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篇美受被花心小攻抛弃，自杀，重生，然后带着五岁的小包子，与恶夫斗智斗勇斗体力的故事。 小包子：“老爸，我跟新爸斗得是智，你这白痴也就斗斗勇吧。” 恶夫单耀：“胡说，他一直在跟我斗体力，要不你怎么出来的？” 攻是美人控，重度洁癖，喜新厌旧，最忌纠缠，渣体制转忠犬，小虐怡情。 受是小明星，依赖性强（靠包子），耐性好，百战百败，越败越战，有勇无谋，注定此篇欢乐！！！ 内附两只欢乐包子。3>1，此篇欢乐。 此文一定HE 略虐大欢乐 调教恶夫变忠犬 内容标签：重生 生子 高干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复崎单耀 ┃ 配角：复不要，单初 ┃ 其它：小虐怡情，调教忠犬 1 “爸爸，喝水。”软儒的声音里透着恐慌。 过耳的鸟窝头，尖下巴，朱红唇，高鼻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水波潋滟，分明红通通，脸都哭花了，却抿着嘴瞪大眼睛盯着复崎看。面对这么一张故作镇定的小脸，复崎叹口气，要伸手去接。 “爸爸，张嘴，我喂你。”小大人的语气。“邢叔叔说，你得喝好多的水才能好起来。” 杯子已经递到嘴边，眼睛向下一扫，复崎厌恶地推开小孩的手：“里面有只死虫子，你没看见么，恶心死了。” 沉默。半响，复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手撑床欲坐起。小孩急忙伸出手来扶，复崎借着力坐好，后面被体贴的塞了只枕头。“咳，对不起，能换杯水给我么？” “能，能。”小孩欢快地跑过去，将水倒了，又要往杯子里倒水。 复崎喊道：“你洗洗杯子再倒水啊。” 小孩听他说话，本能的看去，结果壶口歪了，热水浇到手上，他“啊”的叫了个短音，又把剩下的痛楚咽回肚子里，从容地倒满了杯子，小心翼翼地给复崎端过去。 复崎接过杯子放到破旧的床头柜上，拉过来那只小手细看，烫红了一大片。复崎急道：“快去拿冷水泡泡，留了疤可怎么好？” “没事，端盘子哪天不得烫几次。”小孩无所谓地抽出手：“爸爸，你快喝水吧，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你昏迷了两天，一定饿坏了。” “等等，你确定今天是2018年11月10号？”他还想问一问，你确定你是我儿子？ 小孩细眉蹙紧，跺脚道：“爸爸，你越自杀越糊涂，就不能好好的么？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复崎垂眸，他不知道他是否自杀过许多次。在他的记忆中，他只自杀过一次，花尽身上所有的钱，从一家小药店买了瓶安眠药，全吞了下去。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整瓶药就算及时发现被送到医院去，也难以得救。 却不想，上天就是喜欢捉弄人。有人不想死，天灾人祸意外连连。他不想活，死了一次居然还能重生。 重生也就罢了。哪有自己重生到自己身上的，就算重生到自己身上，可不可以往前活，就当成是吃了一枚后悔药，以后遇到单耀那王八蛋一定绕道。 现在好了，肚子里的那家伙出来了，还长到了五岁，他都是当爹的人了。环顾四周，不到十平的屋子，灰色斑驳的墙壁，掉漆的家具，动动就嘎吱嘎吱叫唤的床，依稀可以辨出这是他被单耀扫地出门后租住的地方。但一个小时前，唔，他的一个小时前，也可以说是六年前，这里的家具虽旧，可没这么不堪入目。 复崎的五指深深插入头发中，蜷起腿，头埋入膝中。他被单耀抛弃后，才发现自己竟怀了孩子，以一个男儿身。他又是害怕又是欣喜，怕的是被世人当成怪物，喜的是这是他和单耀的爱情结晶，或许还可以因为这个孩子再次获得单耀的爱。单耀对床伴喜新厌旧，但不至于对自己的孩子也熟视无睹吧。 他便是抱着这般复杂的心情去敲了曾经的家门。管家不放他进门，他就在院外等。后来阴沉的乌云终于相杀，落下滚滚大雨。好在别墅是仿古建造，大门的门檐可以避雨，但初冬的风是避不了的。 他只穿着一件薄外套，哆哆嗦嗦地一直等到单耀带着他的新美人回家。赶忙上前，要告诉单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却被单耀一句“卖肉的苍蝇”堵得说不出话来。伸手去拦将关的屋门，不管单耀待他如何，至少需要告诉单耀孩子的事，可他只说了个开头，便因为单耀的脚踢门，手几乎要夹断。 回到租来的屋子，门上贴着催租的纸条。他无力地勾起嘴角，从口袋掏出安眠药，全部吞下。 小孩拿着一个盘子回来，花着脸却带着笑：“爸爸，刚好到饭点，好多剩菜，邢叔叔让我随便挑。我选了你最爱吃的几样，还有一个热乎乎的馒头。给你。” 复崎嫌弃地别过脸，可肚子不争气，咕咕乱叫。复崎只得问：“小孩，那个邢叔叔对你还挺好的，怎么给的都是剩饭，没有干净的饭么，差一点的也可以，最好素一些，我吃肉怕胖。” “小孩？你怎么这么叫我。不对呀，爸爸你不是最喜欢吃肉么？”小孩挠挠头，撅着嘴说：“刑叔叔什么时候对我好了，不是打就是骂。他不许咱们去碰厨房，你忘了么？” “呵呵。”复崎干笑。在他还没摸清楚这个六年后的世界前，暂时打算要跟这个小孩多亲近，套套话。 盘子里的菜被复崎推开，他很快将馒头吃完。小孩眼不眨的瞅着他，似乎要看着他不许逃跑般。“不是到饭点了么，你不吃。”吃完馒头才想起来小孩没吃饭。“我吃饱了，你再去拿个馒头吃吧。” 小孩收起盘子，利落地将菜倒入一个塑料盒子里，然后踩着凳子将盒子放到衣柜顶上。 “你不吃么？”复崎问道。 小孩摇摇头，说道：“你又闹自杀，等到晚上，邢叔叔一定会大发脾气，说不定他又会不许咱们吃饭。留着点吧，等你饿了再吃。” 复崎愕然。小孩口中的邢叔叔，他完全没有印象，是在无记忆的六年中认识的人么？听小孩的意思，那邢叔叔分明对他们不好，为何他们甘愿忍受。 “饿了可以买啊，你还小别饿着。”小孩都五岁了，面有菜色不说，个子能跟同龄人差上一大截。 “买，咱们哪有钱啊。”说到钱，小孩的脾气就上来了，一点方才哭的柔弱样都没了。“你在店里打工，管吃管住，一个字儿也捞不着。我就说咱们趁着闲去捡捡垃圾换点钱花么，你还不依着我，整天不是瞎想这个就是瞎想那个的，有什么用。” 不挣钱给人打工？复崎自问没那么傻。“什么店？” 小孩歪着脑袋打量复崎：“爸爸，你这次是不是吞药吞多了，还能什么店，自然是楼下邢叔叔的小饭店啊。你已经在店里打了六年的工，说忘就忘了，真奇怪。” 复崎顾不得掩饰惊讶，尖叫：“什么，你说我复崎给人白打了六年的工。”小孩从未见过自己的爸爸如此模样，跑过去给喊得太用力不住咳嗽的复崎顺气：“我一出生就住在这里，爸爸你一直在下面打工啊。” 他再不济，也是大学毕业，不至于落到给人白端盘子的地步吧。“我为什么没去换个工作？” “爸爸，你真的糊涂了。”小孩嘟嘴：“你的身份证还没讨回来呢，也就邢叔叔肯收容咱俩。” 身份证？ 复崎恍然，他跟LK影视公司签了十年的合约，算起来，还有三年才能到期。单耀是LK的总裁，他当然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才听了经纪人的建议，主动去给单耀暖床。谁知道，单耀那混蛋疼起来人恨不得捧月摘星的博美人一笑，可若是一旦被他抛弃，你就得远远的滚，往火星上滚，不能在他面前再露脸，他会瞧着烦。 当时没有细细打听清楚，才落得被抛弃后，遭到影视公司封杀的处境。公司给出的解释居然是：老总不想在电视上看见你。 为了让他彻底不得出现，以防扰到单大总裁的心情，公司出手狠绝，不但封杀复崎的通告，连他以前拍摄的影视作品、歌曲、杂志等也通通下架，不得播放或售卖。最绝的是扣了复崎的身份证，拿十年合约压着复崎，让他想换个公司或换了工作都不行，只能悄无声息的活在社会最底层，永远都不能出现在单耀的上层社会里。 吞食安眠药的后遗症，脑子还有些晕乎，想着想着，竟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瞧见小孩扒着门缝往外瞧。也不知是不是父子之间真的会有感应，他一望过去，那小孩便回过头来，只是态度不好：“你还是睡着装死吧，也许邢叔叔来了，以为你还没好，就不会动手打你了。” 复崎再也忍不住，暗骂，白给人打工不说，居然还要被人打。他这六年到底活的是有多窝囊。 鉴于此刻站都站不稳，复崎没胆量强强决斗，从善如流，马上闭眼睡死过去。 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霸者整张床，小孩坐在马扎上，手臂托着脑袋搁在床边睡觉，口水流了一大滩。 真脏。跟着单耀久了，复崎也染上了洁癖的毛病。不过，只是轻度洁癖，跟他的愧疚心比起来，要透明许多。 “小孩，醒醒，到床上睡吧。”复崎感觉身上好了很多，便想下床走动走动。小孩说六年后的他也是吞药自杀，也不知吞了几片，才一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唔，早啊。”小孩揉揉麻木的胳膊，还有些迷怔：“爸爸，你好了？饿不饿，我去给你把饭端过来。现在店里不卖早点了，幸好昨天晚上我去预备了许多吃的。” “我来吧，你到床上躺会。”复崎实在不适应，他一个大男人，呃，已经是六年后了，那他就是二十七岁了，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跑前跑后的照顾他。昨天也还罢了，今天他能下床，多大点的屋子，还能拿不动？ 吃完饭，复崎说道：“我想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身份证要回来。”如果LK肯把身份证还给他，就表示LK默认被冷藏多年的他可以去找份新工作了，不必再受合同的束缚。 2 小孩在水池旁洗碗，听复崎这般说，赞同道：“我就说你应该多去要几次，反正他们不打人，多闹几次，被缠的烦了，说不定就把身份证给你了呢。” “我没有去要过么？”复崎打开衣柜，想找一件干净的衣服换。 小孩擦擦手，白眼：“我只记得我三岁那年你去要了一次，后来就没再去过。” “三岁的事你也记得？”复崎随口问。 “具体我是记不清了，不过邢叔叔总叨叨啊，说你抱着我在公司门前的雪地上坐了一天一夜，结果我回来大病了一场，差点就没了小命。”小孩过来，从柜底抽出一件黑色西服来：“喏，是找这件吧，你每次出门都爱穿这件。” 复崎接过来展开抖抖，天，居然是他六年前自杀穿的那件小外套，但是相比来看，旧的厉害，而且也褶的厉害。“所以我后来就再没抱过你去LK要身份证了么？” “不是没抱我去，而是你自己也没去。”小孩强调：“我记忆中，你一直窝窝囊囊的，除了干活吃饭睡觉别的事一概不理。现在不论做什么都需要刷身份证，卖废品都得过检验，好在废品站的奶奶偷偷帮我。” “你在说你老爸窝囊？”复崎很不是滋味的问道。 抱怨个不停的小孩刹那间就绽放了个笑容出来：“哪里，哪里，我是说爸爸你很生活的很随意，是你听错了。” “你是因为小所以办不了身份证么？”应该会先有个号码什么的吧。 小孩黑眉一皱，狐疑道：“爸爸，你竟然连我是黑户口的事也忘了。你总不许我出门，不就是怕我被警察抓住，遣送出国么？” 呃。没想到只过去六年，国家对人口严查的如此厉害。卖个废品都需要身份证，那岂不是无论找什么样的工作，都需要身份证喽。而且还是能刷的身份证，那他身上背负的合约是不是一刷就就会显示出来。 不行，一定要到LK去。反正他也不能再为LK赚钱，求求他们提前三年解除合约应该可以吧？ 家里没有熨斗，复崎找出一个被子，倒入热水，细致地把衣服上的褶皱全烫平。复崎仍不满意，衣服太旧了，就是名牌也穿的跟几十块一件那种廉价货似的。 小孩托腮发表感叹：“原来衣服烫一烫可以变平整啊。爸爸，你真厉害。唔，不过你已经很久没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情了。” “你不知道么？”算是常识了吧。 小孩眨眨眼，理所当然地答道：“我又不是天才，你不教，我怎么知道。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一会邢叔叔醒了，你就出不去了。” 复崎对那个邢叔叔已经彻底没有好感了，决定要回身份证就远远离开，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单耀给予他的伤害，足以杀他一次，但只一次而已。 “你出去做什么，我自己去要就可以了，你好好待在家里……睡觉吧。”电视上父亲对儿子说的应该是“好好待在家里写作业”，可是小孩明显没上学，复崎只好让他睡觉。 小孩胸脯一挺，恼道：“你别想甩下我自己走，我是你儿子，你去哪都得带着我。”说完哀怨地盯着复崎瞧，黑曜石般的眼眸渐渐蓄满了水光。 “好好，别哭，带你去。”复崎没跟小孩一起生活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只能自己退一步，小孩不哭就行。 九点多的初冬早上，有浅浅的雾气。两人悄悄下楼，踏上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复崎看着身前的建筑，唏嘘不已，六年前，它还是一间书店，气质典雅，二楼是店主的家，三楼分成七八个小格子租了出去。 现在一二楼给改成了小饭店，油烟熏得米白色欧式田园窗泛上黑灰色，整个显得不伦不类。 这条街变化也挺大，复崎几乎快要认不出来。