 “真乖。”云千烈轻吻着他的嘴角,抬起他的双腿就顶了进去,跟着缓缓地律动了起来。 快感顺着结合的部位如同电流般沿着尾椎迅速上窜至脑门,在眉心形成一个朱红的光晕之后,向周围散射开来。 季方旭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冲去,浑身像要痉挛似的,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嗯……忍不住舒服的呻吟出声,连胸膛都浸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宝贝真棒,这么敏感的身子,我真喜欢。”云千烈忘情的啃咬着他的嘴唇、脸颊、耳朵以及脖子,同时在他耳边呢喃着。 真是有够贪得无厌!不知道怨云千烈多些,还是自己着不争气的身体更多些。 因为实在太过舒服的缘故,虽然有说‘不要了’这样的话,季方旭还是乖乖的配合着云千烈的需索,任他为所欲为。不厌其烦的做爱足足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直到两个人都饥肠辘辘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旭,今天表现很好,我很喜欢。”云千烈起身下床的时候说道。 看着一身赤裸的云千烈,季方旭不可避免的又骚红了脸,尽管这床单都滚了几个月了,可是他还是无法自然的面对欢爱过后的云千烈。 26 天龙会(三) 等俩人洗好澡穿好衣服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云千烈便拉着季方旭的手说要下楼去吃饭。这时候说午餐太晚了,说晚餐似乎又太早了些,想起前天下午来的时候,天叔和云千烈的那一番对话,季方旭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餐厅依旧是原来的餐厅,进去的时候,里面除了天叔之外,又多了四个人,均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裤,怎么看起来有点黑社会的架势? “少主。”几个人看云千烈进来,毕恭毕敬的叫道。 “玄叔,你们都来啦。”云千烈笑着摆了摆手。 “这两天休息的还好吗?”本来忙着安排下人的天叔马上迎了上来,慈眉善目的,脸上散发着健康的红晕。 “呃,还好。”被他这么一问,季方旭就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跟在云千烈的身后不敢抬头。 云千烈心知肚明,呵呵的笑着把他给牵了出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云千烈指着最前面的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者说道:“这位是玄叔,是天叔的哥哥。” “玄叔好。”季方旭点头打招呼。 “季少爷好。”玄叔的脸依旧冷冰冰的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低头呈四十五度角,态度是毕恭毕敬。 “这几位分别是风、林、山。”云千烈似乎早就习惯了玄叔的态度,接着指着玄叔身后的三个人说道,看上去也都是二十七八岁到三十一二岁的年纪,又高又壮,看上去就是打架好手。 “呃,你们好。”难道不是风林火山么?季方旭转头看着云千烈眨眼睛。 “火现在不在会里。”云千烈摸着下巴笑着说道。 “季少爷好。”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看得出平时训练有素。 “好,人到齐了,开饭!”天叔中气十足的说道,跟着招呼下人忙进忙出的开始布菜。 三个人的位子不变,玄叔挨着天叔落了座,剩下的三个人挨着玄叔依次落座,结果就变成了云千烈右边有四个人,左边只有季方旭一个人的格局。 好别扭!季方旭拿着叉子,感觉一堆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紧张的手指都要打结了。 “季少爷多吃点,看你没几两肉的。”天叔说着站起身,给他往盘子里堆了一块烤鲑鱼,“听说你喜欢吃鱼,特意做的。” “谢谢,天叔。”季方旭抬头道谢,顺着眼角的余光,发现除了玄叔一本正经的吃着饭外,其他三个人果然正饶富兴味的看着他,不免就更紧张了。 “好啦,你们几个,别盯着他看。”云千烈拿着勺子敲了敲桌面,跟着转头看向季方旭呵呵一笑:“想看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咳咳……季方旭没想到云千烈会这么说,一口气不顺,食物就呛进了喉管。 “喂,还好吧?”云千烈一边递水,一边站起身帮他拍后背。 这个云千烈,怎么一回到了家里,好像就变得有些孩子气了? “呃,那、那个天叔你有养宠物狗吗?”季方旭好不容易顺了气,便想找个不让自己太难堪的话题,于是开口问天叔。 “狗?”天叔皱了皱眉,跟着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也没什么啦,就是我昨天晚上睡不着,出去逛了逛,碰到好大一只狗,我还以为是您养的呢。”季方旭叉了一块生菜放进嘴里,跟着解释道。 “呵呵,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一只狗吗?”坐在坐席的最后边,也是看起来年纪最轻的山笑着说道。 “有意思,一只狗?”坐在他旁边的林也笑着附和道。 “难道不是狗吗?”季方旭习惯性的去看云千烈,他本来已经认定了自己遇到的是一只狗,这会儿被山这么一问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你哪来看得出那是一只狗来着?”云千烈摆弄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肉,看起来有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是狗还能是什么?”季方旭不服气地辩解道,跟狗长得像的也只有狼了,他怎么也不相信除了在动物园还能看到狼这种动物。 “好啦,吃东西。”云千烈揉了揉脑袋,似乎有些头疼,看上去有点不悦,叹了口气才叉了一小块牛肉递到他面前,“张嘴。” 众目睽睽之下,以他对云千烈的了解,拒绝只会变得更难堪也说不定,不得已只好张嘴吃了。 “呵呵……” “哈哈……” 一阵阵的笑声跟着响起,季方旭脸红的简直要着火了。 “咳咳……,你们很闲是不是?”云千烈瞪着桌子后面的三个人,这回连表情都省了。 三人连忙收敛了笑容,换了一副要笑不笑的隐忍表情。 “呃,那个,过会还要开会,我们就先走了。”风端起汤碗,大口大口的喝了个精光,跟着站起身说道。 另外两个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跟着站了起来,没一会玄叔也跟着撤了,餐室又剩下他们三个人。 “他们虽然淘气了些,不过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不用怕。”天叔笑着说道,“以后要是他们欺负你,你跟我讲,我帮你收拾他们。” 就算天叔不说,季方旭自己也看得出来,这个家里的人,虽然不是一家人,可是感情却相当的好,彼此之间似乎有着相当深厚的信赖关系,也正因为这样,才能即是主仆又可以像朋友似的融洽相处吧? 对于自小就家庭破碎,而又因为性格内向没有多少朋友的他来说,这样和睦的家庭氛围,正是他渴望而不可得的。 “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咯。”云千烈突然凑过来,完全不顾天叔在场,对着他的嘴巴就亲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这个家伙,难道就不能分分场合吗?季方旭又羞又恼,也顾不得许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云千烈给推了开去。 “都是你的表情太可爱了,我才会忍不住嘛!”云千烈有些夸张的揉着胸口,一脸委屈地说道。 “小两口感情真好!”天叔笑眯眯的说道,优哉游哉的吃着晚餐。 “那、那个我吃饱了。”季方旭连忙把盘子里的两块鱼肉塞进嘴里,放下刀叉,几乎是有些狼狈的逃上了楼。 “确实很可爱。”他听见天叔这么说道。 “那当然。”接下去是云千烈大言不惭的回答。 27 所谓幸福 回到卧室等了差不多一刻钟,云千烈才慢慢悠悠的上楼来。 “要是累了就泡个澡休息吧,我还得出去一下。”云千烈说着走进旁边的更衣室去换衣服。 以前每到周日晚上,云千烈就会消失不见,现在还要出去,难道那时候他不是回家来吗? “我要回另外一个家。”云千烈选了一条牛仔裤穿上,跟着又去翻衬衫,“晚上不要出去乱走,外面又冷又黑,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那、那个真的不是狗吗?”季方旭倚在更衣室的门框上看着云千烈换衣服,他还是有些介意,当然与其说介意不如说好奇,现在想想说是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牵强。 “或许只是你做的一个梦也说不定。”云千烈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不可能!”季方旭反驳的有点激烈,他可没有梦游的习惯。 “你呀,就是凡是都那么认真!”云千烈走过来捏着他的鼻子说道,最终也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睡不着的话,可以看DVD,也可以玩游戏、上网。” 俩人手牵着手回到卧室,云千烈顺手打开电视机,“柜子里有电影的碟片,那边有电脑,随便你用,不过不可以熬得太晚。” “你要很晚才回来吗?”听云千烈这么说,季方旭开口问道。 “怎么,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云千烈转身把他抱了个满怀,跟着伸手去扯他的衣服,“还有一点时间,要不……” “才不要,赶紧走啦。”季方旭才不会让他得逞,弯着腰就逃离了云千烈的怀抱,顺势爬上床,快速地逃到了最里面。 “唉……”云千烈叹了口气,“真是个别扭的家伙!走就走,不过一个人寂寞可不要后悔哦。” “才不会后悔!”明明心里是舍不得云千烈走的,可是嘴巴却总是说着倔强的反话。 云千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清楚,只记得一个电影还没看完,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跟着一路好眠到天亮。 因为休息的好,起床便很有精神,洗澡、更衣,跟着下楼去吃早餐。餐桌上除了昨天见过的四个人之外,又多了七个年轻人。 乖乖的,这家里到底养了多少口人? 云千烈一一为他介绍,只是稀里糊涂的连名字都没记清楚,倒是对其中一对叫做阿日和阿月有那么一点印象,记得第一次他和云千烈去医院的时候,就是这对兄弟开的车。 菜色从中式到日式再到西式,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或许是人多的缘故,气氛也热闹了许多,因为昨天已经经历过一次,今天相对的自然了许多。 “少主,朝会要不要推迟?”玄叔一本正经的问云千烈。 “不用,照旧。”云千烈用餐巾擦了擦嘴对玄叔说道。 站立在他身后的下人马上端了餐盘过来,上面放了一杯橙黄色的液体,云千烈接了过来,跟着又有人马上端了盆过来,原来这是在伺候他老人家漱口。 季方旭看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在摒弃了‘封建社会’之后,竟然还有人家保留这样的传统! “发什么呆呢?”云千烈拿了餐巾,倾这身子过来帮他擦了擦嘴角,“吃饱了?” “嗯。”季方旭点了点头,跟着身后的人就凑上前来,学着云千烈的样子,依葫芦画瓢的漱了口,这一顿早餐才算完成了。 俩人出了玄关,石阶下面停了一辆加长版的汽车,车门早已打开。他对汽车不是很熟,不过看上去好像是来时的那辆。 “让阿信送你上班。”云千烈说着将他推上了车,季方旭觉着自己就像是个木偶,一步一个指令的跟着云千烈的指挥走。 “下班时,我去接你。”云千烈在季方旭的脸颊上留了一个轻吻,车身缓缓的开动了,依稀中他听到云千烈这样说。 这一次的身份危机就这么过去了,云千烈万分庆幸季方旭不是个凡事喜欢较真的人。顺理成章的把人拐回了天龙会,云千烈心里十分畅爽,脸上也跟着春风满面。下班自己亲自开车去把人给接了回来,然后一天、两天,不知不觉的季方旭就在天龙会住了下来。 不知何时,云千烈派人将他的东西给搬了过来,他本来就是租住公司的宿舍,没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除了一些喜爱的书籍之外,就只有一些老照片而已。 “我的衣服呢?”看着卧室里除了书籍,就只有两个装零散物品的小箱子。 “都扔了。”云千烈正在将书籍分类整理,然后再整齐地排到书柜上。 似乎是知他喜欢窝在床上看书,自上个礼拜起卧室里便多了一个崭新的红木书柜,就在床边的台阶两侧,和床差不多齐平的高度,只要伸手就够得到,取用相当的方便。 一个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个普通的居家男人,甘之若饴地做着鸡毛蒜皮的零散小事儿,一起收拾东西,感觉就像是要开始过两个人的日子了,一股暖流流过心田,不自觉的便笑了出来。 “怎么了?”云千烈有些奇怪的看着突然笑出来的他。 “没什么啦。”季方旭赶忙低下头继续整理照片,“你都扔了,那我穿什么?” “重新购置不就好了?”云千烈整理好最后一摞书,走到他身边蹲下看他整理同学录。 “那可都还能穿。”憋了憋嘴吧,对于自小跟随外祖父母长大的季方旭来说,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太浪费了。 “设计师今晚就会到了。”云千烈帮他把整理好的一沓同学录放到书柜的最底层,然后关上门,“等吃好了饭,让他帮你量尺寸。” 季方旭无奈的耸耸肩,话题至此结束。 身为男人,依着这样的身份住进同是男人的云千烈的家,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将来也不会有所谓的婚姻保证,这样的境况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只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只因为尴尬或者男人的面子问题,让他离开云千烈,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已无力离开。 如果说他曾经是一只在温水中悠游自得的小青蛙,现如今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逃离的勇气和力量,他已经习惯了云千烈的无微不至的贴心照顾,习惯了去享受他给他的几乎没有任何界限的宠爱,甚至是午夜里没有穷尽的缠绵和拥抱,那些曾经让他感到违反常理、又让人羞耻的困惑,也早就在云千烈那火热的拥抱中,幻化成了无尽的快乐和安心。 或许这就是爱,他寻觅了多年也期待了多年的爱,在孤单了这么久,在他已经放弃了想要寻找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是那样真真实实的落在他的掌心里、笼罩在他的周身,甚至是每一个被云千烈爱过的细胞里。 所谓幸福也就不过如此吧?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幸福如此的接近! 28 因为被爱所以爱? 天龙会坐落在一个山坳里,确切的说应该是位于盛城西北部的天龙山脉,云千烈说,天龙会最初就在此设立,并因此而得名。山的西侧是一个面积相当宽阔的水域,孕育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可谓是个山水丰盈的宝地。 他们现在居住的这栋西式建筑,据说是两百多年前由外国人建造的,而东面还有一座中式的古典园林,那里是‘天龙会’最初的起源地,即便是现在,对于天龙会而言也是个类似于圣地般的存在,除了进入的人员有严格的限制之外,所有会中要务基本上都是在那里裁定的。 整个天龙会算得上是一个小规模的建筑群,从山上俯瞰下来,整个建筑群从中间一分为二,虽然风格迥异,可是却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古老中透着一股清幽的美,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他一眼就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地方。 住了些日子,对天龙会的概念也清晰了几分,云千烈每天七点半都会准时的到东面去开朝会,所以这也是云千烈不能送他上班的原因,知道了他的生活习性之后,季方旭不免有些纳闷儿,云千烈赖在他家的那些日子都不用开会么?不过他没问云千烈,想也知道一定会被取笑不可。 除了每个周日晚上不在家,云千烈几乎都呆在会里,整个三层楼都是他的私人空间,在卧室的隔壁,有一个堪比小型图书室的书房,供他办公之用。他偶尔也会外出,但是午夜前总会回来,至于平时都做些什么,因为自己也在上班,所以还搞得不是特别清楚。 天龙会的常驻人士,当属天叔和玄叔,俩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体清瘦而强健,面容略有几分相似。 天叔掌管内务,算的上是大内总管的角色,负责诸如佣人的安排、吃食的采购、府邸的绿化等等。天叔天生一副菩萨心肠,生得慈眉善目,整日笑眯眯的,和颜悦色,喜欢穿白色的太极服,颇有几分神仙的风采,没多久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看着就舒服的老人。 玄叔大天叔两岁,主管外务,大多数时间都在东苑处理会内事物,终日一身黑衣,浓眉、两撇鲁迅式的小胡子,看上去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冰冷冷的难以亲近,对于陌生人而言,总觉着有点肃杀之意。 接下去,是风、林、山三个人,火一直不在,听会里的人说是在外执行任务。 再接下去则是一群纵队长,大约二三十岁的年纪,每天出现的面孔都不大一样,其中他只对阿信比较熟悉,云千烈指定阿信为他的专属司机,每天负责载他上班。 这些人似乎都是天龙会里的顶级人物,在宅子里有自己固定的住所,只是并不一定每天回来。他们有的人看上去严酷冷冽,有的人凶狠暴戾、有的人不苟言笑,又有些人则像是笑面狐狸,虽然各色各样,但是对他倒是恭恭敬敬的,见了面总是一口一个少爷的叫着,一开始还会有些尴尬,时间长了,便发现他们其实都是从心底里的尊重他,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没过几天,添置的衣服陆陆续续的送来了,那天下班俩人刚进家门,云千烈就急匆匆的拉着他进了卧室,看着差不多挂满了半个更衣室的形形色色的衣物,季方旭忍不住咂舌。从家居休闲到运动系列,再到正装,从内衣到T恤衫,再到衬衫、毛衣、西服,他觉得自己可能未来十年都不用在购置衣物了。除了数量之外,那颜色也挺亮眼的,除了搭配的衬衫颜色稍有不同之外,几乎都是蓝色系的,淡蓝、天蓝、水蓝、湖蓝、宝石蓝以及藏青……,那简直就是蓝色的海洋! “你穿蓝色的好看嘛!”云千烈双手搭在腰间,看着镜子里的他,神色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剪裁合体的衬衫、勾勒出情人纤细合度的腰部曲线,季方旭本来就生得白,再加上细腻水嫩的肌肤,此时被纯净的蓝色一衬,越发凸显出神清气朗、温润如翠玉的美好气质来。 这样完美的情人看在眼里,云千烈焉能不得意万分? “喂,你干什么?”突然被整个的从身后抱住,被压倒在更衣间的宽大沙发上,季方旭不免小声的抗议出声,“那、那个设计师还在……” “早走了。”云千烈双手探进衬衫的下摆,嘴巴也顺着脖颈粘了上去。 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季方旭便乖乖的趴在沙发上,侧着脸去迎接云千烈的嘴唇,双颊绯红,水润的眼睛里尽是迷离的羞涩…… 这样的回应,无异于导火索,轰的一下就点燃了云千烈早已高涨的热情。 “嗯……我不行了……”,沙发因为经受不住强烈的冲击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连续高潮了两次的季方旭,精疲力竭地仰躺在沙发上喘息不已。 而此时仍在季方旭身上进出的云千烈却斗志正酣,仍旧维持着初始的力量和速度,每一次的撞击都挺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弧度,以至于很快的又挑起了情人的热情。 激烈的做爱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季方旭最终在床上解决了他迟到的晚餐。 以前两个人住在季方旭家的时候,云千烈就已经很宠着他了,这下回到了天龙会,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想起这几日,虽然有佣人在,可是在衣食住行上,云千烈很少会假他人之手,只要本人在,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即使不在的时候,也会事先吩咐好佣人,就连挑食的毛病也被照顾的十分仔细。 这样被珍惜、被小心呵护的感觉,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回想起童年,想起母亲以及父亲,一丝苦涩涌上心头,他不是因为爱情而出生的孩子,母亲固然爱他,但却远不及对继父以及妹妹的爱;至于父亲,几乎就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外婆抚养了他十六年,心里有爱,他知道,只是那份爱却过于粗糙,以至于用他少年的敏感的心,甚至无法体会得到。 他以为,他早已经不在乎了,原来在内心深处自己竟是那么的渴望被爱……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腰便被抱住了,身后是熟悉的温温暖暖。 “没什么啊!”季方旭往后一依,便靠在了云千烈的身上,转头对他一笑:“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么说旭是想我了?”云千烈盯着季方旭眼角眉梢的笑意,调皮可爱中带着淡淡的甜,“你再这样笑,我又要吻你了。” 季方旭的回答是,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被爱所以爱?季方旭觉得自己也理不清,这份感情到底是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又不专心!”云千烈轻咬着他的嘴唇,不满的抱怨着,用力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些许,抱得也更紧了。 他连忙收回发散的心思,双手环抱着云千烈的脖子,专心致志的享受起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乐趣来。 29 被跟踪 甜蜜的日子总是走的飞快,很快到了周一,赖在暖和的被窝里,想着外面冰冷的寒天,心里就不免有些犯懒不想上班。 “不想去就别去了。”云千烈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季方旭说道。 “还是上班的好。”季方旭看着云千烈那副表情,心想留在家里肯定没什么好事儿,还不如去上班的好。 吃了早饭,阿信载着他去上班。 “少爷,系好安全带。”汽车刚刚转进驶向失去的公路,阿信侧着头一边瞄着后视镜一边对他说道。 “怎么了?”虽然有些好奇,却还是乖乖的系好了安全带。 突然车子开始加速,清晨,公路上车辆还没有很多,阿信在不停地变换车道的前提下,仍然保持在一百二十码的速度,看来他的技术相当不错。 季方旭稳住身形,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全带,然后才转头向后看去,只见两辆汽车正紧紧地尾随在他们之后。 难道是被跟踪了吗?季方旭瞪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只有在电影里才有的场面,竟然活生生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少爷,坐好。”阿信一边观察着身后的状况,一边对季方旭说道。 “嗯。”季方旭应着,转过身来,除了非常紧张之外,一股陌生的刺激和新鲜感涌了上来,“阿信,我们是被跟踪了吗?” “算是吧,少爷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阿信回过头对他一笑,黝黑的面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自信又显得十分可爱。 “嗯。”季方旭点点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阿信的行动。 虽然转了好多次弯,多走了许多的路,还有好几次险些被追上,可是阿信还是在八点十五分,准时的将他送到了朗氏发展的楼下。 “少爷,走好。”阿信在为他打开车门的时候笑着说道。 接下来是很普通的一天,开会、跟客户洽谈项目、吃饭然后下班,云千烈来接他的时候,身边多了两个手下。 “为什么?”他问云千烈,以前云千烈都是一个人自己开车过来接他的。 “坐在后面陪你,你不高兴?”云千烈半笑半闹的说着,完全不顾前面的下属,蹭过来抱着他的脖子猛啃。 看着车后不远处,缓缓地跟着两辆黑色的小跑,季方旭就知道云千烈又在糊弄他。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那两辆车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或者是说冲着他坐的那辆车来的,至于对方到底是冲着他本人,还是冲着天龙会来的,他无从判断。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一穷二白的自己,从上到下根本就找不出什么可供利用的价值来。 肚子里疑问满筐,身边的人反倒是一派悠闲的只顾着闹。叹了口气,如果云千烈不想说,他也不愿意追问个不停。 早就习惯了云千烈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兴致一来就发情的状况,知道反抗根本就没用,所以半推半就的挣扎了两下,然后靠在云千烈的怀里随着他闹去。 三天之后,突然被顶头上司找去谈话,跟着摇身一变成了‘朗氏发展’集团总裁的特别助理。在朗千钧的秘书室一共有六个人,清一色的女性,不但姿色秀丽,且工作经验都在七年以上。他是唯一的男性,而且是菜鸟级的。 秘书室室长林湘洁三十多岁,长得最漂亮,看上去相当的精明、干练,典型的女强人。其他几个在能力上,也是各具所长。这样一比下来,就算他想要安慰自己说,这次的调动和云千烈没关系,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没想到云千烈即使是在朗氏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虽然两家在许多领域都有合作,可是随随便便就安插个人做总裁助理这种事儿,似乎也有些难度吧? 还没来得及和云千烈好好的谈谈,就有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只要他一到楼下其他部门去办公,必定会有一个人跟着他同进同出,简直就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似的,。林湘洁说,是因为他业务内容还不熟悉,需要前辈的指导,这便让他根本无从拒绝。 看着体型纤细清秀的女同事,季方旭无法想象这会是云千烈为他安排的保镖,可是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季方旭一边整理着工程部提上来的重要项目的设计文稿,一边想,今天回家以后一定要找云千烈好好的谈一谈。 “是不是你搞的?”好不容易等到晚饭结束,季方旭趴在床上,身前放了一本书,问坐在床前地毯上办公的云千烈。 自从他住进来以后,云千烈就习惯了晚上在卧室办公,不过说道效率,季方旭又要脸红了,往往工作不到三十分钟,云千烈就会爬到床上求欢,跟着一闹就闹到半夜。 “你说什么呀?”云千烈从笔记本电脑里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纠结的季方旭。 “我调到总裁的秘书室去了。”季方旭把书扔到一边,心想这家伙分明就是装傻。 “哦,那不是挺好的吗?”云千烈也将笔记本电脑扔到了一边,双手合起放在脑后,看起来十分悠闲,“以后再也不用应付那些难缠的客户了。” “也不是那么说啦。”季方旭皱了皱眉,懒得在跟着他拐来拐去的胡扯,决定单刀直入:“是不是你让他把我调过去的?” “怎么你不高兴?”云千烈倒也不避讳,一个跳跃就爬上了床,跟着凑到他身边,“不是心疼你?” 没想到云千烈承认的这么爽快,一时季方旭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又想什么?”云千烈抓着季方旭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挲着。 “你至少、至少要跟我商量一下。”季方旭嘟着嘴巴,表示自己小小的不满,“那怎么说也关系到我的事业发展。 “事业发展?”云千烈转了转眼睛,似乎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当然,我很喜欢朗氏的工作,工资高福利又好,最重要的是同事都很友好,我可是打算把毕生的精力都贡献在这里呢。”季方旭皱皱鼻子,其实心里也没有那么在意啦,只是习惯成自然的在云千烈面前撒娇罢了。 “旭,你的毕生精力不是应该放在如何解决你家官人的需求上吗?”云千烈说得大言不惭,又把话题扯到不正经的地方去了,跟着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胯下探去。 30 “不是啦,你还没告诉我。”季方旭挣扎着要把手给抽出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入手处的坚挺和灼热简直要烫坏了他的手。 “乖,把拉链打开。”云千烈亲吻着季方旭的嘴角,用一种让他总也抗拒不了的,温柔又极富挑逗性的声调诱哄到。 嗯……好想要靠近他,靠近再靠近……,轻嗅着云千烈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的味道,季方旭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明明思绪仍旧一派清明,可是身体和四肢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鬼使神差的就按照云千烈说的,乖乖的去解对方的腰带。 “用手把他拿出来。”魔鬼的声音继续在诱惑。 “唔……好大哦”从内裤里跳出来的家伙,简直像一条就要喷火的巨龙,扑通扑通脉动的血管,彰显着主人的怒张勃发。 “乖,用舌头舔一舔。”云千烈的面色依旧十分镇定,只是声音变得低哑、深沉,多了几许迷醉。 俩人一起这么长时间,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个每次都把他欺负得死去活来的家伙,季方旭真是又羞又臊。这么大的个头,用嘴巴能含住先端就已经很困难了,自己的那个地方真的能塞得进去? “乖。”云千烈背靠着床坐着,让季方旭趴在他的腿间,双手轻柔的按揉着他的头,动作温柔却不容反抗。 季方旭微张开小嘴,虽然十分努力,却还只是含住了先端而已,一股浓烈的属于云千烈特有的气息扑鼻而来:甜蜜而又温暖,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简直让他着了迷而无法抗拒……。 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弄着,偶尔吮吸一下,根本没有所谓的技巧可言。 “好舒服……”听到云千烈舒服的叹息声,仿佛就近在耳边。 听到情人这样的叹息,季方旭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火,某个地方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的意念也跟着强烈了起来。 “旭,把衣服脱了。”云千烈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给托了起来。 在云千烈火热的注视下,季方旭颤抖着双手褪了身上的衬衫,露出布满了欢爱印记的身体…… “真乖,把裤子也脱了。”云千烈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未动,游刃有余的吩咐着小情人做出更进一步惹火的动作。 季方旭乖乖地脱了自己的裤子,连着白色的小内裤一起。此时他光溜溜的跪在情人两腿之间,浑身颤抖着,肤色因为害羞而变得粉粉红红。 “真是乖孩子。”云千烈终于忍不住叹息出声,伸手抓住季方旭的手,放到他胸前的两个粉红色的小突起上,“躺下,然后用手摸摸这里。” “不要……”好羞人!季方旭喃喃着想要反抗,可是云千烈牢牢抓住他的手不肯放。 “就这样,捏一捏,揉一揉,很舒服对不对?”云千烈摆弄着他的手指,悉心的教导着,“乖,现在把腿分开。” 季方旭羞臊的简直想要遁地,脸上的热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灼热程度,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烧起来,想要张嘴抗议,只是一张开嘴就变成了又软又弱的呻吟:“不、不要……” 此时他躺在床上,云千烈则坐在他的两腿之间,自己光裸的下体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情人的眼里。只是单单想到云千烈正在注视着他身体,胯间的欲望就胀痛的不像话,身后的小穴也是又酸又麻的不安分了起来,身子空虚的让人想哭,想要释放的愿望强烈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想要了?”云千烈嘴角带笑的看着深陷情欲的小情人,伸出食指逗弄着他身下的小穴,“把这个小嘴也张开。” 季方旭瞪着云千烈又羞又恼:那、那里怎么张得开? 湿漉漉的大眼睛,斜斜的这么一瞄,无意中展现出万分的妩媚之色,云千烈神色一暗,伸手在他的胯间弹了弹,“不想吃我的大肉棒?” 唔……大坏蛋!季方旭双腿摆成M型,不满地扭动着腰肢,用自己的小屁股去蹭云千烈的胯间,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 “想要,就得自己来。”云千烈笑着说道。 季方旭霎时红了眼圈,万分委屈的看着云千烈:不要! “真的不要?”云千烈的手指又往里深入了几分,温热而濡湿的肠壁立时就贪婪地吮吸了起来。 “千、千烈……”季方旭喃喃的叫着情人的名字,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真是……”云千烈一声闷吼,抓着季方旭的双腿将他扯向自己,跟着扑哧一声,肉棒楔进了肉里,俩人紧紧地结合到了一起。 “啊、啊……”渴望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得到了满足,季方旭连喘息都还来不及,身子跟着一阵痉挛就射了出来。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反过来再翻过去,不晓得了高潮了多少次,直到敏感的身子再也射不出来,云千烈还精力十足的在他身上驰骋不休。 “呜呜……真的没、没有了。”季方旭早就哭红了眼睛,叫哑了嗓子。 “小屁股明明咬的很紧。”云千烈兀自挺动着强健的腰杆,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健康的古铜色肌肤缓缓滴落,最终滴落在季方旭白皙的身体上。 结果,他嘴上喊着不要了,却还是在云千烈不间断的强烈贯穿下,身子一阵阵抽搐着高潮了,云千烈也在他高潮时收缩臀部的刺激下释放了,灼热的体液强烈的冲击着他柔嫩的肠壁,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溶化了。 入睡前最后的影像是,云千烈把他翻了个身,从身后又进入了他的身体。 醒来时身后是一片温暖的鼓动着的胸膛,光滑的纹理之下,是健美而充满力量的肌肉,一只强壮的手臂,正占有性十足的搂着他的腰。一股眷恋之情油然而生,好怀念在情人怀里醒来的感觉,只是自从进入天龙会之后,很多时候醒来,都只是看见云千烈洗好澡从更衣室里出来的画面。 想要转过身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云千烈的那个大家伙竟然还深埋在他的体内。 “醒了?”云千烈伸手扳过他的脸,给了他一个长长的舌吻。 “唔……”季方旭瞪着眼睛看着云千烈,不敢相信那个家伙竟然又开始变硬了! 因为要上班的缘故,在平时云千烈一般不会在早晨抱他,只是看今天这状况,怕是过不去吧? 难道自己也在期待吗?想到这里,季方旭不免有些羞臊,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云千烈的眼睛。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云千烈一下子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咬着他的耳朵说道,腰身开始缓缓的律动了起来。 “嗯啊……”大脑还没有下达命令之前,身体就主动的调整了姿势,以方便云千烈更加深入的挺近。 因为俩人忘我的亲热,起来的时候比平时足足玩晚了四十分钟,一向笑呵呵的天叔黑着一张脸,身后的沙发上也做了一排的人。 “好啦,天叔。”云千烈搔了搔头发,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下属,非常稀罕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打哈哈:“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天叔瞪了云千烈一眼,转头看向季方旭的时候才露出了一点笑模样,“早餐叫人装在餐盒里了,你路上慢慢吃。” 31 爱即所求(五) 终于到了竹苑,朗千钧将轮椅停在床边,走到朗千雅的面前问,“要上床躺一下吗?” “呃,不用了,我想去书房看看书,吃好中饭,就回家去了。”朗千雅双手交叠在一起,看着自己的脚尖,面对突然失去自理能力的自己,一时有些无措。 “大哥不是要你留下来吗?”朗千钧坐在床上,将双手拄在身后的床铺上,俩人眼睛的高度差不多齐平。 朗千雅把头又低了几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会把自己照顾好的,再说‘小朗’也要有人喂,饿死了不好。” “你还养着小朗?”朗千钧问道。 小朗是一只乌龟,是以前他进入朗氏时,朗千钧送给他的,当时朗千钧说,因为没人养,扔了怪可惜的,你要是愿意就拿去养着吧。不过是随便一句话而已,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认认真真的养了下来。 “嗯,挺好的,只要有肉吃就行了。”朗千雅把视线定格在地板上,“你去上班吧,不然要迟到了。” “已经迟到了。”虽然一直没有抬头,仍旧可以感觉到,朗千钧的视线就没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这样的情形已经够让人尴尬的了,朗千钧还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嘛!真很想不顾一切的吼出来,可是那样任性的像小孩子的行为,早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从一开始就酸酸的眼睛已经快要忍耐到了极限,眼泪仿佛随时都会掉出来,这样从身到心都软弱的状态,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朗千钧看到。 “小雅?”他听到朗千钧叫着他的名字,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蹲着的身位,即使是低着头也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啊?”有些慌慌张张的应着,心里只盼他能快些的离开,放下他一个人,安静也好,孤独也好。 “你在哭吗?”一之温暖的手托起了他的下颚,温柔的舌滑过脸颊,把那种称之为泪水的东西给带走了,只是接下来还有更多,止也止不住。 “傻瓜……”他听到朗千钧在他耳边喃喃地说道,声调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被朗千钧从轮椅上抱起来,然后平放在床上,受伤的右腿受到了格外温柔的照顾,像是生怕弄疼了他。 “要是腿疼,跟我说一声。”朗千钧这样说着,开始动手解他衬衫的扣子。 如同对待珍宝般的态度,让朗千雅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朗千钧是有些喜欢他的。 朗千钧还从来没有在白天抱过他,堪称工作狂的他,在白天做这种事儿,是一种不被认可的颓废行为。那今天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在同情他吗? 就算明知是同情,却仍旧舍不得推开的自己,是不是更让人讨厌? “小雅,放松些。”不自觉的身体竟然僵硬了起来。可笑,身经百战的他,做爱的时候竟然还会感到紧张!明明想要笑的,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下去,濡湿了大片的枕头。 “不想做吗?”朗千钧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地问道。 不是的。说不出口,只能轻轻地摇头,眼泪跟着掉得更凶了。 朗千钧叹了口气,从他身上下来,扯过被子将两人盖好。他最终也没有抱他,只是搂着他,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就像是小时候。 记得那个时候华旭还没有来到这个家,千钧特别的粘着他,总是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玩累了的两个人,总是相拥着睡去,一直到成年都不曾分开过,直到后来华旭出现。