本来这片属于旧城区，路是由一米长半米宽的石板铺垫的，堆砌粗糙，下雨的时候水会流到石板间的缝隙里，带出泥土，等雨停后，满大街都是泥，各家商户必须出来各扫门前路。 现在已经换成平坦的马路，方便舒适不少。只是打着油纸伞幻想自己生活在南方小城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复崎吸吸鼻子，给自己加油鼓气。既然老天让他重生到六年后，那他为何不好好珍惜这多出来的一条命。 按记忆知道公交站牌，还是三路车直达。复崎犹豫了很久，才低下头问小孩：“有钱么，出门忘了带。” “我还在想你怎么还不问我要钱，给。还是按老规矩哦，花了钱要陪我捡垃圾挣回来。”小孩穿的也不厚，衣服太大，还漏风，好在天气不是太凉，小孩蹦蹦跳跳也不太冷。他从左边的口袋掏出一元钱递过来，又赶紧把拉链拉上，四处看看，生怕别人注意他似的。 复崎有些心酸，虽然他还没能接受这小孩是他儿子的事实，但毕竟是他的儿子，毕竟他也曾为自己的孩子开心过，期盼过，幻想过给孩子一个美好的天堂生活。 “你经常去捡垃圾换钱么？” “你终于肯正视我的提议了。”小孩气鼓鼓地说：“如果你肯配合我往外跑，我就不会每天都被关在店里端盘子洗碗了。” 小孩昨天就说过他每天端盘子都会被烫手，复崎当时还在重生的震惊中，今天听了忍不住说道：“我，对你很坏么？” “……怎么这么说？”小孩一时适应不了复崎的问话，脚尖踢地上的石子玩：“车来了，走吧。” 两人上车，后面还有一个座位，小孩眼疾手快的占住，大声喊着还在前面挤着的的复崎：“爸爸，我给你占了座，快来坐。” 车上很多人都往前看去。复崎见只有一个座位，便说道：“你坐吧。”小孩很体贴地喊道：“不行，爸爸你自杀刚醒过来，身体一定不舒服，我不能让你站着。” 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复崎身上，好奇的，八卦的，探寻的，怜悯的，好笑的，复崎都快要气炸了。他可没经过那六年，现在心理上也不过是个二十一的大男孩，气极，不经脑子脱口而出道：“你爱坐不坐，别胡说八道。”他这么一说，不但洗不掉自杀的嫌疑，反倒更令人起疑。 小孩听了，不言不语地坐下，一路上侧头看着窗外，再没往前瞧过一眼。他身后坐的一位阿姨，觉得小孩被骂的十分可怜，拿出巧克力逗小孩开心。 小孩戒备地皱了皱眉，很是严肃的说：“阿姨，我不能吃您的糖，虽然您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我怕自己吃了您的还会去吃别人的，万一我以后被坏人拐跑了，我爸爸谁来照顾啊。不过，还是谢谢阿姨。” “哈哈。”后面听见的人全笑了。那阿姨冲着前面高声说：“小伙子，别跟孩子闹脾气啊。多懂事的孩子，要是我家的可绝对舍不得骂他。” 复崎无奈，加上刚才说话冲本就后悔，便从前面走到后面，站在小孩旁边。小孩要起身给他让座，复崎当然不肯让小孩子站着，按着小孩让他坐好别乱动。周围人又夸赞了小孩一阵，小孩红着脸低着脑袋不说话。 到站，两人下车，一前一后地走到LK大厦。一百层的建筑依旧带着逼人的气势，压在复崎心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您好，请止步，非工作人员请勿入内。”保安有礼貌地拦住一大一小。 复崎说道：“我是LK的签约艺人。” “您是新签约的么，我不认识您，方便的话，请您出示工作证件。” “我是老艺人了，但一直没接通告，今天过来谈解约的事，麻烦让我进去。” 保安说道：“那请您与您的经纪人联系，让他出来领您进去。”LK经常有许多粉丝想要混进去，保安不得不严查。 经纪人？复崎苦笑。他跟单耀半年，就把自己的经纪人赶出了LK，之后再没归属到哪个经纪人旗下，单耀给了他自己选剧本挑广告的权利。“我认识你们的副总云昊阳，你可以联系他问问我的情况。” 为何单挑出来云昊阳说事，那是因为他虽认识很多高层，但云昊阳是他唯一没有得罪过的LK旧人。复崎当年再恃宠而骄，也不敢去招惹单耀的发小。 “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打给云副总，请您换一个成么？”保安的口气带上了不悦。换岗的保安走过来，其中一个老保安指着复崎叫道：“怎么又是你，隔几年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孩屁颠屁颠地从后面跑出来：“王叔叔好。” “唉？你认识我，当时你那么一小点，居然还记得我姓王。”老保安不老，五十岁左右，只是在LK待得时间够长，现在已经是小组长了。娱乐公司流动性比较大，在LK工作超过五年，就会被称为老人了。 “当然记得了，当年要不是叔叔您给我衣服穿，我就给冻死了。”小孩眨巴眨巴眼，又开始泛眼泪，作感动落泪状。他当然不会说那件帮他挡寒的衣服袖子上绣了个“王”字，他也是前几天才看见。邢叔叔以前还把那件衣服收走了，去年破了个口子才还回来的。 老保安惊呼：“好聪明的孩子，来，快进来，外面有风。” 复崎自然想跟着小孩进去，那老保安却道：“你还是在外面别进来的好。我两年前说你什么，叫你别来了，安心等时间过去，孩子重要，还是身份证重要？你怎么就不听劝？” “我怎么了，身份证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要回来，关你什么事。”没有当年的记忆，这顿数落对复崎来说根本莫名其妙。 小孩见老保安要发怒，忙抹着泪扑过去：“叔叔，爸爸是想要回身份证，多赚点钱供我上学。” 老保安的面色这才好转。不过任凭复崎怎么说，小孩怎么求，老保安也不让他俩往大厅走。复崎位列一号重点阻挡对象中，老保安可不敢放他进去。 复崎被撵出来，攒了一肚子火气。小孩倒是还好，拉拉复崎的衣角：“爸爸，你答应过我要去捡垃圾的，我们别坐车了，反正也不远，走着把路上的垃圾桶翻翻吧。 3 复崎打死都不允许小孩翻路上的垃圾桶，他思想上还残留着我是明星是公众人物的意识，会觉得不好意思。小孩苦着脸说道：“那怎么办？爸爸，这有什么丢人的，咱们又没偷又没抢。” 复崎眼角瞄见一个居住小区，心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住宅区应该人少。便拉着小孩往里走。复崎和小孩穿的虽不好，但也不是破破烂烂，小区的保安犹豫了片刻，没拦他们。 两人遂挨个楼翻找能卖钱的垃圾。复崎捏着鼻子，只拿一只手套着塑料袋拾饮料瓶。小孩倒是捡的多种多样，他被复崎强逼着也找了两个塑料袋当一次性手套使。一边捡，一边热情洋溢地给自己平时少出门的爸爸介绍这个能卖多少钱，那个能卖多少钱，好似所有的垃圾在他眼里都是宝贝一样。 复崎弯的腰疼，正准备开口让小孩也歇会，突然眼睛一痛，迅速往告示牌后面躲去。小孩没察觉复崎的动作，还在认真地把不小心弄出来的垃圾往垃圾桶里放。 “咦，不要，是你么？”穿着明黄色针织衫的女人挎着自己的男朋友走过来，站在小孩背后问。 小孩扭过头，惊喜地叫：“姐姐，是我。” 被小孩称为姐姐的女人对自己的男朋友说道：“上次我跟你说的帮我指认小偷的孩子就是他，名字特别好玩，叫‘不要’。”她的男朋友却不感激，反而蹙起好看的眉，往后退了退。 复崎偷看，不由在心中冷笑。 单耀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世界都可以直接末日了。 小孩仰起头，看见女人身旁的男子，高大俊朗威严，天空的太阳就好像是他头上的光环一般，高不可攀有如神邸。“叔叔？”小孩脱口叫道。 单耀没应声，带着女人要走。那女人却是不依，撒娇道：“知道你有洁癖，可是这小孩又聪明又可爱，我特别喜欢，你就不能破例一次请他吃顿饭么，都中午了，不要肯定还没吃饭。”女人转头问小孩：“是吧，不要还没吃饭吧？” 小孩摇摇头：“谢谢姐姐，我还不饿。” “饿不饿，到时间了都得乖乖吃饭，否则就不会长大了哦。你肯定还没吃过肯德基，我让叔叔买给你好不好？”女人晃晃单耀的胳膊，撒娇道：“不求你陪着吃了，给不要买份快餐总可以了吧。” 单耀的眉峰仍不展，掏出钱夹子，拿了几张红票，往小孩的方向一扔，便拉着女人要走：“让他自己买吧。多大点事，你至于一直记得么。”那女人犹犹豫豫地说：“不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 小孩还是第一次遇到被人撒钱的情况，当下有点不知所措，反应过来要弯腰去捡的时候，复崎忍不住冲出来，一手把小孩往身后一拽，一手将地上的钱一捞，冲着单耀的脸摔了过去。 单耀大怒，拍开尘土，却瞧见一双血红的眼睛，瞳仁里映着的他都扭曲了。“你干什么？” 复崎仰着头，逼退眼泪，想冷笑，却实在无力勾起嘴角。单耀的爷爷是高级干部，爸爸是商业大鳄，已过世的母亲是有名的舞蹈家，单耀是独子，自小就受到万千宠爱。复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常听他说，等他有了自己的小孩，也会把他当心肝宝贝一样来疼。那个时候，复崎对这句话坚信不疑，因为那时他还是单耀的心肝宝贝，接受了他一生中最浓烈的爱。 可如今想来，那句话十分的可笑。单耀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这般侮辱会是什么感想？如果再告诉他，侮辱他的心肝宝贝的人正是他自己，那他的表情又会是何样？ “我儿子要想吃肯德基，我会买给他。你的钱，还是自己收好吧。等哪一天破产了，说不定还指着这两张票儿过日子呢。”复崎握住小孩的手，想放柔声音，出口却带哽咽：“我们回家吧，该吃饭了。” “好的，爸爸。”小孩似懂非懂，但有些明白过来，他不该去捡那扔过来的钱。 “站住。”单耀厉声说道：“你就想这么走了，不道歉？”被人往脸上扔钱还是头一次遇到，倨傲的单耀根本无法容忍。 “算了吧。”那女人劝道。 复崎再仔细看这张让他痴迷的脸，还是那么的俊朗迷人，丹凤眼让人一望就沦陷，薄薄的嘴唇总爱勾起，爱你时笑容是和煦，不爱你是那笑容便是利刃。 “你老了，单耀。算一算，你还差一年就该而立了吧。我劝你一句，别再沾花惹草，早些把你那颗活蹦乱跳的心安定下来，给你在病床上的爷爷积点福吧。” 单耀眯起眼，气压顿时低了下来：“你认识我？你是谁？”他爷爷七年前病重住进了疗养院，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布，除了他家里人，和几个关系较近的朋友，没有外人知道。 复崎怔愣。在去LK的公交车上，他不是没想过会遇上单耀，他想了，还想了他们相遇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是，单耀会不认识他，绝对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算在单耀的记忆中，时间过去了六年，但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人，只六年的日日夜夜，就足以洗掉他的存在了么？ 他真的那么可笑。爱的那么深，作为一个男子还因为怀上他的孩子而无比开心过，人不人，鬼不鬼，自杀，重生，他爱的死去活来。可那个人忘掉他，却只需要六年，甚至比六年的时间更短。 多可笑，他弯下腰大笑起来，笑的双手捶地，笑的脸颊抽痛，笑的已若疯癫。 “你……”单耀的怒气忽的去了一大半。眼前疯狂大笑的人，再他问话时，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看。他是认识这个人的么？仔细回去，却是半点记忆也无。 那女人害怕起来，说道：“咱们快走吧，他八成是个疯子。” 小孩也被自己父亲突然疯癫的模样吓得不轻，不敢上前去拽复崎，只哀哀地求道：“爸爸，不要笑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爸爸，我不是你爸爸。”曾经喜爱、期盼、寄予希望的孩子，此时再看来，分明是自己可笑的证明。复崎的眼泪笑进嘴里，全是苦涩滋味。他大声吼道：“他才是你爸爸，我不是，我不是。” 小孩低着头，隐忍着哭泣，连轻微的声音都不肯发出来，可剧烈抖动的双肩早已将他的不安、难过泄露曝光。 复崎张嘴还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他转着向小区大门走去，小孩立马跟上，不远不近，悄无声息地跟着。 走了不知多久，激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复崎止步，等小孩追过来。可是好一会，也没出现小孩的身影。恐慌开始弥漫，回头，哪里还有小孩的身影。 复崎猛往会跑：“小孩，小孩。” “不要，不要。”复崎叫着从别人嘴中听来的自己儿子的名字。“不要”，是他给小孩取得如此奇怪的名字么？ 拐角，小孩站着趴在墙上，仍是无声哭泣。复崎走过去，把小孩抱起来，五岁的孩子，竟如此轻，复崎的心生生疼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不要。”面对面叫名字还是出口生涩。 小孩终于忍不住，“哇”的大声哭出来，拿小拳头使劲砸复崎：“别不要我，我不是拖油瓶，我不连累你，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只要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不要去孤儿院，我有爸爸，你就是我爸爸。” “是呀，我就是你爸爸。”复崎抱紧小孩，往回走。 这边一大一小走了后，单耀一直不肯松开眉头。他旁边的女人说道：“果然是个疯子，可怜不要那个小孩了，有这么一个爸爸。” 单耀道：“你刚才有没有听清他喊得是什么？” “什么？” “说我才是那小孩的爸爸。” 女人抿嘴笑道：“怎么可能，你儿子小初现在正在家里练钢琴呢，我明天还要考他。” 单耀敛了疑惑的心思，搂过女人：“他才五岁，你别对他太严格了。钢琴这玩意儿用来陶冶陶冶情操就可以了，不必弹得有多好。孩子嘛，好动，随他玩去。” “你呀是嫉妒小初天赋好吧，我可听你们家的阿姨说了，某人小时候的音乐课可是从来都不及格。” “她胡说。”单耀一根手指挑起女人的下巴，轻佻道：“我的手指很灵活，舌头也很灵活，你要不要试试，美女。”两人慢慢闭上眼，唇对上唇。单耀的另一只手伸入女人的衣服中，揉搓一团柔软。女人发出情动的呻吟。 “我一直很想，唔啊，在你家的玻璃台上做一次，下次在那儿做好不好？”女人拿脚蹭单耀的大腿。 单耀本已浑身燥热，听了这么一句，脑中突然白光一闪，兴致随之败下。他推开女人，往外走。 女人喊道：“怎么了？” “我记起来那个疯子是谁了。”单耀勾起嘴角，凉薄一笑：“原来是他，才六年不见，想不到他就已经有孩子了。 4 “复崎。” 复崎抱着不要正往回走，闻言回头，就见单耀降下车窗，冲着他邪魅一笑。复崎不理会，继续走。倒是不要将下巴搁在复崎肩上，瞪着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跟上来的像天神一般的叔叔。 “你跟了我一年，应该清楚我的脾气吧。”单耀慢慢发动车子跟上。 复崎身子一震，顿了下马上加快脚步往前走。 “我可是有仇必报哦，你确定不要道歉？” 复崎抱紧不要，接着往前走，却听单耀带着笑意说道：“就算你自己不怕，难道就不担心你儿子么？” “你什么时候都开始对孩子下手了？”复崎再生气，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不要迷茫地看看自己的爸爸，又看看笑的一脸得意叔叔，抿住小嘴。 单耀耸肩：“我从不对老人孩子下手，但是我不介意收拾你。一旦你倒下了，你儿子恐怕会过的更苦吧。” “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收拾我，我现在已经倒下了。”复崎嘲讽道。 单耀点头附和：“看出来了，确实有够惨了。不过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更惨？” 复崎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不要不安的往上爬，搂紧爸爸的脖子。不能跟单耀硬碰硬，他绝对不是吃硬的人。复崎垂眸，说道：“单先生，我为我刚才失礼的动作郑重向您道歉，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轻而易举地听到想听的话，不但没有预料中的开心，反而更多的是错愕。记忆中复崎是跟他最久的床伴，他之所以喜欢复崎，并不只因为复崎长相甜美漂亮，他玩过的美人有一半以上都要比复崎好看。他喜欢复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横劲儿，喜欢他眼中只有自己，瞧不上所有人的傲气，喜欢他可以为一首歌唱到嗓子哑掉的耐性。 “你，变了好多。”单耀半响才吐出一句。 复崎道：“因为我已经是个父亲了，必须为我的孩子考虑。说起来，还要感谢单先生，是你让我感受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到任何人的欺侮。”就算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不可以。 “其实，你混的还行，至少还有女人愿意为你生孩子。你儿子看起来有三四岁了吧。”单耀觉得无趣，准备离开。他一向最讨厌看到曾经的床伴，今天追过来是因为竟被一个卖肉的拿钱砸，而咽不下这口气，准备好好整治不要命的家伙一番。却不想，六年时间，曾经的小孔雀如今已是可以随随便便低头的落水鸡了。无趣，当真无趣，他曾经欣赏的优点全部不见了，包括复崎的美貌，如今倒像个落魄的大叔。 复崎摁下不要的小脑袋，不许他一直盯着单耀瞧：“多谢单先生原谅。”末了，他又忍不住加上一句：“我儿子已经五岁了。” 说这话时正好单耀电话响了，他戴上耳机，听了几秒，说道：“晚上就去非夜吧，听说换了一批人，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去你的美人控。挂了。”拿掉耳机，单耀对着窗外还木着不动的复崎斜勾起唇，升上车窗，开车走人。 “爸爸，那个叔叔是谁啊，和我平常见到的人都不一样，感觉好高好高啊。”不要伸长手向上比划。 “是坏蛋，不要是好孩子，可千万不要跟他学哦。”复崎叮嘱道。 不要乖乖应好。可是在若干年后，复崎发现，单耀有多少臭毛病，不要照单全收，还进行发展。让复崎一提他起来，就恨不得撞墙重生到过去再好好把孩子教育一番，关键是再不能让单耀带孩子。 两人回到家。刚上楼，就见楼梯口堵着一个三十多岁剑眉星目的男子。不要哀哀叫道：“邢叔叔，对不起。” 原来不要口中十恶不赦的邢叔叔就是这家伙。复崎顿时脸黑下来，惹不起单耀，还惹不起一个小饭店老板？哼，他要把六年做白工的债全讨回来。 “去哪里了？”邢辛依着手扶栏杆问。 复崎道：“出门溜达一圈。”然后不带斜眼的从邢辛身旁走过，径自进了屋，将门重重关上。 邢辛半日都反应不过来，这是胆小怕事任他欺负的复崎？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不是变了个人，是回到刚认识的状态了。那时候，复崎总是连正眼都不肯瞧他。他花了六年，才把复崎改造成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 “开门，谁允许你锁门了？”居然敢把他关在门外。 不要忐忑地看着门外，复崎把他身子掰正，给他脱掉外衣，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已经脏的从灰色变成黑色了，顺着看，脖子上也尽是污垢。 “你平常不洗澡么，脸是不是也不洗？”复崎皱眉问。 “脸会洗的，邢叔叔说不洗脸会影响客人的食欲。洗澡还需要烧好多好多的热水，可是邢叔叔不许咱们碰厨房，淋浴头也只有邢叔叔的房间才有哦。”不要扭捏的回答，爸爸是在嫌他脏么？ 复崎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有钥匙扭过锁的声音，看向不要，小孩挺聪明，居然能领会他的意思，小声说道：“他有钥匙。” 门推开，邢辛黑着脸进来。“好啊，胆子变大了，居然敢上锁。一天不吃我的拳头，你是不是皮痒啊？” 复崎站起来，他比邢辛要高出半个头，可身子板太瘦，气势一下子减去不少。“邢先生，请你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任。你要是再这么不客气，我立马打电话给公安局。” 果然是不一样了，脾气都回来了。邢辛怪腔怪调地说：“好啊，警察来了，我正好同他们仔细汇报一下，一个男人是怎么生孩子的？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抓我，还是抓你这个怪物。” 复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这个人居然知道他能生孩子。这样的事若泄露出去，他和不要一定会被抓去做研究，过上试验品的生活。 怪不得，他会在这里打六年白工并且忍受打骂。 不要看自己爸爸向往常一样被欺负的傻住，马上哭道：“邢叔叔，我爸爸知道错了，你放过他好不好，呜呜，我也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不要你去下面帮忙，我要和你爸爸说会话。” 不要死命地摇头，每次邢叔叔要跟爸爸说话，爸爸就会被打的到处都是伤，好几日都下不了床。 “快点，你也想死啊。”邢辛吼不要。 不要吓得小脸一白，哭声噎住，小身板簌簌发抖，但仍倔强着不走。除非被拎出去，否则他不会丢下爸爸不管的。 复崎却平静下来，说道：“不要，乖，去后面的广场玩吧，过一会爸爸去找你。” “爸爸。”不要不放心。 “乖，去吧，饿了的话先买些吃的垫垫。” 不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我们谈谈吧，邢先生。”复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往床上一坐，指指凳子，让邢辛也坐。 邢辛坐下，语气讥讽：“你有生命好和我谈的，怎么，莫非你想和我谈谈是往公安局报案好啊，还是直接打给研究院？” “你别报案，是我错了。”复崎低声下气地说道。 邢辛道：“你就要跟我谈这个？” “不，我想问问，这事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他能在这里安稳生活六年，应该知道的人不多吧。 “你还要问多少遍才放心，我一个人都没有告诉。但，哼，你要不老实的话，我就给电视台打电话，让全天下都知道你这个怪物。” 复崎悬着的心落下，强自摆出一个笑容来：“好，我信你。不是说下面忙么，我换身衣服就下去帮忙。” 这家伙今日反常的很。竟然没有一直问个不停，要他用拳头来解决噪音。邢辛带着疑惑走出去，昨天他老婆来探亲，复崎不找事，他也不愿意弄出动静来，教他老婆起疑。 待邢辛一走，复崎马上翻箱倒柜。什么都可以不带走，至少要把钱拿走，否则出门还是无路。 折腾了十分钟，几乎快将小屋翻个遍，终于在柜底左角的一只破袜子里发现了几十张一块，五角的纸币，和许多硬币，最大的纸币面额只有十元，有两张。 根据这一丁点钱藏的严密程度来看，复崎可以肯定屋里再没有多余的钱了。将钱揣在里衣口袋，复崎深呼吸，平静面容。匆匆走下楼，拿着不要的外套，对邢辛喊道：“我去给不要送件衣服，他出去也没穿个外套。” “你叫他回来帮忙，店里快忙死了。”老板娘抢在邢辛前说道。她十分厌恶这一大一小，邢辛的眼神总栓在复崎身上，她想看不懂都难。 5 “你不要抢我的鸽子。”稚嫩的声音冲淡了怒气。 不要蛮横道：“我只是摸摸看，又不会怎样，你怎么那么小气？” 复崎闻声找过来，就见不要双手在怀里藏了什么，弓着身子不许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小男孩抢。那个小男孩虽然比不要高，但气质柔弱，抢不过从小干活的不要。 他刚要开口叫不要把鸽子还给人家，就听见有人快步走过来，声音清朗：“单初，你又不跟同学们一起玩，这样不好哦。” 被叫做单初的小孩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说：“臧老师，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酒逢知己千杯少……” “好了好了，我们的小单初懂的好多哦。”臧羽一个头两个大，蹲下身子，要去牵单初的小手，被单初后退一步躲过，尴尬不已，却也不能和一个小屁孩置气。转而跟不要打招呼：“小朋友，你好啊。去年过来放生是不是就见过你，你是单初的好朋友？” 单初要开口，不要赶紧把鸽子往老师面前一送，憨憨的笑：“嗯，我是小初的好朋友。班里的同学没人喜欢跟他玩，所以我过来陪他玩。” “真是个好孩子。”臧辛接过鸽子，夸赞道。 “老师，我没有叫他来。”单初解释说。 臧羽揉揉单初的脑袋：“所以这才是朋友啊，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不用你开口就主动过来陪你。 单初啊，你也要这么对待你的好朋友哦。”要抓紧给这孩子灌输交际方面的知识，要不然孩子总是一个人，性格方面容易出现缺失。 “不要。”复崎不敢过多耽搁，走过去给不要套上外衣。“我们走吧。打扰您了，老师。”复崎向那位搞不清楚事实的老师点头致意，然后要带着不要离开，却被无意间扫到的那个叫做“单初”的小孩吓了一跳，除了眼睛是细长的丹凤眼，活脱脱就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那小孩也在盯着他瞧，两目对视，复崎的心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迅速垂眸，将不要往自己这边拉近，朝着与小饭店相反的方向离开。 听见后面那位老师惊呼：“诶？你是不是，那个，唱歌的复崎？”复崎没想到还有人能从他如今的邋遢模样认出他来，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不敢乱答话，脚步匆匆。 单初跺脚，那个坏家伙，去年就来跟他抢鸽子，今年还来抢，明年再来一定要把保镖带过来骂他，哼。 “爸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看着周围的风景越来越陌生，不要趴在复崎的怀里问道。“爸爸，放我下来自己走吧，你出了好多汗。” “好，我牵着你走一会。”复崎放下不要，酸痛的胳膊就再也抬不起来。他本来不想让不要下地走路的，不知还要走到什么时候去，无奈身子骨经过六年的时间 废了不少，抱个孩子一个多小时就累的不行。 他心里对不要有愧。他不愿再受控于人，可要逃亡必会连累不要，此次一走，就兜里揣着的一百出头的零钱，想不过以天为床以地为被的日子都难。