他把所有的心思都转移到了华旭身上,俩人的关系便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等千钧到国外求学的时候,俩人甚至一度中断了联络。 当他从情伤中回过身才发现,原来那个总是粘着他的弟弟,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比自己更高、更大,也变得更加成熟、冷漠,他甚至需要抬着头才能仰望。 “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睡吧。”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朗千钧轻声地说道,环住他腰的手紧了紧,俩人之间靠近的几乎没有一丝的缝隙。 一股让人安稳的气息从让他极度渴望的体温中慢慢的散发出来,朗千雅睡着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梦,睡得既安稳又香甜。 为什么会这样?朗千雅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笨拙双手,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就是被大哥叫去厨房帮个忙而已,莫名其妙的就弄伤了一双手。 “小雅,真是抱歉!”朗千信哭丧着一张好看的脸。 “没什么。”朗千雅摇头咧嘴笑,心里更多的情绪是想哭:大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千钧,看来又要麻烦你照顾小雅了。”朗千信转头看着闻声赶来的朗千钧。 “责无旁贷。”朗千钧耸耸肩,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无奈,“伤的重吗?” 朗千雅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怕自己留在家里只会越养越伤。 刚开始他被大哥叫道厨房帮忙,主要的工作是负责削苹果,他不知道他堂堂朗家的三少,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儿不可,明明是家里佣人一大堆。不过既然是家主吩咐了,他也只好勉力为之。 一个苹果还没削完,朗千信从侧面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跟着刀子碰到左手,就哗哗的开始流血了。其实这样的伤实在不算大,可是当朗千信把家庭医生请过来之后,就变成了重伤。 “不是只伤了一只手吗?”朗千雅看着被裹成粽子似的双手问道。 “当然不是。”朗千信煞有介事地说道,“明明两只手都有流血。” “你确定是两只手?”朗千雅皱皱眉,正当盛年不可能会眼花,而且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也没有理由会伤到右手。 “当然。”朗千信双手插在腰间,转头去医生那里寻求赞同。 “确实是伤了两只手。”老医生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三少爷,不信你动动右手,看是不是有点疼?” 朗千雅闻言动了动右手,竟然还真的有点疼,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 “对吧?”老医生得意地笑了笑,跟着开始收拾医药箱,“记得手不能碰水,不要拿重物,脱衣服叫下人帮忙,洗澡就更不能自己做了。” “你干脆直接说我废了不就得了?”朗千雅皮笑肉不笑地冲了一句。 “小雅不要发脾气,都是大哥不好。”朗千信塌下双肩,憋了憋嘴巴,双手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让人不忍责难。 “其实也没什么啦。”朗千雅咬着嘴唇,将要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对啦,千钧,这回你可要好好发挥一下兄弟爱,不能让小雅感到一点的不舒服。”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朗千信又变得笑眯眯的了。 这真是他的大哥吗?朗千雅看着朗千信那张堪称绝色的笑脸,此时哪里还找得到半分歉意?看来他真的是不回家实在太久了? 朗千钧终于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如您所愿。” 32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出门的时候有些晚,嘴里咬着喷香的点心,习惯性地去瞄后视镜,在他所坐的车辆离开之后,又有两辆车缓缓地从门口开了出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默默地跟在他们之后。是专程保护自己的吧?一想着今后上个班都要这么费事儿的话,不免有些踌躇起来,自己一天赚的钱,根本就连这路费都还不够,就算云千烈无所谓,可是这样麻烦下去真的好吗?如果不想麻烦的话,似乎只有辞职一条路,可是要是辞了工作,他就真的像是被有钱人给包养了…… 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解决方案,季方旭的心思不免有些沉重起来,好吃的早餐咬在嘴里也有点难以下咽…… “阿信?”季方旭叫了一声正在专心开车的阿信。 “少爷?”阿信略微转过头来看他。 “那个、之前被跟踪的事儿有什么结果没有?”季方旭顿了顿又问,“那些人真的是冲着我来的吗?” “这个啊……”阿信思索了一下回答,“现在是由玄叔和风在负责,具体情况我还真不清楚。” 季方旭张了张嘴只好停了下来,在天龙会里大家确实各管一块儿,现在阿信专门负责送他上班,不清楚可能也是实情。 “你觉得我要是辞职,会怎么样?”连日来的相处,让他对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又总是竭力保护自己的阿信产生了一定的信赖关系,自然而然的俩人的话题,不在局限于‘少爷’和‘司机’的界限上。 “少主应该不会想你辞职的。”阿信笑了笑,“少爷你真的不用担心,少主不会拿你的安全来冒险。” “这个我倒不担心,我只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了。”他看了看稳稳地跟在后面的车辆。 “呵呵……”阿信憨憨一笑,“这您就更不用介意了,保护少爷周全是我们的使命。” “使、使命?”季方旭皱了皱眉,已经上升到使命的层次了吗?不禁怀疑云千烈到底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那当然。”趁着等红灯的空当儿,阿信捏了捏拳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您放心,我们可是使命必达哟。” 被阿信这么一闹,季方旭的心思跟着就散了些许,没一会儿就到了公司,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了老板和久未出现的朗千雅。 “老板早,雅少早。”季方旭冲着朗千钧和朗千雅行了个四十五度的鞠躬礼。 “早。”言简意赅的朗千钧,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跟着进了里层的办公室。 “好久不见。”朗千雅坐在轮椅上,双手也绑着绷带,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如昔。 “听说你伤了脚,怎么连手也变成了这幅样子?”朗千钧一走,季方旭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了,到茶水间帮雅少冲了一杯咖啡,顺便为自己冲了杯花茶。 “唉……,此事真是不说也罢。”朗千雅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对了,你什么时候调过来的?” “就这个礼拜一。”季方旭端着茶杯靠在桌子上,心情跟着放松了些许。 雅少将咖啡往手边的桌子上一放,对着季方旭说,“你过来一点。” “干嘛?”季方旭虽然不知道雅少要干什么,不过他现在手脚都有伤,连自由行动都困难,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便缓缓地走到了雅少身前。 雅少身子略微前倾,低下头往他身边凑了凑,跟着用力的嗅了嗅,“果然,几日没见这气味又浓厚了。” 季方旭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磕磕巴巴的问道,“什、什么气……气味?” 雅少呵呵一笑,俊朗的脸平和中透着一股华贵的优雅,“你们同居了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没有否认,不善于说谎和敷衍别人,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他真的比我好吗?”雅少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此时语调悠悠缓缓的,似乎就带上了些不可捉摸的叹息,“应该比我好吧。” 顺着雅少的视线寻去,透过磨砂的落地玻璃窗,刚好看到朗千钧模糊的身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仿佛自从遇到云千烈以后,许多事都变得奇奇怪怪的,即使想要弄个明白,也是千头万绪的根本无从下手。 从那天开始,雅少每天都会到这里,虽然说是在上班,事实上并没有太多的公务要做,偶尔有一些重要的文件从朗氏金融传过来,他才会伸手处理一下。 大多数的时候,他要么是呆在朗千钧的办公室里玩电子游戏,要么就是缠着季方旭或者是其他人聊天,一口一个美女叫得大家相当开怀,曾经节奏紧张又气氛沉重的办公室,竟然像一下子就散发着春天的光彩来,气氛变得轻松愉悦而又欣欣向荣。 一向冷酷严肃的大老板朗千钧,难得的竟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甚至有的时候,季方旭看见他在笑,而让他展颜的理由就只是因为雅少在笑。 不愧是亲兄弟,血肉亲情的力量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就连冷酷如朗千钧也不例外。欣慰的同时,不免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几年不见,应该也快十七八岁了,不过是眨眼的光景,也都要上大学了呢。 照常的每日上下班,依旧是一辆车接送,两辆车保驾护航,季方旭越发的纠结了,想如果情势再不见好转,就只能辞职了,就算被别人说成是包养也只能认了,况且这样的状况也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还没来得及和云千烈讨论这件事儿,云千烈人就去外地办事儿去了,在走之前俩人连面儿都没见着,只是来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一声,人就不见了。后来才从下人闲聊中得知,‘山’受伤了,虽然伤的不重,但是依着山在天龙会里的地位,那也只是在云千烈、天叔和玄叔之下而已,想必事情变得严重了。 一定跟‘跟踪’事件有关,季方旭突然有了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好预感。 33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不想再犹豫,果断地提出了辞呈,朗千钧看了看又把辞职信折好,递给了他,“你还是等云千烈回来再说吧。” 朗千钧毫不避讳地道出了云千烈的名字,口气虽然温和,但是面色沉静,周身散发出的冷冽的王者之气,让季方旭连抗争一下都没敢,就耷拉着肩膀出了老板的办公室。 “你做错什么事儿了?”双手已经拆了石膏,可以自己转着轮椅行动的雅少,看着他无精打采的走出来,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季方旭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的说,“我想辞职,可是被老板驳回了。” “你干嘛要辞职?”雅少似乎也没想到这一茬,脸上带上了些许的惊讶。 季方旭耸耸肩,“也没什么啦,就是有点私人原因罢了。” 单凭直觉,不得不说朗千雅是一个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放松、并信赖的人,可是一旦关系到云千烈,季方旭便不得不多了一分心思。 “怎么,是因为你的那位?”当然雅少也没那么好打发。 “不是啦,只是我个人的原因而已。”季方旭撇撇嘴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去档案室归档。 忙了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办公室的气压有点儿低,年纪最小的小萍悄悄地凑了过来问,“今天你是不是招惹老板了?” “我?”季方旭被问的一头雾水。 “你刚走,老板和雅少好像就吵了起来,后来雅少好像很不高兴,摔了门就回家去了。”小萍尽眨眨眼,毫无保留地贩卖着自己知道的情报。 会和自己有关吗?他不过是提出了个辞呈而已,再说老板也没批准啊。季方旭抓了抓头发,觉得越发的头大了。 或许是因为被跟踪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想着将要失去的工作,又或许单单是因为云千烈不在身边,季方旭觉得自己精神的负荷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好不容易迎来了周末,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事儿不去想,只是猫在家里悠闲一下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云千烈依旧没有回来。 扳扳手指,云千烈也不过才走了三天而已,每天都会有电话过来,说是归期未定。吃好中饭,漫不经心地沿着湖边散步,淡黄的衰草粘连着淡淡的远山,在湖与草地的尽头,天地连成了一片,好像广阔的一眼望不到边,偶尔有一两只鸦鸟从枯树上腾空而起,嘎嘎的叫着就在略微泛着银灰色的天空里,失去了踪影。冬日的寂寥像是冰冷的空气,透过毛孔慢慢地渗透进骨髓,每一丝每一寸。 突然想起初来的那个夜晚,好像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那只奇怪的,像是狗又像是狼的生物。忽然来了兴致,想要找出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挥手招来一直在不远处徘徊的阿信。 “你确定真的有吗?”阿信嘴上说着,露出些许想要笑又不敢笑的神色来。 他真不明白,不就是一只狗吗,为什么每次一提起,他们就是这样一幅表情呢? “当然,我确实有遇到。”季方旭肯定地说道。 “那好吧。”阿信偏着头想了想笑着说,“那少爷,你想从哪里找起?” “我就是在那个亭子边儿上看到它的。”季方旭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当然,厨房附近也该找找,它总得要吃东西不是?” “成,一切都听您的。”阿信笑了笑,依旧是憨厚又老实的模样。 季方旭也忍不住笑了,俩人沿着湖边转了一大圈,又把周围的草地和低矮的灌木丛给翻了个边儿,却连半根毛儿都没发现。 他扒拉着阿信手里的几颗‘山里红’,挑了颗看上去饱满的塞进嘴里,立时脸就变了形状:“好酸……” “这东西和山楂差不多,当然是算的。”阿信好笑的看着他,自己也放了一颗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少爷怕酸,还是不要吃了。” 季方旭艰难的把那酸酸的东西吞到肚子里,有点儿不甘心的说,“竟然连根毛儿都没找着,难道真的只是我在做梦?” “少爷放心,如果真有的话,早晚一定会碰到。”阿信把剩下的几颗山里红塞到口袋里,拉起蹲在草地上的季方旭,顺手拍了拍粘在他身上的枯草,“天色不早了,外面又冷,咱们回去吧。” 季方旭呆呆的看着阿信自然的帮他清理身上的杂草,心想好像跟云千烈在一起以后,他就习惯了凡事被别人照看着,自理能力在不知不觉中就退化了…… “这要是不小心着凉了,少主非得扒光我的皮不可。”阿信半开玩笑的说道。 “会、会吗?”因为阿信的这句调侃,季方旭忍不住红了脸,低着头往来时的路走去,“那、那个云千烈他平时很凶吗?” 突然有些好奇,在别人眼里云千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会啊,少主人很好,待人温和有礼,而且很少发脾气。”阿信跟在季方旭的身后,俩人沿着石子儿路慢慢地往回走。 “你确定你说的就是我认识的云千烈吗?”季方旭皱了皱眉,眼前浮现出上次他惹云千烈生气时的模样,又想起缠着他要个不停时的无赖相,有点不敢相信他们说的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当然啦。”阿信笑了笑,“少主十五岁跟着老舵主来到天龙会,二十三岁正是接管,他在各方面都表现得无懈可击。最重要的是,他处理事情十分公平,在危险的时刻又能身先士卒,待我们就像是真正的兄弟,所以会里的人都很尊敬他,自然也就心甘情愿地为他、为整个天龙会卖命。” “十五岁?那不是很辛苦?”想着十五岁就要开始学习如何做个一会之主,想必受的辛苦也必比常人多上许多。 “是啊,少主天资聪颖,再加上老舵主的亲自指点,简直可以说是日进千里呢。”说道这里阿信不免有些感慨,“没见过想少主那么努力、拼命的。” “老舵主?”季方旭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忽地一下子不见了。 “那也没什么啦,就是少主的外公啊。”自知失言的阿信背着季方旭搔了搔脑袋,不着痕迹地开始转移话题,“赶明跟天叔说一声,派几个下人到山上去看看,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嗯。也只好这样了。”季方旭一向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回儿听阿信这么一说,心思又回到了找‘巨型犬’的问题上。 没找着有点儿小小的失望,不过因此而打发了一个下午的时光,从身到心倒是放松了不少,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收获吧。慢慢悠悠的绕过了住宅就到了玄关,晕黄的灯光从磨砂的落地门窗淡淡的散射出来,看上去温温暖暖的。 走进玄关的时候,意想不到的竟然看到云千烈站在玄关处,灯光从他后面投射过来,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熟悉而又让人眷恋:“跑出去那么久,也不怕冷吗?” 饱含宠溺的话语,像是包容了他所有的一切。鼻子被轻轻的刮了一下之后,手指不经意的滑过他的嘴唇,跟着双手就被一双大手给包裹住了,火热的体温沿着接触的每一寸肌肤传递过来,仿佛一瞬间就温暖了他的整个灵魂,身体里所有的一切都跟着鲜活了起来。 隐隐的有一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对方的怀里,可是身体却像是个木头人动也动不了,只能怔怔的看着,眼睛里倒映着对方熟悉的笑脸,鼻息里是对方好闻的气息,缓慢地渗透进来,他觉得自己醉了,要不就是犹在梦中…… 稀里糊涂的被拉进了屋子,迷迷糊糊的吃了晚饭,直到被带进浴室,扒光了所有的衣物,云千烈的灼热狠狠地顶进了他的身体,他才在微微的疼痛和正在扩散开来的快感中,找到了云千烈就在自己身边的真实感。 34 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一场小别过后的性事,显得格外的火热和缠绵,就连季方旭也抛开往日的矜持,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投入其中,被情人的娇态所感染,云千烈似乎也失了往日的游刃有余,急切地释放了一次之后,才开始放缓了进攻的节奏,细嚼慢咽地品尝起情人美味的身体来,嘴唇所过之处,留下一串又一串殷红的吻痕,让季方旭雪白的身躯在淡粉色的光下,显得越发的妖艳、魅惑,云千烈突然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孔里流了下来…… 烈,你流鼻血了?季方旭双手枕在脑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甜甜的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得意。 云千烈胸中的怒火和腹下的欲火蹭地一下就窜了起来,不过面上却反而笑了出来,用手轻轻地将血擦掉,顺势点在季方旭的眉心,如同古代女子的梅花妆,一时艳丽无双,简直要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你做好准备了么?”伸出舌尖去舔情人的嘴角,唇边的弧度微弯,冷冽之情霎时四溢。 “那当然。”身下人依旧淡淡的笑着,略微歪着头,微眯的双眼显得有些狭长,一抹光华闪过,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 你个小妖精!云千烈一声低吼,刚刚缓和下来的节奏顿时被搅飞了,几乎是整个吞下了身下人被自己蹂躏的几近嫣红的嘴唇,狠狠的贯穿了进去。 “嗷……”季方旭忍不住一声呜咽,实在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撞击,可是在略微缓和了过后,兀自不知死活的嘴硬:“就只有这样而已吗?” “这是你自找的!”云千烈恨恨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再不留半分余地,捣桩似的连发了出去,每一次都正中把心。 季方旭被云千烈顶弄的娇喘连连,快感顺着尾椎一路扩散开来,浑身都跟着颤抖不已,就像是风中零落的树叶,只能攀附在云千烈的身上寻求支撑。泪水顺着粉嫩的脸颊缓缓地低落,显得越发的可爱、娇媚,这让云千烈暴虐的心思无形中又膨胀了无数倍。 两具光裸的躯体,几乎是不分昼夜的缠绕到了一起,贪婪地从对方身上索取,直到季方旭因为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才告一段落。 如此酣畅淋漓的性事让云千烈分外的满意,拿起毛巾擦掉俩人身上的汗水,抚摸着季方旭熟睡的脸庞,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怀中人光裸着白皙的身子,斑斑驳驳的吻痕是自己留下的印记,红红紫紫的反差出异常妖冶而色情的魅惑,刚刚泄了的邪火又开始抬头,来得是又快又急。 “宝贝?”低下头在怀中人的耳垂儿上咬了一口。 身下人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醒,宝贝?”云千烈不甘心的又咬了一下,手玩弄着胸前粉嫩的小珠子,“我还想要。” 这回季方旭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他,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我真的累了,要做明天吧……” 云千烈看着季方旭往他怀里钻了钻又睡了过去,终究是舍不得吵醒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精神突然放松下来疲惫便排山倒海的袭来,没一会儿便相拥着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云千烈不在身边,季方旭揉了揉眼睛,一时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忍着浑身的酸痛和不适强撑着坐起身,拿起放在枕边的睡衣穿上,就看到床头的小几上放了一杯温着的蜂蜜水,伸手拿来小啜一口,温温热热的,丝丝甜意顺着味蕾一直蔓延到心底。 “少爷,您现在要吃晚饭吗?”刚刚发了一会儿呆,便听到敲门声,跟着天叔端了一个小案走了进来,“少爷他出门去了,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听天叔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日,云千烈回本家的日子。 “嗯。”忍不住的心里小小的失落,季方旭轻轻点了点头。刚想爬起来到床头去,谁知刚一动浑身的骨头就像是重组过了似的又酸又疼,一时没忍住就“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同居的几个月,他的身体早已经适应了同性之间的欢爱,只是照着现今的反应来看,昨天显然还是玩的太过火了。 “少爷您不要动,坐在那里就好。”天叔了然的笑着说,连忙把小案放到床脚边,伸手过来扶他。 案上八碟小菜搭配着四色粥品,旁边是一小锅肉苁蓉羊肾汤。 住进天龙会之后,这味汤他真是没少吃。忍不住的脸火烧火燎的发起热来,从蜂蜜水到粥,再到炖汤,这下八成整个宅邸的人都知道,他被云千烈狠狠的疼爱过了…… “怎么菜色不合您的口味?”天叔立在一边,看着季方旭连红一阵紫一阵的发呆,便开口问道。 “没、没有。”季方旭连忙那起碗,猛往嘴里灌汤,汤的味道相当不错, “那您慢用。”天叔笑眯眯的行了个礼,人就退了出去。 等俩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一的早晨。 “你怎么不叫我起床?”季方旭看着时钟已经过了十点,忍不住跟站在床边的云千烈抱怨,朗氏发展规定如果请假一定要在十点之前,不然就算无故旷工来着。 “你这个样子怎么上班?”云千烈也不着恼,伸手过来捏他的鼻子,“放心吧,我已经帮你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你干嘛要帮我请假?而且还是一个礼拜!”季方旭忍不住的就提高了声调,就为着这事儿请一个礼拜的假,他疯了是不是? “你这身体状况去得了吗?”云千烈伸手在他腰间随便拍了一下,他立时就痛的忍不住抽起气来。 “还不是都怨……”,看着云千烈带笑不笑的脸,那个‘你’字立时就憋了回去,想着昨天自己主动勾引云千烈的放荡模样,羞臊的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季方旭那张红透了的小脸,云千烈心里美的直冒泡,不过倒也知道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就算是小猫惹急了也会挠人的不是? “一个礼拜又怎么了?”云千烈坐到季方旭的身边,强忍住笑意,“对了话又说回来,那个辞职的事儿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辞职?”经他这么一说,季方旭才想起之前自己递交辞呈的事儿,心想朗千钧动作还真快,自己这还都没来得及提出来呢,“也没什么啦,不过就想着歇一段时间罢了。” “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云千烈又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这小翅膀越来越硬了是不是?” 季方旭看着云千烈,没好气的揉了揉自己被刮疼了的鼻子,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刮鼻子上瘾了是不是? “干嘛这么看着我?”云千烈伸手把季方旭放平到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按捏着他的腰间,“我说的有错吗?” 虽然是问话,可是那口气在配上那表情,分明在说,你敢说错试试看?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才不会没事儿给自己找晦气,交叠着双手把头埋在期间,闷声地嘀咕:“到头来还不是得跟你商量?” “你这是不满意?”听着季方旭话有不甘,云千烈笑嘻嘻的,心想逗弄自己的小宝贝就是开心。 “你霸道。”季方旭扭头去瞪云千烈,“上次调换工作你还没跟我商量呢!” 啪的一声,云千烈大手一扬,季方旭的小屁股上就挨了一记,“霸道又怎么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你好!” 真是不讲理!季方旭索性把头埋在交叠的手臂间生闷气。 闹别扭的样子也可爱!云千烈在心里舒服的叹息着,手上的动作不免温柔了几分,顺着尾椎骨按摩着腰椎。 因为力道拿捏的十分得宜,季方旭被他伺候的很是舒服,腰间暖暖的,酸痛缓解了不少,迷迷糊糊的就又忘了为何要生气。 35 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既然云千烈已经请了假,季方旭反正也有辞职的打算,索性也就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已经就要接近新年,所以一向还算悠闲的云千烈突然也忙了起来。 难得的闲来无事,便决定要在天龙会好好的逛上一逛。住进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只是大部分闲暇的时间都被云千烈给占掉了,对天龙会的许多地方,其实他连去都没有去过。 “哪里都能去吗?”吃好早饭,眼看着云千烈擦了擦嘴角,起身像是要往书房的方向走,季方旭赶忙拉着他问道。 “嗯……”云千烈摸了摸下巴寻思了一下说,“除了东苑哪里都能去。” “东苑?”季方旭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了一圈,“为什么不能去?” 他不禁有些诧异,古香古色的东苑,远远的看上去带着些许的神秘,他正打算要进去看看呢。 “你若肯嫁我,自然可以进去。”云千烈揽上他的腰,嘴角带笑的说道。 习惯成自然的那句‘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像是正在极力压抑着。他回头一看,这才想起俩人此时正站在饭厅里,天叔笑眯眯的喝着早茶,剩下几个大男人均是一脸的笑意。 糟了……季方旭正在心里后悔,羞臊的脸也红了起来,白皙的脸粉粉嫩嫩的,看上去简直灿若云霞,看得云千烈不禁有些呆了。 “呃……那、那个我要上楼去了。”季方旭现在只想着赶紧溜掉,便忘了本来要做些什么。 “那个你还没回答我呢。”云千烈的手在季方旭粉嫩的脸颊上摩挲着,心里感叹这手感这不是一般的好,越摸越舍不得放手。 “什么问题?”季方旭眨了眨眼睛,呆呆的往下接着问。 “你肯不肯嫁我?”云千烈似乎有些不悦,抿着的嘴角看上去带着些许的愠怒,手上更是变摸为捏,似乎是怪他忘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季方旭刚刚退烧的脸又开始火辣辣的热了起来,回头去看,才发现不晓得何时那几个人都不见了,此时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呃……疼。”季方旭的皮肤一向嫩,被云千烈这么一折腾就感到有点疼,抗议之后才喃喃地问:“要怎么嫁?” 此话一出口,季方旭羞怯的连手指尖儿都红了,真是的,他一个大男人要怎么嫁一个男人? 云千烈被季方旭的可爱的娇憨之态逗弄出了兴致,再加上几乎算是应允的回答让他的心情格外的好,手上的动作便柔和了起来,“我们可以在东苑拜堂,让天叔和玄叔为我们证婚。” “拜堂?”这都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使用这种词汇? “当然你要是喜欢现代婚礼也行,你若是穿上婚纱,肯定比世界上所有的新娘都漂亮。”云千烈想着季方旭穿着雪白的婚纱的模样,早就抬头的欲望此时更是泛滥的一发不可收拾,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不老实起来,钻进季方旭衣服的下摆,顺着平坦的小腹就摸到了胯间。 “不……”季方旭抓着云千烈的手,云千烈虽然一向是来了兴致不管地方,可是却还从来没有在三层楼以外的地方抱过他,如此开放的场所,负责卫生的下人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怕什么?”云千烈用鼻子蹭着他的鼻尖儿,一弯腰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往餐桌旁边的长沙发走去。 “烈,不、不要在这里!”后背已经贴到沙发柔软的表面,身子马上就陷了下去,季方旭紧紧的抓着正要起身的云千烈猛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掩饰不住的害怕。 “你可以叫的小声一点。”云千烈毫不在乎的调笑着,在挣扎与反挣扎之间,季方旭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好在室内温度适宜,光溜溜的倒也不感觉到冷。 “嗯啊……”季方旭本来就是敏感体质,此时云千烈一边揉捏着他的前端,另一只手则沿着敏感的腰线灵活的游走着,情欲跟着抬头,心里便生出‘就算是做也没关系’的羞耻想法来。 自从俩人正是发生关系以来,云千烈很少会在性爱中抚弄他的前边,因为单凭后面的刺激就足已让他泄上好几回,这让云千烈很是以此为傲,更是霸道的不允许他自己碰。 现在云千烈灼热的手指和掌心,正在给予最直接的刺激,这感觉对于他来说相当的新鲜,快感顺着小腹一路飞窜,有些难耐的扭动着腰肢,手指穿过云千烈头顶的发丝拉扯了起来。 “想要了是吗?”欢好了这么时间,云千烈早已对季方旭在情事中的反应了如指掌,此时便是身体已经是准备好了的表示。 “烈……”季方旭情动却不好意思开口求欢,只能软软的叫着情人的名字,如丝的媚眼带着恳求,越发显得妖娆妩媚。 “真是个没耐性的小家伙儿。”云千烈大手在季方旭又挺又翘的欲望上轻轻的点了一下,这才缓缓地站起身,解开腰带拉开拉链,跟着一个黑紫色的巨龙便跳了出来。 “唔……”季方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么大的家伙自己的那个地方真的吞得进去吗? 云千烈抓着季方旭的双脚压至肩膀,雪白的双丘之间那个粉嫩的小穴尽在眼底,此时在他的注视下正一张一合的收缩着,些许晶亮的肠液正缓缓地流出来…… “不是已经吃了这么多回了吗?”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云千烈调笑着,身下跟着一寸一寸的侵入了进去。 “呜呜……”好舒服!季方旭羞耻的连脚尖儿都卷了起来,音调也滑溜溜地带上了些许媚音:“恩啊……” 被情人柔媚的声音刺激着,云千烈越发生龙活虎的,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每一下都直捣黄龙。俩人在波涛汹涌的欲海里沉浮,天上人间的转了几个回合,直到季方旭累的受不住途中昏睡了过去才罢场。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吃了个通透,休息又消磨了一个下午,当季方旭撑着酸软的腰走进云千烈书房的时候,已然到了黄昏时分。 36 山雨欲来风满楼(五) 本来是到书房找云千烈来着,结果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跟着眼睛一转便到了书桌后那一扇紧闭着的门扉。云千烈的书房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因为每一次都被那个家伙给带到歪道上去而止步于此,想着白日里云千烈说的‘除了东苑哪里都能去’不免有些跃跃欲试,正所谓闲着也是无所事事。 随着吱呀的一声,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入眼一排排朱红色的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檀木的清香,缓缓地从中穿过,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从政经到文史、从自然科学到社会科学、从外语到人物传记、甚至是小说,简直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真想不到从来不碰书本的家伙竟然还是个爱书之人。 随着继续的深入心下的惊奇越是多了几分,书架上的书籍的年代愈发的久远了起来,线装书的古旧扉页,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从远古时代走来的古朴气息。在穿过了不知道多少排以后,架子的格式又变了,高高矮矮的放着花瓶、玉器一类的古玩,虽然他不懂,可是看质地和成色都不是等闲之物,再之后才来到一个相当宽敞的空间,两张并排放置的长方形书案,上面零散的放着纸张、画卷以及颜料还有画笔,显然是一个写字或者画画的地方,不过怎么看都不想现在的东西…… 慢慢的踱过去,一张尚待完成的铅笔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画中人正横卧于床榻之上,长长的睫毛下闭合的眼睛,显然是在睡眠之中,从那人的神态和五官上,分明就是自己,轻轻地拉下覆于之上的白纸,整个画面跃然于眼前,谁知这一看险些气得七窍生烟,画面中的自己一丝不挂,连关键部位都刻画得相当精细…… 云千烈这个大流氓!季方旭愤愤的恨着,从案边的木桶里又抽出了几幅画卷,从画质上看都还很新,应该是完成没多久,画中两人赤裸的身躯交叠着,上面的人只看得见背面,但是从身材上来看分明就是云千烈,而被压在身下的那人,五官刻画的十分清晰,分明就是自己! 看着自己一丝不挂地摆着各种各样可耻的姿势,在接受着云千烈的巨大之物时,竟然还露出十分陶醉的表情,季方旭差点直接背过气儿去。 这个云千烈平时在床上色性大发也就算了,竟然背地里把他给想成这幅样子,简直就是一幅幅活春宫,真是岂有此理!其实也就是季方旭自己看不见,云千烈不过就是还原了他在欢爱中的真实模样罢了。 季方旭气呼呼地把画卷卷好,乱七八糟的放回原处,刚想着要找云千烈这个大淫魔算账去,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书案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相当古朴,也相当惹眼的人物画。 画中人一袭珍珠绿的华贵旗装,绕过肩膀滑落在胸前的黑色的长发辫,都是典型的清代人物装束。只见那人手持一把折扇,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正在遥望着远山,面色悠闲而惬意。 看那周围的景物有些熟悉,如果没猜错对话,应该就是对面的东苑吧?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东苑之内? 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又走进了些许,只见画中人修眉若远山,不描而黛;双眸如翦水,晶莹闪亮;一张小巧的菱形红唇微微的抿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跃然于纸上,淡淡然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之姿,即使在如今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念上,也是相当的漂亮。 可是……,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季方旭皱着眉冥思苦想,无意间就看到了镜中自己的脸庞,如果说八分相似有些夸张的话,那六分似却是有的,尤其是眼睛,从形状到神采几乎一模一样! 突然瞪大眼睛,难道说…… 一想到云千烈认定自己的理由,可能是跟这个人有关,季方旭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喘都喘不匀。 会是这样吗?虽然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他,或许他不该仅凭一幅画就武断地下结论…… 强忍着胸口隐隐的疼痛,视线移动至画卷右上方的空白处,黑色的篆字体写着‘华旭公子’四个字,这是他的名字吗?紧贴着这四个字下面是:农历己未年 四月二十日,旁边是一个篆字体的印章,看上去很像云千烈的名字。 如果他真是云千烈的恋人的话,云千烈又为什么会把他画成这么一副样子呢?如果只是喜欢这装束的话,拍张艺术照不就好了吗?既快捷又漂亮。摇摇头抛开心头的不解,视线又被画的纸质给吸引了,已经泛黄的宣纸,轻轻一嗅还能闻到淡淡的古旧的气息,明显不是非近代之物。 “你果真在这里?”正全身关注看着画的季方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转过头就看见云千烈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脑袋几乎撞上了他的。 “干嘛突然出声吓人?”季方旭轻拍着胸口,瞪着眼睛质问云千烈。 “拜托我都来了有一会儿了,是你一直没注意到啊。”云千烈扬了扬眉有些无辜地说,跟着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嘴里也念念有词:“好啦,摸摸毛,吓不着;摸摸头旋儿,下一阵儿。” 季方旭无语的看着云千烈,搞不清楚是云千烈孩子气,还是把自己当小孩子? “干嘛还这么凶巴巴的?”云千烈伸手捏了捏季方旭对小鼻子,“马上要吃晚饭了。” 懒得再计较云千烈把他当成小孩子的事情,转头看向墙上的画问,“这是你画的?” “嗯。”云千烈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季方旭皱着眉头,“可是这画质好老?” “很老吗?”云千烈眨了眨眼睛,不置可否。 “这人是生活中真实的人吗?”问到关键问题,季方旭的心便又不平静了。 “嗯。”云千烈的视线停留在画上,伸出手小心地拂拭着上面的微尘,爱惜之情不言而喻,“要不是你,我都忘了要来看看。” “是你喜欢的人吗?”季方旭秉着呼吸,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正常些。 “嗯。”云千烈又点了点头,手轻轻滑过画中人那美丽的脸庞,“不过他已经不在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曾经也想过像云千烈这般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都优人一等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过去,可是如今得到本人的亲口承认,却依然大受打击,胸口的微酸开始发酵膨胀,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捏成拳头又松开,如此几个回合之后才能忍着让眼泪不要流出来。对于云千烈的喜欢,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就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36 山雨欲来风满楼(六) “很久以前啊……”季方旭的视线停留在云千烈的手指上,看着画中人的恬淡的笑意,下意识张口问,“那时候一定很快乐吧?” “曾经。”云千烈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给他一个笑容,只是好像没怎么成功,一抹似有若无的哀伤慢慢地晕染上他的脸。 “很值得怀念哦。”季方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奇怪。一定会是个十分美丽且有动人的故事吧?在云千烈的脸上,他看到了对于曾经逝去的某段时光的怀念,这让他第一次在云千烈的脸上,读出一种久经岁月的沧桑感来,恍惚中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像他一直所认为的那样,是个一直走在时尚前沿,充满激情、事业有成而又得天独厚的富家子那么简单而已。 “怀念谈不上,只是有些感伤罢了。”云千烈转过头来看他,一双墨黑的眼眸已经适时地掩去了哀伤,只剩下一片温润的柔情。 相对无言的沉默持续了片刻,季方旭才低下头避开了云千烈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衣角,“没什么,不知怎么的,好像有点儿嫉妒。” “旭?”云千烈拖着他的下巴,迫他抬起头。 一时四目相对,刚好在对方墨黑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彷徨的影像,“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像吗?” “傻瓜……”云千烈说着叹了口气,缓缓地将他拥进了怀里,“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瓜。” “你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一直以来的隐忍和疑问似乎突然就涌了上来,用力想要推开对方,却被紧紧地箍在怀里,连呼吸都开始苦难起来。 “你根本不用嫉妒他,也不用去想什么像不像的问题,现在的我只要你,只想和你就这么走下去,一直到永远、永远……”如天籁般动人的话语就回响在耳边,被熟悉的气息缓缓地围绕着,虽然不知道永远能否实现,不安的情绪却在一点点的远离他。 已经存在的事实就像是永远也洗不去对烙印,如同画里那副动人的眼眸,镌刻在云千烈的心上,现在也镌刻在了他的心上,不管世事将会如何变迁,不管今后俩人会变成怎样,这个叫做‘华旭’的人,都在他们的心上留下了永恒不灭的影像,现在、未来以及他和他相爱的每一个瞬间。 眼里的酸涩再也抑制不住,开始泛滥成灾,一眨眼泪水顺着睫毛滴下,滑落进嘴里酸酸咸咸的,带着略微的苦涩。泪眼模糊中看不清云千烈的脸,可是思绪却一片清明,如果单纯只是嫉妒断不至于如此哭泣,可只是着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到底又是为谁而流的呢? “不过还是好开心。”云千烈从他的肩上抬起头看他,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他的眼泪,“听到旭会嫉妒,我真高兴,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在乎’。” “啊?”正处于情绪极度不稳的他,突然看到对方满笑开怀的脸,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发出柔润而让人感到舒适的光泽,这样毫不掩饰自己喜悦之情的云千烈,单纯的就像个孩子。 不过是自己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却可以让他如此的开怀,相比之下,一直贪婪地享受着被爱,却很少真实表达感情的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 “以后旭要每天说给我听。”云千烈搂着他对腰,缓缓地摇晃着两人的身躯,“以后的每一天。” 轻嗅着情人独有的气息,带着浓厚的鼻音低声地应道,“好,都听你的。” 身体被腾空抱起,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跟着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转之后,后背贴到了书案上的画幅上,“千、千烈?” “我想抱你。”云千烈嘴巴上说着,手已经开始快速地褪去彼此的衣物。 “不要。”季方旭轻喘着,双手勉强撑着云千烈压上来的身躯。 “我现在就要抱你,就在这里。”云千烈任性的声音,掷地有声且不容反抗。 “千烈,不要在这里。”他放开云千烈,转而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襟,“华、那个他正在看。” 云千烈回头看了看画中的人,又低下头看他,眼里的温柔夹杂了些许他读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为什么要介意?” 在四目对视之间,在呼吸相持里,慢慢的丧失了挣扎的力气,身体缓缓地被进入和填满,熟悉的快乐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身体,激活了每一个细胞。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手臂顺势滑落到云千烈的脖颈之上,目光穿过云千烈的肩膀,他看到华旭微笑着的美丽脸庞。 或许他应该要感谢那个人,正因为他才能让云千烈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再没放手。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在这个时光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与其去介意那些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不如更好的珍惜现在。 反反复复的在心底开导着自己,心却依旧酸酸涨涨的,隐隐发着痛,顺着周身的血液循环,蔓延至四肢百骸,与被强烈贯穿的快感在某些接点碰撞然后交融,衍生出令人几近悲哀的幸福来…… “你是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放手。”伴随着肢体的激情碰撞,云千烈的情绪也显得有些异于平常的激动。 “轻、轻一点……”有些吃痛,轻咬着嘴唇忍不住开口讨饶。 “旭,你要记住,今日你应了我,便不可以再离开!”云千烈力道不减,持续着强烈的贯穿动作,与其说是做爱反倒更像是在宣告某种占有权。 他不确定现在云千烈嘴里的‘旭’到底是叫的自己还是曾经的那个人,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疼痛跟着进一步加剧,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了起来,缓缓地搂着情人的脖子,眼泪再度滑落:“疼、我疼……” 云千烈的眼眸由温润的墨色变成了带着金属质感的淡棕色,仿佛根本就看不到他、听不到他,而是完全陷入了某种不可控的情绪里,亦或者是某个时光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强烈的贯穿动作,一次比一次更狠烈、暴戾,“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放弃,答应我……旭,答应我……” 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他的脖颈上,跟着一滴又一滴,险些烫坏了他的皮肤,是云千烈的眼泪。心里的弦突然砰──的一下断了,疼痛到了再也无法忍耐的界限,在陷入昏迷之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离开。 难道自己也疯了吗?说什么再离开?他何时离开过? 你要答应我,答应我……弥漫着古老气息的书室,只剩下云千烈几近疯狂的怒吼和身体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38 情敌乍现(一) 第一次受伤,季方旭罕见的发了烧,按照云千烈的要求乖乖的卧床休养,跟着一个电话到公司,将假期一直延到了新年。 季方旭心里一开始还有点抗拒,但是想着本来也是要辞职的,也就随他去了。云千烈便以此为借口,推掉了所有的公事,留在家里鞍前马后、不假人手的伺候着,因为不能继续做剧烈运动,难得的享受了一回耳鬓厮磨的乐趣,倒也甜甜蜜蜜、其乐融融。 两个人算是相当的默契,关于书室里发生的事儿,云千烈没有提起,季方旭也索性鸵鸟做到底,世界上有些事儿,知道了反倒让人心生烦恼。至于是不是替身这个问题,说不介意是骗人的,可是这种介意和要失去云千烈比起来,他几乎是本能的选择了无视。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云千烈也拍拍屁股收拾起心思,又外出忙活了起来,季方旭闲来无事一个人东溜溜西窜窜,日子过得倒也悠闲惬意。 清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随着春节的临近,季方旭又开始发愁了。事实上,自从上了大学以后,随着外婆的过世,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了。这就让他现在的境况就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云千烈是一定要回本家过年的,那么是否会带他回去就成了一个问题。 记得刚搬进来的时候,云千烈曾经说有时间要带他回家去,到如今一眨眼快两个月了还未成行,或许带一个同性回去还是有压力的吧?这是他唯一能为云千烈想到的借口了。 “本来想带你一起回去的,不过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心神不宁,俩人吃好晚饭坐在休息室的羊毛地毯上看碟片,云千烈率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嗯?”季方旭看着对方,表示不解。 “不是不想带你回去,只是不想碰到有些人而已。”云千烈说话的时候,脸上似乎带着一些赌气的成分,“我就回去一天,过了除夕夜就回来。” “嗯。”季方旭点头,因为除了点头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回应。 以前只要一想到要见云千烈的家人,心就会跟着忐忑不已,紧张的甚至想还是不要的好,可是现在真的不用去了,一股失落又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喜欢上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得到对方家人的认可吧? “走,带你去看样东西。”云千烈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低落,拉起他的手兴奋地说道,满是笑意的脸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是新年礼物哦,特意为你准备的。” 季方旭笑着站起身,张开双臂让云千烈给他穿大衣,俩人手牵着手就出了门,一路往山上走去。依着散步的速度,在走了半个小时以后,来到一座房子前面,房子有点像普通的工厂厂房,门是带锁的铁皮防盗拉门。像这样的房子,他在天龙会看到不少,只是都放些什么,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云千烈抬手在大门旁的控制盒处,按了几下,门开始徐徐上升,数辆闪闪发光的汽车出现在他的眼前,轿车、房车、跑车、商务车,甚至是越野车……,他虽然不熟悉汽车的品牌,可是从外表看上去,不管是那一辆都身价不俗。难道天龙会的生意里还包括走私汽车吗? “少主。”阿礼一身黑衣黑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云千烈的身侧。 “停在哪里?”云千烈笑着看向阿礼。 “最里面。”阿礼说着便这两人往里面走去。 到了这个份上,季方旭总算有些明白了,原来云千烈所谓的新年礼物竟然是一辆车! 等到三人停下来的时候,不禁都怔住了:只见空空的场地上,除了扔在地上的崭新车膜外,那里还有车的影子? “少主?”一向沉着而面无表情的阿礼脸色都变了: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在天龙会的总部轻松的把一辆车开走? “到外面看看。”云千烈拉起季方旭调转头向门口走去。 一行三人刚出了车库的门,一阵风随着飘过,一辆!亮崭新的红色敞篷小跑咻──的一声,便停在了门口。 车里的人摘下墨镜,转过头冲着云千烈帅气的一笑。 “火?”云千烈当场就笑了出来。 原来他就是久未现身的火,季方旭在轻轻点头的同时,忍不住偷偷的观察了一下:火个子不高,皮肤偏白,头发火红的有点像封神榜里的雷震子,脸孔有些中性化,看上去十分的俊俏,一袭黑红相间的紧身衣勾勒出纤细而又清健的少年身躯,时尚、优雅又不失敏捷,是个相当惹眼而又出类拔萃的人物。 “烈。”火一个帅气的翻身,就从车里跳了出来,明朗的笑容挂在姣好的脸上,语调听上去十分的快活。 “怎么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云千烈伸手在火的肩膀上来了一拳,看得出两个人交情非浅。 “呵呵……”火朗笑出声,跟着调皮地翘了翘嘴角:“这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呗。” 云千烈笑着摇头,“看过天叔了?” “还没呢。”火说着一转头就看到了季方旭,跟着皱了皱眉,再度转过头去看云千烈:“烈,你又找了个新宠?” 季方旭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跟着又变白,心里咀嚼着几个关键的字眼:烈。又。新。宠。 云千烈笑容依旧在,只是似乎淡了些:火,注意你的措辞。 火扬了扬眉,满不在乎的说,切,不就个小宠吗,还说不得啦? 云千烈脸上的笑又敛了几分:我希望你说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习惯,而不具恶意。 火也跟着收敛了笑容,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云千烈,片刻之后冷冷一笑,帅气的一转身,又跳回到车上,跟着发动汽车,几乎是像离弦的箭一样像山上冲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方旭竟然觉得火那一霎那的笑,竟然分外冷艳! 寂静的黑夜里,只听得到车飞驰的声音。云千烈只是静静的站着,握住他的手似乎紧了紧。季方旭和阿信也就默默地站着。 十分钟后,车又呼啸着冲了回来,车还是原来的那辆车,只是已擦的遍体鳞伤…… 这是为什么?他不懂。 火毫发无伤地从汽车上跳下来,飞扬着眉毛,诉说着挑衅。 云千烈眯了眯眼睛,回头对季方旭说道:你先回去。 季方旭想了想点了头,沿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却已经不再是来时的心境。 火,似乎是天龙会一个特别的存在,单从称呼上就看得出来:天叔和玄叔叫云千烈一声少爷,剩余的人则称呼他为少主,唯独火直接叫他的单名‘烈’。 同样是男性,却有一张不输任何女人的美丽脸孔,虽然不高却有着不容小视的爆发力。 云千烈对火,在容忍度上,似乎格外的特别,在天龙会三个多月,敢这样跟云千烈说话的,火还是第一个。 再就是火对他不明所以的敌意。 39 情敌乍现(二) 心里忍不住的开始一阵阵犯堵。 火说的是:又找了一个新宠?所谓又,难道从前有过? 而‘宠’,单就一个字却正戳中季方旭的心结,同性之恋或许不同寻常,但在两个家世背景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就显得越发的怪异,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纯粹被云千烈包养了,再加上自己现在几乎处于半失业的状态…… 唉……耸了耸肩跟着叹了口气,他现在看不见自己,不然一定会发现自己此时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流浪猫,耷拉着脑袋,没一点儿精神。 看到脚下的路分成了三股,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四岔路口。 完了!季方旭扶着额头,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这大半夜的,竟然迷路了! 他一向很少记路,因为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跟在别人后边。 该怎么办?在思索了近三分钟之后,他想到了最简单的办法: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车库的时候,车库的门大开着,灯光明灭闪烁。想着也许云千烈还在,便轻轻地向门口走去。 乒乒乓乓、扑通扑通的打斗声中,夹杂着两个人的说话声。 “哼,你就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清朗而略带中性色彩的男中音,是火。 “朋友,这是你对朋友的情人该有的态度?”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是云千烈。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和一贯的温和想必,显得有些冷冽。 “你要我尊重他?哈哈……”火冷笑着,“他也配吗?” 咚的一声,是人体撞击到金属的声音。 “这轮不到你决定。”云千烈的声音似乎又冷了几分,已经听得出怒气。 碰──的又是一声响。季方旭略微往里走了些许,隐藏在柱子的阴影里,刚好看到火一记拳头打在云千烈的腹部。 “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好?”火的话语尽是轻蔑,“难不成在床上服侍的你很开心?” “道歉!”云千烈星眸微眯,一记倒勾拳打中了火的下巴。 “呵呵……”火轻轻的试去嘴角的血,双肩因为发怒而颤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觉得那可能吗?” “你必须道歉。”云千烈的声音已经降到了冰点。 季方旭突然佩服起火来,如果云千烈用这种声音对自己说话,他怕是早就吓得不敢吭声了,遇到这么多人,他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反抗云千烈的。 “烈。”火突然放低了声音,将视线放到了地板上,“那是不可能的。” 火固执的看着地面,云千烈背对着季方旭,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没人说话,突然静默了下来,仿佛连那两人略微粗重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时隔了这么久,为什么你还是忘不掉?”火再度开口,声音里满是无奈,“时隔了这么久为什么你还是忘不掉?当年有多痛苦你都忘了吗?” “这不正是因为忘不了吗?”云千烈的声音也低了些许,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就不怕曾经的事再发生吗?”火似乎平静了下来,“如果再来一次,不敢想象你还能不能撑得过去。” “应该撑不过去吧?”云千烈略微扬起头,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撑不撑得过去,我都要堵上一把,不然我会一直生活在悔恨了,就像过去的那么多年。” 火摇了摇头,不屑地看了看云千烈:“真是个傻瓜。” 云千烈跟着笑了出来,“等你为情伤心、为爱所困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变成傻瓜。” “切,我现在不就是个傻瓜?”火小声地咕哝着。 离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季方旭就是觉得此时的火,似乎有些忸怩,又似乎有些害羞。 “你说什么?”云千烈往火的方向走了几步问道。 “唉……”火叹了口气,“云千烈,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傻?我喜欢你。” 一句话‘我喜欢你’,声音不大,却连周围的空气也给镇住了。季方旭眨了眨眼睛,了然。 “火?”一向冷静过人的云千烈竟然也有刹那的失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了。”火慢吞吞的向云千烈靠近,“之前一起去进修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我们一直是好兄弟!”在简短的震惊过后,云千烈恢复了镇静。 “谁要跟你做兄弟!”火赌气地嚷道。 然后,“唔……”是正常人嘴巴被堵上后,发出的声音。 他看到火纤细的胳膊环绕上云千烈的脖颈,两个身影重叠成一个,在午夜的明灭的灯光里,显得异常的缠绵悱恻…… 胸口的酸意开始泛滥,又涨又痛,经由胸口一直扩散到所有的神经末梢,跟着一阵热血涌上额头,两个选择:冲进去?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天人交战的结果就是:一向鸵鸟的他选择了回避。 就算冲进去了又能怎么样?除了让自己也让别人尴尬之外,难道还要像个女人似的闹吃醋吗? 再一次走上那条山道,依旧是原来的四岔路口,仍旧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是此时已经不想再为道路烦恼,索性站着动也不动,脑子翻滚的是云千烈和火的对话,以及那个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则是想也不敢往下想。 “旭少爷?”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从思绪里回过神来。 “阿礼?”回过头就看见阿礼,他似乎也是从山上下来。 “您怎么还在这儿?这么冷的天儿。”阿礼看着季方旭冻得发红的耳朵,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可是少主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 “我……”季方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的说道“我不晓得要走哪条路。” “……”这回轮到阿礼摸鼻子了,这世界上真还有路痴!“我送您回去吧。” “嗯。”季方旭应着,跟在阿礼的身后往山下走。 季方旭只顾着想心事不说话,阿礼也沉默寡言的,俩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突然阿礼开口说道,“火,是在这里出生的,他跟少主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 “是吗?”季方旭小声的回应道,有点纳闷儿一向不多话的阿礼怎么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火的父亲曾经是玄叔的上一任,也是少主的第一任师傅。”阿礼继续说道。 “……” “俩人从小就一块玩,一块学习会里的事物,所以关系很好。”阿礼突然挠了挠头发,有些腼腆的说道,“就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哦。”季方旭了然地点头。 “后来火的父亲出了意外过世,火就正是的入会了。其实,火不是坏人,也就是脾气让少主宠的点糟糕罢了。”阿礼说着,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季方旭,“其实你也别太在意。” 原来阿礼说了这么多,这是在安慰自己呢。突然心里有一丝暖意渗入,又想到连阿礼都看得出自己在吃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谢你,阿礼。” 阿礼被他这么一搞也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其实也没什么啦。” 40 山雨欲来风满楼(七) 回到住宅已经过了十一点,洗完澡再看钟,就要十二点了,楼下还没有任何动静。 第一次季方旭失眠了,本来就很少动的脑子搅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浆糊。 火说:不就是个小宠! 火再说:我喜欢你。赤裸裸的表白…… 阿礼说,其实火人不坏,就是脾气被少主宠的有点糟糕。 原来云千烈宠的不只他一个人!当然还包括曾经的华旭。 再就是那个充满悬念的吻…… 猜忌绝对可以将一个正常人折磨得疯掉!打开手机看时间,一点二十五分。 很好!心里的烦躁愈演愈烈,季方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随手抓了一套棉质睡衣穿上,光着脚走向和卧室相连的起居室。 他记得那里有一个小型的酒柜,放满了一些看上去很高级的洋酒,酒量不行的他,平时连打开看看的欲望都没有。 起居室的地上铺着暖和的羊毛地毯,下面装了地热片,打开开关没一会儿整个房间就变得暖融融的。 季方旭打开酒柜,随便抄了一瓶都是外文字的酒扭开盖子,拿起旁边的玻璃杯,就给自己倒了大半杯。紫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晶莹剔透的,很是漂亮。他学着云千烈的样子,轻轻地摇了两下,才喝了一小口,酒液有些微酸,酸过之后则是一股香醇的甘甜,口味还不错,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一饮而尽。 在喝了三杯之后,一阵眩晕袭上脑门,看来这个方法还蛮有效的。季方旭满脸红彤彤的,觉得有些热,伸手扯了扯衣领,趴在毛茸茸软绵绵的地毯上,便去会周公了。 云千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在卧室没看到人,找了几个地方才在起居室把人给找到。柔和的灯光下,蜷成一团的季方旭,小小的整个人缩在藏青色睡衣里面,宽大的领口处,露出一片雪白脖子以及精细的诱人锁骨。 或许是热,或许是酒的缘故,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红晕,这看着云千烈的眼里,简直是活色生香,只看一眼便堕落了,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着饿,特别的饿! 俯下身含住那片粉嫩的红唇,柔软而清甜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的就想要更多,伸出舌尖儿,撬开莹白的贝齿,就侵占了进去,一丝淡淡的酒香跟着晕染过来,醇厚中带着些许的甘甜,这小家伙竟是喝了酒吗?云千烈皱眉,往酒柜的方向看去,依旧开着的柜门,地毯上是还残留着酒液的玻璃杯,一切跟着了然于心。 睡梦中粘人的嘴唇似乎怎么都甩不开,没一会儿竟然连舌头也闯了进来,季方旭憋得实在喘不过气来,睁开酸涩的眼,就看见云千烈放大了的脸,“唔唔……千烈?” “嗯?”云千烈的脸退开了些许,周边的似乎一下子都涌了过来,季方旭面色粉红,微张着嘴轻喘,俩人的距离很近,呼吸相持间,感觉到身体被打开,一根炽热坚硬如铁的家伙,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毫不客气的侵入了进来。 “唔唔……”季方旭喘息变得温软而有些绵长,微弱的呻吟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软软黏黏的霎时好听,“嗯嗯……会、会坏掉……” “怎么会?”云千烈伸手在俩人结合的部位摸了摸,湿润润的,没有血色,“我还不知道你这身子,又软又紧,弹性好着呢。” 云千烈亲着情人的嘴角,将他的双腿缠在自己的腰上,在找到了最佳的侵入角度和深度之后,开始了缓缓律动,深深浅浅的,每一下都刚好擦过季方旭体内的敏感之处。 这样的手段让季方旭久经调教的身子,很快食髓知味,没一会儿便环上云千烈的脖颈,双眸柔情似水,粉面春意盎然,满肚子的猜忌都被顶到了九霄云外,就只看得到这个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 多日来的不安随着火的出现而加剧,只有激烈的拥抱,激烈到仿佛能让对方与自己合为一体的拥抱,才能让他敏感的身心得到些许的安慰。激烈的唇舌交缠、火热的爱抚以及几乎深入到灵魂的紧密结合……,似乎都无法让他感到满足。他这是怎么了?他想要更多、更多……,意识渐渐的沉入黑暗的甜香,那里是让他眷恋不已的温柔海洋。 感觉到季方旭的手臂从自己的肩头滑落,云千烈几个大幅的抽插之后,才一个深深的挺入释放了自己。将人整个抱在怀里,抬起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腰上,这样的体位,刚好可以让自己依旧留在情人的体内,一边吻着仍旧残留在脸边的泪痕,描绘着如画般精致的五官,云千烈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千烈?”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午后,冬日有些稀薄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线,身边没了熟悉的拥抱和味道,让他有些不安。 “少爷醒了?”推门而来的不是云千烈,而是似乎站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的天叔。 “千烈他、他人呢?”季方旭勉力坐起身,腰臀间的酸痛让他的脸皱的像刚出锅的小包子。有些怕天叔笑他粘人,可是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最近似乎只要云千烈不在他旁边,他的心就七上八下的躁动不安。 “少爷他出去办事儿了。”天叔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是先伺候您吃饭,还是先沐浴?” “沐浴?”季方旭眨了眨眼睛,动了动腿,股间黏黏腻腻的还留着欢爱时体液,云千烈竟然没帮他清理! “少爷他昨夜离开的急。”天叔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 “那、那我想先洗澡。”季方旭低头小声的咕哝,脸简直烫的要发烧了。 “水已经放好了。”天叔说着到隔壁的更衣室,取了一套天蓝色的棉质睡衣放到床头,“要我扶您进去吗?” “不、不用了……”季方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红的简直像是刚出锅的虾子。 几乎是用爬的进了浴室,等洗澡的时候又犯了难,以前都是他累的睡着了,云千烈帮他洗的,要怎么把自己的那个地方弄干净,他还真不知道。颤抖着把手伸到那个地方,身体都羞臊的发了热,想到昨夜在起居室里那场激烈的性爱,在晕厥之前,他觉得云千烈的东西简直多的要把他的肠子给撑爆了。咬着嘴唇一狠心把手指伸了进去,却发现那里只是有些湿润,云千烈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在纳闷之际,突然门外传来天叔的声音,“季少爷,少爷他回来了。” “他人呢?”季方旭用手划着浴池里的水有些意外,按照他对云千烈的了解,这种时候本尊冲进来不是才正常吗? “呃……”天叔顿了顿才低声说道,“少爷他受伤了。” 41 山雨欲来风满楼(八) 慌慌张张的把自己擦干,随便抓了一身衣服往身上一套,急急忙忙的往楼下跑,一个脚下不稳险些一路滚下楼。 “别紧张,少爷伤的不重。”幸好天叔从身后扶了他一把。 季方旭深吸了两口气,强自镇定了心神,才一步一步的往正厅走去,柔和的灯光下,那组大大的沙发的周围满是人,云千烈众星拱月般的被围在正中心,左边的医生正在给他包扎左臂上的伤口,因为差不多已经包好了,所以只能看到雪白的纱布上,透着星星点点殷红的血丝……,一颗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到仿佛连呼吸都要忘记了,不晓得伤得重不重? 挪动着脚步靠近,透过人群的缝隙,就看到了紧挨着云千烈而坐的火,一袭火红的衣衫在黑夜里尤为的耀眼,他正靠在云千烈那没受伤的右肩上,哭丧着一张好看的脸,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要紧,不过是小伤罢了。”他看见云千烈摇了摇正在包扎的左臂,笑着对火说道。 “别,你别动!”火一脸的紧张,赶忙越过云千烈的身体去抓他的右臂,瞪着眼睛对云千烈吼道:“你不想好了是不是?”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火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云千烈的身上,俩人显得亲昵而又自然…… 云千烈毫不在乎的耸耸肩,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轻拍着火的后背,“又不是没受过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季方旭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努力的挥去刚刚看到的那个画面,现在不该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云千烈的伤才最重要! “烈?”轻轻的张了张嘴,声音小得似乎自己都听不清楚。 “旭?”可是云千烈却听见了,视线从火的身上抬起之后落到他的身上,英俊的脸上微微的惊讶一闪而逝,被熟悉的笑容所取代,“这是睡醒了?” “你个扫把星,还好意思来?”火一看见他就炸了毛,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仿佛随时都会喷出火来。 “扫把星?”季方旭一时被骂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小到大虽然没给别人带来什么运气,但是被叫成扫把星还是头一次。 “火!”云千烈冷声的制止火。 可是火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似的,站起身就要冲上来,还好坐在他旁边的山及时的拦住了他,看那架势仿佛要把自己撕成碎片似的,“真不晓得是不是烈上辈子欠你的,害了他一次还不够,竟然还来?” “你什么意思?”季方旭就算脾气再怎么好,无缘无故的被人家扣上了一顶扫把星的帽子也会不高兴,更何况还诬陷他害了云千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哼!什么意思你自己最清楚!”火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山一眼,又转过头来看他,“你要是还有一点儿自知之明,最好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你不要欺人太甚!”季方旭也火大了,他以为他是谁啊,骂他骂的这么理所当然! “够了!”云千烈冰冷的声音在两个人之间响起,让争吵的情绪激昂的两个人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火是被镇住了,而季方旭则是完全不敢相信! 没有指名道姓的一句‘够了’,分明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从争吵中回过神来的季方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简直就像是泼妇似的在争风吃醋,而且是最低劣的那一种! 一阵眩晕袭来,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模糊的视线中,周围的人正在散去,然后就只剩下云千烈、火以及死命拖着火的山。 “跟我一起去上厕所。”山将火控制在怀里,拖着就往外走。 “我不要上厕所。”悬殊的身高差异,让火几乎是悬空着被拖走,他不甘心的蹬着两条腿儿,声音里充满了不甘的愤怒。 “那你陪我一起去。”山笑嘻嘻的说道。 “你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多无聊?” “无聊?”火几乎是在怒吼,“不然你上厕所还要干嘛?” ……,俩人的声音随着身影渐行渐弱。 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了他和云千烈,安静的仿佛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见。 “你的伤?”季方旭吸了吸鼻子,明明担心的不得了,却又低着头不肯去看云千烈。 “穿这么少就乱跑,也不怕着凉?”完全是所问非所答!熟悉的气息晕染过来,一眨眼那人已到了眼前,一双手臂温柔的揽了过来。 “既然你没事儿,那我上楼去了。”季方旭一把推开云千烈的手臂,转身蹬蹬的往楼上跑。 “喂!”身体被腾空抱起,一阵眩晕让他眼前一黑,跟着想起云千烈手臂上的伤,“你的手臂……” “就算是断了,只有一只手也抱得动你!”云千烈咧嘴一笑,在他的嘴上咬了一口。 季方旭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云千烈的手臂,不甘心的环上云千烈的脖颈,却低着头不肯再说一句话。 云千烈步履如飞,脸不红气不喘的就把他给抱上了三楼,一脚踹开房门,就把人给带上了床,整个人跟着就要扑上去,谁知季方旭往里一滚,顺势脱离了他的控制,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斜睨着云千烈,在他错愕的注视中,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我累了,要睡觉。” 摆明了一副:本少爷今天心情欠佳的表示。 饶是云千烈对季方旭的小心思和平时撒娇的一些小动作了如指掌,也断没料到小情人会唱这么一出,当下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最后抱着肚子笑得差点肠子打结! “就那么好笑?”季方旭再也忍不住,拉开被子冒出了小脑袋,头顶的小毛因为被子的缘故都站了起来,怒发冲冠的样子霎时灵动可爱。 “这是恼我喝止你?”云千烈笑完了,心情一片大好,爬上床不顾季方旭的挣扎,连着棉把人抱进了怀里开始顺毛,“还是闹吃醋?” “谁要吃你的醋?”季方旭赌气的别过头,不肯看云千烈,脸却不争气的红了。 “小傻瓜,我要是喜欢他干嘛还费那么大的劲儿把你骗到手?”云千烈抓着季方旭白皙的小下巴迫他抬起头来看自己。 “左拥右抱呗!”季方旭想也没想就冲了一句,跟着抬起头瞪着眼睛看云千烈,仿佛在说,你要是敢,看我不给你好看! “我哪敢?”云千烈就像是会读心术,顺口就接了这么一句,大手伸进被子顺着宽松的睡衣就钻了进去,细滑润腻的肤触,真是百摸不厌。 “那就是说,有胆子就想做了是吧?”一肚子酸水直冒的季方旭完全没有注意到敌人的入侵,微眯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云千烈,微微嘟起的嘴巴不像是在生气,反倒像是在邀吻。 “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云千烈笑着摇了摇头,在季方旭的嘴巴上讨了个吻,跟着一个翻身就把人给压倒在身下,双手伸进被子里去蹂躏那浑圆的小屁股,“你个小没良心儿的,我每天喂你这个贪婪的小屁股都还喂不饱,哪还有精力去左拥右抱?” “谁、谁贪婪了?”后知后觉的季方旭这才发现自己又着了对方的道儿,只是身体不争气,被云千烈稍稍一摸,身体绵绵软软的就失了力气,话也说的不连贯起来,“分、分明是你、你对他不一样!” “我是对他不一样。”云千烈大大方方的就承认了。 “你、你……”季方旭一着急眼泪就冒了出来,连说了两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红着眼睛看着云千烈,委委屈屈的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你个小傻瓜!”云千烈点着季方旭的鼻子,低下头去吮吻他脸上的眼泪,“我对他不一样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因为我才过世的。” 42 少年(一) “那他老针对我怎么办?”其实他也不是个特别小心眼儿的人,在知道了云千烈和火之间的缘由之后,就没了介怀的理由。只是火对他的敌意重得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以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你别跟他一样儿的也就是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云千烈伸手去舒展他的眉,“干嘛忧心忡忡的?” “也没啦……”季方旭拍开云千烈的大手,跟着轻轻地舒了口气,眉心的纠结略微舒展了些许。 “其实火人还不错,就是有点任性而已,你不用太在意。”云千烈拍了拍他的脸颊安慰到。 季方旭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身上围了围,不愿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双眼一眯,“我要睡了,今个儿你别来闹我。” 