不要还小，这样的生活会他该是多大的折磨。 垂下头，复崎给不要将滑下去的衣领往上拽拽，温声问道：“不要，你跟那个叫单初的小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学校每年都要到咱们那的广场上放飞鸽子，好多好多的鸽子。他们老师还会在那里讲课哦，好像是叫自然课还是社会课来着，嘿嘿，我去偷听，就认识了站在最后面的单初。他好笨的，老师一直在强调不要解开鸽子腿上的小红绳，他每次都非要解开。”不要一脸兴奋地说道。 那些鸽子本就是租来的，放飞后还会分回去饲主家，腿上的红绳是用来辨认的，也不知单初那小孩是不是故意要解开的。 复崎问不要：“你是不是想上学？”这孩子估计是没上过幼儿园了。 不要睁大眼，讶异道：“爸爸，你不是说你教我也可以不用去上学的么？是不是要送我去上学了？”不要先是很开心地猜测，可又马上苦了小脸：“算了，我跟爸爸学，也能学到好多东西呢，上不上学，无所谓啦。” “可是，上了学就会有好多小朋友陪你玩呢。”五六岁的小孩子，没有玩伴该多难过。这六年里，那个自己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端盘子洗碗。 “爸爸。”不要跺脚，很严肃的批评说道：“你不要说这个了好不好？你要是肯陪我去捡垃圾卖钱，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攒够第一年的学费了。” 复崎呼吸一窒，果然还是他没本事，不要是想去上学的，不然也不会去偷听人家上课。“不要，咱们家里总共有多少钱？”看情况来说，家里的财政大权是掌握在小孩手里的。那个他应该是心灰意冷地乖乖给人打白工，不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出去捡垃圾挣钱养家。 不要掰掰手指算到：“家里头藏了一百二十三块四角，我身子贴身带着六十五块钱，哦，不是，是六十三了，坐车花了两元。咱们捡的垃圾也没带出来，要不然还能挣十块钱呢。” 忽然感觉到了幸福。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让他以男子之身生子，却赐给一个如此懂事的好孩子。就算被单耀抛弃，他至少还赚到了个儿子不是？ “爸爸以后不会再颓废了，爸爸会赚钱供你上学的。你今年五岁，等明年秋天开学，爸爸就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好。”不要挠挠头，不明白“颓废”是什么意思。 还是早上吃的饭，等到黄昏慢慢降下来，两人的肚子都开始打鼓。复崎让不要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自己跑出去买了两个煎饼果子。结果不要一边吃，一边数落他乱花钱。 “爸爸，我们是不是又要好几天不回家了？” 复崎一顿，难道那个自己也曾逃出来过，看来也没那么怂嘛。“我们不回那个家了，爸爸带你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好不好？ “爸爸。”不要叹口气，严肃道：“希望你这次说到做到哦，可别过几天又要回去，到时候邢叔叔一定会揍人的。其实我们就算没有地方住，住在公园也不错呀，我可以每天只吃一个馒头的，还能捡垃圾挣很多很多的钱。爸爸，你一定不要再带着我回去了，我不怕吃苦的，真的。”不要一再强调。 复崎拍拍胸脯保证，就算吃尽苦头，也不会再带着他回那个家了。 可是到了晚上，两人都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复崎才真正明白过来这种苦头到底有多苦。六年前，他被单耀抛弃，公司配给的房车都强制收回，可好歹还能租个房子遮风避雨，吃的不好也能吃饱。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苦了，可是穿到六年后，他才知道如果你放弃奋斗，日子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现在住旅馆都要刷身份证，防止混入坏人，以保证其他旅客的安全。身份证，身份证，什么地方都需要刷身份证。他有心重新办理一张，可听不要的讲述，好像现在的身份证已经是一个作用全面的工具，上面有个人的一切信息。不知道重新办理的时候，警察会不会通知跟他有合约关系的LK公司。 到时候，若LK插手进来，说不定会更麻烦。最麻烦的是，公安局的局长还是单耀那混蛋的表哥。 他还担心会连累不要。他没有钱打点，万一人家不讲情面，将不要送出国，那他可就连儿子都失去了。 不要缩成一个团，在长椅上睡着，小嘴已经冻得发紫。复崎将他抱过来，他走的时候特意挑了一件大外套，将不要抱在怀里，大衣一裹，总算还能给不要些温暖。 可是，就当复崎想着就这样熬上一晚的时候，公园管理员发现了他们，批评一顿给轰了出来。 两人流落街头，不知该去哪里。复崎情绪很是低落，不停地走着希望能暖和些，好久都不曾开口讲话。不要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爸爸，你别不开心，我一点都不冷，也不困，你是不是也不冷啊？” “我冷，我好冷。”复崎咬牙道。 “我们不要回去好不好？”不要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复崎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说道：“儿子，咱们去要身份证，要求解约。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新的工作，才能挣大钱给你买房子买吃的。” 捡垃圾能挣多少钱？就算他可以去捡，他儿子也不能去。 “去找那个混蛋，是在‘非夜’么。咱们吃这么多的苦，凭什么他就在逍遥快活。儿子，咱俩一起去把那个混蛋揪出来好不好？” 6 “非夜”到了夜晚，可以从里面找到本市身家前五十名的富二代或富三代。它是一家会员制的酒吧，身家没有二十亿是不允许办理会员的。但单耀不是会员，却每次都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找美人。 原因是什么？ “非夜”的老板说，他这一个店所聘用过的美人，还没有单耀一个人玩过的美人多。并且单耀看人的眼光很准，他说能红，那人保准在一年内就成为本市最红的妓。 没错，“非夜”其实是披着酒吧外套的不良区。 小初晚上不肯乖乖睡觉，非吵着要读古代小说。该死，屁点大的小孩居然网购过来一大摞元明清的小说，若单是红楼梦，他撕几张也就给小孩看了，还有什么西厢记，金瓶梅，天啊，谁告诉他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怎么会知道这些书的。 单耀把书都扔了，又骂又哄又威胁利诱，足足两个小时，才哄得小初不再哭鼻子，好好睡觉。他得以脱身，召唤狐朋狗友，一同到“非夜”聚首。 到了“非夜”门口，却瞧见乱哄哄的，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人要硬闯，被保安抓住往外丢。单耀看一眼热闹觉得无趣，便继续边讲电话边往里走。 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单耀本能地抬头看，不意一个物体竟直直朝他砸来。“砰——”单耀后仰着地，摔得脑袋好半天都不知人事，肚子还被不明物体狠狠砸了一下。 等清醒过来，就见复崎那家伙抱着一个小孩，居然哭了。 保安把他围起来，诚惶诚恐地道歉，就差给他跪了：“单总，对不住，我被这小孩咬了一口，疼的受不了才把他甩出去的，没想到会砸到您。我真是太没眼了。您可还好，我帮您叫救护车吧。” 单耀刚要开口骂，却有人抢先嘶声揭底地吼道：“就算孩子咬你，你也不用使那么大力气将孩子丢出去吧。这幸亏是砸在别人身上，要不然我儿子出了事，我一定跟你拼命。” 这话单耀可就听着不对劲了，他偏头质问复崎：“什么叫做幸亏砸在别人身上，哦，合着砸在我身上，就没事了啊。” 保安一见有人能转移单总的火气，立马附和说道：“对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从哪个贫民窟过来的叫花子，我都叫你别进去别进去，你非往里闯。” 复崎刚才只顾着检查儿子有事没事，倒没注意给儿子当垫子使得人是谁。这下看清了，原来正是他要找的人。让单耀给不要当人肉垫子使，老天爷把这巧合弄的当真正确的很。 “单耀，我有事要跟你谈。”复崎咬牙切齿地说道。 单耀等大地不再倾斜，缓缓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随口问：“什么事？” “我跟公司还有三年的合约，可是我被冷藏多年，已经不能为公司挣钱了。能不能将合约提前取消，把身份证还我？” 单耀此时已恢复了冷酷倨傲的模样，他对待被自己甩过的人都是这么一副让人觉得他不可高攀的样子。当然，他是故意的。他对正在交往和做爱的美人，自然又会是另一种态度。 “好的，你回头把合同找出来，顺便把提前解约的赔款准备好，我会派公司负责人跟你谈的。以上，完毕。”单耀说着往里走。 复崎抱着不要，急急撵上：“单耀，你别走，你听我把话说完呀。你等等我。”可是单耀如何会听，保安自发地过来拦截复崎，不要跟他说不到重点的爸爸讲：“爸爸，你说什么就喊给他听啊。” “我儿子是你儿子。”复崎喊得着急，脱口就是这么一句。 众人都笑弯了腰。单耀停下脚，好笑地说：“听你的话，这小孩要是我儿子的话，那么这小孩是你老婆给我生的呢，还是你给我生的啊？” 复崎噎住。“是我给你生的”这话要是喊出口，他可真成名人了。“是，是我老婆。”他结结巴巴说道。 “哼，今天我可算听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了。先不说你老婆长什么模样，就你儿子黄瘦黄瘦的猴样儿，跟我有半分像么？” 复崎怒道：“单耀你别太过分。” “这就叫过分了？”单耀微微一笑：“你跟了我一年多，应该知道我脾气吧。我最恨被人纠缠。保安，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的脸太白了？”说完，任复崎再怎么喊，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复崎还在喊，几个保安围上来，拖着他往一旁的后巷走。复崎明白过来单耀的意思，忙放下不要，喊道：“不要，去公交站牌那儿等我，别跟上来，快去，唔。”被人狠狠往脸上招呼一拳，复崎头一偏，看见不要傻了一般站在原地。 因为一张桃花脸，复崎成长以来得到了不少优待，也正是由于他长像好看，才有资格成为单耀的床伴。他蜷起身子，抱住头，受着拳脚相加。 “哎呀，小不点你敢打我，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一个保安尖声吼道。 复崎不再任人打，慌忙起身，拉起不要就跑。可复崎的身子虚弱，还带着个小孩，哪里能跑得过几个强壮的年轻小伙子。 他只好将不要护在怀里，尽量护着孩子。这样一来，背部和脆弱的头部大开，挨了不少拳脚。暴行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复崎还存着口气，扯过不要就打，一边打一边掉泪：“不是叫你去站牌那儿等我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坏孩子，不听话就是坏孩子。” 不要扯着嗓子大哭：“爸爸你是不是要丢下我，为什么说那个人才是我爸爸，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找他，为什么？” 复崎一怔，搂过不要，哽咽说：“不是要丢下你，只是看不过你受苦，他应该负责任的。就算他不负责任，也应该给我一条路走，让我能给你制造一个好一点的成长环境。” “爸爸，我听不懂。”不要抽噎着说。 复崎带着不要去了“非夜”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给不要点了份汉堡和果汁。他本想站在“非夜”外面等，可又怕夜冷不要挨不住，就咬咬牙把不要带进快餐店来。 “好不好吃？”复崎看着狼吞虎咽的不要，心里苦滋滋的，面上却仍是强装出笑容来问。 不要三下两下吞完汉堡，一抹嘴说道：“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吃的，居然敢卖十几块，一杯水么，居然也要七八块。爸爸，你可不能再这么败家了。” “好好好。”复崎连声答应，却是暗暗打定主意不能再让不要过苦日子了。他心里不接受不要，拍拍屁股走人，可以任小孩爱怎么过怎么过。但他心里既认下不要是自己的儿子，就不能看着自己儿子比别人过的差。 单耀曾说会把自己的儿子当心肝宝贝般娇养。哼，吹吧就。真正把单耀儿子当心肝宝贝的是他复崎。 复崎觉得身子好很多，力气回来不少，便说道：“爸爸再去会会那混蛋，不要乖乖坐在这里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不好。”不要一口回绝。“爸爸，你不要丢下我，我很乖的，我再也不吃这么贵的东西了。”不要大眼睛里都是哀哀的泪水，不要钱似的，都哭了一晚上。 