云千烈瞪着眼睛看了老半天,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嫌弃了,“我胳膊疼,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季方旭睁开眼伸手摸他的胳膊不说话,眼圈发红明明白白的写着心疼,倒是把云千烈自己看的受不了,“好了,一点儿小伤,一点儿都不疼。” 季方旭乖乖的靠上来,乖得像只小宠物猫。云千烈叹了口气拉过被子把俩人盖住,“不做,抱抱总成吧?” 季方旭看他没下一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避开云千烈受伤的右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云千烈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云千烈听胸前的呼吸声越渐平稳、舒缓,分明是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将人移开,在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上亲了一下,觉着不过瘾,又在嘴巴上亲了一下,才起身下床进了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天龙会的四员猛将之三风、林、山都在,一向稳重的林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风则是半躺着,将头枕在风的腿上闭目养神。 “少主你还舍得来啊?”坐在书桌上因闲的发慌而发呆的山,看着推门而入的云千烈抱怨,“我还以为得等到天亮呢。” “肯定是打翻了醋坛子,让人给赶出来了呗!”风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戏谑的看着云千烈。 “看来我是让你们太闲了是不是?”云千烈双手插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咳咳……”风咳嗽了一下迅速收起调笑的表情,“没、完全没有!那个,都查清楚了。” “哦?”云千烈看着风,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愿闻其详。” “诱饵已经进入本市,什么时候撒网就等少主一句话。”林站起身,习惯性地拍了拍裤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嘿!找了这么多年,这回还不把他给逮住!”风双手成拳,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兴奋的两眼冒精光。 山看着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是那么容易,又哪里用得着我们费这么多年的心血?” “山说得对,这一次绝对不能轻敌。”林点头表示赞同,跟着转头看风,“你呀,不要太轻敌,不然会死得很难看。” “知道了,那死狐狸有多狡猾我还不知道。”风瞪了林一眼,“少主你怎么看?” “总之不要轻敌。”云千烈一手捏着签字笔转得飞快,“切记,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是。”三员猛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云千烈嘴里那句不能失败的意义。 舒舒服服的睡到日上三竿,云千烈早没了踪影,下楼吃点心的时候很不幸的又碰到了火,火瞪着他一副当他是杀父仇人的表情,那双眼睛几乎能直接冒出火来,巴不得直接把他烧个粉碎。 季方旭有点纳闷儿,如果单纯是轻敌关系,至于那么恨他吗?摇摇头,不愿跟火起冲突,快速的解决了早餐,又溜回了三楼。 除夕前一夜,云千烈把季方旭压在床上做了个尽兴,第二天一大早,他还在梦里,云千烈就起身回了本家。 季方旭起床以后才发现,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人都不见了,二十三岁的新年就他和天叔两个人,守着安静的大宅度过了。所谓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下一个除夕夜会有这样一个陌生人一起走过。 正月初三,安静了几日的宅邸一下子就恢复了热闹,起床一下喽就看到许多人进进出出的在准备车辆、物品还有鲜花。 这是要干吗?他抓住手里捧着一个大食盒的阿信问道。 “要到念华寺去。”阿信嘴上应着,人又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念华寺?季方旭嘴里嘀咕着,就看到云千烈从门外走了进来。 “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云千烈走到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要干嘛?”他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人问。 “今天是华旭的忌日。”云千烈解释道,“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季方旭眨眨眼,“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云千烈笑着回答道,“不过你可要动作快一点,等东西准备好了,咱就出发。” “好,等我,马上来。”季方旭说完,转生快步往楼上跑,原来所谓‘念华寺’真是纪念华旭的意思。 不管出于何种心思,这样的事儿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 他和云千烈坐一辆车,后面还跟了两辆车,装了满满的都是进贡的东西。 “一年去一次,所以得多准备点。”云千烈这样解释道。手里捧着两束鲜花,乳白色的是铃兰,金黄色的是桂花,无论哪一束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而且都不该在这寒冷的冬季开放。 “真漂亮。”季方旭看着那乳白色垂若铃串的笑话,衷心的赞美道。 “你也喜欢?”云千烈看着他扬了扬手。 “嗯。”季方旭点头,伸手去摸了摸,“好漂亮,而且香香的。” “花房里专门有种,回去带你去看。”云千烈把他拉过来坐在自己身侧。 “你以前怎么不带我去?”季方旭微微嘟起嘴巴,佯装生气。 “这花全身都是毒,不是怕你不小心中毒?”云千烈把花搁在一旁,过来捏他的鼻子。 俩人在车里闹了一阵子,季方旭气喘吁吁的认输告饶,没办法谁让自己力不如人,就连肺活量都输人一筹。 “为什么是这两种花?”如果是拜祭的话,不应该选择菊花或者是勿忘我吗? “铃兰是华旭最喜欢的花,而桂花对他来说则是不可或缺的。”云千烈低头摆弄着花束,跟着解释道。 “哦。”季方旭点头,心里有些闷,就算再怎么粗神经,云千烈也不该在他面前这么不避讳,好歹他和华旭算得上是情敌哎! 汽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走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了天龙上的半山腰──“曲径通幽”,从这里要到观景坛则只有步行。 接着又爬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到了观景坛,观景坛的旁边就是‘念华寺’。 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寺门之外,在大雄宝殿跪拜了诸佛之后,季方旭站在一边听着云千烈和方丈叙旧,跟着俩人才穿过寺院,来到一个幽静所在。 参天的古树之下,一个大理石墓碑静静地站立在悬崖之巅,周围被打扫的相当干净,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有人来过了。”云千烈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到墓碑前,只见一束乳白色的铃兰,正在冬日的冷风中楚楚可怜的摇曳着。 “没想到会有人比你还早?”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转过头就看见朗千雅手捧着一束金黄色的桂花。 云千烈看了看朗千雅,没说话就把头给转了回来,把花束放到墓碑前,低头行了三个礼,跟着就默默地站着。 朗千雅也把花放到了碑前,季方旭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来拜祭华旭的,看来他也是喜欢华旭的。 三个人默默的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季方旭手冻得冰冰冷,就要站不住了,云千烈才拉着他的手走回寺里,“一会儿让阿信送你回去。” “那你呢?”看着云千烈面色凝重,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样子。 “乖,你先回去,晚上你就能见到我。”云千烈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暖着,笑得很是温柔。 俩人到前面又跟方丈打了声招呼,这才一同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时,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少年。只见那少年穿着藏青色的短款羽绒服,下身是水蓝色的牛仔裤,脚蹬深蓝色的跑步鞋,手里竟然捧一束乳白色的铃兰。 43 少年(二) “嗨,少年!”云千烈开口叫道。 “嗷……”少年本来专心致志的看着阶梯,听到有人叫他,一时不注意便滑了一下,跌坐在山道上。 俩人急急忙忙的往下赶,很快便来到了少年的身边,少年手捂住脚踝缓缓地抬起头来,如画的眉眼,眉心因为疼痛微微的攒在一起,翦水般的双眸,嫣红的菱形嘴唇,这不是华旭还有谁?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因为太过惊讶,俩人一时忘了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坐在山道上的少年。 “你叫我?”少年的声音清亮、婉转,微扬的嘴角淡若清风,修长的眉毛弯弯的,视线定格在云千烈的脸上。 “是。”云千烈点头,“我们扶你下山吧?” 少年转头看了看连绵不绝的山路,又回转头看俩人,“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说着将胳膊递给了云千烈。 少年的脚伤似乎并不重,搭了云千烈的肩膀走得还算稳当,季方旭耸耸肩跟在俩人的身后。心里乱糟糟的,早已经成了一团找不到线头儿的麻,只觉得气闷的紧。 因为脚伤的缘故,少年顺理成章的上了他们的汽车,由云千烈抱着。加长版的房车,室内相当的宽敞舒适,云千烈把人放到座位上之后,顺势落了座,季方旭走到后边落了座。他突然想起自己和云千烈的相遇,那时候他也是扭伤了脚踝,云千烈也是这样抱着他上车,跟着带他去医院看医生……,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车子直接跑上了通往天龙会的大道。 想要装作不介意的去看窗外的风景,却仍是忍不住的想要偷瞄过去。云千烈的视线大部分停留在少年的脸上,这怪不得他,谁让这张脸和华旭的脸几乎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他知道华旭已经过世了,一定会认为他就是华旭本人。云千烈剩下的一部分注意力则放在了少年受伤的脚踝上,只有一小部分视线会偶尔的飘向他,面无表情的脸,深邃的眼似乎不同于往常,只是那又代表什么呢? 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懂云千烈!一直以来,云千烈在他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都是阳光而又向上的,似乎他只要尽心的享受他的宠爱就足够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单单看着对方的眼睛,他却完全搞不懂对方在想些什么。 不想再看!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所谓替身终有结束的那一天,或许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这本来就是一段捡来的爱情,本就不属于他! 在玄关边,第一次没有想起要帮他脱大衣,用冻僵的手把大衣挂在衣柜里,他发觉自己似乎被人完全的遗忘了。 在天叔惊讶的,和众人了然于心的目光中,这个叫做华曦的少年,微低着略带羞涩的脸庞住进了天龙会,一如曾经的自己。 云千烈甚至没有过问他的意见!接着仔细一想,这里是云千烈的家,而自己从来就什么都不是,他为什么要问自己的意见呢?季方旭在心底把自己很是嘲笑了一番,把身体藏在柱子的阴影里。 少年说他是华旭的哥哥,是来祭拜华旭的。这也可是解释为什么两个人是如此的相似了。 很快的医生被叫来了,就是那个曾经替云千烈包扎伤口的那个。华曦坐在沙发的正中,腿担在云千烈的腿上,医生蹲在地板上,细细的查看着伤口,天叔手里捏着纱布,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候着。 静悄悄地转身、抬腿,就看到火站在楼梯口,一脸阴翳的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 “就这么放弃了?”在他经过的时候,他听到火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低语。 “放弃?”他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往上走,何谓放弃,对于那些不曾拥有的东西又何来放弃之说? “你为什么总是如此轻易的放弃?”火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阵火辣的疼痛传来。 “你认为问题的关键是在于我吗?”他动也不动的任火拉着。 俩人一时僵持不动,最终火放开了他的胳膊,却只是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走在三楼熟悉的大理石地板的走廊上,安静、空旷而又温暖的空间,是他的最爱。踏踏……的声音是自己脚步的回声,越过书房、穿过月亮型的拱门,便是卧室了,是云千烈的卧室,可以任五个人随意打滚的银白色大床,旁边是一套朱红色的檀香木矮柜,那是他刚住进来时,云千烈新添的,里面还放着从他宿舍搬来的老照片和书籍……,这个曾经让他被感温馨和眷恋的地方,此时显得是那么的空旷、冷情而又孤寂…… “少爷,怎么不开灯?”阿信说着打开房门,顺手打开了灯。 “有事吗?”他脱掉毛衣外套,走进更衣室。 “开饭了。”阿信站在门口。 “我先洗澡。”他说的是陈述句,阿信点了点头就出了房门。 温热的水驱走了身体的寒气,这一泡便泡了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有些眩晕,又在更衣室的沙发上躺了半个小时。 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卧室仍旧空无一人。这是让他自行离开的意思吗? 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低下身子打开书柜,犹记得第一次搬家时,云千烈也是蹲在这里替他整理书籍,而他自己则坐在旁边整理照片,俩人就像是普通的情侣那样谈论着要一起过日子……,眼泪无声的涌了上来,落在柜子上,慢慢的晕开…… “旭?”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云千烈上来了。 “嗯?”他将书摆好,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角。 “你这是干什么?”云千烈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他身前整理好的一摞书。 “把东西收拾一下。”眼泪又涌了出来,只好低着头。 “你这是要走?”云千烈站起身,坐在床上,双手抓着头,脸落在胳膊的阴影里,看不到表情。 季方旭点了点头。 “让阿信送你。”云千烈叹了口气,拉着他站起身。 “不用了。”季方旭缓缓地抽出自己的双手,别过了脸。 “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在跨出卧室门的时候,他听到云千烈这样说,声音里隐隐有些颤抖。 44 离开 “你非要走吗?”季方旭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云千烈拉了他的手问。 真是个大混帐!季方旭背对着云千烈,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颤抖着肩膀把到了眼眶的泪水硬是给逼了回去。是男人就该哪里摔倒哪里爬起来,不能爱情丢了再把自尊也给弄没了。等他转头去看云千烈的时候,漂亮的眼睛水润晶亮,竟然闪烁着一抹略带淘气的笑意,“怎么,我说大少爷,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坐享齐人之福?” “不、不是。”云千烈瞪着季方旭,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 不满的不应该是自己吗?懒得再跟他大眼瞪小眼,季方旭把视线放到了俩人相牵的手上,“不是最好。” “你这是怎么了?”云千烈皱眉,没有像季方旭预想的那样放开他的手。 还能怎么着?季方旭气呼呼地拍掉云千烈的手,毫不客气的送了他一个大白眼,“能怎么着,难不成你还巴望着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云千烈看着季方旭生气勃勃的样子,眉心的纠结跟着又重了几分,“那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不是?” “靠!”季方旭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不会真当我是女人?”说完紧紧地捏着一双小拳头,死死的瞪着云千烈,他要敢说是,他今天就算舍出这一身的细胳膊和细腿儿,也非跟他拼命不可! “我哪敢?”这回云千烈大嘴一咧笑了,一个健步上前,就把季方旭给揽到了怀里,脑袋跟着往他的颈窝里蹭,“要不你再给我当一回女人?” “云千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季方旭气急,奈何身体被对方箍得紧紧的,浑身颤抖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看着云千烈尽在咫尺的脖子咬牙切齿,真恨自己嘴巴不够长,不然真想把这个混蛋活活咬死! “干嘛,你这是要咬我?”云千烈斜睨着季方旭因为气愤而红彤彤的一张脸,不知死活地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到了床上,随便你怎么咬。” 混帐、混帐、大混帐!戏耍他很有趣吗?从遇见那少年开始,季方旭就是靠着身为男性的那么一点自尊强撑着,这会儿被云千烈这么一闹,心里越发的凄苦,委屈跟着涌上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决堤而出,“你、你……”千般不甘万般怨,最后也只是化成了两个你字。 看着这样的季方旭,云千烈无奈的摇了摇头,习惯性地低下头去就想问吻他,季方旭拼命的晃着脑袋不让他得逞,俩人一时缠在一块儿闹的不可开交。 “少主,车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何时阿信来到了楼上,毕恭毕敬的站在台阶上,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 车已经准备好了。他妈的!季方旭在心里骂娘,这么说云千烈在上来之前就已经吩咐备车了,那不是早就盘算着要送他走。 泪眼朦胧的看向眼前人,一咬牙狠心把人推开,跟着阿信就往下走,脑子里恍恍惚惚的晕成一片白茫茫,云千烈又说了些什么,自己又是怎么上了车,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怎么这是舍不得了?”林从走廊的阴影里现身,看着云千烈望着季方旭的背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云千烈几个深呼吸才缓过劲来,回过头看到林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狐狸!” “少主。”林收敛了笑容,“其实,我还是觉得有点过于冒险了。” 云千烈靠在墙壁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我们不是已经讨论很多次了,难不成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不过要是我,我可舍不得。” “哼……”云千烈从鼻子哼了一声,“你觉得我还有选择吗?” 俩人一时相对无言,隔了好一会人,云千烈才转过头来,“那个人怎么样?” 林不屑的撇撇嘴角,“能怎么样?还不就是阳光下蹦蹦跳跳的一只猴子!” “一对笨蛋!”火从书房出来,连看都懒得看两人一眼,径自下楼去了。 云千烈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还真是个笨蛋! 季方旭坐着阿信的车,一个小时后就进入了闹市区。 “少爷,你要回朗氏吗?”阿信找了比较空的地儿,把车泊在路边。 “啊?”被阿信这么一问,季方旭的魂儿才被拉回了现实,之前的公寓虽然还没有退,可是这么久没住怕是住不了人了,况且自己也好久没去上班了……,没想到自己如今竟然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少爷打算去哪里?”阿信看着季方旭茫茫然的样子,心里不忍,真不晓得少主是怎么想的,一朝恩断竟然能说断就断! “我就在这下了,先找间酒店住下。”季方旭说着拎起自己的随身小包,打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那,少爷再见。”阿信没拦着,因为出门前玄叔有特别吩咐,说是按照季方旭的指示办事就好。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再见!”季方旭拎着背包,端端正正的给阿信行了个礼,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转身便往远处的灯火密集之处走去。 阿信看着季方旭瘦削的背影,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车给开走了。 季方旭背好包,缓缓的挪动着脚步,街市灯火阑珊,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星星点点的人群反倒像是成了点缀的背景,在无边的夜色中显得是那么的渺小,一股舒缓的温柔情怀在他心底渗透开来,如此美丽的盛城他还是第一次见,以前是忙于工作,后来则是耽于情情爱爱…… 想到情情爱爱,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云千烈,现在他又在做些什么呢?很难想象临出门前,云千烈还在对他搂搂抱抱,下一刻他就会对另外一个人亲亲热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云千烈不是那样的人,即使是现在,对于这一点他还是笃信不疑。 嗖……的一声,一辆运动型跑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身侧,难道是云千烈来找他了?忍不住的满怀着期待的看着车门打开,出现的却是朗千雅的脸,“是你?” “不是云千烈让你很失望吗?”朗千雅不悦的看着季方旭。 季方旭低着头,没有说是也没有否认。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朗千雅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跟着绕过来替他打开车门。 “这是干嘛?”季方旭不解的看着朗千雅,脚下没动。 “不想死的话,你就给我快点儿。”朗千雅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像是拎小鸡似的把他给塞进了车。 45 朗家(一) 季方旭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摔得七晕八素的,还没来得及坐正,朗千雅已经窜上车,一踩油门就飙了出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季方旭好不容易坐直身体,低着头系安全带。 “怎么回事儿你不会自己看?”朗千雅看着后视镜冲他示意。 只见从不同的岔路口上,一辆一辆汽车鱼跃而出,上一次被追踪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看着越来越多、越来越靠近的车辆,反倒镇定了下来,在离开云千烈之后,仿佛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想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朗千雅侧脸看着季方旭一副茫茫然的表情问道。 “是什么人?”他顺从地问。 “说不定是云千烈派人来追杀你了。”朗千雅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很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会的。”季方旭瞪着朗千雅的小脸看了一会,跟着就转过来直视前方。 “你对他倒是很有信心嘛!你又了解他多少?”朗千雅收敛起笑容,不屑地撇了撇嘴巴,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瞅空的瞄他。 “就算我们的缘分尽了,我也不认为他是那种人!”季方旭双手抓着安全带,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风驰电掣般的闪过,“再说他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没有理由的,心里就是这样笃定着。 “固执!”朗千雅说得愤愤然,“你就是个傻子!” 季方旭点头,“我也觉得自己挺傻的,可是傻与不傻,最终结果会不一样吗?”想想自己,除了一张酷似华旭的脸之外,还真没什么可取之处,甚至都不能跟火比。现在有更像的人出现了,他自然就该被一脚给踢出来。 “你这是问我,还是想问云千烈来着?”在接口遭遇红灯,即便是朗千雅再怎么想冲过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不得不踩了刹车。 “我也不知道。”季方旭盯着前面的红灯,一股真实的疼痛突然翻涌着袭来,胸口的疼痛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的胸口那个心脏的轮廓线……,将头埋在膝盖上,蜷缩起身体才能感觉到一丝的缓解。 “你怎么了?”朗千雅发现季方旭的异样,伸手过来探他的额头和脸颊,脸颊湿漉漉的。 “胸口好疼。”季方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声音里带上了痛苦的音色。 “真是……”朗千雅摇了摇头,一咬牙踩油门,车子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真不晓得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朦胧中感觉到车子渐离市区,又驶上了颠簸的山道,虽然朗千雅把车开得风驰电掣,可是后面的追兵却还是步步紧逼,有时候甚至是已经越过了半个车身,朗千雅名色冰冷、严峻,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胸口尖锐的疼痛和失去云千烈的事实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甚至分不清活着与死的区别。 “旭,振作一点儿!”迷迷糊糊的感觉车停了,车门被打开,跟着碰触到一个温暖的后背,他听到朗千雅温润的声音说,“你把眼睛闭上,手搂得紧一点儿。” “嗯。”他闭上眼睛点头。 冬日的冷风在脸上刮过,冰冷的像锋利的刀,仿佛能刮出一道口子来,忍不住的把脸埋下去,触感是一片温热的柔软,不似羽毛那般轻柔,滑顺中带着些许的微硬,有点像人的髭须…… 勉强睁开眼,他赫然发现自己趴伏在一只快速飞奔的动物身上,这个动物有点眼熟,像极了他曾经在天龙会遇到的那只巨型犬,而紧随其后的竟然是一群飞跑着的狐狸,银白色的、火红的…… 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这回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那、那朗千雅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在急速奔驰了近半个小时之后,他看到了一所高宅府邸,坐落在山上,闪烁着通明的光与火,这让身后的追兵慢慢的止住了脚步。 “嗷……”身下的巨型犬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啸。 “三少爷回来了。”远远的听见有人在高喊,跟着灯火一时大盛,把这个宅院照的明亮如昼。 季方旭木木呆呆的发着怔,跟着高大厚实的金属铁门被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出现在眼前。 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巨型犬一个直身起立动作,就把他给从后背扔了下来。季方旭好不容易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就看到那头巨型犬昂着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大门。 身后的追兵开始慢慢的后退,偶有不甘的呜咽声传来,也渐渐的弱了下去,最终消失的忙忙的夜色里。 “这是……”中年人看到他微微一怔,在看着已经快消失了的那只巨型犬,很快又恢复了自然,“请进、请进。” 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他一时忘了害怕、忘了胸口的刺痛,乖乖的跟在管家的后头俩人一前一后的就进了朗家的大门。 朗家的玄关和客厅,比起天龙会,在规模上毫不逊色,在奢侈程度上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进入宅子以后,朗千雅、当然也可说是那只巨型犬就没了踪影,留了他一人在玄关处随着管家换鞋。客厅里寥寥的站了数人,其中有几个他认识,像市长朗千信、秘书长朗千律他在电视上见过,像朗千钧,那是自己的大老板,至于剩下了两个,从体格和面容的轮廓上,应该是朗家的兄弟没错儿。 “你是,季方旭?”朗千信向他走了几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的脸看。 “是。”他点头,手抓了抓背包的肩带。 “以后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朗千信一拍手就笑了出来,本就绝色的一张脸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美丽的男人……,季方旭眨眨眼不禁看得有些呆住了,自己长得不差,火长得也很漂亮,华旭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可是跟朗千信一比起来,就都只能算普通了。 “在发呆?”朗千信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摇晃了两下,“回魂咯……” “呃?”季方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免为自己的失礼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对、那个对不起。” “呵呵……,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朗千信很自然的抓住了他的手,“累了吧?走我带你上楼去。” “那、那个……”季方旭牢牢地立在原地。 “什么这个、那个的……”朗千信回头拍了拍他的头,“今晚就什么都别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好的睡上一觉,他真的睡得着吗?在被云千烈给扔出来之后,在被追踪了一个晚上之后,在遇上一只巨型犬和一群狐狸之后…… 其他的人静静地或坐或站,偶尔瞄他一眼,没有发表意见,朗千信牵着他的手把他往里拖,“以后你睡老七的‘柏苑’。” 季方旭任朗千信牵着,环顾周围才发现,朗家的大厅除了正门玄关之外,还开了六个楼梯口,他们此时上来的这个正向北,上面的匾额上写着‘柏苑’两个字。 “那、那个我想问一个问题。”踌躇了半响,终于问出了口。 “什么问题?”朗千信依旧拉着季方旭的手不放,脸上的笑容也没断过,“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小雅是谁了吧?” “他、他真是……”那只巨型犬真的是朗千雅变的?那他这些兄弟们不就…… “对呀。”朗千信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冲着他扮了个鬼脸,“其实,我们朗家人都是‘狼人’。” “狼、狼人?”那自己此时不就是在狼窝里?突然后背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站了起来,紧张的连口水都忘了要咽下去,跟着空气钻进了肺里“咳、咳咳……” 呵呵……朗千信伸手拍着他的后背,笑得又轻快又活泼,“小旭,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瞪着眼睛,身体好像石化了,连动一动眼皮儿都成了困难的事儿。 “小旭?”朗千信放开了他的手,转而把他给抱到了怀里,“别怕,哥哥找了你这么多年才把你给找到了,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再伤害你。” “哥哥?”他眨了眨眼,仍旧搞不明白。可是那柔柔软软的声音却像是有着穿透般的力量,带着温柔缓缓地一直渗透到他空落落而又冰冷的心底,让他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当他说别怕的时候,就会让你感到安心,云千烈是,朗千信也是。 46 朗家(二) 走过一段不算短的回廊,俩人穿过一个月亮门就进了一间客厅,一组宽大的皮质沙发、黑色的闪着亮光的茶几、窗边有一个书桌,书桌旁是一组书柜,再往里则摆放了一架三角式的钢琴,宽敞明亮、黑白色系的简约风格,看上去清爽而又舒适。 “这是千烈离家之前住的地方。”朗千信伸手卸了他的背包,“不知道千烈有没有跟你讲,他是我们家老七,后来过继给外公,才叫云千烈的。” “没有。”其实早就该猜到了,想着被跟踪之后的工作调动,以及跟前跟后护着他的秘书,再想到和朗千雅之间的暗流涌动……季方旭低着头心下黯然,云千烈为什么什么都不跟自己讲?难道他在他的心里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替身而已吗? 朗千信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消沉,笑眯眯的看着他,“其实千烈也是狼人哦,怎么你跟了他那么久竟没发现吗?” 朗千信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杏核眼弯弯的像是好看的月牙儿。季方旭无语望天,想曾经的自己,傻乎乎的去找那只就在自己身边的‘狼’,难怪当时大家是那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其实你别介意,千烈他不告诉你肯定不想你怕他。”朗千信眨巴着一双好看的杏核眼,清澈、明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似的。 季方旭心里叹着气,其实自己介意与不介意又有什么打紧的?云千烈都已经不要他了。不过面上却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地点头,“嗯。” 俩人说着又进了卧室,朗千信忙进忙出的打点着,没一会儿就把他推进了浴室。大大的浴缸足够三个成年人洗澡了,早已经放了满满的一刚热水,朗千信坐在浴缸边上往里撒浴盐,“洗个热水澡,什么都别想,然后乖乖的睡个好觉。” 真睡得着吗?季方旭在心里苦笑,等朗千信出了浴室就脱了衣服开始洗澡,水微烫泡着很舒服,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都跟着舒缓了下来,想着云千烈,又是一阵心痛…… 自古只闻新人笑!他妈的,我神经病吧!季方旭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泡够了才擦了擦身子,又胡乱的擦了擦头发,就上床了。 本以为会睡不着,可是往床上一趴,想着这是云千烈的床,似乎还能闻到云千烈那特有的,清淡而又好闻的味道时,若有似无的飘进鼻息,一股浓重的睡意跟着袭来,他甚至连抗争一下都还来不及,就被扯入了黑暗的香甜。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云千烈坐在书桌后面,背对着一群属下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风拼命的冲着林使眼色,林垂着眼睑闷着不吭声,风干脆一脚踹了过去,林被踹的晃了晃身型,下盘稳得雷打不动。 山看了看风和林,翻了翻眼珠之后又叹了口气,“我们少算了一个人。”。 “是谁?”声音平和的让人费解。 林看了看上,俩人悄悄地交换了个眼色,既然头已经打开了,下面的话也就比较容易说了,“是三少爷。季少爷一下车,银河那边儿的人就出现了,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过去,三少爷就出现了,快速地把人给带走了。” “银河的人跟着三少爷,我们跟着银河的人,后来就追上了‘三千山’。三少爷他……”火跟着解释。 “他怎么了?”云千烈转过身,整张脸隐在光影之后,看不清面色。 山想着上一次大家聚在一起,也是在这间书房,当时少主说‘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时的表情,肩膀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 “三少爷干脆变回了真身,背着季少爷一路奔回了家。”风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不紧张的样子,“银河的人不敢硬碰硬,灰溜溜的就撤了,我们也只能回来了。” “那人现在是在大宅子里?”云千烈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只是好似松了口气。 “少爷,对不起。”玄叔简洁地说道。 云千烈缓缓的站起身,背对着他们望着书柜,“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本来就是我个人的事情,跟整个天龙会无关,是我连累你们……” “少主!”几个声音同时叫了出来,隐隐的带上了些许的愤怒。 “行了,今儿也都累了,先出去吧。”云千烈依旧背对着他们几个,随意的摆了摆手。 “少主!”火怒目圆睁,看着云千烈,“你这是什么意思,又当我们是什么?” 唉……云千烈做了一个深呼吸,跟着浅笑了出来,“从现在开始要做的事儿不是更多了?” 火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嘴巴一咧就笑开了,跟着其他的人也轻轻的笑了起来,跟着鱼贯而出。 “玄叔,我回去一趟,这里你看着。”室内只剩下玄叔和云千烈两人的时候,云千烈开口说道。 “嗯,大少爷八成要发飙了。”玄叔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看着颇为苦恼的云千烈。 想着要应对自家那个‘天使’和‘妖孽’的混合体大哥,后者笑着摇了摇头,足足隐瞒了差不多一年,依着大哥的性子,八成已经暴跳如雷的,就在那儿等着他呢吧? 不知道现在旭怎么样了?想到季方旭,心里的不舍和想念又盛了几分,不过才几个小时而已,他自嘲的笑了笑。从桌子上抓起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啪嗒──一声,闪亮的火焰在午夜里闪烁,点了烟狠狠的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一下子冲进肺里,忍不住的就轻咳了出来。 白色的烟雾嫋嫋的升腾开来,缓缓的闭上眼,离开时那张泪眼朦胧的小脸浮现了出来,不敢置信的带着委屈和怨怼,却又倔强的如何不肯落泪的模样,牵扯开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一股酸胀的疼痛从心尖儿开始像病毒似的蔓延开来…… 真他妈的有够疼!旭走的时候,一定比他还疼吧?又狠狠了的吸了几口,看着烟头在无边的夜色中明灭闪烁,‘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计划受阻,下一步该怎么办?真要好好筹划筹划才行。 这个时候不是该哀叹怨怼、儿女情长的时候的吧?弹了弹烟灰,无奈的苦笑再次溢出嘴角,比起落在‘银河’的手里,旭眼下正安安稳稳地呆在朗家的大宅里,这大概是唯一称得上安慰的了。只是下一次自己是不是还下得了这份狠心,就连自己也没信心了。 飞快的掐灭了烟头扔到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收敛起一时的脆弱和缱绻心思,云千烈抓起衣架上的外套,匆忙的走了出去。 47 朗家(三) 半个小时绕过天龙山直奔三千山,等云千烈走进朗家大厅的时候,就看见朗家六兄弟齐聚一堂,一时十二只眼睛齐刷刷地对准了他。 云千烈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哇凉哇凉的,都是被眼刀给削的,“怎么?”他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就坐到了朗千信的身旁,咧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身旁的人笑,“这是要三堂会审?”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朗家的家主率先发言责难,面色平静的好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甚至嘴角还挂了一个上扬约5°的微笑。 这下糟了!云千烈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还是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放轻松、放轻松……” “天真!”朗千雅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真以为就靠着‘天龙会’就能解决旭的问题?” “只要‘银川’和‘黑擎’不出手,对付‘银河’那一小股溃兵还是绰绰有余的。”云千烈展开双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说得轻松自信,可是眼睛里闪烁的却是一股冰冷的狠戾,那种挡我者死的气势让坐在他正对面的朗千雅忍不住一个激灵。 坐在旁边的朗千钧轻轻地拍了拍朗千雅的后背安抚,“如果‘银川’和‘黑擎’袖手旁观的话,当然是没问题。可是他们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问句的形式,可是说出来却是肯定的语气。 “跳过‘银河’是‘银川’的亲弟弟这一层关系不谈,单凭季方旭本身的特殊性,‘银家’和‘黑家’就巴不得你们斗得两败俱伤,最好谁也得不到。”发言的是有着斧刻刀凿般的五官,以及冰山一样冰冷的表情的朗家老五,朗千城。 “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不想再把三家都牵扯进去。”云千烈抓起大理石茶几上的香烟盒,抽出来又点了一根刁在嘴上吸着,“这和平的局面来得不容易。” 所有的人都知道所谓的不容易是什么意思,当年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要不是最终朗千信嫁给了‘银川’和‘黑擎’,最后到底会闹成什么样子,谁都不敢想象。 “你既然知道来得不易,就更应该三思而后行。”一条腿优雅的交叠在另一条腿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端坐得笔挺的朗千律终于发话了。 朗千律,朗家的老二,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一副儒雅的君子之态,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沉着、冷静、足智多谋,精明的可比世上最最狡猾的狐狸,是朗家实际上的掌权人。 一时再没人说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七兄弟保持着各自的姿势动也不动,彼此心知肚明,事情再一次的陷入了僵局,虽然曾经抱怨过,可是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大哥牺牲的已经够多的了。”在香烟燃烧过过滤嘴的时候,手指间灼烧的火辣之感让云千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你到底还当不当自己是朗家的一份子?”朗千信一声怒喝,隐忍了一个晚上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你是不是姓云姓久了,就连自己的兄弟也不要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云千烈也火了,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拼上朗家就能有所改变吗?” “但至少不会更糟!”朗千信双手叉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细的线,这说明他心里真的很火大。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梁骨往上爬,云千烈觉得自己要遭殃了,毕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哥’这是朗氏家训…… “大哥?”朗千律优雅的站起身,把朗千信给压到沙发上坐下,“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老七,我们得从长计议。” “就是,不能让历史重演,让那只臭狐狸和死豹子觉得咱们朗家是好欺负的。”好战又嗜血的朗千雄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战事,就兴奋的连身体都要发抖了,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 臭狐狸和死豹子……,朗千信想着自家夫君在自家弟弟眼里的形象,一时不知道是该幸灾乐祸的笑,还是该掬一把同情泪。 “大熊!”朗千律出声喝止,同时看了看大哥的方向。 朗家大雄立时变成了大猫一般的安静了下来,心有不甘的小声咕哝了几句,慢慢的往朗千律的方向挪动身体,等俩人的身体贴在一块儿之后,伸出双臂环住朗千律的腰,一脸讨好的笑,是又粘又腻。 真是头疼啊!朗千律揉了揉太阳血,懒得去管赖在自己身上的大熊,“老七,你要是想看看人就到你那窝去,要是不想就回吧,不过不许轻举妄动。” 云千烈站起身,对朗千律的话不置可否,眼神转向‘柏苑’的方向,“睡着了?” “嗯,用了一点舒缓神经的香草。”朗千信站起身拍了拍云千烈的肩膀,“不管何时都不要忘了,朗家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嗯。”云千烈低着头看着地板,“大哥,我知道了。” “不上去看看?” “算了。”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压抑住自己想上去看看、摸摸的欲望,看看摸摸之后就会想要更多,“你知道狐狸的鼻子尖的很……” “也是,去吧。”朗千信推了云千烈一把,后者抓起外套,背对着六个兄弟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季方旭就这么在朗家住了下来,关于‘狼人’的话题再没人提起。住在朗家的日子平静而又平淡,云千烈就像是完全的舍弃了自己,再没有一丝消息。 对云千烈的思念几乎耗去了他所有的心神,只要一想到云千烈有可能对那个自称‘华曦’的男孩儿做些什么,又会如何的宠爱对方,他就嫉妒的几乎要疯掉了。 有的时候他绝望的想要杀了自己,有的时候他又安慰自己说,或许那两个人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见不着、摸不着,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的想一个人,仿佛深入了骨髓般,抓心挠干、没着没落的。 胸口的隐痛时有时无,发作严重的时候连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儿,不过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因为那个曾经对他关怀备至,对他疼宠无限的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朗千信几乎每天都来看他,陪他吃饭、聊天,温柔、爱笑、善解人意又花样百出的朗千信,让他有一种突然遇到了亲人般的感觉,不自觉地就会想要亲近。 那当然,你是我弟弟嘛。朗千信说得的理所当然,仿佛他真的成了他的亲生弟弟。 48 春梦无痕 这是住到朗家以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难以抑制的心里冒出了小小的期待,这份期待让他又有些小小的兴奋,以前云千烈总是星期日回家聚餐,如果他今天来,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有些不耻自己这样的没出息,可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快一个礼拜没见面,他已经到了极限,想云千烈想的都要发狂了。 在自己的房间吃了简单的晚餐,又在通向大厅的回廊上散了一小会儿步,才走进浴室沐浴更衣,把自己从内到外洗得干干又净净的,想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云千烈兴之所至的发疯,他倒是从来没有刻意的想过这些东西。 云千烈啊……,躺在云千烈曾经睡过的床上滚来滚去,喃喃的叫着情人的名字,心又开始酸酸的隐隐作痛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意识都有些散了,恍惚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有人在脱衣服。 “千烈,是你吗?”他眨了眨眼睛,灯关掉了,淡淡的月光从窗子投射进来,背着光影的轮廓,高高大大的,一头樱木花道式的中长发,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吗? “千烈?”再度眨了眨眼,生怕只是个梦。 “旭……”来人温温柔的叫着他的名字,火热的嘴巴跟着就缠了上来。 一股浓烈的酒气跟着扑面而来,这是喝了酒了?被强势的入侵带来了真实的的喜悦,迫切的张开嘴去迎接,舌尖儿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啧啧的吮吸声听得直让人脸发红、耳发烫。 熟悉的气息,让人眷恋的体温,真真实实的肢体相触,所带来的愉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翻涌而出,季方旭觉得自己被熏得有些醉了,紧紧的抱着情人的脖子,仿佛一松手就怕对方会消失。 “旭、旭……”来人急迫的叫着他的名字,嘴上的力道越发的强了几分,咬得他唇齿火辣辣的疼,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够、不够,他需要更强烈、更为真实的占有…… “千烈、千烈……”难得的嘴巴得了空隙,他也急迫了起来,喃喃的叫着情人的名字,主动的环上情人精壮而强健的腰。 衣物不知何时被褪了个精光,火热滚烫的肌肤一下子就粘到了一起,紧紧的缠绕着,最渴望的地方几乎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彼此。 “唔……慢、慢些……”一个星期的休养,让他的那个地方有些难以适应,随着深入的挺近,一股火辣辣的疼痛顺着尾椎爬上脑门。 “真是爱娇!不过几天的功夫……”身上人嘴巴上一边抱怨,一边啃咬着随处碰得到的肌肤,身下却不知不觉的放缓了入侵的动作。 丝丝寸寸的,反倒让入侵变得越发强烈而真实,炽热摩擦着敏感的肠壁,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怵的快感来。 “嗯嗯……千烈……”完完全全的吞没之后,他满足的叹息了出来。 身上的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等到他完全适应了过来,才开始缓缓的律动了起来,“再咬得紧一点儿,宝贝!” 微弱的疼痛早已在快感升腾的刹那间远去,他听到情人在耳边绵长而又煽情的诱哄,情不自禁的收紧了臀部,仿佛想要生吞了那个又硬又热的大家伙。 “唔……”他听到情人舒服的叹息,忍不住加快了收缩的频率,感觉体内那炽热的硬棒越发的涨大了几分,撑得他的肠壁都快要破掉了。 “唔唔……好涨……”那湿润灼热的顶端摩挲着他的敏感点,自己也是舒服的简直要升天,忍不住喘息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呼吸早就变了调子,黏黏腻腻的说不出的淫荡。 “好乖。”情人嘉奖他的努力,嘴唇绵绵密密的吻过脸颊、耳廓和颈间,如同轻柔的羽毛拂过,麻麻痒痒的很是舒服,身下的动作却是舒缓了下来,一下一下的轻拂着敏感点,仿佛是在故意磨人。 “不、不要这样……”一个多礼拜的空档期,早就让他的身子空虚的受不住,这会儿根本经受不了这般的玩弄,忍不住的就带上了哭腔,黏黏的带着些许鼻音,停在情人的耳朵里,就成了最好的催情剂。 “夜还很长呢……宝贝。”煽情的情话合着火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让他想要的心情越发的迫切了。 “千烈,我想要……”双眼含泪,软软的求欢,主动的送上了自己的嘴唇和身体,让身上的人终于失了那份游刃有余,微眯起星眸,邪气十足的舔了舔嘴角,一个强势的挺腰,抽插的强度和节奏跟着加大,“这会儿就满足你这个淫荡的小屁股!” 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跪着的、站着的……每个姿势都来了几便,直到身体再也射不出来,肚子里撑得满满的,似乎再也装不下更多了。 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抱着情人的脖子,“千烈,不要再离开我……”呢喃着,然后在微弱的晨曦划破夜空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着的人无需烦恼,没有痛苦,以至于他没能看见云千烈眼中,满满的都是疼惜,在很久之后才染上了一丝懊恼,真不该喝酒,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的把持不住自己…… 云千烈好不容才让自己的眼睛从那一张睡脸上移开,进浴室冲去了一身纵欲的味道,决绝地走了出去。一夜癫狂的激情虽然尽兴,却仍旧无法填补不能在一起的距离,在离开之后越发的彰显出让人难以忍耐的空虚…… “不等人醒来?”刚走出‘柏苑’的门,就看见朗千信站在回廊的门口,双手环胸仿佛专门为等他而来。 “算了。”云千烈收敛起纷乱的思绪,看向自家大哥时,双眼平静无波。 “你还真舍得?”朗千信不赞同的摇摇头,“你就不怕他心碎而死?” “舍不得又能怎样?”林说舍不得,大哥也说舍不得,难道他就真的舍得吗? “一定要做到这个程度吗?”朗千信拉着正要离去的云千烈,“阿烈,你可以告诉他真相,这样至少他不用这么伤心。” “告诉他真相?”云千烈呆呆地重复着朗千信的话,“告诉他什么,告诉他当年是我害死了他?” “千烈!”朗千信无奈的叫道,“当年的事儿根本就不怪你,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想不开?” “不怪我?”云千烈又笑了两声,“不怪我那怪谁?” 所谓缘就是孽缘!朗千信看着钻到牛角尖儿里出不来的云千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先走了。”云千烈踩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 49 朗家(四) 季方旭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以至于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晚餐时间。 “千烈?”还没睁开眼,习惯性的叫出了情人的名字,“我想喝水。” 等了很久没有收到自己预期中的蜂蜜水,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空空如也,睁开眼睛才看到宽大的床上只有自己。睡衣睡裤完好的穿在身上,床单仍旧是昨夜的床单,甚至连褶皱都没有多一点儿,动了动下身是一片的自然的干爽,难道只是自己春梦一场? 不可抑制的失落突然袭了上来,一时有些承受不住,胸口也跟着隐隐作痛。 “我想回去了。”晚餐桌上只有他和朗千信,想了好半天他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朗千信眨了眨眼睛问他,你要去哪儿? 我想回老家呆一阵子。现下这种状况,他实在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季方旭看着朗千信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脸上不说话,转动着脑袋给自己找其他的借口,大学毕业后就没回去了,就快要七年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在这个时候?”略微上扬的尾音,明显地带着不敢置信的语调,“千烈他……”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低着头端起饭碗,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 朗千信没有赞成也没反对,慢条斯理的帮他夹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另起了一个话题,“听老三说,你和千烈认识差不多快一年了。” 嗯。 “一年的时间,也有三百多个日夜……”朗千信轻轻的摇了摇脑袋,“有的时候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未必就是事情的原貌,有些事情需要用心去体会,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用心去体会。反复的咀嚼着朗千信的话,季方旭感到些许的茫然。 “生活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和麻烦,但是总会解决的不是吗?”朗千信吃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旭,你不用急着做决定,先在这里住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还想离开,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的离开。” 沿着回廊慢慢的踱着步子,就看到了落地窗外连绵起伏的山色,瑰丽的霞光洒在皑皑的白雪之上,再反射到眼睛里,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山里的黄昏,容易让人想起旧事。过去的近一年的时间里,俩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下子就浮现了出来。 第一次照面,俩人没有交谈,却在彼此相视的瞬间,依稀中那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震。 再次相遇,他撞伤了他的脚,抱着他去医院,给他按摩、为他煮饭…… 第三次,他以客户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工作结束后俩人去酒吧喝酒,俩人不再单单是一种工作上的合作关系。 之后他慢慢的渗入到了他的生活,成了他专属的保姆,把他从头到脚照顾的无微不至,伴随着暧昧进深发展成情人关系,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又顺理成章,他的强势让自己的抗拒和挣扎变得脆弱、可笑而又微不足道。 他曾经说,你是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放手。 旭,你要记住,今日你应了我,便不可以再离开! 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放弃,答应我……旭,答应我…… 那个时候,这样的话你是对我说的吗? 记得自己当时曾经应许了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再离开。 甩了甩头发,纷扰的思绪依旧在,可是脑海里却有个清晰的念头,不管怎样,我要给自己、给你、给我们两个人一个可能,因为你曾经承诺过我永远,而我也应许了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再离开。 想得通透了,心跟着就安静了,日子在宁静中缓缓流淌,他开始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脑袋去思考,不再懵懵懂懂。外表文质彬彬却精明如同狐狸一般千律、严厉、睿智的朗千钧以及强势而又冷酷的朗千城是朗家响当当的三叉戟,是朗家名符其实的顶梁柱,在三叉戟的顶端稳稳当当地坐着一家之主朗千信,下面庇荫着纨!子弟朗千雅、以及略微有点孩子气的朗千雄。 朗家的常驻人口并不多,算来算去也只有朗千信、朗千律和朗千钧而已,朗千雅在外面过着逍遥快活的小日子,朗千钧和朗千雄常驻在部队里,只有在周末才会回来,而云千烈却是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朗千信虽然是一市之长,可是却很少看到他去上班,大多时候都是逗留在家里,他喜欢种花、种菜、打理药材还有下厨,他有一间自己的实验室,他说他正在培育‘怀虫’。 “怀虫?”那是什么东西?季方旭有些好奇了。 “呵呵……”朗千信笑得既得意又神秘,“那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哦。” “有多神奇?”他看着满屋子的坛坛罐罐,突发奇想,“难不成是长生不老金丹?” “才不是那种东西。”朗千信撇了撇嘴,跟着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那是一种可以让男人也能生出宝宝的好东西。” “咳咳……”口水没有咽下去反到呛着了自己,说得就是季方旭,“你研究那东西干嘛?” 朗千信眨了眨眼睛,怔了半响才回答道,“我想小律和小雅要是能生个宝宝,那该有多好。” 朗千律和朗千雅?想着文质彬彬的朗千律和风度翩翩的朗千雅,手支撑在后腰上,顶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穿着肥大的孕妇裙……,略微脑补了一下,季方旭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多天一来第一次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 这样笑笑多好看。他听到朗千信如是说,这个漂亮却坚强、乐观而又充满希望的男人,脸上的喜悦真真实实是为他而来。 一丝淡淡的暖意涌上心间,他走过去给朗千信搭手,将一颗嫩绿的植物植入挖好的坑里,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山里的夜晚有些难熬,开着空调和地暖,依旧感到冷清,胸口的隐痛时常折磨的他难以入睡,很快朗千信便发现了,每晚一熄灯便凑过来和他搭床睡,他说他也感觉冷。朗千信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甜的香,不似云千烈那般浓烈,却很好闻,他闻着闻着便忘了胸口的痛楚,渐入梦境。 对于朗千信,和云千烈那种强烈的感觉不同,他就像是哥哥或者是母亲,让他不自觉的感到安心、安全,受伤的时候想要依靠。 50 朗家(五) 睡眠有些浅,房门吱呀一声响的时候,他就醒了。借着银白色的月光,依稀看到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两个男人,身型都够高、够大,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其中一人漆黑一团隐秘在光影之中,另一人的银色长发以及雪白的紧身衣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黑白无常?季方旭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他这不是做梦吧?身旁的朗千信翻了个身,咕哝着嘎巴了一下嘴,就又呼呼的睡了。 扑哧。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笑,季方旭才意识到自己那声‘黑白无常’并不只是在心里嘀咕而已。 白衣男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睡在他身旁的朗千信,轻轻地说道:“我们是他老公。” 啊?季方旭一怔,张着的嘴巴一时便忘了要合上。 “哈哈……擎,他的反应还蛮有趣的。”白衣人笑着,去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转过头去看另一个人。 “走了。”另一个人瞄了他一样,冷冷的说了一句,一步上前麻利地抱起了正在熟睡中的朗千信走出了房门,白衣人冲着他挑眉、耸肩,跳跃着跟了出去。 季方旭再度揉了揉眼睛,回头身边已是空空如也,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是做梦或者是幻觉。‘我们是他老公。’反复的把白衣人的话又叨咕了几遍,才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儿了,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第二天是星期天,吃饭的时候,一向早起的朗千信缺席了,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缓慢地挪着步子进了饭厅,看上去有点憔悴,顶着一对黑眼圈儿,就像是新出炉的国宝熊猫,明显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大哥,坐。”左手边的朗千律仿佛没看到似的,站起身把椅子拉开,然后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 朗千信伸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说了声好,拿起刀叉开始吃饭。除了云千烈和出国洽公的朗千钧,朗家的五兄弟都在,外加他一个‘纯外人’。最喜欢说话的朗千雅先开头,孩子气的朗千雄跟着起哄,嘻嘻哈哈的说着刚刚过去的一周,期间就连一向不多言的朗千城也说了不少话,晚饭在相当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 “哎,等等。”季方旭刚想上楼,就被朗千雅一手抓住了胳膊,回头就看见朗千雅另一只手拉着朗千雄,“咱们玩会牌儿?” “不要。”大熊想都没想一下,毫不客气的开口拒绝。 “老六,你就陪我玩两局?”朗千雅死拉着不放。 “干嘛?”大熊麻利的抽回手,对着朗千雅不怀好意地笑,“怎么,老四不在,这是寂寞了?” ……一语中的,难得的一向脸皮厚如城墙,不知脸红为何物的朗千雅,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一抹红晕跟着爬了上来。 “哇,不是吧?”大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了出来,“哥几个,快来看看,我们朗家的大情圣竟然也会脸红!” 朗千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今晚十点?”问的是站在朗千雅和朗千雄之间的朗千信。 “嗯。”朗千信点头,跟着去看朗千城。 “知道。”朗千诚点头,走到客厅里去看电视了。 “你个臭小子,竟胡说八道。”朗千信伸手在朗千雄的头上拍了一记,不过那力度,连外人都看得出来,轻的跟拍灰似的。 似乎知道自己这个玩笑有点过了,眼睛偷偷地瞄了瞄朗千雅,再看朗千信,委屈地挠了挠哦突发,“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回来一趟我容易吗?这季度的军演马上就开始了,下次回来说必定就个把月了,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明明生得虎背熊腰的,肩宽膀圆,再加上一张粗犷而充满英气的脸,怎么说也是一硬朗型的帅哥,偏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猫样儿,愣是把旁边的朗千雅都给看乐了,“得,就你那怂样,老二怎么受得了?” “戚!”朗千雄看朗千雅的神色正常了,不免松了口气,特不屑的送了他了一个白眼儿,“谁的人谁疼,二哥还就稀罕我呢。”说着很臭屁的挺了挺肩膀,迈着笔挺的正步,雄纠纠气昂昂的钻进了‘兰苑’。 唉……几声叹息同时响起,然后相视一笑,“来,大哥跟你们两个打牌。” 三个人不能玩拖拉机就玩‘七王五二三’,刚打到九点过,只见眼前一晃,一黑一白俩人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是‘黑白无常’。 “嗨,黑大嫂、白大嫂。”朗千雅微抬眼皮儿,叫的那叫一个顺口。 季方旭没敢抬头,眼角的斜光看到‘白无常’一脸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到了脸上,‘黑无常’的火候要更强一些,嘴角抽动了两下恢复了冷然。 哈哈……朗千信站起身笑着打哈哈,给了俩人一个抱歉的眼神,拍拍屁股跟着也不知道是老公还是老婆的两个人走了。 “还玩吗?”季方旭抓着手里的剩牌看朗千雅。 “玩,怎么不玩!”朗千雅嘟着嘴巴,旋风扫落叶般的把牌给洗了,“俩人不是还能‘拼命’呢么!” ‘拼命’那真是认识大小的孩子就能玩儿的游戏,纯粹比大小,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连摸牌都省了,分成两摞,按高度平均分配。季方旭随便摸了一摞,直觉着今天朗千雅有点儿不对头,看上去似乎有点烦躁,在‘黑白无常’出现过后,那点烦躁就升级成了暴躁。在他印象中,朗千雅一向是优雅的微笑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好像都应对的绰绰有余的模样。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真的是因为朗千钧吗?季方旭翻了张牌,是个红桃K,第一张够大,彩头不错。 “嘿嘿!”朗千雅不怀好意的一笑,一翻手竟然是一张‘小猫’。 小猫吃K。季方旭干瞪眼看着朗千雅就这么吃了自己一张老‘K’,跟着又翻了几轮,你来我往的没啥胜负。 “不去碰头?”十点钟季方旭想起朗千律临走前说得那句话,问朗千雅。此时正打到节骨眼儿上,拼了一回儿‘对四’,又拼了一回儿‘对丁’,跟着好巧不巧的又拼了一回儿‘对九’,眼下他翻了张牌是一张十,朗千雅的牌只要比他小,那这一下子他就能赢九张牌。 “黑白无常都来了,还碰什么头?”说到黑白无常,朗千雅的双眸似乎暗了些许,手下翻牌,结果是一张‘七’。 季方旭大乐,呼啦啦的把牌都呼噜到自己这边儿,“赶紧给,别想赖着。” “切,我犯得着么,我堂堂朗家三少还差了你不成!”朗千雅豪气干云的扔了九张牌过来。 季方旭巴拉巴拉的看,发现里面不但有一张K,竟然还有一张‘大猫’,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让你笑,过会让你哭不出来!”朗千雅见牙不见眼,越发的不忿,要不说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呢。又翻了一张牌,竟然是倒霉的小三儿。 季方旭笑眯眯的接着翻,一张四,痛快的吃了小三儿。 俩人嘻嘻哈哈的,一个乐着,一个是又气又恼,折腾到大半夜,最后数牌,三十八比十六,季方旭净赢二十二张牌。 “哈哈……我得好好想想让你干点啥儿好。”季方旭摸着牌,眯着眼睛寻思,怎么把朗千雅给折腾一顿才好。 朗千雅本来就气儿不顺,这会儿看了季方旭得意洋洋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虎扑人就窜了过去,双腿压着季方旭的下身,双手跟着去呵痒痒。 季方旭哪里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浑身都是痒痒肉儿,被朗千雅这么一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力气都散的无影无踪了,“拜托,呵呵……我、我……哈哈……” 俩人正闹成一团儿,身上的朗千雅突然就静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上方看。季方旭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上的笑容都还来不及收回去,艰难的扭过头顺着朗千雅的视线往上看,就看到了倒立着的朗千钧和云千烈。 蓦然发现,俩人竟然长得有那么一点像,至少此时那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不咋叫兄弟呢。 51 朗家(六) 朗千雅从季方旭的身上下来,轻快地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冲着朗千钧一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下个礼拜?” “你就当我没回来。”朗千钧冷冷的扔下一句,一转身就下楼了。 朗千雅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轻轻的笑了出来,一个晚上的烦躁一扫而空,蹦蹦跳跳着也下楼去了,整个休憩室就剩下云千烈和他。 半个多月未见,季方旭坐在沙发上,微扬着脸看着云千烈,后者双手搭在腰上,就站在楼梯的入口处,随意的靠在栏杆上,俩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一时相对无言。 季方旭很纳闷,自己竟然能这么平静,无数次预想过的,气冲冲的吼过去,或者直接捶个几拳撒气,都没有实现。 视线焦灼在充满晕黄灯火的午夜,安静的仿佛能够听得到彼此的呼吸,想都没想一抹淡淡的笑意荡漾在眼角唇边,暖暖的一下子就传递了过去。 云千烈侧过头不再看他,嘴角的弧度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完成了三十度。 “又来偷吃?”季方旭收回视线,伸手清理茶几上散乱的扑克牌,‘拼命’是个不错的游戏,或许以后可以和雅少多交流交流。 云千烈听了他的话笑了笑,缓步走到沙发上挨着他坐下,柔软的沙发跟着就陷下去了好大一块儿,季方旭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对方的身上栽倒过去。 “干嘛,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云千烈顺势一伸胳膊就把他打横按在了大腿上,“想我了?” 季方旭不语,伸出双手环住云千烈的脖子,“我要是睡着了,你是不是又打算吃完就跑?” “那又怎样?”云千烈说得理所当然,幽深的眼瞳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俩人的距离在缓慢的减少,火热的鼻息夹带着云千烈特有的味道,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热气佛过颈间敏感的肌肤,痒痒的扩散开来,浑身一下子变得又热又燥。 季方旭还没想到要怎么抗争,云千烈倒是先松开了对他的压制,全身放松地靠到了沙发的后背上,领带被解开,被一点点地领带从衬衫的领子里扯出来。 季方旭就这么半躺在云千烈的大腿上,看着他解领带,两条浓浓的眉毛纠结到一块儿,都快变成一个‘川’字了,看样子是连家都没回就跑到这来了。这家伙一定是累坏了?一丝心疼的怜惜浮上了心尖儿,胸口的某个部分开始变得比棉花还要柔软…… “干嘛这么看着我?”云千烈扯出了领带随意的扔在桌子上,仍旧维持着慵懒、放松的姿态,右手伸过来就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捏着,“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吃,而且……” 而且什么?季方旭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那久违的充满温柔和爱恋的抚触。 “而且,吃得很是痛快。”喃喃的低语一下子到了耳边,季方旭受不了的那份麻痒,呵呵的就笑了出来。再度睁开眼,正对上那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眸,疲惫和慵懒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欲望。眨了眨眼,再次确定自己没看错,这个人怎么会累?明明总是精力旺盛的能把他给折腾到晕倒。 “宝贝?”嘴巴到了跟前,和自己的嘴唇似接非接,一个相当微妙的距离。 “嗯?”季方旭又往下低了几分。 “春宵苦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双唇碰触的瞬间。 “唔唔……”使诈!季方旭瞪着眼睛看云千烈。 云千烈低声浅笑,加大唇舌上的功夫,勾着他的软舌吮到自己嘴里,狠狠的纠缠和啃噬着,一双手在他身上敏感的部位游走,揉揉捏捏的点了一路的火苗,没一会儿季方旭就被逗引的迷迷糊糊的,忘了要弄个明白。直到整个人被抱到了卧室扔到床上,才有些惊醒。 “来不及了。”云千烈眼里闪着晶亮的笑,迅速撤掉了两个人身上的衣物,整个人就覆了上来。 “你、你……”个家伙!季方旭气喘吁吁的,连话也说不连贯,嘴巴被热吻的红肿、水润,一双眼睛波光粼粼、流光溢彩,全身上下的敏感点都被照顾的很好,火烧火燎的情欲迅速燃烧了全身。 依依呀呀、哭哭啼啼的求饶伴随着床吱吱呀呀的晃悠声,足足持续了一整夜外带半个上午。好在朗家兄弟的别院彼此离得够远,不然他今后在朗家怎么做人? “要走吗?”季方旭赤裸着上身,棉被松松垮垮的盖到腰间,一夜未睡又被折腾的有点狠,全身上下都叫嚣着疲累、酸痛,可是胸口的隐痛和压抑却缓解了不少,全身的精气也充盈了些许,总体来说精神还算不错。 “嗯?”云千烈从浴室里出来,光裸着强健的身子,水珠顺着光滑的皮肤往下淌,就连人也变得亮晶晶的了。 “你又糊弄我!”季方旭勉强支撑着坐起身,嘴上带着撒娇的抱怨,有点犯困可是舍不得闭上眼睛,因为下一次再见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 “精神还这么足?”云千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牛仔裤套上,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去捏他的脸颊调笑,“看来我是努力不够啊?” “这么饥渴,那个人没喂饱你么?”季方旭机敏的回了一句,也算得上是小小的试探。 “你不知道我很挑食吗?”云千烈捏着他脸颊的手施了几分薄力,“你个小醋坛子,除了你这个小屁股,别的都不想吃怎么办?” “不想吃?”季方旭眼珠转了转,皱鼻子“这么说你是品尝过了?” “要不你亲自检验一下?”云千烈拖着他的下颚,“看看我这宝贝有没有人用过?” “怎么检验?”季方旭有点迷糊的眨眼,偷吃还能检验出来? 云千烈的手顺着下颚爬上嘴唇,缓缓地摩挲着,力度轻缓却色情意味十足,“用这里,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季方旭的脸迅速变红,跟个蒸蟹似的,要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自愧脸皮不若那厮雄厚,一把推开云千烈,慢吞吞地钻到了棉被里去窝着。 云千烈扯开棉被,把人压在床上一顿强吻,直到俩人都气喘吁吁,欲望抬头,才大笑着退开,“先睡一觉,今天不走。” “真的?”水润润的眼睛,明摆着不相信。 “不糊弄你。”云千烈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嗯。季方旭乖乖的点头,脑袋慢慢的耷拉到云千烈的肩头,“不许骗我。”跟着疲累翻涌,意念慢慢的飘离,全身放松地陷入了黑暗的甜香。 52 朗家(七) 说好了不走,可是醒来时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想问的话都还没有问,季方旭觉得自己该心情郁闷才是,可是上扬、上扬再上扬的嘴角,拉扯出一个称之为‘开怀的笑’的弧度。 “今天心情很好?”朗千信一手拎着锄头,一手拎着水桶,黑眼圈依旧厚重,不过一如既往的精神奕奕。 嗯。听着那用问话口气说出来的陈述句,季方旭点了点头,心里还是甜丝丝的,一扫多日来的苦涩。 星期一朗家又恢复了清静,除了佣人就剩下他和朗千信两只,一抬头就能看见远山,冰雪开始消融的季节,被白雪覆盖了一冬的‘三千山’也慢慢地露出了它坚挺的脊梁和苍翠颜色,微弱的霞光似乎也有那么一点让人觉得温暖了起来,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呢。 “跟千烈谈过了?”朗千信一边给药材浇水,一边闲话家常似的问道。 被问的人,眉毛一下子就垮成了八字形,干巴巴的两个字,“没有。” “来日方长。”跟着递给他一把锄头,“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把那块地松松土吧。“ “好。”他接过锄头,蹲下身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泥土,出生在农村,这样的活,八岁时候就干过了。 “不管怎样,日子总是一天一天的过着,跟人没有半点儿的关系。”朗千信似乎是有感而发。淡金色的霞光顺着暖棚的透明玻璃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肌肤好像一下子变得通透起来,穿过身体,闪闪发光,看上去是那么…… 季方旭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是那么圣洁! “怎么了?”朗千信看到季方旭在望着他发呆。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像。”