复崎揉揉他的乱糟头发，柔声哄劝：“不要相信爸爸好么，爸爸怎么会丢下不要呢？”到底那个他做过什么，这孩子怎么总疑心会被抛弃？ 好不容易说通了精明的小孩，刚准备出门却被店员拦了下来。“我记得我付过钱了呀。” 店员在复崎领着不要进门的时候，就死死地盯着这二人。浑身脏泥不说，大人还挂了彩，这又一个人要出去，可别是跑他们店里丢小孩呀？ “先生，都半夜两三点了，把孩子单独留下来不好吧。” 复崎说道：“我要去对面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不好意思，我们店外面存车都不管看着，您的宝贝儿子属于贵重财产，我们不建议您将贵重财产就这样没有看护的放在店里。” 不要跑过来，拯救快要傻掉的爸爸。“哥哥，我爸爸去去就回来，你不用担心我啦。” “抱歉，真的不行。”店员一再坚持。 复崎只好抱着不要出来，冷热交替，不要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疼的复崎只想放弃，可想到不要一直跟他说不要放弃的话，还是忍了下来。将大衣给不要裹严实，复崎指指后面的楼层：“爸爸要进去一趟，你乖乖的，可不许乱跑。” 不要点头答应。复崎将他放在一个黑乎乎的角落的石墩上，那里停了好几辆车，只要不要不发出声音，没人能看到他。 复崎叮嘱了几句，才挽起袖子，深吸一口气，顺着一楼的防护栏往二楼爬。一个月前，哦，不，是六年前，他和单耀即将分手的那段时间，他经常跑过来抓奸。 从二楼翻窗进去，左拐，就是电梯。立刻坐上电梯到六层，只要在监控室的保安发现他追过来之前，他顺利进到512房间，就能抓住单耀那混蛋。 7 从二楼翻窗进去，左拐，就是电梯。立刻坐上电梯到六层，只要在监控室的保安发现他追过来之前，他顺利进到512房间，就能抓住单耀那混蛋。 身子经过六年的颓废养护，加上方才挨了一顿暴打，大不如从前，用起来跟别人的身子一样，处处不顺心。复崎爬上二楼，已是气喘吁吁。不敢多耽搁，迅速左拐进入电梯。这架电梯是钻石级VIP专用，不用等，摁了就开。 复崎进去，上六楼，熟门熟路地找到512。单耀没有锁门的习惯，这毛病复崎以前说过他好几次，可每次都被单耀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有一次说是要留门给大采购回来的佣人，复崎当时就没憋住笑，家里的佣人是男是女他都没搞清楚呢，还装什么绅士。 推开门，听见单耀在叫“宝贝儿”“宝贝儿”，以前他也是单耀的宝贝儿，那时听着亲密无隙，此时却直叫人恶心反胃。 放轻脚步走进去，就见单耀带着眼罩在屋里摸索寻找，嘴角挂着笑，身上已是一丝不挂。精心保养勤锻炼的身体曲线优美，通体无一丝赘肉，少见阳光的羊脂玉的肤色任谁见了都要羞愧上三分。中间的大家伙已经略见抬头。 单耀这混蛋，就是这样，风流花心，可偏偏每一次都搞得自己有多投入多真心似的，弄的无论是抱着何种目的搭上他的人，接触一段日子后都对他死心塌地。做了妓女还要立牌坊，骂的就是他这样的渣人。 手里握着一张王牌，单耀再混蛋，自己的儿子总不能不管吧。复崎不是想利用不要，至少将秘密说出来，能给不要争取好一点的生活。他自己，若能获得解约最好，若不能他一个人糊口总简单些吧。 主意打到这里，无欲则刚，复崎胆子肥了起来，恨意汹涌。自己和儿子风餐露宿，去个快餐店还被人格外注意特殊对待，他却能烧钱过来买乐。幸好重生活了过来，否则若真死去那可实在不值，这该剐千刀的家伙绝对不会记得你，更别说为你掉一滴泪了。复崎是越想越恨。 正巧此时单耀听着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寻过来，抓住复崎的肩膀，要得意大笑却又疑惑道：“怎么又把衣服穿上了，宝贝儿，我都快不行了，你还这么折磨我，不乖哦。” 复崎动作极快的抓过单耀的手背到身后，膝盖一顶将人摔倒床上去。他也跟着倒在床上，用身子压着单耀，腾出一只手去抽单耀扔在一旁的衣服上的领带。 单耀只当是新美人喜好的情趣，并不反抗，嘴里讲道：“原来宝贝儿你好这口，早说啊。不过我不喜欢做M的，对于拿鞭子抽人倒是挺敢兴趣的。”说着话，感觉有柔软的物体从大腿根部顺着他的大鸟滑过，让本就有了感觉的身子引发战栗。“妖精，你这妖精。” 种马，你这种马！复崎心里暗骂。抬手迅速将单耀的手绑上。幸好单耀不反抗，否则即便他没挨过打，也弄不倒单耀。 后者并不挣扎，嘴里的话却是沉了一沉：“我说过我不喜欢当M，但是你若是玩自己动，我也愿意好好享受一次。”一个夜店的“少爷”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让单耀疼，别说疼，怕是他们连违抗单耀的话都不敢。单耀就是抱着这种想法，任由复崎将他的手捆在了床头。 “先别用后面，用你的小嘴儿，好好伺候伺候我的兄弟。”单耀一派从容。 复崎冷笑，用嘴这事他可没少干过。单耀喜欢在进去之前，先享受一番情人的嘴上功夫。他自己是有一套怪理论的，上面会吹箫，下面就销魂。复崎曾傻傻的为这句话，买了个模型躲起来练了很久，每次都能把单耀伺候的大叫享受。 他伸手握住复崎的下体，六年艰难生活磨出的厚茧蹭在单耀脆弱的地方，引得他深吸一口气，急切说道：“快用嘴，伺候得我满意的话，我就包你一个月，给你十倍的价钱。”口气急迫，没有了甜言蜜语，这说明单耀是真忍不住，要开始了。 下体果然大了不止一圈，复崎张嘴含住，熟练的拿舌头打着圈。 “唔。你的技术可真不错。”单耀给出满意的评价。 复崎心中冷笑，嘴上却是不停，仔细看着单耀的表情，随之更换口技。 没堵住单耀的嘴绝对是个大错。单耀便享受边回忆着说道：“好几年前，我的一个旧情人，他的技术就特别好，那可是欲仙欲死的顶级享受。他之后，我就再没遇到能够让我一夜高举的人了。唔，嗯，当然你是列外。” 一夜高举？ 老天要让他天天高举，你还能活到现在，早就精尽人亡了。复崎尖牙在顶端掠过，单耀的呼吸更加粗重起来。 “说起来，今晚还见到他了。啧啧，又脏又丑，六年前的美好感觉差点就因为他现在这副尊荣而崩溃掉。” 复崎快要崩溃掉才是真的。美好的感觉？想不到他们相处的那一年光阴在单耀眼中，竟可以称的上是美好。也是，刚过了热恋期就干脆的分手，恋人之间的痒啊痛啊的，他们是半点都没。 又脏又丑的尊荣？复崎内心诅咒：洁癖虫，美人控，迟早有一天要把你推倒满是白蛆美虫的粪坑里去。叫你爱干净，叫你嫌弃我。当时捧着我的脸，酸溜溜作打油诗——梨花雪肌肤，桃花映面红，梅花傲其骨，雪花真其格的时候，就没想到过我也会老，也会有变丑的一天么？ “他要是没那么脏，唔，丑，我说不定还会叫他进来施展才华。嗯，老天，可他现在那副样子，要是碰我一碰，我肯定跳进黄河里也洗不干净了。” 复崎微微有些得意：不用你叫，我自己进来施展百般手法伺候您老，好让你调过来黄河加长江的水都洗不干净。 牙齿力道略重地在顶端一咬，再观察单耀的神色，便知道时间到了。吐出了这又胖又大又臭又罪恶累累的家伙，复崎伸手捏着端口。 “嘿，你干什么，放手，我要射。”全身的血都跑到一个地方去，火烧火燎的，马上就要突破，却被人堵住出口，这无疑是男人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手被绑着，两只脚还被人死死压住，无法拯救自己。单耀痛苦但仍是摆出一副大少爷的样子，威胁说道：“方方，快放手……你个一团软肉，不想活了，竟敢整我……再不放手，信不信事后我叫人把你卖到越南妓寨去。” “单耀，是我，我不是软肉。咦，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我是谁，你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么？呵呵，我是什么呢，你怎么说我来着，卖肉的苍蝇。对，我就是那只苍蝇，现在来盯你了。”复崎咯咯大笑，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弥漫开来，显得十分渗人。 那话对于此时的复崎来说，不过几天前的事，可对于单耀，却是六年前的话了。甩人时说过无数恶毒语言，他哪里能条条都记住。 单耀正处于关键时刻，脑子一时供血不足，终是记不起来这人是谁。可他也不愿意落了下风，只能难受地扭着身子保持沉默。 复崎敛笑，望着那张憋红了的俊脸有些发怔。那是他爱的刻骨的人，也是他恨到极致的人。叹口气，声音不自觉少了许多恨意：“我是复崎。” “是你。”单耀惊呼。他狠狠一咬自己的舌头，疼痛让他冷静了不少，马上分析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他冷笑谈判道：“你这么不要命的整我，不怕我事后找人做了你，让你那可怜巴巴的儿子变成孤儿更凄惨么？” “不怕。”复崎言道：“即便是我死了，他也不是孤儿，因为你还活着。” “什么意思？”单耀再次咬舌尖，拉回理智。 “因为你是他爸爸。” “呵呵。”单耀忍着巨大的疼痛大笑：“怎么，难道他是你给我生的？所以有两个爸爸。” 复崎肯定地说：“是，确实是我给你生的。还记得当年我最后一次去你家里找你么，就是想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 “拜托，哪怕你说是你老婆生的都比是你生的可信好不好？太搞了你，几年不见，你脑细胞是一点都没发展啊。你怎么不说你为我生了好几个呢？呵呵，男人生孩子，可笑死我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复崎急道：“男人生孩子有什么怪的，我还为你自杀，然后重生到了六年后。这世界无奇不有，外星人还常常来地球串门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们都快点，一帮子饭桶。”门口传来少年的嗓音，有些尖锐，高声叫道：“单总，我带着人来救你了。” 单耀大喊：“都别进来。”一帮子人涌进，只会让恶徒情绪更加激动，当然这是官方理由，单耀虽然喜欢光着身子在屋里乱晃，但是他可不愿让一群丑不拉叽的闲杂人等瞧见他将射不射的模样。 “你放手，乖乖蹲到墙角去。我不会杀你，顶多揍一顿，这事我就能当没发生过。”单耀说道。 8 复崎因着害怕，手不禁握紧了些，疼的单耀低声呻吟。复崎好几个深呼吸才平稳下情绪，说道：“我就是放手了，恐怕也没个好下场。” 单耀哼了声，默声。确实，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就应该做好被老虎一口吞掉的准备。欲火小了许多，单耀不再那么难受，力气渐渐恢复。 “让我把话说完吧。”复崎回头想看清那些人有没有进来，门是否关好。谁料他一分神，单耀便抓住机会翻身而起，一脚将复崎踹出老远，撞到墙上悬挂的电视又摔下来，声音巨大，惹得门外的人纷纷跑着推门进来。复崎连叫都来不及，头一痛，便陷入昏迷。 “啊——”方方尖叫。 单耀拉过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身子，抬眼望去，只见墙上的壁挂电视屏幕开了朵花，复崎躺在地上，闭着眼脸色灰白，头部流出许多血来，小蛇似的蔓延拉长。 “别叫，两个人把他抬起来，送去医院。”离这里不远就有家医院，自己开车送过去只要五分钟，比叫救护车快许多。复崎不能耽搁，失血过多，绝对能要了他的小命。 保安犹豫着要不要抬人，互相看看，皆是不敢出头。 该死。他嫌保镖累赘，不愿意带。今天要是带了自己的保镖来，还能使唤不动人么，不，复崎这王八羔子肯定就进不来了。“非夜”的保安都是饭桶，无能，居然能让人闯进钻石VIP的房间，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 “还不快抬出去，扔我车上。”新买的车着了血气，真是不吉利。 大半夜，做了专用电梯下去，大门口也不会有什么人。屋里的保安，给“非夜”的老板说一声，应该不会多嘴。马上去医院，把这个人救活，只要死不了，他身上就不会牵扯到命案。至于之后该怎么解决，那就是钱的问题了。 单耀迅速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非夜”的大门，看见保安抬着人刚走到他车子旁。“没锁，动作快点。”他大步上前，打开前车门。人被往后面一扔，车门关好，他便发动车子，驶上大路。 后座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单耀以为是复崎醒了，从后视镜中看，刚要说话，却发现后面多了一个小家伙，同时稚嫩的声音传来：“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呜呜，怎么都是血？” 他不记得有让人把这个家伙送进来吧。“喂，你怎么在我车上？” “坏人，我爸爸去找你讲道理，你怎么能把我爸爸打成这个样子？”不要使劲地摇晃复崎，叫着：“爸爸，你醒醒。” “别摇他，再摇死的更快。”讲道理能讲到床上去？ 手机震动，单耀接起电话：“谁，废话少说，开车呢。” “我，被扫地出门，今晚在你家过夜。” 单耀突然变了主意，回头冷冷扫了那两人一眼。好，跟我玩是吧。老子就跟你玩到底，整你个生不如死。 车头调转方向，街上冷冷清清，将车开到允许的最大时速，十五分钟后赶回了家。打开后车门，冷声对小孩说：“你赶紧给我下来，进屋了去。” 不要打开另一侧车门跳下去，因为慌张，还摔了一跤。单耀一把抄起复崎，入手却是一怔，一个男人怎么会这么轻？复崎衣服宽松，能看出他脸颊瘦了不少，但没想到会如此轻。 