心里想的自然而然的就冒出了口。 “不像?”朗千信皱了皱眉,不解。 “我只是觉得,其实你和你的兄弟并不太像。”朗千信那种温润、善良而又毫无攻击性的气质和朗家的兄弟实在是差异太大了,即便是温文如朗千雅,偶尔表现出的充满野性的攻击,也让人不寒而栗。 “哦?”朗千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给前面那一小块儿苗圃浇水、施肥。 俩人默默的耕作了好一会儿,朗千信突然悠悠的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说:“其实,我本来就不是朗家人。” 呃?季方旭转头去看他。 “我是父亲捡回来的,那时我十四岁,千律八岁,懵懵懂懂或许记得,千雅三岁,还不记事儿,千钧则还没有出生……” “据说后来我还有个弟弟,不过……”朗千信顿了顿,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没想自己一个不经意的揣测,竟然会引出这样一个家庭旧事,作为一个外人,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 “唉,怎么跟你说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朗千信轻轻滴甩了甩头发,淡淡的笑了,一下子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走,该吃晚饭了。” 将锄头放在工具箱里,跟在朗千信的身后,突然发现那清瘦的背影似乎有些萧索,在夕阳普照的群山的背景里,一股强烈的孤独气息就那么彰显了出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突然意识到,朗家的人看似活得潇潇洒洒,却也是问题叠着问题。而他自己的问题,或许只有自己才能跨越过去。 吃饭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朗家七兄弟竟然聚齐了六个,除了正在指挥军事演习的朗千雄。 “坐这儿。”大老远就见云千烈冲着他摆手,微微的笑着,站在一众如此卓尔不群的人里,依旧鹤立鸡群…… 在朗家大宅,俩人还是第一次同席吃饭,云千烈无所谓,季方旭却觉着有些别扭,那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见公婆的新媳妇儿,怎么呆着都不舒服,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才好。 “又不是大姑娘。”云千烈捏了捏他的手,递过来一块切好的牛排,“别发呆,看是看不饱滴。” 偷偷的抬头看其他人,老大正笑眯眯的看过来,老三老四凑一对儿,眼里只看得见彼此;老二老六目不斜视,低头专心致志的吃饭。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云千烈说,我有事儿跟大哥商量,你散散步就上去歇着。 季方旭一向很听话,掐着表散了三十分钟的步,回到卧室洗洗就爬上了床。那一夜云千烈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要不是早晨起来时,身边的褥子上明显的下榻出一个人形,还真不知道人曾经回来过。 下楼的时候,云千烈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远方。 “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在他俩人的距离还有差不多三米的时候,云千烈突然开口说话。 “睡饱了。”他耸耸肩,走过去俩人肩并着肩站着。 “又是一年的春天了。”话里不无叹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感慨时光飞逝。” ……。云千烈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从来的他,一向是积极、乐观,勇往直前,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畏惧,而现在虽然不是畏惧,却有了一种无奈,仿佛是对世事的妥协。 旭。云千烈突然就喊了他的名字,语调低沉而又绵长,仿佛一下子就渗透到了他的心里。 “嗯?”转过头去,云千烈在光影下,轮廓分明的侧脸,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再度袭来,已经做了一年的情人,竟然还似初恋一般。 “曾经以为一辈子是很容易的事儿,我伸出手,你把手递给我,然后就能与你白头偕老。”云千烈转过身,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拉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慢慢的把玩着,“等到了眼前才发现,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千烈,你到底是怎么了?”反被动为主动,他反握住对方的手,云千烈的语气让他感到害怕,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这是来跟自己告别的吗? “旭……”云千烈叫着他的名字,把他拥进了怀里,抱得是那么紧,无关情欲,只是单纯的拥抱。 “千、千烈?”胸口紧贴着胸口,肺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挤压,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你要对我有信心……”云千烈的话语呢喃着响在耳边,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到了他的心上,一开始只是有点儿疼,跟着慢慢地、慢慢地变成很疼、很疼。 53 初见银河(一) 离开的时候,云千烈和朗千信两个人送的他。 云千烈说,如果撑不住,不用强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没看他。要去干什么,他没有问,在这个时候问与不问其实都没多大意义,反正他选择了相信云千烈。 朗千信说,你要记住,人这一生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勉强算得上是鼓励的话,让他有点哭笑不得,真怀疑自己就是那用来打狗的肉包子,怎么觉着都是有去无回。 汽车驶出三千山的地界,没走多远后面就出现了几辆汽车,紧随其后。 到底是什么人呢?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季方旭现在也有点好奇了,甚至对于即将到来的见面有那么一点期待起来。 一切比预想中的要顺利得多,出门的时候是早晨,中午他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敌人的汽车,说是敌人其实并不确切,至少到现在为止,眼前这一帮黑衣黑裤、带着黑超的人对他算得上是彬彬有礼。 汽车一直在穿山越岭,忽高忽低的晃悠着,他也不记得自己有晕车的毛病,却还是昏昏欲睡,应该是被下了迷药吧?到底是多么神秘的鬼地方?既来之则安之,他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完善,灯火通明有点刺眼,很自然的伸手去挡眼睛。 “把灯光调暗些。”低沉而陌生的男中音,从有一点距离的地方传来,很快灯光就变得昏暗而又柔和。 睁开眼,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柔软的卧榻之上,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银灰色的西装包裹着强健的体魄,长长的银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一丝不乱的让他那俊朗的五官显得越发的立体、鲜明,冷冷的,压迫感十足。 空气好像一下子就降了五度,季方旭蜷着双腿,双手抱膝,眯缝着眼睛把人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朗眉修目,狭长的略微上挑,看上去有些眼熟,有点像…… “白大嫂?”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眼前这人分明和朗千信的老婆之一‘白无常’确实有七分相似。 “你见过我大哥?”男人说着在他身边落了座,俩人的距离有点近,一股浓郁的芳香扑鼻而来,“也对,你在朗家呆了一个月,会碰上也不奇怪。” 是铃兰的香气!气息入肺、胸口一窒,已经很久都没有发作的隐痛就苏醒了过来。 “怎么不习惯?”男人看着他鼻子和眉毛皱成了一团问道,但却一点远离的意思都没有。 “嗯~”季方旭勉强摇了摇头,“他是你大哥?”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谁会想到让朗家如此严阵以待的敌人,竟然是‘白无常’的兄弟?想必又是一个兽人,在与‘七匹狼’同一屋檐下住了这么久之后,他本能的得出结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兽人结了缘。 “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那人笑着解释到,转而又问,“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吧?” “还行,再睡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季方旭说着夸张的甩了甩胳膊,“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银河。”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温柔一闪而逝,“你要记得我的名字。” “好。”季方旭点头,“你一直在找我?之前的跟踪也是你的人吗?” “是。”银河爽快的超乎季方旭的想象,他想,这个人要不是想害云千烈、朗家或者自己的话,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这也许是个圈套哦。”季方旭在卧榻上坐直,放松了身体和精神,斜着眼睛去看银河。 他自己不觉得,可是看着银河眼里其实这个模样相当的俏皮、可爱。银河的眼眸一闪,转头看向闪着青光的地板,“就算明知道是全套,我也只能钻进去。” “呃?”不明白。 “因为,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银河转过身,再自然不过的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把玩。 “啊?”季方旭的嘴张成O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被对方抓着 “唯一一个能和你在一起的机会。”银河抬起头,四目相对,五官的轮廓在灯光下看不清晰,但是明灭闪烁的双眸却是热度十足。 “我很好奇。”季方旭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交叉着抱住双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或许,我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们、我们只是有点像而已。” “不,你就是我要找的人。”银河的话很坚定,充满自信,就和当时的云千烈一模一样。 “你到底凭什么确定?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你,你为何要与我在一起?甚至不惜破坏我和千烈,到底是为什么?”说到这里季方旭不免有点火了,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儿,这些不相干的人又凭什么确定?而且还霸道的根本不问他本人的意见,兽人就很了不起吗? 呵呵……银河突然笑出了声来,“你这个样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季方旭怒目而视。 “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银河完全不在乎他的怒视,兀自说得开心。 切!季方旭不屑的转身,发现兽人的毛病都是一个样儿,都一样让人讨厌! 生气了?银河的脑袋凑了过来,微微的笑和颜悦色了冰冷的眉眼,看上去生动了许多,完全破坏了刚睁开眼时,塑造的那一份冰冷、严肃而又压迫感十足的形象。 浓郁的铃兰香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季方旭连忙捏住鼻子,往后退了十公分,后背靠到了墙壁,“谁要跟你一般见识?”大方的摆了摆手,他能不大方吗?现在还在人家地盘上呢。 “其实是因为你的眼睛,以及……”银河单膝跪在榻上,整个上身都欺了过来,他的嘴巴就停留在季方旭的脖子上,呼出来的气息让他感到一阵阵发毛,强忍着想要逃跑的冲动,季方旭磕磕巴巴的问,“以、以及什么?” 男人没出声,凑近他的脖子,几乎碰到了他的汗毛,跟着狠狠的吸了两口,“以及你身体的味道……虽然,已经被那只恶狼给侵占了,不过闻上去依然很…… 季方旭瞪着眼睛,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下文。 扑通、扑通……两个人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男人又吸了两口,“依然很美味啊……” 54 银河(二) 啊……很没出息的,一声惊叫,季方旭扑棱棱的就往一边逃过去,因为速度太快,很不幸的一下子就窜到了地上,样子看上去不但狼狈,而且十分好笑。 于是, 哈哈……银河很不给面子的大笑,上下两排大白牙看上去相当刺眼。 季方旭大囧,脸涨得通红,气氛一下子就缓了下来。 “不过你不用怕,我并不喜欢强人所难。”银河走过去,伸手把他拉回了卧榻之上, 真的?他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大费周章的把他弄过来,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就算他看上去面善了许多。 “当然。”银河帅气的耸耸肩膀,“不过,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就知道!季方旭耷拉下肩膀坐起身,那丧气的样子就连银河想不看见都难。 “干嘛,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正合你心意?还是……”银河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 “还是什么?”这个人怎么回事儿,说话老喜欢一半一半的说。 “还是你其实已经喜欢上了我?” ……季方旭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银河似乎也不介意,就那么挨着他坐着,脸上的微笑却一直保持着,抓着他的手放在手里把玩,“没想到,现在这种状态你的皮肤还能这么光滑?就连上好的缎子也比不上,云千烈他倒是真舍得喂养你啊?” 喂养?季方旭吟味着这两个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确实,在遇到云千烈之前他的皮肤也顶多算得上上好而已,而在那之后,或许是因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缘故,无论是在色泽还是在光滑程度上,都超越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不知道现在喂养你,只会反噬其身吗?”银河虽然说的是问句,可是似乎并不想听他的回答,自顾自的就答了出来,“应该是知道的吧?不过要是我最先遇上你,我也舍得下血本来喂你。” 反噬其身?下血本儿?用的着说得那么夸张吗?想云千烈也不过就是吃食挑得精细了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似的把他当少爷一样伺候着而已吧? “你不苟同?”银河的视线从他的手上移到他的脸上。 “说实话,有那么一点儿。”季方旭点头。 “你真的认为这只是食物和不操劳的结果吗?”银河一副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摇了摇头。 “那还能有什么?”季方旭瞪眼睛,想他可从来没用过什么化妆品,云千烈要敢让他用那些女人的东西,他就敢全扔到垃圾桶去! “像你这样的身体。”银河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腰,暧昧十足地说道,“是要男人的精元来喂养的,你连这也不知道吗?”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季方旭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磕磕巴巴的抢白。 “都是男人,做都做了有什么好害羞的。”银河扬了扬眉,“再说了,我都不介意你被人抱了……” 说得好像他多委屈似的,他和云千烈那个、那个怎么样,又关他银河什么事儿啊?季方旭正忿忿不平,手又被人给抓了过去。 !──一个濡湿的吻,落在了手背上。 “你、你干什么?”季方旭抽回自己的手,怒目圆睁,觉得胸口又开始疼了,他认为一定是因为今天受得刺激太多了的缘故。 “我亲一下也不行吗?”明明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大男人,竟然摆出一副被抢了糖果似的小孩儿,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云千烈他抱都抱过了,现在轮到我,连亲一下也不行吗?” “哪、哪有这样说的?”跟这人还真有点有礼讲不清的感觉,季方旭一边擦拭手背,一边为自己辩解。 “不行!”银河的视线落在季方旭擦拭的手背上,逐渐拧紧的眉心,看得出怒气在一点一点的凝聚。 “什么不行?”季方旭也意识到自己擦手背的动作可能刺激了银河,马上停了下来。 “我偏要亲!”银河说着人就扑了上来。 喂……唔唔……。身体被压得不能动,抗议被堵在嘴里,季方旭紧闭着嘴唇,不让对方侵犯进来,扑鼻的浓郁芳香,熏得他头晕脑胀,冲进肺里,胸口的绞痛越发厉害了。 “旭?旭?”银河放开他,看着他因为疼痛绞在一起的五官,悻悻然地退开了些许,星眸微眯,俊脸寒若冰霜,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你说不喜欢强人所难的。”季方旭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银河转过身去,才偷偷地拿手背去抹嘴。一是,他实在不能忍受被云千烈以外的人亲;二是,银河留下的铃兰香实在太浓厚了,冲得他喘不过气来。 “管你愿不愿意,以后你都是我‘银河’的人。”故意加重的‘银河’两个字,是为了提醒他更好的认清现实吗? 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可是人在屋檐下呢。 银河站起身利落地打了一个响指,对开双扇木门被从外面打开,两个下人模样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带他去沐浴、更衣。”银河背着双手,背对着他站立,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是。”俩人齐点头,看起来就是训练有素。 季方旭认命的站起身,乖乖的跟在两个阿姨的身后进了浴室,对于眼前的奢华早已经见怪不怪,或许兽人在这个世界都过得不错,至少凡人奢望的,一切代表奢侈的东西,他们都已经拥有了。 沐浴,在他极力的坚持和抗争下,才避免了被两个中年女人看光光的命运,最后折中的结果是,俩人站在一丈开外,而他可以自己洗澡。 简直是变态!哪有人翻脸和翻书那么快的?季方旭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沐浴液,把手背和嘴巴着重的搓了又搓。 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见云千烈,要是被他闻到了这个家伙的味道就不好了,那个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打翻了醋坛子也能把人给活活淹死…… 云千烈现在在做什么?又打算什么时候把自己给带回去,还是就这么把自己送给银河了? 银河要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喜欢?可是自己之前从来也没见过他啊,何来喜欢之说? 难道也因为‘华旭’?说穿了自己和华旭也不过是长了个相近的皮相罢了,而且完全比不上‘华曦’。 华旭到底是什么人?雅少、银河再加上云千烈为他似乎费劲了心思…… 谜团似乎越来越多,跟拧在一起的麻线似的,完全没有头绪……撩着温水冲着身子,思绪越转越乱,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后的日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55 替身? “水都凉了,想什么呢?”头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这么入神?” 是银河!季方旭蓦地睁大了眼睛,双臂环在胸前遮住重点部位,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顿时充满了警戒! “放心,我既然说过了,自不会强你,等你主动送上来给我吃。”银河笑得很邪恶,似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点着他的鼻尖儿,打开热水的龙头,咕嘟咕嘟的灌进来,水温渐渐的升上了上来,水汽氤氲开来,模糊了彼此的脸庞。 微微垂下双眸,看上去有些……有些黯然,黯然之似乎还有一丝落寞。 冷漠的、孩子气的、暴戾的、现在这样黯然的……忽冷忽热的,这人到底有多少个面目? “想知道?”银河看着季方旭的眼睛,淡淡的笑了出来。 “你会读心术?” “不会,只是你的脸很容易让人读懂而已。”云千烈从没这样说过,不过回想一下,好像也是,不需要他特别的说明要怎样,对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提供自己想要的。 “又在想那个云千烈?”温和的笑容消失了。 …… “跟我在一起,不许你想那个家伙!”哗啦……一串水花响起,喷了他一头一脸。 跟着是!当──厚重的关门声连带着回声,周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穿衣服、吃晚饭都是下人伺候,在卧室进行,直到上床睡觉那个家伙都没再出现。 看来云千烈就是这个家伙的雷点,以后要小心应付才行。季方旭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个人有点冷情、寂寞,不过好在已经跟云千烈分开了一段时间,也算不上特别的难熬。 在小鸟的鸣啾声和灿烂的阳光中醒来,让他有一时的错觉,就好像还在天龙会,云千烈随时都会爬上床,笑着说,醒了? “醒了?”是有人这么说,不过不是云千烈。 嗯。季方旭收敛起眼里对云千烈的思念,直到认为不会被看出破绽,才坐起身。 今天的银河有些奇怪,一改昨日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范儿,转眼成了清朝的世家公子,一身穿金丝银线的雪白衣衫,看上去当之无愧的雍容华贵。 这又是唱哪一出儿?季方旭有点不解。 “吃了早饭带你去个地方。”似乎是为了搭配这一身衣裳,银河一手执扇,立在床边一步远的距离。 好。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这不是命令。银河想了想解释道。 哦。了解似的点了点头,心里却低估,不是命令不也得去吗? 那你怎么还不动?银河看着季方旭催促道。 我想穿衣服。季方旭看着光光的床头,又去看银河。记得出门的时候,云千烈给他收拾了一个便携式的旅行包,在自己睡着过后就不见了。 哦。银河得意的一笑,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似的,双手一拍,下人快步走了进来,双手托了一些以翠绿和白色为主的棉布或者绸缎衣物。 “试试看,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银河双眼放光,献宝似的从下人手上接过衣物,一件一件的打开给他看。 镶金冠玉的瓜皮帽、雪白的衫、珍珠绿的长袍、马褂、以及雪白的长裤……这分明就和画像里华旭的装束一模一样。 “我不要穿,我也不是他。”季方旭垂下眼睑拒绝,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 “你就当是为我穿一次,也不行吗?”银河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有点可怜巴巴的。 季方旭不说话,银河就那么拿着衣服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 相持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季方旭妥协了,“先穿什么?” “这个。”递过来的是长裤和腰带。 穿的过程没多复杂,虽然大多数没见过,可是研究一下,也就轻轻松松的套在了身上,瓜皮帽他不想带,最后被银河按着强给戴了上去。 然后俩人面面相觑,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就像穿越了时空。 “唉……真漂亮!”银河站在面前啧啧称赞,“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十岁,我十二岁,你就穿着这一身珍珠绿,笑眯眯的从轿子里走出来。” 银河眯缝着眼睛,跟着回忆似的说了起来。 当时你并不认识我,可是你却地理所当的向我伸出手,你说,‘我饿了,你帮我摘果子好不好?’。 我本来想拒绝的,可是看你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拒绝你就像犯错似的。我爬到树上,摘了几个红红的苹果给你。 你笑着跟我说,谢谢,你真好。 当时被你笑得一震,心里就想,这么漂亮的小家伙儿,将来一定要娶回家里做老婆。 银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笑容带上了些许的苦涩,“七年后,我完成了修业从山里回来,终于到了可以娶老婆了,兴冲冲的跑去找你,却发现你已经成了朗家的人……” 季方旭皱着眉头,“你说的是华旭吧?” “是华旭,不也就是你吗?”银河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傻瓜。” 为这事儿他没少被人叫傻瓜,“我是我,华旭是华旭。” “云千烈那个家伙都没告诉你吗?”银河似乎有些意外,转了转眼珠,又说道,“也对,像那样儿的事儿,我想他也没胆子告诉你。” “那样儿的事儿?”听这话里,倒像当年云千烈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儿似的,要是有机会再见,非问问不可,“我先声明,你肯定是搞错对象了。” “那不可能。”银河凑到他脖子上嗅了嗅,然后十二万分肯定地说,“这味道,就凭着味道,谁都不会认错。” 也是味道!季方旭在心下叹息,懒得在这件事儿上和他争辩,因为争辩没有任何意义,“我肚子饿了。” “好,马上吃饭。”银河伸手拉他,牵着他手,俩人下楼去。 早餐丰盛而又奢华,足够填饱二十个人的肚子,却只有俩人,让季方旭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来即使是在今天,也不是没有的。 “要带我去哪里?”放下刀叉,季方旭问在一旁和咖啡的银河。 “到了,你自会知道。”银河笑得神秘又得意。 56 婚纱照 季方旭觉得自己似乎和山特别有缘,而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方向白痴来说,他真的很难分清,山与山之间除了高和矮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不同。 银河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绸缎面的裙摆随着走路就在他的眼前晃啊晃的。“你看那花海多漂亮?”跟着银河爬上了一个不算太高的山坡,银河指着眼前一片开阔的峡谷地带对着他说道。 顺着银河手指的方向,入眼是一片白色的铃兰花海,布满了整个山谷,随着清风的轻摆、摇曳在一汪深绿色的海洋里,确实漂亮至极。 看来,华旭喜欢铃兰,这几乎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以前就想着一定要带你来看看,还好这里还维持着当年的样子。”银河说这话的时候,回过身就拉住了他的手,“咱们下去拍照片。” 季方旭任他拉着,俩人又沿着石板砌成的山路慢慢的往下走。 拍照是一件繁琐且庸俗的事情,季方旭打心底里不喜欢,他一向不喜欢那些过于繁琐而又没多大意义的事儿。这么多年来,除了必须要拍的,像证件照、毕业照之外,他几乎就没有拍过什么照片。 今天要拍得尽兴。银河很是雀跃,整张脸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似乎为这个时刻等了好多年似的。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银河右手一扬,一个响脆的弹指,很多人陆续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服装、道具、化妆师…… 你得先等会儿,要是累了就到那边的椅子上先坐会儿,我和摄影师讨论一下细节。银河的胳膊不知何时已经揽上了他的腰,拉着他往椅子那边儿走,话语说得分外体贴。 坐在椅子上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思绪就转到了眼前大片的铃兰之上。铃兰,在三千山的时候,他曾经特意的去查过,学名Convallaria Majalis,又名君影草、山谷百合、风铃草,是铃兰属中唯一的一种。在英文中也有‘圣母之泪’、‘天堂阶梯’这样美丽的名字,花语是‘幸福归来’,在法国,人们喜欢在婚礼上将它赠与新娘。 喜生于潮湿的幽谷或灌丛,花白成铃形,至秋果实呈红色,馥香浓郁,具毒性,真是一种奇怪的植物。用手指轻轻的捻着那铃形的花冠,柔软的触感,芳香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曾经那个少年,到底是以怎样的一种心情,在喜欢着这样一种植物呢? “在想什么?”头顶忽然多了一只手,是银河,“你的眉宇间充满了迷惑。” “想这些铃兰。”站起身拍拍手,顺便拍去因为散落在地上而粘了些许枯草的裙摆,穿这样的衣服还真是不习惯啊。 “没想到你竟然连铃兰也给忘了。”银河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上去很是有些无奈,“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你其实本来也不是特喜欢铃兰,只是不可或缺罢了。” 不可或缺?更加迷惑了。 “过些日子你就明白了。”银河想了想,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 回过神儿来,才发现身旁的草地上不知何时多了间帐篷、临时更衣室、供人休息的桌子和椅子也奇迹般的出现了,桌子上还整齐地摆放着化妆品,以及化着烟熏妆的美女化妆师……,这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拍照那么简单,简直就像是在拍、拍婚纱照,就是相爱的男女在步入婚姻的殿堂之前才拍的那种。 “脸怎么这么红?”银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今天太阳有点大,就将就一会儿,行吗?” 不知何时开始,银河跟他说话就改成了询问式的口气,让他这个在人家地盘上做人质的人,既不能坦率的拒绝,可是要他心甘情愿的答应,又实在有点口是心非。如果是命令的话,一切就要简单而直接得多了。 “又心不在焉的?”银河这么说的时候,神色泄气中又带了点儿委屈,以至于让季方旭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真有点对不起他了,话说回来,虽然是他把自己从云千烈身边给虏过来的,但至今为止,确实还没做过什么特不招人待见的事儿。 “没,就是有点奇怪,你这是要拍广告啊?”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春天到了,穿了这一身的厚重,确实感觉有点热了。 “广告?”银河孩子气的笑了出来,“宝贝儿,亏你想得出来,我银河用得着自己拍广告吗?” “那干什么?”季方旭反问,也算的上是明知故问的试探。 “当然是拍结婚照啊。”银河拿着一副‘你真是个小傻瓜’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跟着把本来折叠着的扇子刷拉一下打开,呼啦呼啦的对着他扇风,“等拍好了,我要寄给云千烈看看,看不把他给气死!” ……季方旭屏住呼吸,接连眨了三四下眼睛,才缓缓地问,“你就为了这个,把云千烈气死?” “当然不是啦,最主要的是,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过些日子还要举行婚礼,所以没结婚照怎么行?”银河拉着他的手,说得理所当然,乌黑、深邃的眼眸,在明媚的阳光下变得有些浅淡,真情流露出一种憧憬,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以至于他都不忍心去打破那份美好。 拍照、结婚,成为他的人……,季方旭的心忍不住一个激灵,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超乎他的想象了。临走的时候,云千烈说,如果撑不住,不用强撑着。朗千信说,好死不如赖活着。难道他们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测到了这样的结局,是在奉劝他要乖乖的顺着银河,只为了能够活下去,即便是‘赖活着’? 试问,自己真的能做到吗?嫁给银河,一个不是云千烈的男人? 记得云千烈也曾面带愠怒的问,你肯不肯嫁我。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思绪流转,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情热的日子,在被问了你肯不肯嫁之后,他有点恼羞成怒,因为云千烈的几个属下还在,明明想逃的,却还是被逮了个正着,在刚刚吃过早饭的清晨里,被按在饭厅的沙发上,足足做了一个上午外加半个下午…… 和同是男人的云千烈成为恋人,已经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儿了,得知云千烈是狼人,他的思绪只混乱了一小下,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事实,毕竟他喜欢的是云千烈这个人,人也好兽人也罢,他都认定了,即便这样,和云千烈结婚,从而正式结为夫夫,确实连做梦都没敢想过,毕竟就算是兽人,也还是活在世俗之中。 57 银河(三) “如果是结婚照的话,我不拍。”季方旭看着银河坚定地说,“因为我也不想和你结婚。”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银河渐渐的收敛起笑容,眼睛里的冰冷重新开始凝聚,周围的温度好像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一时凉风习习的,周围跟着安静了下来。 “当然有,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胸膛挺的更高些,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 “云千烈已经把你送给我了。”银河的眼睛冷冷的,嘴边却挂着浅浅的笑,“他不是把你亲手送给了我?你真的以为你和他还会再见?真是太天真了!” “不。”季方旭闭了闭眼睛,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我不相信。” “由不得你不信,难道不是他亲手把你给送出‘三千山’的吗?”不能否认,银河的话就像是锐利的钉子,颗颗都钉到了他的心上。 “你最好认清事实,我不会比云千烈差,而且会比他更爱你。”银河说完,拉起他的手,不再顾虑他是否愿意,往照相机的镜头前走,“乖乖的做我的新娘。” “我相信他,他这样做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双脚死死地钉在地上不肯动,“这个照片我不会拍的。” “即便是死,你也不怕吗?”银河靠近了几分,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明显的身高优势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季方旭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别过脸不去看银河,“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可是要是非死不可,也没办法呀。” 银河的肩膀在发抖,他感觉得到对方的气愤,一阵风声袭来,转过脸去,银河的拳头硬生生地在他脸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收了势,锋利的拳风划过脸颊,是火辣辣的生疼。 俩人一时四目相对无语。 “哼!我不会打你。”银河甩了甩手腕,冷冷地别过脸,“云千烈他不会做的事儿,我银河不会比他差。” 这一回俩人彻底撕破了虚伪的面皮,不欢而散,银河完全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暴怒狂扫了那一片无辜的铃兰花海,然后当着他的面下令:带他会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房门半步。 衣食住行都被照顾的十分周到,只是没了自由,算得上是软禁,银河没再出现,这对季方旭来说,算的上是一件好事儿,对于随时有可能被侵犯的恐惧减了不少,晚上甚至可以在回想和云千烈过往的甜蜜日子中,慢慢的睡过去,然后好梦一整晚。 来到银河家的第六个清晨,他是在胸口那让人窒息以及撕裂般的疼痛中醒来的,疼痛的到来似乎只是一瞬的事儿,集中在胸口,如同心脏正在被撕裂般的痛感,让他感到浑身阵阵的发冷。 “很难受吗?”银河坐在他的床前,似乎对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本来想要坐起来的,可是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身体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胸口,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疼过,可是那程度确实远远也不能比拟的。 “这样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银河站起身,停留在他一尺远的地方,透过窗子望着窗外,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银河在说些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心在疼、疼痛沿着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骨头在疼、浑身的肉也跟着在疼……每一个细胞的敏感度似乎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别咬坏了。”在他刚要把手伸进嘴里的时候,一个橡胶制的小巧之物适时地塞在了他的嘴里。 那东西大小刚合适,分明就是事先准备好的,就好像银河早已洞悉了这一切。不过季方旭正在全心全意地抵抗着疼痛的袭击,根本没精力去注意这些,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小时那么慢长…… 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人疯狂的疼痛在肆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终于减缓了它的攻势,开始缓慢的退却,空气一点点重新吸入肺里,神智和身体的机理在慢慢的恢复。 “以后发作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也会越来越频繁,而强度也会越来越大。”银河手里拿着毛巾,擦拭着他额头的汗水,“你确定你撑得住?”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想知道怎么解消你的痛苦吗?”银河舌头轻轻的舔着嘴唇,用天使的嘴脸,说着恶魔的诱惑。 季方旭虚弱地摇了摇头,“不。”那结果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知道? 呵呵……银河笑了,十二万分的得意,“那我非要告诉你不可。” 其实很简单。银河说着就欺了过来。那张明媚而俊朗的脸,即便是讨厌他,也不能否认这一客观事实,只是他在遇上云千烈之后,这世上就再没有任何一张脸能够牵动他的心神了。那张俊朗的脸,在眼前慢慢的扩大、再扩大,熟悉而浓郁的铃兰香扑鼻而来,突然变得不再那么令人窒息了,反倒是舒爽的清新,令人通体舒泰,以至于仍旧留在胸口的钝痛似乎在慢慢的消融…… “我们或许可以试试……”话语消失在相接触的嘴唇间。 被吻了……濡湿的舌正在唇边丝丝的试探着,将进未进,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腰,整个身体都压在他的身上,动作却是温柔的。 很自然的想起了云千烈,云千烈的吻,有温柔的、有猛烈的、有疯狂,也有和风细雨、浅尝深品的,多种多样,一向是随心所欲的,无论哪一种,都摄魂蚀骨,让他沉沦得万劫不复,甘心奉上所有。 呵……云千烈,你在做什么?你可知道,在我这么痛苦的时候,我只想你在我身边。眼泪何时流出来的?不知道,反正疼的正厉害的时候,不记得有。 “你哭什么?”银河放开了他的嘴唇,远离的几公分,刚好可以看到彼此的眼睛。 眼前的这个人,乌黑的一双眼眸透露着很受伤,就像是斗败了的野兽。别过脸将头埋在枕头上,不再看。 自己的一切只想给那一个人,却还是被掠夺,不管愿不愿意。 不想伤人,却依旧有人因为自己受伤。 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啊,真让人恨。 58 圣月(一) 季方旭觉得自己是真的病了,而且正如银河所说的那样,发作的间歇期越来越短,病痛持续的时间越来愈长,而且也越来越严重,让他觉得每一刻都可能死去,这个时候他总是对自己说,还有一秒一切都会过去,因为知道总有结束的那一刻。 银河早就把办公用具都搬到了他的房内,晚上陪他一起入睡,白天就坐在床前的沙发上办公,偶尔接受下属的报告会消失一阵子之外,总是呆在他身边,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或远或近,若即若离。 银河依旧会吻他,在他觉得自己就要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死了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能量,正是那一种能量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撑了过去。 银河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在这一点上,他恪守了君子之道。 难道这就是云千烈放手让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早就预见了这一切,并且事先想好了让银河来拯救他的生命?如果真是这样,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云千烈还是要恨他了。 对于银河,他其实并没有多少不好的感觉,这个偶尔冷漠、偶尔又有些任性的家伙,还根本就是个大孩子,喜欢发脾气,但心地似乎不坏。自己在病痛的漩涡中挣扎的时候,能明显从银河的眼中看到些许异样而复杂的情愫,在那复杂多样的情愫中,有一种特别的熟悉,因为他在云千烈的眼中时常看到,那可以理解为‘疼惜’。 他想,银河至少是真心的喜欢着华旭,这一点就和云千烈一样,毋庸置疑。可是华旭已经死了,或许是在很久以前,如果兽人的生命如同传说中的那样可以永恒的话,只是这两个多情种却不肯接受现实,非认定了自己。 只不过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季方旭忍不住叹了口气,从认识云千烈起,自己的命运似乎就从正常的轨道偏离了,先是变成同性恋,跟着进入兽人的世界,然后被扔到这么个地方,再然后是要命的病痛,当然这病痛或许只是命中注定了的,跟他们可能没有半点关系。 “银河,我们能谈谈吗?”银河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似乎正在办公,脸色有些凝重。 “你想谈什么?”银河合上笔记本电脑,脸上跳跃着些许的喜悦,就因为他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你确定我就是华旭?” “是的。”银河点头。 “为什么?”季方旭皱眉,实在不明白他这份笃定和确定从何处而来,至少云千烈就从来没有明确的说过他是。 “我出生在北方一个普通的乡村,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中学老师,他们在我三岁时离异,我一直跟着外公外婆,读书、长大、上大学、毕业工作,一路虽然称不上顺风顺水,但也是普普通通,无风无浪,无论是从出身还是从一路的经历而言,我很肯定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银河叹了口气,跟着摇了摇头,“看来云千烈的嘴巴还真是紧,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他竟然什么都没跟你说。” 季方旭没说话,等银河继续说。 “好吧,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这些事你本来就该知道的。”不负他所望,比起云千烈,在这件事儿上银河确实爽快多了。 华旭并不是兽人,他也不是普通人。银河以这样一句话,打开了一个已经尘封了一百五十年的旧事。季方旭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静静地聆听着,这个困惑了他多时的谜团眼看着就要解开了。 华旭是传说中的‘圣月族’人,圣月族人有别于普通的人类和兽人。当然兽人一族,到如今,在这一片领地上依旧存活的也只有三家,一是豹人黑家,现任族长是黑擎,你见过的,就是朗千信的两个老公之一;二是狐人,也就是我们银家,我们纯种的银狐,现在的族长是我哥哥银川,也就是朗千信的另一个老公。另外一家你就更熟悉,就是狼人,朗氏一族,朗千信算是族长,不过实际掌权的应该是老二朗千律。 嗯。季方旭点头,和自己所推测的相差无几。 传说中的圣月族人不但特别,而且近乎神奇,因为他们族里只有雄性,雄性之间可以结成配偶,并且孕育生子,当然子嗣也都是雄性。至于是为什么,又怎样孕育子嗣,至今无人能解,因为在大约一百七十年前,在一场极其凶残的猎杀之后,圣月族就彻底的消失了,有人说他们是被灭族了。 “若说理由,其实也很简单。”银河说道这里撇了撇嘴角,似乎觉得有些遗憾,“明明是一个没有任何自我保护能力的族类,却偏偏拥有让人艳羡的异能,据说他们不但长生不老、永葆青春,而且各个生得天姿国色,难免就引起了兽人族和人类的觊觎。慢慢的,圣月一族开始被人类和兽人掠夺、豢养,逐渐沦为有钱人的玩物,不过他们并没有产下后代,也没有人能够破解他们孕育子嗣的秘密,据说他们很多人后来是自己结束了不老的生命。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更不幸的却还在后面,通过长时间的相处,人们又发现,圣月族长生和永葆青春的秘密在于他们体内天生的‘定生珠’,此定生珠不但能让他们长生不老,而且能助兽人双修,人类甚至开始尝试直接取出他们体内的定生珠,然后再自己服食,一时圣月族人又成了人类和兽人竞相逐猎和掠夺的对象,有组织的大规模掠夺,很快就让圣月族人慢慢的消弭了踪影。 华旭算是个特例,他是三岁的时候,被朗家的三公子朗千雅在三千山修行归来的时候捡回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使他逃过一劫活了下来,在朗家被当做狼人养大,他是朗千雅一手养大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跟了朗千烈,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改姓云,叫朗千烈。那个时候华旭圣月人的身份还没有被公开。可是他们的恋情却引起了朗千雅极大的反弹和不满。 圣月族人的确有他独特的魅力,不然也不会让一向团结的狼人产生隔阂、分歧,在华旭的死上,我想我们都脱不了干系,无论是朗千雅,我,还是云千烈。 59 身上的秘密 以前和你说过,见到华旭的时候,我十二岁,华旭十岁,我对他算是一见钟情,那时我正在去修行的路上,兽人一般长到十几岁的时候,都必须恢复元身到山里去修行六年,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他已经和云千烈在一起了。 当时还不知道他是圣月族人,可是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整日整夜的想着他,非得再见一面不可。那时候正好传出朗千雅和朗千烈闹矛盾的消息,当时我就派闪灵渗了进去,本来三家争斗已久,互派探子也是常有的。 银河说道这里,叹了口气,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很是有些好奇。 一切都顺利的超乎想象。银河接着说道,闪灵很快就得到了第一手资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知了华旭的的圣月人身份,是从朗千雅的嘴里泄露出来的。为了华旭,那兄弟俩是彻底闹翻了,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矛盾已经激化到了随时都会爆发的程度,这对我而言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闪灵按照我的指示,一边诱惑云千烈,一边挑拨从中挑拨他和朗千雅的关系,其实那是很容易的,华旭虽然喜欢朗千烈,可是毕竟是朗千雅养大的,对朗千雅有一定的感情。误会很容易就造成了,朗千烈认为华旭和朗千雅暧昧不清,对他开始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朗千雅看着华旭痛苦的样子,越发对朗千烈不满。 闪灵在朗千烈身边越来越得宠。 得宠?季方旭皱了皱眉,不悦的看着银河,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银河看他皱着一张脸,自己倒是笑得一脸灿烂,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我倒是为你守身如玉来着,你要不就跟我得了?” 戚!季方旭翻了翻眼珠,在心里碎碎念,该死的云千烈,有了华旭还不够,竟然又多了个闪灵,真不知道他有过多少女人或者男人!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时候男人,但凡有钱的,哪个不三妻四妾的?尤其是兽人,本来就是一夫多妻制的社会。”银河反过来安慰他。 “我可是现代人。”季方旭抱着膝盖,反驳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呀,后来黑家和银家就联成一片,本来就明里暗里斗争不断,势同水火的三家,就正是的开战了。 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朗千烈也上了战场,把华旭一个人留在了府里,华旭伤心之下,负气就一个人离开了三千山。当时我就等在山下,很容易取得了他的信任,把他带回了这里。 “趁人之危。”季方旭叹了口气,顺便进行段落总结。 “是朗千烈他自己不知道珍惜。”银河说道这里很是有些忿忿然,瞪了季方旭一眼,“你还想不想听?” “要。”季方旭顺从地闭嘴。 一切都和计划中的一样顺利,而且完美,剩下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在时光的流逝里,让华旭忘了朗千烈,然后爱上我。 那时候我很开心,虽然华旭情绪低落,很是有些失魂落魄的,但他性格好,人长得好看,又听话乖巧,一点也不向像某人。说话的时候还斜着眼睛瞄他。 既然不像,你干嘛还千辛万苦的把我弄过来!听银河这么说,季方旭也有些来气了,你说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唉……,银河皱着眉头把他从上看到下,有从下看到上,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天知道。 呃,那他后来怎么又死了?季方旭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又把话题转到故事上去。 只怪我们算来算去,漏算了闪灵,他竟然假戏真做,喜欢上了朗千烈,这完全是意料之外。当时我跟大哥和父亲在外征战,他在府里趁机取出了华旭赖以生存的定生珠,等我回来的时候,华旭已经危在旦夕,闪灵却携着定生珠不知所踪。 那时华旭就躺在我的怀里,胸口一片殷红,脸色苍白、血色皆无,他说,我就要死了,你能让我再见朗千烈一面吗?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是哭着答应的。哈哈……。银河一阵自嘲的笑,眼里隐隐有闪闪的泪光涌动,“所以,你知道吗?我就和朗千雅站在这个位置,现在我站的这个位置,眼睁睁的看着华旭死在朗千烈的怀里。 银河说着伸出双手放到自己的面前,说来说去是我们三个联手害了他!就是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多么的讽刺! “银河?”季方旭有些担心的看着银河,这样的他,仿佛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控的情绪里。 不要紧的。银河很快便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能像黑擎和我大哥那样具有包容性的话,或许华旭就不会死,即便不是经常见面,至少还能见面。” 爱,有的时候是卑微的,如同银河。 银河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又缓缓地吐出来,仿佛一下子把胸中的淤积之气一下子都吐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不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接不接受得了。 “还好。”他换了个姿势朝银河点头,眼前这个人对华旭的爱,其实一点儿也不比云千烈少。 华旭走了,我们三个突然安静了下来,也忘了战场上还在拼得你死我活。朗千烈说他要把华旭带走,我和朗千雅没有反对,我们都认为这是华旭的意愿。 再后来,我父亲重伤身故,我被叫回家和大哥一起打理族内事物,听说朗千烈被他外公带进了天龙会,在天龙山的后山建了一个‘念华寺’,把华旭葬在了那里。我从没去过,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华旭。 那时候族里的事情也多,大哥刚刚继任族长之位,一切都百废待兴,也容不得我过度的沉溺于自己的感情世界。黑家在战事中也受了重创,族长身受重伤,没多久便不治而逝,黑擎跟着继承了族长之位。黑家和银家本来就同气连枝,黑擎和我大哥又是结拜兄弟,后来朗家的族长提出了联姻休战,不知怎的我大哥和黑擎俩人竟然答应了,娶个男人进门不算多大新鲜事儿,但是一男嫁二夫在当时还是蛮轰动的,不过黑擎拍案做了决定,也就没人敢反对,没多久朗家的长子朗千信就嫁了过来。三家收拾了战争的创伤和仇恨,联姻使得一向水火不容的局面得到了改观,难得的和平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哦!季方旭点头恍然大悟,难怪朗千信会有两个老公。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极力寻找闪灵的下落,就算华旭已经死了,我也想把属于他的东西找回来,我想我是希望有一天他还能回来…… 终于在五十年后我找到了闪灵,顺利地夺回了定生珠,我却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 60 如果 另外一个秘密? 对,那并不是一颗普通的定生珠,我以前虽然没见过,却也听族里的长老们讲过,那颗珠子通体玲珑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紫色荧光,冰冷中还透着些许的暖意,竟是定生珠中最最贵种的紫元珠,而紫元珠,在圣月一族,只有拥有王族血统的人才有,所以我想华旭他不但是个圣月族人,还应该是个王子。 王、王子?季方旭吞了吞口水,差点把自己给噎着,这个故事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传说圣月族的王和王后只育有一子,而且在一次兽人大举入侵的时候,王后被掠,王子也跟着失踪了,从时间上来看,华旭被捡的时候,只有三岁,和王子的年龄完全对不上,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依你的说法,圣月族的毁灭,其实是兽人造成的?”季方旭皱了皱眉,这么一来,圣月和兽人之间的仇恨可就大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那可和我们这一代没关系,那都是之前的事儿了。”银河回过神来,连忙为自己辩护。 季方旭将双手枕在脑后,好笑的看着有些焦急的银河,“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反正这一切跟我也没关系。” “唉……”银河又叹了口气瞪他,“你能不能再笨一点儿?真是被你气死。” “我哪里笨了?”季方旭很不客气的回瞪过去。 “你不就是他,他不就是你咯!” “怎、怎么可能?”季方旭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他、他死了么?” “他是死了啊,你是怎么回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你就是华旭。”银河说得很是自信满满,“或许是转世投胎也说不定。” 啊哈?季方旭干笑,没想到等了半天登出这么个结果,“你老兄是鬼片看多了吧,还投胎转世?你怎么不说我借尸还魂,那不是更惊悚?” “切──”银河大概是站累了,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手臂很自然的放在他的腰上,“要不是看见你,我也不相信什么劳什子的投胎转世,虽然我是兽人,可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 噗……季方旭再也忍不住笑喷,“就你说了这一大通,还无神论者?” “你也不用急着反驳我。”银河见说不过他,自己又拿不出实质证据,不免有些小郁闷,“再过些日子你就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了。” 俩人躺在一起,就这么面对着面,银河看着他嘴角带笑,他也笑着回望过去,“我和他像吗?” 一直不敢问出口的问题,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或许这一辈子他都不敢问云千烈,但是银河不同。 “嗯……”银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记忆力搜寻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要说真的,其实也没多像,除了特有的味道一模一样之外,一颦一笑也只是有些相似。” 只是有些相似啊~~,忽然忆及那个傍晚,和云千烈在华旭的画像前激烈的做爱,以至于还受伤了,那时候云千烈到底是以什么样一种心情在抱自己?当自己是华旭,还是只是一种移情作用? 突然俩人又都不知声了,从天龙山出来的时候还是早春,冰雪未消,如今远山一片青黛,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过了跨越了整个季节。 “接下来的过程会很辛苦,不过你要是肯接受我,那就另当别论了。”银河微笑着开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盈盈,亮晶晶的眼睛已经收敛了刚才的感伤,闪烁着期待,期待中又隐含了些许的深情,从前他还看不出来,不过经过这些日子,他多少学会了察言观色。 “还是算了。”季方旭转过头,他根本不相信什么所谓的转世之说,他也不相信自己就是华旭,什么圣月族的小王子。 机缘有的时候真的充满了奥妙,如同他和华旭,跨越了百年之后,云千烈因他接近自己,银河更因他而如此大费周章,不惜与整个狼人为敌。如今爱上了云千烈的自己,被银河这般深情款款的看着,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知道银河所谓‘接受’的意思,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如果……”银河伸手扳过他的脸,固执的让自己面对他,“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爱上了我,你觉得云千烈他会怎么做?” 说到底银河也是个善良的人,看着银河眼里闪过的矛盾和挣扎,在想要和放手之间左右摇摆,怕自己的自私会伤害到别人,又怕放手了会后悔。 只是,所谓如果,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如果,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现下银河如此固执的看着他,想要一个答案。如果连个假设也得不到,那这个有点任性的大男孩,爱的未免也太让人心疼了。 “我想,云千烈他会成全我。”这是对于同居近一年来,依他对云千烈的认识而得出的结论,或许不是正确答案,但应该很接近。 “那你就爱我吧。”银河说。 “问题就在于……”我不爱。省略了后面的几个字。聪明如银河显然懂他的意思,脸上是浓浓的失落,“唉……过了一百五十年,怎么还让你先遇上了他。” 他给不了银河答案。因为假设根本不成立,所以银河注定要做抉择。 那一日,预期的疼痛迟迟没来,俩人就这么躺着度过了一个还算美好的午后。傍晚银河陪着他吃晚饭说,现下你的身体已经进入了蜕变的第二个阶段,日子会比以前还要难捱。 还要难捱?没有经历过,自然无法揣测所谓‘还要难捱’到底是一种什么境界,眼下已经让他有了到达极限的感觉。 不要怕,实在撑不住了你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你身边。银河拍着胸脯冲他抛媚眼。 季方旭低头扒饭,“实在挨不住,我就当自己死了。” 可是当痛苦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觉得还不如死了痛快,疼痛已经不局限于胸口,开始向下身和手臂蔓延,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撕裂了似的,如同万针钻心一般的煎熬。 第一阵的发作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他在有限的空间里滚来滚去、哀嚎不止,汗水和泪水把衣物打得湿透,隐约知道银河一直在,后来爬上了床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后来他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61 蜕变 “你这又是何必?每次你痛苦的时候,都是我在你身边,你对我可真不公平。”银河嘴上一边抱怨着,却又一边把他抱了起来,放到木质的浴桶里,温热的水面上漂浮了一层乳白色的铃兰花瓣,浓郁的香气让他觉得舒服了许多。 “哼,我就该直接把你给强了,看你能怎么样,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银河恶狠狠的说着,双眼紧盯着他露在水面以外的肌肤,直冒金光。 “你不是说你不会强迫我的吗?”他赶忙低下头,将身体又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在水上。 银河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又往浴桶里加了几瓢热水,“瞧你点儿出息,好好洗洗,每发作一次,身体蜕变代谢产生的废弃物,要彻底的清理干净,下次才不会那么难受。” 他不明白银河所谓的蜕变代谢废弃物是什么,不过这澡洗着洗着,就觉着每一个毛孔都跟着张开了,吐出一层黏黏腻腻而晶晶亮的液体来,那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鱼。 “给,用这个。”银河适时地递过了一个小玻璃瓶,“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耗费了三十年还不止。” 这么说,这个礼物可贵重了。季方旭接过瓶子仔细的研究,翠绿的翡翠瓶身,形状有点像观世音菩萨手上的玉净瓶,倒入手心,液体也是一片翠绿,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似乎混合了铃兰、玫瑰以及桂花,质感冰冰凉,涂抹在皮肤上很舒服,轻轻一搓,就洗下了一层皮……简直就是顶级的化学品,好恐怖! “现在还只是脏腑蜕变,再接下去就到骨骼,跟着是精血,等紫元珠归为,你就会正式脱去凡胎,变回原来的你。”银河看着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开口解释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慨叹,这苦命的日子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儿? 离开三千山的第五个星期,疼痛折磨的他已经无暇去思念云千烈,不间断的病痛持续的撕咬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偶尔在午夜梦回,隐隐看见云千烈的笑脸,还和从前一样好看、温暖且充满宠溺,醒来时对着满月,眼泪打湿了面颊,回想这过去的一切,恍然如梦,能遇上这样一个人,真的应该满足了,可是这泪水又为何而来?他想他还是贪婪的,好想能像过去一样,能够与你朝朝暮暮。 第二天一大早,他刚穿好了衣服,就见银河急匆匆的走进来说,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要搬家。 搬家?这早餐的稀粥还没来得及吃呢,为什么? “云千烈杀过来了,这小子是算着日子来找茬呢。”说到云千烈银河的口气又不好了,甚至有点杀气腾腾的,“我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么多,再把你让给他,他当我银河是白痴啊!” 后面的他没听清,他的注意力就停留在云千烈来了、他来了……脑袋嗡嗡作响,心脏更是砰砰地跳个不停,好像终于活过来了似的。 别发呆了,收拾一下,早饭咱们在车上吃。跟着几个下人拥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帮他收拾了衣物和寝具,看着他还站在那里发呆,银河干脆过来一把就把他给扛到了肩膀上,“你死心吧,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 不知道银河所谓的‘最后一刻’是什么意思,他被银河带着离开了,一行人开了几辆车,呼啦啦的跑在山路上,清一色的高级跑车和房车,很像有钱人家要去接新娘子,和云千烈却终究没能见上一面。 蜕变所带了的痛苦将他折磨的奄奄一息了,有时候他想,要是我撑不过去的话,云千烈应该会原谅我吧?眼前又浮现出某个傍晚,俩人站在华旭的画像前,云千烈是那么疯狂的抱着他,跟他要走了第一个承诺,而自己应允了…… 云千烈说,如果撑不住,不用强撑着。那时他的表情很是迷离难懂,无奈中带着些许的沉痛,而现在自己懂了,其实你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对不对? 那之后一行人几乎是每两天就要换个地方,以逃避来自朗家和天龙会的双重追击,舟车劳顿让他越发的精神萎靡,最后连进食都变得很困难。 银河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阴郁,笑容越来越少,情绪也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暴躁异常。开始进入骨骼蜕变期,就像抽筋拔骨似的,疼痛从骨头缝和骨头心儿里往外钻儿,疼得他浑身抽搐,没撑过三分钟就晕了过去,他听到银河沉痛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因为疼痛而苏醒,泪眼朦胧中恍惚看见银河湿润的眼睛,他哭了,抱着他说,撑下去! 如此的反复不止,如同炼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同逃亡般的生活让环境变得越来越清苦,可是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银河第一件事情就是帮他水疗,那几乎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了,疼痛在某种程度上得到减缓,偶尔还能进食一些流质的食物,他觉得自己的胃口在改变,一见到荤腥就直犯呕,只能吃些蔬菜和瓜果,最喜欢的是鲜花和嫩叶……,他的身体真的改变了,这是要变成绵羊或者兔子了吗?不禁有些自嘲的想。 银河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自己身上,时而狠戾,像是要孤注一掷,时而又是疼惜,巴不得能替自己疼,当自己回望过去时,他又会在第一时间避开了视线。 那双幽黑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有担忧,有矛盾以及挣扎。 “我会撑不过去,对吗?”本来想扯出一个笑容安抚一下银河,可是多日来的折磨已经让他有气无力了。 “不知道。”银河的声音很低,少了昔日的自信,“古法里有记载如何还原定生珠,可是真正实践的,你还是第一个。” “哦。”点了点头,他看向银河,“俗语说的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反正都由不得我们。” “你胡说什么!”银河突然暴怒了起来,双眸冰冷,双手如同铁钳似的抓着他的肩膀,仿佛都陷进了肉里,“你不可以死,你懂不懂?你没有权利再死一回!” 季方旭被他摇得头晕目眩,眼睛直冒金星,又没反抗的力气,干脆直接晕了过去,在陷入黑暗前,陷入了一副温暖的胸膛。 62 将要重逢 那之后,他尽量不去刺激银河,疼痛来的时候,就真当自己死了,死死的咬着牙关挨着。新伤旧创使得原本粉嫩的嘴唇,变得干涩且伤痕累累,其中有自己咬的,也有银河盛怒中咬的。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一行人弃车上了船,船身不大却布置的非常舒适,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蔚蓝,竟是到了海上。 不知道云千烈人在哪里,但是到了海上,显然追踪已经变得更困难了。就这样飘荡了一个礼拜之后,船突然停了,那时候骨骼蜕变期已经进入末端,精血蜕变期还没有来临。 折腾了一个早晨,疼痛在肆虐了两个小时过后终于退去了,水疗中又褪去了厚厚的一层粘脂,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蛇蜕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五脏六腑都似乎都被掏空了,整个人轻盈的,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把自己直接给吹到海里去。 “你已经顺利的过了骨骼蜕变期,接下来就要进入精血蜕变期了。”银河抱着他走到甲板上,俩人就在躺椅上落了座。有些刺眼的阳光,出奇的灿烂、和煦,就连银河阴沉了多日的脸,竟也多了些许笑容。 嗯。他不想浪费力气,围着毯子靠在银河的身上点了点头。 下人端了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喝点这个吧,对你有好处。” 借着银河的手,小口的抿了一点儿,入口香甜醉人,很是可口,“很好喝。” 银河就着杯子也喝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旭,你确定不跟着我吗?” 自从上了船以后,银河就连公事也很少处理了,几乎整天的陪在他身边,就连睡觉也是同榻而眠。搂搂抱抱已经变得习以为常,好在银河一直没有对自己用强,在这点上,他还是很感谢银河,遵守了君子约定,一个肯忠实于自己承诺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况且银河对他,根本就是很好。 “对不起。”还是果断地摇头,“我是真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像朗千信那样,同时爱上两个人,他做不到像接受云千烈那样再接受另外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你的定生珠在我身上,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银河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所谓的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早就已经串联出事情的本源,也预料到最后的结局,可是当结果如此鲜明地摆在眼前,却还是抑制不住会难过,终究不能实现自己对云千烈许下的‘永远’的承诺,遗憾不能陪他走过余下的人生。这个时候,他多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可以自由的选择想要的生活和爱情,然而有的时候命运就像是一个突然混乱的齿轮,转到哪里根本就不受控制。 “银河,何不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他扬起头刚好看到银河那略微圆润的下巴,微笑,“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更好的人,被全心全意地对待。” “我不是你的那杯茶?”银河低下头嘴唇落在自己的嘴上。 轻柔的带着试探,与云千烈带给他的那种深度的震撼,如同陷入深渊般的混乱完全不同,那就只是单纯的肉体碰触,激不起任何‘友好’意外的情愫。 “呵呵……”银河自嘲的笑着退开,“完全没感觉是吗?” 不想欺骗他,可是说实话似乎又太伤人了,“银河,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只是因为你想要得到我?” “当然是喜欢你,这还用说吗?”银河皱着眉头看他,似乎还对自己怀疑他的感情有些气愤。 他笑,“你喜欢我什么呢?在这之前我们甚至都没见过面,就算我是华旭转世,我和他可能已经完全不同了,除了拥有同一种体质之外。” 银河咬着下唇沉吟不语。 “先别说性格,就连相貌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诧异不是吗?”季方旭深吸了口气,再接再厉。 “确实。”银河点头,“要说你和他除了这清甜的味道之外,也就一颦一笑有那么一点相似。” 银河陷入了沉思,季方旭也就随他去了,难得的舒适片刻,转着眼珠往四处看,蔚蓝的天空,洁净的连一朵云都看不见,初夏的风徐徐吹来,温暖而又轻柔,偶尔几只海鸥低空掠过,甚至能看清那矫健的翅膀上的羽毛。 “这一次他不会放过我。”就在他要昏昏欲睡的时候,银河突然又开口了,“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无路可退。” “旭,我等了一百五十年,你终于回来了,我不可能放弃,所以你死心吧。”银河说着冷然一笑,把他一个人放在躺椅上躺好,站起身背对着他面向大海。 “精血蜕变期是最重要的一环,你需要补充大量的精血,而且定生珠也还没有归位,现在你的生死就掌握在我的手里,云千烈他只能投鼠忌器。” “停下来,就是在等他?” “对,说不定他会把你送给我。”银河突然哈哈大笑,跟着扬长而去。 他想自己是有些生气了,银河怎么想他不在乎,可是如果云千烈真的那样做…… 闭上眼睛命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在疼痛还没有来的时候。 这一觉足足睡了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窗外繁星满天,银河站在窗前,背对着月光,在床前的地板上留下了细长的影子。 他说,他来了。 连忙坐起身:真的。 银河转过身,眯缝着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不悦。 远处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像是有船只在驶进。没多久,有下人进来报告说,他等的人已经到了。 银河一把将他抱起,转身出了房间。两只船靠得很近,有人飞快的跳跃着上了这条船,人影越来越近了,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高大而又健硕的,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吗?不请自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 很抱歉,我不能成全你!银河突然转身,将他压在躺椅上,身体被紧紧地禁锢在对方的怀里,银河的唇舌快速而又凶猛的侵袭过来, 他紧咬着牙关,不让对方的舌头攻占进来,绝不! 银河的手突然用力捏住了他的下颚,一阵疼痛传来,下意识的松开了牙关,对方的舌头毫不客气的就攻了进来,一股陌生的味道席卷而来。 嘴唇被肆意的侵犯和品尝,就在云千烈的面前……,他不喜欢!好过分,他第一次对银河有了一种怨恨的心情。 我恨你!他瞪着眼睛,泪水再度开始泛滥。 63 重逢 突然禁锢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睁开眼就看到银河跌坐在地上,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而云千烈站在自己身侧一步远的地方。 “千烈?”他勉力坐起身,跌跌撞撞的向云千烈的怀抱扑过去,带倒了躺椅,在即将跌倒的时候,被对方接了个正着,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包围了他,安心的感觉跟着袭来。 “该死的!”云千烈睚眦剧烈、怒发冲冠,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 “我想你更愿意更我谈谈。”银河毫不介意的擦去嘴角的鲜血,拍拍屁股站起身,脸上依旧带着欠扁的笑。 云千烈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强迫自己冷静,回身把季方旭递给了一直候在身后的阿信,“让大哥检查一下生命体征。” “千烈?”季方旭抓着云千烈的手不肯放,如果就要死了,他不要在和千烈分开,死也不要。 “乖。”云千烈看着他笑了,温柔的带着宠溺,“放心,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儿,就去找你,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不要。季方旭固执地摇头,眼睛里满是恳求。 “真的,决不食言。”云千烈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又凑到耳边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要养好体力,不然一会儿……” 接下来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如此明显的带着暧昧的暗示,成功的让季方旭红了脸,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扯着云千烈的手。 “去吧。我马上就来。”云千烈揉了揉季方旭的额发,冲着阿信使了个颜色,阿信抱着他快速地退回了云千烈开来的大船。 上了大船,阿信抱着他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就看到了一身雪白衣衫的朗千信,一个多月不见,依旧神清气朗的像个谪仙人。 “总算是把你给接了回来。”朗千信看到他松了口气似的笑了。 “大哥。”季方旭小声叫了声大哥,叫完又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看自己的手不再说话。 阿信把他放到床上,朗千信就走了过来,先是摸了摸额头,跟着又翻了翻眼皮,最后坐在床边摸了好一会儿的脉搏,没想到朗千信还很擅长中医。 “嗯,还好,没有想的那么糟糕,看来银河那小子还挺有良心的。”朗千信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这几天好好调理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季方旭也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没成功,他不知道朗千信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圣月人和定生珠的事儿他又知道多少?不过他也实在不好去打击他的乐观的天性,反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又回到了云千烈的身边,他也真的没有什么好再奢求的了。 过了一会儿,朗千信命人备了一大桶热水,从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了不少瓶瓶罐罐的都加了进去,等到他被带过去的时候,只见一桶水已经变得碧莹莹的,清香扑鼻,闻着通体舒畅。 “进去泡一泡,就没那么难受了。”阿信把他放进浴桶,刚要帮忙脱衣服,云千烈就进来了。 “好了,看来我们可以功成身退了。”朗千信笑着站起身,拉着阿信俩人就出了浴室。 季方旭看着云千烈,水汽氤氲中,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望着望着脸就红了。 “我帮你脱衣服。”云千烈说。 “好啊。”季方旭点了点头。 谁知云千烈站起身就把他自己给扒了个精光。 ……季方旭看着云千烈那健美而性感的裸体,充满了力量,仿佛随时都会爆发,身体的某种可以叫做‘饥渴’的感觉一下子就苏醒了过来,一时便忘了要呼吸。 “反正这浴桶够大。”云千烈说着就进了浴桶,面对着他坐下,因为又进了一个人,水一下子漫出了不少,哗啦啦沿着浴桶的边缘往外流。 “好像有点浪费了大哥的好药材。”云千烈撇了撇嘴巴,“不过没关系,我有更好的。” “什、什么?”