一进门便高声喊：“佟和平，快准备救人。” 坐在沙发上的佟和平看见单耀抱着一个头部流血的人，身上还有个哭的抽噎的小孩。他一惊，忙指着一楼的客房：“快送到床上去。林叔，您给我打下手。” 单初小时候特别爱生病，家里便请了位家庭医生，时时守着单初。单耀的爷爷也时常过来小住两日。家里医用的大小设备还准备的挺充分。那间客房便是单耀的爷爷来时住的地方。两个月前医生辞职，设备用具倒是全部没撤走呢。 佟和平先给复崎做初步检查，擦干净他头后血污，找出伤口。“你疯了，这么重的伤不往医院送。他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家里只有小初的血型袋，你说怎么办？”一边骂，一边快速地帮复崎止血。 “他哪个血型的，家里总有跟他一样的吧。”现在送医院哪里还来得及。单耀摁下房间的通话仪：“所有人马上过来。” 先验了几个佣人的，都不是0型血。一直守着床抽噎的不要挽起袖子，把小胳膊递过去：“我应该跟爸爸是同一个血型吧。抽我的。” 佟和平柔声道：“你太小了。”然后转头对翘着二郎腿坐着的单耀低吼：“我记得你是0型血。不要妄想逃避责任，这人一看就是你打的。” “不是吧。”单耀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他分明是要折磨那家伙的呀。“我叫外面的保镖进来吧。他们说一定……” “你他妈别废话，快点，人要是死你家，老爷子明儿就得把你送出国苦修去。” 单耀躺在床上，连连叹气。直叹的佟和平都不好意思讥讽他了。看着红色通过半透明的管子平缓地进入伤者的身体，佟和平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他恐怕要在这里守很长时间，便扭头跟眼眨也不眨盯着伤者的小孩说话：“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你爸爸么？” 叔叔救了爸爸，是好人。不要克制住泣意，抽抽鼻子：“叔叔好，我叫不要。嗯，他是我爸爸。” “你叫什么？”能给孩子取这么个怪名字的人不多，佟和平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不要以为自己鼻音太重，便清清楚楚地重复一遍：“叔叔，我叫复不要。” 佟和平的心脏差点从嘴里蹦出来。他急急沾湿医用毛巾，擦干净伤者的脸。虽然消瘦许多，也多了不少岁月的雕刻，但佟和平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因为复崎是他接触过的最奇特的病人。 “单耀。”他瘫坐在椅子上。“是你打的复崎？” 单耀没想到佟和平还会记得他几年前的一个情人，回想，似乎这二人并无过多的交集啊。佟和平读完医学博士回国的那个月，差不多复崎已经被他甩了吧。 “是又怎样？”怎么把话说的好像他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一样。 佟和平又问：“你动这孩子了没？”孩子的脸上也乌青了好大一块。若真是单耀打的，那他非得后悔死不可。 “你到底想说什么，磨磨唧唧的，是个男人么你？”单耀不耐烦的闭上眼，心想怎么还没输完，他的血呦，便宜这家伙了。 佟和平几次深呼吸才克制住声音上的颤抖：“小初是复……” “少爷，老爷过来了，在客厅等您。”林叔刚出去洗手，便带来这么一个消息。 单耀蹙起好看的眉：“怎么大半夜过来，莫非公司倒了，要跑路？诶，够了吧，再输下去，我的血就要干了，快点拔了，我老爸要是冲进来，我就没活路了。” 年轻人能接受的事，岁数大了的人思想守旧，不一定能接受。单耀的父亲单赋丰还有心脏病，这事还是压后再提吧。反正两个当事人和两个小家伙都在家里。 佟和平仔细地检查复崎的身体状况，身上有不少伤，但都属于外伤，不打紧，只有脑后的伤口因为耽搁送医，大量失血。现在血液勉强够了，只是情况还有待观察。 “好了，摁上一会。换件衣服再去，你身上都是血。” 单耀看看自己满身污渍，恨恨地瞪了复崎一眼。等你醒了，咱们再算账。 悄悄出了房间，上二楼套了件毛衣衫，才装作睡眼惺忪地从大楼梯走下，打个哈欠：“爸，大半夜过来，有事？” “四点多了，在夏季天都要亮了，算什么半夜。”单赋丰喝着管家送来的咖啡，斜眼瞟自己没个正行的儿子。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儿子都是被自己给惯坏的。想他父亲也是国家一代功勋，他自己叱诧商海，怎么好的遗传分子就断了呢？ 单耀坐下，盘起腿，懒懒说道：“在冬天就是大半夜了。您是不是刚回国下飞机？” “嗯，刚去了趟法国。有半个月没见着老爷子了，想来带小初一块去。” 单耀嘿嘿笑：“爸，你回房睡会，等小初醒了，咱祖孙仨一块去。我也好久没给老爷子请安问好了。” “哼。”单赋丰鼻子里发出不屑。“得，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老爷子可没心情见你。” “为什么不见我，小初那么调皮，有什么好见的，吵得老爷子耳根不清净。” 单赋丰冷笑道：“小初怎么调皮了，五岁的小孩张口就能背古诗，一长串一字不差，比咱俩都强，老爷子一听就乐。再说，咱家还指望着小初传宗接代呢。老爷子见了，身子就轻上一大半。” 单耀苦了脸：“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您二位了，我还不到三十岁，哦，您就指着您孙子传递香火。我可绝对不是不能生，咱不得支持国家政策么。有小初就够了。” 天，他又因为这个被瞧不起了。他也为此奋斗过啊，满意的两个未婚妻，做的时候都没带套，晚上都是两次以上，却不知为何，就是没好消息。 9 头好痛，好沉。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太过沉重。这次还是没死成吧，要是死了就不会有疼痛的感觉了。呵，他还真是命大。 “单叔叔走了？”是谁的声音？ “怎么可能，数落我一阵就去抱着人家宝贝孙子睡了呗。靠，我又被质疑了。”是那个混蛋的声音，他被踢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还在单耀的身边。是单耀把他送医院么，还不算太没良心，至少没要他的小命，他还有儿子要养。 儿子？不要现在在哪？是不是仍蹲在那石墩上。不要，别乱走啊。爸爸醒了就去找你。 复崎拼命的想要挣开眼睛。 “咦，他眼皮有在动。”陌生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惊喜。 然后是鄙夷却带着探疑的声音：“切，醒了就醒了，装死做什么，我既然肯救你，自然不会再捅你一刀了。” 复崎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和单耀对骂。 陌生的声音责怪地说：“他还没醒呢，只是恢复了意识。你不困啊，睡觉去。” 又听单耀说道：“不困，想到这家伙躺在我家，就浑身难受的睡不着。” 王八蛋，老子给你睡了一年，那一年时间也没见你失过眠。 仍是那个陌生的声音：“算了吧。你就是怕你爸杀过来，逮住你的罪证，打断你的狗腿。” “滚，我打小就没挨过打。我也没打过小初，咱信奉的就是慈爱出人才理论。”单耀语调得意。“喂，他应该不会死了吧。没事的话，你就去睡会，估计也就两小时你就该上班了。” “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你要时刻注意着，这机器显示有什么异常你马上叫醒我啊。还有，说实话，你最好能带他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确保没后遗症。”然后是哒哒走出去的响声。 有人在靠近他，床板颤了一颤，屋里应该只有单耀了，那家伙想做什么，复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耳朵却又听到了远离的脚步声，而后是带着轻微不满的呢喃，是不要的声音。复崎如果能控制自己的身子，这时候早握拳坐起来了。 他要对不要做什么？不要只是个小孩子，而且还是他的儿子呀，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复崎的心完全提到了嗓子眼。 又坐回来了。复崎使劲睁开。 “是醒了吧。哼，装什么？”这么欠扁的语调，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上。 “还装，信不信我抽你耳光？”单耀威胁试探，发现复崎只有眼皮和手在动，怎么骂和威胁都醒不来。他无聊地叹口气，眼角扫过复崎露在被子外的手上满是血污。便觉看不过去，抽了条纸巾垫着往被子里塞。不料，那手突然反抓住他。触感冰冷，无活人的温热，单耀先是一惊，然后还来不及恶心，便被心头莫明的酸疼震住。 复崎缓缓睁开眼，木然地盯着房顶看了会，才僵硬地转动眼球看向单耀：“我，儿子，不，要。” 单耀耸耸肩，侧身避让。复崎的视线扫到在贵妃榻上睡得正香的小孩，心中一松，全身的力气倏地又抽没了，合上眼晕死过去。 “诶，喂，你这家伙？”单耀抬手要甩巴掌，落下的时候却改为轻轻拍了拍复崎的肩。“死了？”单耀挑眉按通讯仪叫林叔过来。 “没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少爷您难道还想他陪着您整夜不睡么？”林叔调了调输液的速度，坐在白色欧式圆椅上：“少爷，您回房睡会吧，我替您守着。” “谁守着他了，我怕我爸杀过来而已。”说着单耀也有些困了，张嘴打呵欠：“那行，我睡会去。你看着他，死不了就行。” “明白的。”林叔叫住开门出去的人：“少爷，那小孩就放在榻上睡么？” 单耀眨了眨眼，问：“前天小初是不是又赶走一个佣人？” “是，负责家里打扫的那个女孩子不干了。” 单耀走过去将小孩抱起：“住哪间？” “地下一层左手走廊第三间。”林叔额头上的皱纹都挤到一块去了：“少爷，这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吧，把他一个人丢在地下室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两边又不是没住人。哦，难道要他给我挤一屋还是要他跟小初挤一个屋子啊？脏死了，也不知会有多少细菌，明儿小初出门前，一定注意不让他接近这小孩。”单耀嘱咐道。小初的身子这两年才初见好，可千万别再染病了。 林叔眯眼，收回目光。他家少爷从小就洁癖的厉害，昨晚（已凌晨）亲自抱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回来，他还可以理解为少爷不想死了人给老爷子和老爷添麻烦，可是刚才为何不让他抱孩子，提都不提，直接上手自己抱了。明明嘴里还嚷着脏的，下手却如此自然。 床上躺着的这位少爷的旧情人，看来也不简单，还从未有一个被抛弃过的人能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少爷面前呢。况且，复崎如今早已失了往年的风采，如今又老又丑，倒像是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 墙上巨大的照片上，单耀笑的邪恶风流，大开领的V型t恤，又添一份性感。单耀从床上坐起，揉着眼睛，另一只手往后面的墙上摸索按钮。 等他醒的差不多，一杯竹盐水从墙壁自动打开的矩形窗口送出。拿起来，咕咚咕咚喝完。这才有了精神，伸个懒腰，开始洗漱换衣服。等一切收拾打扮好，才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二楼，对着正在摆弄午饭餐具的林叔打招呼：“早，我真是越来越准时了。和平走了么？” “佟少爷八点就去上班了，走之前交代我务必转告您，请好好对待复崎先生和不要，等他回来，有事讲给您听，务必他们两个和小初都在场。” 不等单耀蹙眉发上两句疑惑，林叔又说：“复崎先生醒了，刚用了些白粥。” “会会他去。”单耀快速下楼，进了一楼的客房。林叔和端汤过来的雪姨都讶异怔住，少爷每次不都要在这个点急匆匆抓住早餐的尾巴保养身体的么，怎么这次连看都没看餐桌一眼？ 10 不要跪在床边，才够得着拿着杯子喂复崎喝水。失血过多，复崎口渴的十分厉害，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他也不好意思按通讯仪找仆人过来给他倒水，比较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主人身份了。 “饿不饿？饿了就去买吃的，别担心，等我身子好了，一定挣许多许多的钱，别心疼啊。”复崎看不要蔫蔫的模样，十分难受。 “我不饿，林爷爷早上给我煎鸡蛋吃来着。好饱。”不要放下杯子，摸摸自己的肚子示意很圆，其实他身上从来都是扁扁的，于是他只好往前挺着肚子。“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养病就成了，等那个会医术的帅叔叔回来，我就去捡破烂挣钱，然后咱们就离开这里吧。”不要掰掰手指算钱。 复崎难过的闭眼：“你不喜欢这家么？” “很漂亮但是别人家啊。”不要坐在床边一左一右轮流晃腿。除了林爷爷和那个医生叔叔，这家里的人好像都不喜欢他。早上有个梳马尾的姐姐还骂他把盘子弄脏了，他说给洗，还没等他进厨房，就被赶出来了，他看着自己用过的盘子进了垃圾桶。