季方旭回过神来,就发现云千烈人已经到了跟前,结实、光滑而充满力量的胸膛,挂着些许亮晶晶的水珠儿,真是要多性感有多性感,忍不住的就吞了吞口水,顺便舔了舔嘴唇。 “先把衣服脱了。”云千烈伸手把季方旭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大手沿着腰线往上游移,顺便把衣衫给翻了上来。 湿漉漉的衣裤眨眼就被褪了个干净,身后那个又热又硬的大家伙儿,一下子就顶上了自己的小屁股。 “嗯……”季方旭扭着腰往前挪了挪,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两个多月啊。 “怎么,宝贝这是害羞了?”云千烈手上微微用力,就又把他给逮了回去,俩人之间贴得紧紧的再没一丝缝隙。 云千烈呼吸的热气扑到他的耳朵和脖子上,整个人都变得敏感了起来,“好痒……”季方旭笑着想要推开云千烈,奈何情势比人强,眨眼的功夫,胸前、胯下以及脖颈间的敏感带都掌握到了对方手里。被云千烈从后面抱着他,嘴唇滑过每一寸肌肤,如同电流过境,牵引出曾经熟悉的情欲,被不怠调教过的身体,马上就苏醒了过来,突然饥饿席卷而来,颤抖着努力打开身体,“千烈……” “宝贝这里好紧啊……”云千烈的呼吸也变粗重起来,手指灵活的进出扩张着,“那个家伙难道都没有……” “什、什么?”季方旭的感觉全都集中到了那个被云千烈手指反复进出的地方,熟悉的快感顺着尾椎一路向上飞奔,脑袋都像是要爆炸了似的,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云千烈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想着身子的空虚能快点被填满,“千、千烈……” 啊……突然一阵疼痛,云千烈双手拖着他的臀瓣向两侧掰开,腰身一挺,整个的插了进去。 “呜呜……好涨啊……”虽然有扩张,可是身子毕竟修养多日,一时还无法适应云千烈的粗大和凶猛,疼的浑身得瑟,一下子就逼出了眼泪。 “放松些。”云千烈亲着他的耳朵尖儿安抚,同时双手揉捏着他胸前的小突起,加大了撩拨的力度。 身体被玩弄的越发的敏感,后边又吃着云千烈的炽热的大家伙儿,季方旭情欲上扬,身子慢慢的就放松了下来,双手搭在浴桶的边缘,忍不住轻轻的摇动着自己的小蛮腰,小屁股也一伸一缩的,竟然主动的吮吸了起来。 “看来真是饿坏了……”云千烈嘴里调笑着,自己双腿跪在浴桶里,一手紧紧的勒着季方旭的小蛮腰,一鼓作气的就贯穿了起来。 “嗯嗯……啊……”季方旭把头埋在双手之间,突如其来的强烈快感实在是太可怕了,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不已,那个家伙实在是太长了,感觉每一下都像是把内脏给顶了出去似的凶猛,可是即使这样,却还不够…… 微微转过头,水润的一双黑眼睛看着情人。 情人会意,原地将他转了个方向,俩人面对面的相连在一起。伸出手臂缠住情人的脖子,嘴唇凑过去轻轻地摩挲这情人的嘴唇,缠缠绵绵的接着吻,还想要…… 好,宝贝给你,都给你……云千烈一阵低吼,紧紧地抱着季方旭的腰,一下子顶到最深处,俩人拥抱着同时开始抽搐起来,第一个急速的高潮来临了。 64 我不愿意 两个人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一样,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从对方的身上索取着,直到精疲力竭。 云千烈神清气爽的把季方旭抱在怀里亲昵,双手抚摸着他光滑的后背,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季方旭仍旧沉浸在激烈的情潮当中喘息不已,可是又舍不得离云千烈太远,于是动了动自己的小脑袋,用头顶的软发去蹭云千烈光裸的胸膛,“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云千烈笑了笑,言语微带苦涩,这段日子俩人都不好过。 很久没有这样相拥而眠了,久违的激情让季方旭觉得有点疲累,可是却又明显觉得精气充盈,沿着经脉缓缓输送到身体的各个环节,舒缓的带着暖意,不再像从前那样,像个干涸的泥潭,每个关节都像是缺少机油似的,枯涩的难受。 “睡吧。”云千烈轻拍着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爸爸的手掌。温暖而舒适的体温,就着宽大的怀抱,这么多天第一次睡得踏实了,一夜无梦也无痛。 第二日清晨时分,疼痛开始发作了,这是最后一次,也是最最至关重要的精血蜕变期,云千烈和朗千信围在床边,一脸的严峻。 其实根本犯不着这样严阵以待,没有定生珠即便是过了这一关一样也是死。想通这一环,熬不熬得过去反倒变得没那么重要了,他只想能够和云千烈好好呆在一起。 痛苦确实加深了,可是也不是完全不能承受的程度,毕竟折腾了一个多月,他也习惯的差不多了,不过心爱的情人近在咫尺,是人都会忍不住要撒娇,季方旭当然也不例外,嘟着嘴巴眼泪汪汪的往云千烈脸上一看,后者立马就受不了,上了床把人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抚慰的,嘴里也是不停的问,哪儿疼?哪里不舒服? 结果搞的云千烈比他还难受,恨不得自己能代他疼,以至于这样一个至刚至阳的大男人,急得眼圈都红了。俩人便凑在一起亲吻,吻得悲情又绵长,让在一旁看的朗千信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不知道什么时候,银河也来了,静静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脸色苍白似雪。 银河怎么来了?季方旭接着喘息的空当,问云千烈。云千烈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突然一个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形成,不会吧……银河说,自己的命掌握在他手里,所以他要和云千烈谈谈。 云千烈先是将他亲自送给了银河,就为了能够夺回定生珠,所以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放弃。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昨天,云千烈说,我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完就去找你。 然后,今天一向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能够如此平和的相处……。这一切说明了太多的东西,昨天云千烈和银河到底谈了些什么,又达成了什么协议?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让他一下子就推开了云千烈的怀抱。突如其来的愤怒以及精神上的痛楚似乎远远超越了肉体上的。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季方旭从来没有觉得像此刻这样的痛苦而又如此深刻的绝望着,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让命运永远都掌握在别人手中。或许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悲哀,而是属于整个圣月族的,如果他真的是华旭,那他的父母亲是不是早已经在那场野蛮的掠夺中死去了呢?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熟悉了某种痛苦之后,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季方旭拒绝饮水、吃饭,甚至拒绝云千烈的拥抱和亲吻。 “你到底在闹什么?”云千烈火了,摔了手上盛满食物的托盘,上好的瓷器和木板相碰,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银河双手环胸倚在门框上,视线飘忽不定,自从他进入这间屋子开始,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过。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季方旭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 两个人相当默契,谁都没有动,银河站在门边,云千烈站在床前,三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你又把我送人了是不是?”季方旭躺了一会儿,勉强坐起身,床边是一个四格的方窗,窗子敞开着,夏日的海风轻吹进来,佛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突然好想变成一阵风,可以来去自由。 “不完全是。”云千烈低着头没看他,“以后我们仍然会在一起,而且是永远。” “不。”季方旭转过头去看云千烈,坚决地说道,“我不愿意。” “我不能让你死,只要能让你活着,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低沉的声音带着魅惑人心的磁性和震撼,这就是他的云千烈,从第一眼相遇就注定要纠缠一世的男人。 曾经以为就像所有人一样相识、相恋,或许就是一辈子,平凡而普通。可是他带给了自己太多的不可思议,从似曾相识到久远的爱恨纠葛,从兽人再到圣月,一切都远远的超出了自己这个平凡的大脑所能承受的范围。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现在站在他面前说,只要能让你活着,不管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哪怕是把自己让给别人,亦或者是共享?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想必这个人都爱惨了他或者他。 “抱歉,千烈。”季方旭低下头,胸中的怒气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湿润,“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不能兑现曾经的承诺。” “什么意思?”云千烈突然抬起头,猩红的眼充满了血丝,如同一只受了伤的野兽,随时都会扑上来一样。 “呵呵……”季方旭突然笑了出来,“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你们心底那个念念不忘的少年,我也不知道他这么被你们爱着到底是幸或者不幸,可是不管怎样,我却不得不因他而改变命运。如果我真是他,那么我请求你们,如果你们真的爱我的话,这一次就让我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吧。”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生活,哪怕那会让我活得更久一点。”季方旭接着说道。 云千烈和银河都沉默了。 “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季方旭说着又躺回到床上,眼睛望着窗子,漂亮的瞳仁反射出天外那一片无暇的湛蓝。 云千烈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才一转身离开了卧室,银河跟着也离开了。 65 期间又发作过两次,银河没再出现,想来这是出于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尊重吧?一如当年他同意云千烈带走华旭的尸体。 云千烈一直在他身旁,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他,陪他痛。 有一天夜里醒来,背后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颤抖,肩背上也是濡湿的一片,云千烈哭了……这个想法让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打开灯,那双幽黑的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无奈和伤痛。他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华旭,我爱你,我怕你会死,然后一个人面对孤独的世界。 心里酸酸的疼着,他也想哭,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笑,他应该要坚强一点,去安慰自己的男人,于是就咧嘴笑了起来,可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想了想说,“不如接吻吧。” 那一天俩人就在床上缠缠绵绵的接着吻,然后激烈的做爱,把所有不相干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人啊有时候就该想的开一点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从身到心都体会到了爱和被爱的幸福,又因为补充了大量的精元,身体也从头到脚的透着股子舒适,季方旭眉开眼笑的窝在情人的怀里迎接清晨的朝阳。 云千烈抱着他,一手还端着下人送上来的蜜水,送到他嘴边。这是他的最新菜谱,从现在的身体反应来看,今后他带该要吃素过完这一生了,谁让他一闻到荤腥就直犯呕来着。 不过还是觉得好幸福,比起过去分离的两个月,现在简直幸福的要上天了。 旭,我对不起你。云千烈等他吃好了早餐,才沈声说道。 “怎么了?你又怎么对不起我了?”季方旭不解,俩人这不是好好的吗?斜着眼睛去看云千烈,“不会是我不在期间,你偷腥了?” 云千烈眨了眨眼睛,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涮了,“你个小坏蛋,真该打屁股。” 季方旭淘气的冲他吐舌头,然后撅着小屁股凑到云千烈面前,结果屁股倒是没挨巴掌,只是一顿大香肠吃的他肚子里全是精液,只要动一动身体甚至都能听到咕噜咕噜的液体滚动的声音。 “你真是,随时都能发情!”季方旭红着眼睛不满地看着云千烈,自从知道男人的精元也是他上等食材的一种的时候,云千烈就更疯狂了,简直要弄断他的腰。 “没办法,碰到你就忍不住了。”不愧是禽兽一族,这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那说吧,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季方旭轻喘着,又没记性的爬到云千烈的怀里窝着。 “其实我没有把你送给银河,最初的打算是,如果他不主动交出来,就算是用抢的也要抢回来,谁知道他得了这一百年,定生珠已经和他本人结合为一体,如果取了珠子,他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云千烈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他也知道不能对你用强,所以才找我谈判。因为他是银狐一族的二公子,所以我不能杀他,否则三族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局面就又会被破坏,后果会变成怎样,谁都不敢想象……” 季方旭听了却只是笑了笑,“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如果拿银河的命换我的,我还不愿意呢,那样我活着永远都是一种罪孽。你想我一辈子活得不开心吗?” “不。”云千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就这么一起也挺好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但是不管怎样,总有我陪着你。” “好。”季方旭点头,为那一句‘总有我陪着你’感动不已,忍不住又凑上去抱着云千烈的脖子,主动献吻。 消除了隔阂,看通透了结局,俩人反倒能够更加坦然的面对眼前的一切,感情也越发的深厚了。 既然一切的结局都已写好,云千烈决定回家去,自己的家毕竟呆着舒服,在那里俩人开始生活,一切在也应该在那里结束。 结束了水上的路程,朗千信执意让他们回三千山呆上一阵子,他似乎还不想放弃。云千烈虽然不十分愿意,但是大哥的话总是不好反驳,于是一行人就往三千山赶。 银河也一路跟着,他说不管如何,他要等到‘精血蜕变期’结束,反正不看到结果,他不死心。云千烈叹了口气同意了。 抵达三千上的当晚,疼痛便又一次发作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为猛烈,持续的时间竟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六个小时,期间昏迷了几次,都是朗千信又把他给弄醒了,也不晓得用了什么手段。 “这下终于结束了。”清醒的时候,他听到朗千信舒了口气,对着坐在他身边的云千烈和站在床前的银河宣布。 “结束?”季方旭有点发懵,转头去看云千烈,如果结束了不是表示自己的生命也该到了尽头,为何自己仍然活着? 云千烈也耸耸肩,不明所以。 “虽然有点瘦,不过修养一段时间,肯定会变得又白又胖。”朗千信拉着他的手,搭上他的脉搏,“咦?” “怎么了,大哥?”云千烈听朗千信的口气,话语了添了几分焦急。 朗千信闭着眼睛又仔细的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只是盯着季方旭的脸看个不停,“你……” “我?”季方旭摸了摸自己的脸,被朗千信盯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我怎么了?“ 朗千信抿了抿嘴,把他的手塞到了棉被下,“其实也没什么,千烈,吩咐厨房炖些补品上来。” “是,大哥。”云千烈把季方旭的身体放平躺好,又盖严了被子。 “按着我的方子炖,然后你们两个到书房等我。”朗千信说完便出门了,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季方旭一眼。 云千烈心底也是焦急如焚,可是看自己大哥的面色是少有的严肃,便只暂时压下了,回头对同样一头雾水的季方旭说,“旭,你先躺会儿,我马上回来。” “哦。”季方旭点头,他觉得朗千信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却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这感觉有点不舒服,可是他毕竟不是朗家人,如果朗千信不说,他也没办法。 66 朗千信的书房在三楼,刚好面对着绵延起伏的三千上。云千烈坐在书桌后面,随便拿了一本书放在手上翻来翻去,实际上是什么也看不下去。银河面无表情的靠窗站着,双手环胸,脚尖在地上有规律的敲打着。 朗千信进门的时候,俩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也没在交谈。 “状况不好吗?”银河转过脸,问的有些急切。 朗千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到桌子后面,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翻了翻,然后选中了一本看了起来。 银河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烦躁,“要不然就、就取了珠子吧,反正那本来就是他的。” 银河的话让云千烈和朗千信都有些吃惊,云千烈看了看银河,嘴巴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内心了然,如果换了自己,肯定也是愿意这样做的。 朗千信放下书,停了一会儿才说,“显然是不用了。” “什么意思?”云千烈和银河俩人同时出口。 “虽然我也搞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在他体内现在就有一颗定生珠正呆得好好的,所以你──”他指了指银河,“不用死。”然后看着云千烈又说,“还有你的老婆,他也不用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云千烈不敢置信的摇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定生珠这东西还能再生的。 “这是事实。”朗千信耸耸肩,像是在说由不得你不信。 “那、那真是……”云千烈脸色忽惊忽喜的变换了好几次,仰头靠在书架上像是被卸去了所有紧绷的力量,而最终却没了下文。 如果季方旭体内有一颗定生珠,那就说明他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华旭,而只是一个圣月人,又恰巧和华旭长得很像。 那自己从最初开始的笃定该怎么办?是那样的确信这个人就是华旭,所以在初相见的刹那,爱的种子便已萌芽,然后在自己勤奋的灌溉下,茁壮地成长。 现在他不是,那感情就不在了吗?他问自己,如今的一切和过去了一百多年的旧事是否有关联,真的那么重要吗? 想到那张熟悉而可爱的脸,清秀的漂亮着,总是淡淡的,有点内向,又喜欢害羞的气质,和华旭有点像,却又远比华旭要活泼、生动,生气的时候反而会跟自己撒娇,被欺负的时候又爱往自己的怀里钻,十分的讨巧,惹人喜爱……,原来这个影像早已深深地植入到自己的心底里。在不知不觉间,曾经的旧事,那些刻骨的伤痛都已经远离了自己,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带来了阳光、希望还有欢乐。 想到这些,心里就暖暖的,曾经空落落的某个角落也被填的满满的,其实答案不是早就已经明了了吗? “那是不是说他有可能不是华旭?”银河的声音有些颤抖,看上去情绪比云千烈还要激烈。 朗千信叹了口气给出自己的见解,“当然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关于圣月人的事儿,古籍记载的并不多,如今能参考的就更少了。” “那、那不可能啊?”银河摇了摇头,仍旧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的气息几乎和华旭一模一样,而且就连相貌也有九成的相似。” “不错,确实还有许多地方解释不通,可是他体内有另外一颗定生珠也是事实。”朗千信收起书,“当然也许还有别的可能,只是目前我们还想不到。” “可是,他不是华旭又能是谁呢?”银河不死心地追问,这也是朗千信最想知道的问题。 “不管他是不是华旭或者是别的谁,我只知道他是他,是我爱的人,这就足够了。”云千烈看着银河坚定地说道。 “你有这个认知,我就放心了。”朗千信拍了拍云千烈的肩膀,转过身看银河,“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银河瞪着朗千信好半响,跟着悻悻然地转头避开那俩人迫人的目光,“这关小爷我屁事儿,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唉……离开银山这么长时间,我那生意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了,要是出了大事儿,我哥还不直接毙了我。” 朗千信绕过书桌来到银河的面前,伸出右手,“银河,我代表整个朗家,谢谢你。” “本来就不关我什么事儿,你谢我干嘛!”银河嘴上这么说着,伸手在朗千信的手上快速的拍了一下,然后摆摆手,“走了。” “你不去看看他?”云千烈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出声问到。 银河高大的背影顿了一顿,才沈声说道,“还是不了,你好好待他就成了。” “这是自然。”云千烈回答的自信满满。 可惜有人很不给面子地吐槽,“某些人最好说到做到,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那可是傻瓜才会做的事儿。”银河说完,一个飞快的闪身,人已经到了楼下。 “切……算你跑的快!”云千烈咬牙切齿,有些不甘心地收回踹出去的大脚,小声嘀咕,“我才不会那么傻,让你再有机会把人给骗走!” 真是个不错的结局,闹腾了三个月,兄弟俩终于彻底的放松下来。 “大哥,我上去看看。”云千烈一扫多日的疲惫,脸上笑意盎然。 “别急,我还有事儿问你。”朗千信伸手拉住正要离开的云千烈。 “嗯?”云千烈回身看向朗千信。 “我想问你,你和方旭他相处这么久,有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 “奇怪?”云千烈转了转眼珠儿想了想,“没有啊,一直以为他是华旭来着,不过我可以肯定,他那身子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凡人体质。” “那就奇怪了,他体内是双珠齐全,按理说体质绝对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样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地方你没注意到?”朗千信循循善诱。 “真的没有了。”云千烈摇了摇头,正对上朗千信失望的脸,“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没。”朗千信摇摇头,跟着摆了摆手,“去吧,这几天比较关键,要好好看着点,有事随时叫我。” “嗯,大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云千烈笑嘻嘻的点头,跟着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朗千信看着云千烈急不可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67 云千烈回到‘柏苑’的时候,季方旭已经吃了晚餐睡了,经过两个月要命的折腾,人显得有些消瘦,容颜也清减了不少,不过这都没关系,不出一个月准会补回来。云千烈拄着下巴,一动也不动地端详着季方旭的睡颜,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 养好了身体,俩人又在朗家呆了两个多礼拜,在终于得到了朗千信的许可之后,云千烈便收拾心情,抱着老婆回老巢天龙会去了。 “回家真好!”云千烈揽着季方旭忍不住感叹,想当初季方旭离开时,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嗯。”季方旭点头,恢复了圆润嫩泽的脸颊有点绯红,离开得有点久,看着门前站着的一排人,一时有点近乡情怯的味道。 “少主和少爷回来了!”天叔乐呵呵的,最先迎了上来,一袭素白马褂,仍旧是神仙般好风采。 “天叔。”季方旭小声叫了一声,跟着低下头看着地板不再说话。 “你总算回来了,这帮家伙整天不着家,连个陪我聊天的人都没有。”天叔冲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看在少主平安回来的份上,欢迎回家。”火第二个开口,语调依旧冷冰冰的,可是眼角眉梢却戴上了一丝暖意。 “回来就好,这下兄弟们可以好好轻松一下了。”风笑着迎上来。 “谢谢!”面对大家的厚爱,他只能点头、微笑,不知不觉地湿润了眼眶。 能够受到包括火在内这么多人的热烈欢迎,这让季方旭觉得非常意外。 “好啦,瞧你那点出息。”云千烈揽着他的腰,“走,进去吃晚饭。” 晚餐显然是云千烈事先叫人准备好的,生菜色拉、水果色拉、樱花丸子、桂花糕,红豆银耳汤,桂圆百合,八宝燕窝……,真是应有尽有,虽然是清一色的素食,却做得格外精致,色香味俱全,看得出制作人花的心思。 “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季方旭看着自己面前差不多堆了满满的一桌子,很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除了自己眼下胃口小的像小猫之外,这大半年来一分钱都没赚进来过,真成了吃白食的米虫了。 “你就让他做好了,不然他闲得慌。”难得的一向少言寡语的玄叔都说话了。 天叔听了有点不高兴,伸手摸了摸下巴,毫不客气的给了自己哥哥一个卫生眼球,“照着你这么说,我除了做饭就啥也不会了?” 玄叔眨了眨眼睛,显得有点无辜,不再吭声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季方旭看着云千烈笑了笑,既然这样也只好卖力地吃了,不过再怎么努力,也只吃了从前四分之一的分量而已,红豆银耳汤也只喝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这食量怎么小了这么多?”天叔看着季方旭放下刀叉,脸上尽是心疼,“这些日子,遭了不少罪吧?” “其实也没啦。”看着天叔开始变红的眼前,他真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大多数都是云千烈哄他,哄别人还是头一遭呢。 “就是啊,怎么吃得这么少?”云千烈也放下叉子,凑过来看他碗盘里剩下的东西。 季方旭委屈地瞪了云千烈一眼,想起回来的路上,还被这个家伙狠狠的抱了几回,肚子里一堆的的东西还没消化干净呢,身体不缺营养就不会有饥饿感,不饿让他怎么吃得下? 哦。云千烈立马了然,转而嘻嘻一笑,“吃不下就算了,上楼先歇着吧。” “少主你也真是的,什么事儿能惯着,这关系身体的事儿能由着乱来吗?”天叔不知个中玄机,仍旧揪着不放。 “天叔,不用担心,等过些时候您就明白了。”云千烈微笑着安抚天叔,便拉着季方旭俩人上楼去。 “怎么样?还和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云千烈从身后把人给抱住,去咬眼前那粉嫩的耳朵,俩人就双双倒在了那张承载了无数甜蜜的床上。 衣服很快被扒了精光,露出粉嫩诱人的身体。自从完成了身体的蜕变,季方旭的身体变更越发的诱人了,薄如蝉翼的肌肤粉嫩嫩的,晶莹剔透柔滑嫩泽的犹若新生的婴儿,细致的连毛孔都几不可见;纤细的骨骼也变得越发精致、合度,本来就只有两尺多一点的腰,更是不盈一握;以至于云千烈便越发的没了节制的在他身上索取,简直是随心所欲想做就做。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一方面,通过欢爱季方旭可以摄取男人的纯阳精元当养分,另一方面又能助他本人提升修为,这就是所谓的‘双修’之道。 正是这个‘双修’,可把季方旭给害惨了,从完成蜕变开始到回到天龙会这两个礼拜,就没怎么下过床。又是一夜畅快而激烈的欢爱,让季方旭睡了一个白天,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格子窗外沐浴在淡金色夕阳下的苍翠远山,空气中飘散着夏日青草的清香,熟悉环境再加上身侧爱侣的陪伴,一切都变得如此的完美,应该是觉得幸福、开心而无上满足才是,只是人都是贪婪的,他也不例外。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云千烈曾经委婉曲折的说了一些,在经过自己大脑的加工,大概知道自己这是不用死了,银河也似乎解开心结,回家专心经营家族事业去了,至于到底是为什么,云千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没过多久,他还是发现了家里的一些微妙变化,比如说他从别人的瞳仁里看到的是自己,而不再是别人的影子,再比如说,书房里华旭的那副画像没有了,似乎一些关于华旭的痕迹正在慢慢的消失。 “为什么?”吃过晚饭,他仰躺在阳台的贵妃椅上吹着晚风,云千烈就在他身旁,手里劈里啪啦的打着电脑。 “什么为什么?”对方头也没抬的反问。 季方旭爬到云千烈的膝盖上,合上云千烈的电脑,“我不是华旭对不对?” “说实话我不知道。”云千烈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对视,“不过我知道一件事,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 “你确定吗?”季方旭垂下眼睑,掩饰自己眼里的彷徨。自从知道自己不用死以后,隐隐已经猜到,自己很有可能不像云千烈所想的那样,是华旭的转世或者化身,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害怕,害怕云千烈因此而不再要他。 “最初的时候,我确实是认定你是他,而接近你,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过去和现在之间的那一条线消失了,我不再能清晰的分辨他和你,他的影子慢慢的淡了,就好像是记忆长河里一抹白雾般的影子,而你却越发的鲜明、闪亮,然后我发现,自己满眼看见的都是你,满心想的也都是你……” “千烈……”季方旭扑进情人的怀抱,不争气的眼泪不请自来。 “方旭?”云千烈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是那样的温柔而充满了低沉、浑厚的力量。 “嗯?”抬起头看进那双幽深的眼眸,仿佛被吸了进去似的再也无法逃离。 “和我在一起,永远,好不好?”云千烈问。 “嗯。”心扑通一声落到了底,毫不犹豫的点头,真实而纯粹的喜悦才如脱缰的野马似的,伴随着泪水奔腾而来。 “你呀,真是越来越爱哭了。”云千烈嘴上这么说着,人就凑了过来,身体被抱得紧紧的,脸颊被细细的吻着,泪水被吮吸了干干净净,温暖慢慢的渗透了过来。 68 完结 生活是如此的美好,阳光、水分、新鲜的空气、理想的爱人……,季方旭对着殷红如血的夕阳舒展着筋骨,哎哟── “怎么了?”马上有人从身后凑了上来,牛皮糖似的缠上他的腰。 “你说怎么了?”回头怒瞪着站在他身后,双手还不老实的人。 “还疼?”一双大手适时地摸上了他的后腰,然后手法娴熟、力道适中的揉捏了起来,“多练练就好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季方旭气得肩膀都得瑟了,真想甩开那双手,奈何那双灵巧的手伺候的自己实在是舒服,酸疼的腰开始舒缓,变得又暖又松,软绵绵的……好舒服。 这几个礼拜,云千烈以身体还没恢复为由,硬是不让他去上班,又因为兽人的体质,不像常人那样需要睡眠,所以打着‘双修’的名号,没日没夜的可把他给折腾惨了。 季方旭才不管他什么双修不双修的,连着几个礼拜都没怎么下楼,所有的饮食都是在卧室进行的,先别说身体受不受得了,这人就丢不起啊,也不想想下边的人会怎么想? “你管他们做什么?”云千烈瞪着眼睛,“你是我老婆,我抱你不是天经地义?” “那你也得有个度吧?”季方旭红着眼睛抗议,想想自己每天被欺负的要死要活的,不免就觉着委屈。 “这是三个月来你欠我的。”云千烈说得振振有词,跟着人就又欺了上来。 季方旭嘴巴抗议归抗议,却还是不争气的任人揉编搓圆。 切!躺在床上揉着酸痛不已的腰,心想无论如何得回公司上班,当然前提是老板还肯要他的话,那样一来,云千烈顾及他的身子,多少还会收敛一点。 “过些日子吧,你这身子不是还不行吗?”云千烈抱着他死活不肯松口。 根本就是借口,自己这身体不知道多好呢,要不是云千烈折腾的凶,他犯得着下不了床吗? “再等等,过了年要是没问题,就让你去。”看他实在闹得凶了,云千烈终于设定了个期限。 妈呀,这才夏天,过年还得等大半年呢!季方旭摇晃着摇脑袋,死活不肯。 再等等。云千烈嘴上说着再等等,结果就等来了婚礼。 要当新郎的人还上什么班啊?多光明正大的理由? 就这样上班的日程又被拖了下去,婚礼定在一个月之后举行。按照传统,结婚前三天,新郎和新郎是不能见面的,据说那不吉利。天叔主张要把他送到朗家去,结婚当天再让云千烈接回来。 云千烈才不信邪,再说了他也舍不得和情人分开,哪怕只是三天。不过最终因为玄叔和朗千信都赞成天叔的说法,于是乎,他还是去了三千山。是朗千信亲自来接的,云千烈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臭着一张脸,看着他和朗千信携手而去。 本以为这下子可以松口气,舒舒服服、轻轻松松地呆上几天,可谁知道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了要戒掉是还真困难。一个人躺在柏苑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闹腾到大半夜,还瞪着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的转,坐起身有些泄气:没办法,没有云千烈抱着竟然睡不着。 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吧。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一个人蹬蹬的跑下楼往大厅走去。 沿着记忆摸进了厨房,刚给自己倒了杯牛奶麦片,就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声响,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朗家人虽然都不用睡觉,可是一般晚上还是很少出来活动的……季方旭一边寻思着,一边端着牛奶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呃……”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脖子后面一阵阵火辣辣的疼,感情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醒了?”欢快而愉悦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撑着床坐起身,眼前是一张和银河酷似的脸,竟然是银川,朗千信的老公之一。 “是你?”季方旭有点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白银川捉自己来干什么。 “放心,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请你在这呆上两天。”银川笑起来很和煦,就连声音也和银河有几分相似。 “哦。”季方旭揉着脖子点了点头。 “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觉。”银川指了指他身下的大床,“有什么需要,只要按一下这个按钮。”跟着指了指床头的一个圆形的透明按钮,“就会有人出现。” “嗯。”再点头,表示明了。 “不用担心,不会耽误你的婚期。”银川笑着说,脸上愉悦让周围的人都会产生轻松、愉快的感觉。 “知道了。”季方旭再点头,因为除了点头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OK。”银川一边向门口退去,一边伸手指着他,“既然一切都OK,那我先出去了。” 然后就剩下他一个人。房间就坐落在一楼,推开窗子就能看见青山绿水、绿树红花的一片锦绣,床很大也很舒服,隔壁的休息室除了安放了很多书籍之外,还有一架三角钢琴,看来安排的人十分有心思。 季方旭摇摇头,决定不去想那些根本想不通的事情。读书、弹琴、看看风景,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正如银川说的那样,傍晚,朗千信和天叔就来接他了。 “小少爷,你可把我给吓死了。”天叔看见他直拍胸口,然后抓着他的手就再也没有放开。 季方旭左看看又看看,发现除了司机和保镖之外,就只有天叔和朗千信两个人,不免有些失望。 “他在家等着呢,过会你就能看见他了。”朗千信笑着解释道。 “哦。”被朗千信看出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季方旭笑笑赶紧上了车。 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的突然,结束的又如此的莫名其妙,可是竟然没有人问一句为什么,除了朗千信的脸色稍有疲惫之外。出发的时候,朗千信的另外一位老公,冷面的黑擎也出场了,回程便又多了两个人,到三千山已经是午夜。稀里糊涂的上床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又被拉起来拾掇,然后被带上车往天龙山赶。两个小时后,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胸前装饰着精致的水晶钻石配饰,由朗千信牵着,第一次踏进了天龙会东苑古老的庙堂,然后在一片白色铃兰花海里,在所有认识人的祝福声中,他成了云千烈的六月新郎。 银河也来了,恢复了往日的俊雅和潇洒,优雅的微笑着,向他和云千烈道贺。 露天的草坪婚宴,红毯、鲜花、香槟美酒佳肴,朗家六兄弟,银川、银河两兄弟再加上黑擎,以及天龙会的一众兄弟,着实热闹了一把。 呵呵……天叔忙的脚不沾地,笑得合不拢嘴,“总算等到这一天了。”笑着笑着红了眼眶,喝了点酒,抱着云千烈又哭又笑。 “那我是不是可以上班了?”送走了客人,俩人躺在被鲜花和彩带装饰一新的房间里,季方旭拉着情人的领带,俩人顺势靠在阳台的落地窗上。 喝了点香槟酒,微醺,脸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看上去十分的诱人。 “急什么?这不是还要度蜜月吗?”云千烈说着指了指停在山脚下的一架私人飞机。 两个月的马尔代夫之行,豪华的海边度假别墅,因为是天龙会的私人产业,除了下人就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很好的保证不被打扰的享受二人世界,以至于无人的海滩成了最好的享受欢爱的场所。 “怎么,舍不得?”俩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尚未退却热度的海滩上。 就要离开了,无所事事的呆了几个月,他自己没工作无所谓,可是云千烈的工作已经堆到了不处理不行的程度。 “嗯。”老实地点头,看着美丽而安静的海滩,有点依依不舍,在听到‘外婆的澎湖湾’后,他就一直对海滩有一种向往,谁知道来了两个多月,真正享受海滩的时光还不满两个礼拜,甚至都没学会游泳。 “喜欢,以后咱们再来。”云千烈的手轻轻的揉捏着他的手掌,黑亮的眼睛在夕阳里,反射出温柔、宠溺的光辉。 “怎么了?”云千烈站定,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温暖的手,如同此时的夕阳,暖暖的。微扬着头,蹭了蹭那大大的手掌,整个人依偎了过去,“好,明年咱们再来。” 沙滩上,两个长长的影子慢慢的重叠在了一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