很漂亮的盘子，一定很贵吧。 “等爸爸好了，咱们就走，以后也买一个大房子，是咱们自己的家。”不要勾起自信的嘴角。不用在饭店干活，他就可以把全部时间用来挣钱了。 复崎挪动输液的手，放在不要今日洗的白白的小手上，孩子没有受过世俗科学的束缚，接受奇异比大人更容易些吧，他垂头说道：“不要，其实……” “咳。”站在门口被人忽视很久的单耀不满的假咳。虽然面色一派嫌弃，其实心中还是挺喜欢不要这小孩，蛮懂事的么，如果小初能有人家一半体贴孝顺，他的私生活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不要眼珠一转，跳下来乖巧的喊：“单叔叔好。”单耀颇吃一惊，这孩子昨天还一直瞪他来着吧。“你也好，早啊。”单耀刚才脑海中酝酿要刺复崎几句的话，被全噎了回去。 “我们能好好谈谈么，耀。”复崎开口叫二人亲昵时的称呼，天真地希望单耀还能念着几分旧情认真听他说上几句。脑袋好了很多，只是偶尔会恶心，有些晕，身子乏力，倒不妨碍他说话。 “恶心死了，凭你也配叫我名字。”单耀从复崎那里找回刺猬的感觉，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说道：“合同不能提前解除，开了你的例外，公司以后怎么面对其他的艺人。复崎，你以前就够蠢的了，怎么六年不见，你变得越来越蠢。” “叔叔。”不要细长的丹凤眼中射出冷光，脆声道：“不要骂人。” 复崎脑子晕沉，看着面前两对一样的丹凤细眼，你瞪我我瞪你，心中感慨一时不知如何言说。他谨慎斟词酌句：“单先生，你家里有私人医生么？” “怎么，怕死？”单耀厌恶道：“你死不了了。” “不，我想，如果你有私人医生的话，可以叫过来，验验你和不要的DNA。” 单耀这才认真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一直在强调不要是他的儿子，还敢让验DNA，难道是哪个女人在套子之下，仍中了彩，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为何复崎会养着他的孩子，那女人不是应该送到单家领一笔钱再走么，就像小初的妈妈一样。 偏过头去看因摸不清状况而微微睁大眼睛的小孩，那双眼倒确实是像极了他，鼻子、嘴巴和小初相似，只是这孩子是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配上他的丹凤长眼，与漫画里的人物无异，跟他也只一处相像罢了。 嗯，不过小小年纪，这双眼中深不见底的黑眸，倒有些味道。 “他妈妈是谁？” 复崎愣道：“你肯承认他是你儿子了？” 不要紧咬住下巴，他不明白爸爸是怎么了，从最近一次自杀醒来开始，就总说这个人才是他的爸爸。他是捡来的孩子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单耀冷冷命令道。 复崎深吸一口气，心中虽已绝望，明知他不会信，却愿意再次试一试。他想让不要过上好的生活，但他也不想跟不要分开。不要是他的儿子，让他最后再争取一次吧。 “我知道男人生子很难让人相信，但不要确实是我生的。验的时候，可以连同我的DNA一起验了，你这么信科学，如果数据出来是，你应该会相信吧。” 单耀冷笑连连：“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天真，不要再活在幻想的世界里了。复崎，当年我就想把你扔进精神病院去。” 复崎的脸色更白了一分，他忍住心酸，克制怒气，平静地说：“谢谢单先生用您宝贵的脑细胞记住了卑微的我这么多以往的事情。” “不客气，你以前做的极品事，我想忘都忘不了。”单耀讥讽回去。但自己心中却隐隐察觉到诡异，初次见面时他都未认出复崎来，不记得单初的模样，却记住了许多复崎的事。这不科学，该死的脑子，他记住的不应该是复崎年少时的甜美面容么？ 只要用医疗器械验出来，单耀便会信的。不能在此时惹怒单耀，复崎将头往后靠墙，无力再做周旋。不要压下害怕、疑惑，问道：“爸爸，你要不要躺下睡会？”音调掩饰不住颤抖。不要爬上床，去扶复崎躺下。 复崎伤口在后脑偏左，虽然包了厚厚的纱布，但躺下的时候，不紧要轻要慢，还要将伤口对准两个枕头之间的缝隙处。 家里没有头部受伤的具体医疗设备，佟和平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不要人小力气弱，要扶着复崎慢慢躺下着实吃力。很容易扶不住，让复崎摔在床上。复崎想了想，不让他扶：“我坐着就好。”复崎深恨自己无力，受了伤还需要一个孩子来照顾。 “……叔叔。”不要有些不自然的叫，求助的望向单耀。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会帮他的吧。可是，不要攥紧小拳头，这个人看起来好像不喜欢他。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丢掉他的么？ 单耀本来是绝对不对插手的，复崎又没个好脸给他。就算哀声求他，也一定会嘲笑一番然后甩手出门去。可是被小家伙一注视，一想到这小家伙可能会是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向他求助就拒绝，万一有心理阴影了这么办，人格容易扭曲。 不清不愿的伸出手，刚要往复崎身上碰，就听要被帮助的家伙说道：“不劳单先生大驾，我坐着就好。谢谢单先生的好心。”最后二字音咬的特别重。 单耀自然炸毛，他堂堂单大总裁风流花少新时代科技领航者，都不嫌弃的伸出手了，居然有人还敢拒他，而且这个人还是只卖肉的苍蝇。哼。 “我好心，复崎，你以后会见识到本少爷更多的好心。”单耀俯低身子，搞气势压迫，头几乎要与复崎对上。按一般的正常走向，地位低的人都会被地位高威严盛的人的气势逼得喘不上气来。但是复崎头晕晕怔怔的，根本什么也感触不到，看见单耀的一张俊脸逼近，反而由于脑震荡的缘故，一时恶心，刚吃下去的白粥忽的往上涌，于是嘴一张，不要就被一声惨叫叫的从床上掉到地上去。 单耀低头瞅自己胸前的一片污渍，薄唇颤的说不出话来。不要看情形不妙，慌忙拿过一旁搁置的医用毛巾给单耀擦拭：“爸爸他不是故意的。”单耀本能地拍开不要的胳膊，用过的毛巾脏死了。但是这个动作做者无心，被拍者却实在难以不多想。不要丢了毛巾，什么也没说，远远的坐到房间另一侧的贵妃榻上去。 复崎虽恶心，说不出话儿来，可眼睛将一切都收入。道歉的话咽回肚子里，他能忍单耀欺负他，可他不能忍受单耀欺负不要。不要不但是他的儿子，也是他失败人生的后继希望，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加期冀，让他的理智崩溃。 对着皱成包子脸慌忙脱外套的单耀竭声吼道：“六年前你还不知道吃了我多少口水呢，你嫌弃什么，你又算什么，不就是比我有钱点，比我有一个好点的爹，凭什么你玩完了就可以随意甩人，分手后就把情人当垃圾。” “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垃圾。”单耀停下要走的脚步，表情阴鹜：“以前你好歹也是国内数得着的大学毕业生，长相也好，可是还不是为了出名主动爬进我的被窝。现在呢，不过就是被扣着身份证，就活的这么邋遢，连个孩子也养不起。说实话，其实复崎你，连垃圾都不如。” “不许你说我爸爸。”不要跑过来，结结实实撞在单耀身上。单耀手一笼，克制着力道，将不要捉在自己身前。 “所以，你以前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在咱们同居的一年里，你从来没有瞧的起我过？”复崎为情自杀还是几天前的事，他听到这样的话，死了的心被拉出来鞭尸，碎成一片片，被人踩在脚底下。 “爱。”单耀声调怪异，一个为了名利爬上他床的人，N年后跑过来跟他谈爱，可笑至极：“我告诉你复崎，不要再白日说梦话了，别说从前，就是连带上现在，未来，要是我单耀能对你一丁点的爱意，老天就教我一辈子都娶不着美女做老婆。” 11 佟和平正在给孕妇讲怀孕的注意事项，刚讲到千万不能情绪激动，周围的人也需要保持平静。单耀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来了。怒吼的声音通过手机，让在场的三名孕妇都为之一颤。 “抱歉，我出去接一下。”佟和平一出门，马上收起天使笑容，声音虽低，却绝对不善：“吼什么吼，你疯了，我还在医院呢。你说什么，什么叫验出来了。你别说话只说一半，哦，电话里不能讲，好，我下班回去。现在？嗯，好吧，反正也快到点了，我马上回去。” 开车回去的路上，佟和平反复思考措辞，如何能跟单耀说明白，又能让他信服。虽然他答应了复崎对任何人都要保密，但看情况他若不说，单耀如何得大发慈悲放过复崎，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往医院送，反带回来家里，傻瓜才不怀疑单耀的用心。况且不要看起来生活的十分不好，他与小初是双生子，一个胖乎乎活的无忧无虑，一个却瘦兮兮看谁都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光，这不公平，不要也应该受到单耀的疼爱才是。 林叔打开家门，佟和平就看见单耀拿着一叠文件，状似发呆。等他走到跟前，才抬眼看过来，将手中文件往前一递，木然问：“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造假的可能？” 佟和平接过来，细细看过，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不要是你儿子，和小初是双胞胎。什么时候验的，我刚才在车上就想着晚上给你们验上一验，估计也就这种科学数据你才会相信。” “你知道？”单耀站起来惊呼。 佟和平双手由高降低，示意他深呼吸：“你别急，听我说。复崎生子的时候，是我接的生。小初先出来，但差点就活不下来，之后送医院抢救，检查出很多问题。不要是弟弟，倒是健康。复崎本不想将孩子给你，但又怕自己穷困，养不活小初，才求我编个谎话送小初回来与你相认。” 当初佟和平说，小初是复崎在韩国勾搭的一个女人生的，那女人不愿意透露姓名，只求一笔钱财。单耀验过小初是自己的孩子，开心不已，他不喜欢孩子的母亲是莫名其妙的女人。那女人不愿意露面，他正求之不得呢。 却没想到，竟是一个男人给他生的，还是双胞胎。 “林叔。”饶是最好心理准备，单耀还是胸膛剧烈起伏。“这事没有多余的人听到吧？” 林叔答道：“没有，佣人们都在地下一层。”没有事做或者主人家不方便，佣人是不能随意到上面来的，只能待在地下一层范围内自由活动。 “不要呢？”单耀又问。 “在客房陪复崎先生。” 单耀将视线向客房看去，瞅见挂着泪痕慌慌张关门的小孩。“不要，出来。”知道躲着偷听的孩子，也应该有勇气出来面对一切。 佟和平皱眉：“小孩肯定吓坏了，要不我先进去哄哄？” “不用。”那双与他相同的眼眸中藏不住的倔强和坚强，虽然意外得子让单耀有些接受不了，但若那孩子是不要，要比别的孩子带给单耀的喜悦更多。“不要，出来跟爸爸见个面。爸爸刚知道你是我儿子，我们来个拥抱好不好？” “不，我不是你儿子。”门后传来哭声，稚嫩的声音让人心酸。“爸爸，你别不要我，我哪儿不听话了，我以后都会乖乖改过来的。我再也不骂你了，爸爸，别把我送给别人好么？” 复崎的声音中亦带着哽咽：“我不是把你送出去，我还是你爸爸呀，只是多找了个人疼你罢了。唔，不许哭了，你是小男子汉，流眼泪会被人笑的。” “可是一个人，咯，怎么能，有两个爸爸？”不要想止住哭泣，可一直打泪嗝。 “怎么不可能有？”复崎心想，你总不能叫我“妈妈”吧。“嗯，我是你老爸，他是你新爸。一旧一新，怎么不能有两个？” 不要不吱声。 复崎柔声道：“去吧，去跟你新爸打声招呼。老爸在屋里等你，一会记得回来，可别抛弃你老爸我哦。” “不会的。”不要拍拍小胸脯保证：“我还要照顾老爸呢，一定会回来。” 这小家伙。复崎挂着泪珠笑起来。 客厅里头的三个人此刻都紧张起来，门先是开了个缝，不要露出脑袋，看看三个人都盯着他瞧，吐着舌头回头看自己躺在床上新升级的老爸。老爸无血色的脸容上带着笑，他应不应该相信这一切。老爸不会离他而去的对吧？ 不要探出身来，往客厅中间那个身材最高大的男人走去。那个男人附和他对于别人的爸爸的想象，很高很厉害。他咽了口唾液，不知不觉同手同脚地走着。 单耀得意地看了佟和平一眼，大踏步将小孩抱起。不要尖叫一声，掉进宽阔有力的臂弯中，眼睛便又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往空中扔，看过那么多小孩被爸爸逗得咯吱咯吱笑，为何他只想哭呢。 门铃急促。众人看向门上的二十寸显示屏，单赋丰和单初正在下车，司机跑过来摁门铃。 “林叔你带着不要先去洗了澡，找身衣服，呃，小初去年的衣服大小应该合适。然后……”单耀被佟和平打断。 “你疯了，今天就要把不要介绍给单叔叔。单叔叔的心脏能受得了么？” 单耀却道：“只是突然多出来个孙子而已，以我的风流史，我爸应该提前做好过心理建设了吧。平和，你把这份DNA拿走，我爸倒是肯定接受不了孩子是一个男人生的。不要和我的那份给我爸瞧瞧，好让他看看他儿子还是能生的。林叔快去，我去开门，一会我爸又该抱怨让小初冻着了。” 林叔领着不要上了二楼，佟和平忍不住在祖孙二人进门之前刺儿了单耀一句：“这可不算是你那方面好了，因为不要和小初是一次搞定的成果。我建议你还是到大医院瞧瞧，不能生育是每个男人的痛。” “说什么呢？”单赋丰走进来，刚巧听到最后一句。“孩子在呢，说话也没个把关。和平你离单耀远点，别让他把你带坏了。” “爸。”单耀正得意，懒得计较。“快坐，小初你也坐，冷不冷。诶，摸摸你的手怎么了，你是我儿子，我偏摸。” “别欺负小初。”单赋丰将小初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敲敲桌子：“准备晚饭，今天在这儿吃。吃中餐，不必太丰盛。” “哪能，今天一定要大摆一顿。”单耀笑嘻嘻：“我又给您生了个孙子。那眉眼跟我像极了，脾性也像我。” 单赋丰斜眼瞧：“什么时候抱过来我看看？” “马上，不用抱，他自己能走。” 12 不要穿着打着花领结的黑色小西服往下走的时候，客厅所有的人的目光都为止吸引。白皙的瓜子脸，勾人的丹凤眼，才几岁就已经能预见，长大后绝对是个美人坯子。 如果小孩只是长得好看，大家只是赞上两句，并不会往心里去。可这孩子黑白分明的眸中，虽有一丝怯意，但也透着超乎他年纪的坚定。 单耀心下喜欢，他儿子便该是这样，继承他聪明睿智顽强不屈的优秀传统。小初虽然也聪明，可更像个需要人宠爱的洋娃娃，任谁见了都舍不得责备。 “……爷爷好，我叫不要。”被示意站到单赋丰跟前认亲的不要，小手被在后面抓皱了衣服。 单赋丰放下DNA检测报告，严肃地上下打量眼前的小孩，目光如炬，不要的脸渐渐烧起来。佟和平正要替不要说几句话，却被单耀拦住，侧头看单耀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 “当初我背着你爷爷下海，断绝父子关系的时候，你也跟着遭了好几年的大罪。不要跟那时的你一模一样，连紧张时咬半唇的动作，都一样。”从小就宠着单耀，不单是因为他是独子，而是一种弥补心态在作怪。 单赋丰把不要拉倒自己怀里，点小孩的鼻子玩：“不要，愿不愿意跟着爷爷过啊，爷爷带你去更大的房子住好不好？” 单耀急忙说：“爸，我房子虽小，多住个孩子还是可以的。”天，居然抢我儿子。 单赋丰瞪他一眼，问不要：“我要听你的意见。你爸爸一个大男人照顾孩子，难免有不周的地方……” “爸，您一个老男人，整日飞来飞去的，比我更不周到吧。” “闭嘴，老子像你一样整日出门乱搞了么？”小初性子内向，喜欢宅在家里，对于自己爸爸出去做的坏事，根本不瞧。单耀带入家里的女人，各过各的可以，但是你要敢欺压小初，小孩绝对使出千般手段将人轰出家门。虽然办法有时很笨，但吃准了单耀舍不得孩子难受，百战百胜。 可不要这孩子，看着便伶俐，心思灵活，千万不要被单耀带坏了才好。 除了怕单耀把孩子带坏，单赋丰心中还跃跃欲试，单耀已经无法浪子回头了，小初身子弱，没法严厉教导。这孩子吃过苦，基底也好，若能带在身边，好好培养，说不定等自己老的动不了时，他的公司还能迎来一位继承人。 单耀也有自己的打算，从小看到大，小初一看就是那种只花不挣的主儿，估计长大了也就是个赔钱的艺术家。不要很不错，若能带着教育，往自己的科技公司扒拉扒拉，将来还愁成不了事，他自己面上有光，赔钱的艺术家将来也好有个兄弟养着。 不要还是第一次接触爷爷这种生物，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腰部被狠狠掐了一下，才傻愣愣地问：“小初呢，是跟爷爷住，还是跟新爸住啊？”刚下楼时看到小初一脸吃惊地坐在爷爷身旁，他也很讶异。但是在新爸和新爷爷面前，讶异被他使劲压了下去。 “哦？你认识小初？”单耀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兴奋地问。 不要点头：“我们是好朋友。” 单初头一扭：“我才不认识他呢？”这家伙居然和自己同一个爸爸，唉，叫爸爸去欺负这家伙的计划夭折。还得想法子整他，好难。 “小初，你是哥哥呢，怎么能对弟弟这么说话呢？”单耀责备道。 小初撅嘴，单赋丰赶紧骂自己的儿子：“小初还小呢，都不懂。你这么大个人了，看我们大老远的回来，连水也不给孩子喝一口。 ” 单耀冤枉死，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喝水。 不要心下一算计，抬起头弱弱地叫单初：“哥、哥哥，别生不要的气好不好？以后不要再也不逗你的鸽子玩了，乖乖地跟在哥哥后面可以么？” 这下，饶是下定决心要严格培养不要的单赋丰也责备单初道：“你是哥哥呢，要学会照顾和谦让弟弟。” “哼。”单初站起来，哒哒往楼上去了。 单赋丰又问不要跟不跟他走，单耀死不放手。只听不要说：“我住在哪里都行，可是我老爸怎么办，他受了伤，需要人照顾，我不放心他。” “老爸是谁？”单赋丰皱眉，抬头问单耀。 单耀深吸一口气，干笑道：“是不要的养父。”这小屁孩，什么篓子大捅什么。 “不要的养父现在在哪儿，咱们要好好感谢人家。” 单耀刚要开口编谎话，不要的小嘴忒利索：“就在那间屋里，我老爸受了好重的伤。” 单赋丰自是要去看看，不要领路，单耀只得跟着，佟和平忍着笑，跟在后面看热闹。“你叫？我们之前应该见过面吧？”单赋丰要说的感谢语噎了一下。 “叔叔好，我是复崎，LK的签约艺人。”复崎强带着礼貌的笑容。 “是你。”单赋丰目光便有些冷。 复崎知他心中有死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旁捏不要脸报仇的单耀，不明白这二人何时见过了。父亲一向不是不插手自己抱美人的么？ 单赋丰毕竟是多少大风大浪里爬过的老人，马上冷静下来，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嘱咐单耀好好照顾复崎，便领着不要上楼找单初去了。 被感谢的人莫名其妙，他怎么成了不要的养父了？ 许是看出复崎的疑惑，单耀很满意自己的坏心眼：“你总不能教我跟人说是你生的吧？吓到人了怎么办？哼，给你个养父的荣耀你就偷着乐吧。” 佟和平看不过眼：“单耀你放尊重些，复崎好歹是不要和小初……” “才不是。”单耀喝断佟和平的话，又自觉想断了单耀和两个小孩的关系得从长计议，小初还不知道，复崎这家伙直接拿钱砸就好，可不要这娃太让人头疼。头一歪，缓兵之计实施，不情愿地说道：“那个，你好好休息，看你困得眼都红通通的，睡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那是哭的，刚在心中认下的儿子转手送给了别人，换谁谁也受不了吧。复崎看着单耀强拉着佟和平出去，困惑不已，方才那医生是不是提了“小初”，是谁啊？ 头痛，复崎闭上眼，担忧的孩子再不会受欺负，他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睡一觉了。 被拉到书房，佟和平等单耀关好门，很不理解的开口：“为何不许我说？”他尊重自己好朋友的意愿，心里却又为复崎打抱不平。 “你没发现他一直在强调两件事，不要是我儿子和解除合约，从没问起过小初？他要心里有小初，为什么不问问我小初这几年过的好不好，求我让他见上一面？”复崎拉开转椅，忿忿然坐上去。 佟和平想了想，确实是：“为什么他从不提小初呢？你看他对不要多好，不像是不疼爱儿子的父亲啊？” “算了，别想了。他不提，咱们还懒的说呢，哦，我儿子，他还敢嫌弃不成。”复崎打开电脑，这一天净忙活认儿子了，两个公司的秘书发来的邮件估计又得忙上几个小时。 嗯？他是不是应该是跟不要培养一下感情，话说，这是他们父子相认的第一夜啊。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欢乐的照射进屋里。小初抱着枕头跑过去敲单耀的门。单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纠结，还是狠不下心来置若罔闻，尽管知道这小孩根本就没嘛事。 因为是见儿子，单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开了门，四肢无力的靠在门上，看着小初小脸上布满了愤怒，指手画脚地告状：“不要那家伙晚上睡觉太不老实了，不但爱翻身，还一直偷吃东西。吵得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偷吃东西。” 单初使劲点头：“我听见他牙齿一直在响哦。爸爸别让他住在我房间了，咱家那么多客房，随便给他住一间啦。” “可是总得让人把房间收拾好了呀，要不然你弟弟会住的不舒服呢。”单耀忍着困意，揉揉单初的脑袋，被避开，落空。孩子才五岁好不好，总不许他亲爹碰是闹哪样。 “哥哥，对不起，我睡觉不老实，还磨牙，你一定一晚上都没睡好，所以到十点才起的床吧。”不要的细长小眼中含着泪水，可怜兮兮地说：“爸爸，我去睡地下的那个房间，也没有关系的。” 小初跺脚，头一扭，下楼去了。他才不要被人看见他告状呢，太没面子了。 单耀看那个儿子气冲冲走了，忙发出慈父光芒，爱抚这个儿子，哟，真乖，就是头发的手感不太好，看来要给不要量身定制一大批生活用品了。啊啊啊，忙死他了，再回去睡会，起来好干活。 “不要乖，哥哥可淘着呢，别理他。快起找林叔吃早饭，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还影响美容，快去，快去爸爸还要回房睡一会哦。咳，不要，爸爸马上就起床陪你吃早餐，不要乖乖去洗脸刷牙吧。”单耀发现自己的老爸站在走廊的那头，立马咬到自己的舌头，改了主意，死了睡懒觉的心。天，他差点忘了，自己的爸爸昨晚住在这里，他爸爸最见不得他的生物钟颠倒了。 单赋丰瞪了他一眼：“爱睡不睡，我有两孙子，也不指望你成才了。不要，到爷爷这边来，赶紧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爷爷带着你去爷爷的公司溜达溜达。以后可不能起的这么晚了啊。” 然后单耀看着不要快速跑过去，乖巧地说：“嗯，昨晚一直睡不着，所以今天才起晚了，以后不会了。”睡不着怎么磨牙？单耀转身回房收拾自己。 老爷住这儿，少爷会早起，在林叔的意料之中，很快将西式早餐端出来。单耀一边吃着，一边百无聊赖地问：“那家伙死了没？” 林叔停下看文件，答道：“还没有，早上吃了一碗白粥。” “怎么只吃粥？” “病人需要清淡一点，又是轻微脑震荡，现在吃肥腻的东西肯定恶心。过两天就能吃稍微带点油腥的食物了。 单耀听着眼一亮，说道：“林叔快去准备些好吃的，越油腻越好。”小子，我恶心死你。 林叔蹙眉：“少爷。” “呵呵，下午我要出门谈一桩生意，中午给我补补脑，快去厨房让林阿姨做。” “她老家有事，早上您没起来，我放她先走了。三个新招来的佣人，昨晚被小初少爷给辞退了，早上也收拾行李走了。” 单耀头疼，小初怎么总是要辞退佣人，一个月换两批人的速度，家里的事能做好么。“这次又这么了？” “昨晚小初少爷叫人把不要少爷抱走，可是佣人们都不敢，所以小初少爷便生气了。少爷，这是给不要少爷采购用品罗列的单子，我下午去应聘几个不错的佣人回来，采购的事少爷找人买吧，我去做饭了。”说完，将单子往单耀手中一塞 ，系上围裙往厨房去了。 单耀敢怒不敢言。老爸忙，自己几乎都是林叔带大的，情分不一样。单耀看着罗列好的一长串的细密字体，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秘书吧。可是家务怎么办，林叔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要召人进来，又得经过仔细审核，到后天能找到人都不错，好几家保洁公司都不接他的生意了。 这小屁孩，赶人能不能一个一个赶，万事都要有个缓冲的呀。 单耀闷闷的往嘴里送饭，突然计上心头，不是要折磨那家伙嘛，倒放在家里跟供菩萨似的。现在应该死不了了，是该开始报仇了。 居然敢抓住他的宝贝根子来挑战他的权威，哼，那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单耀想到这里，不快一扫而光。吃饭完，回书房开视频会议，等他出来，林叔已经烧好了几道菜，单耀钻进厨房一看，不错，果然是肥腻腻的，他看着都想吐。 “谢谢林叔，不用忙了。咱俩的饭叫外卖吧。”单耀也不盛米饭，把几种菜专挑肉类往一个盘子里夹，末了，还不满意，端起一道菜倒了许多油汁儿进去。 13 端着盘子进去，单耀非常有礼貌的敲门。无人答，喊了一声，还是没人理，单耀起了一层怒火，王八蛋，我敲门你都敢不应。直接踹门进去，刚要调整表情，来个温柔的笑。却见复崎苍白的额头紧蹙着“川”字，手抓住胸前的白色棉被，十分用力，指甲深深嵌入被子中。 怎么又这么睡，手压在胸前睡觉容易做噩梦啊，说过他几次了。不愿意改就胆子大些，别做了噩梦就把自己摇醒，让自己抱着他睡。 单耀不满地要去把他的手挪开，自己的手伸出去了却定在半空。呵，已经过去六年了呀。这个人已经不过是团软肉，现在不过是个垃圾。 夹起一块深深浸油的肥肉，伸到复崎鼻子底下，看到他明显越粥越紧的眉头，单耀偷着乐。不过瘾，单耀又悄悄扒开复崎的嘴，将肉塞进去。然后顶复崎的下颚，试图控制着他去吃掉那块肉。 被这么一弄，复崎如何能不醒。他睁眼开，瞧见单耀一脸坏笑，要开口，却是一阵反恶，侧身吐出一块肉来。 “我说，我好心喂你吃饭，你怎么能这么糟蹋粮食？”单耀拿筷子敲敲盘边，发出的声音又让复崎十分不适。单耀将他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自然是接着多敲了几下。 待他干呕完，无力地躺回去，单耀又精心挑选了一块肥肉，在复崎鼻口处晃：“你怎么着也是我家的‘客人’，每天只喝白粥，显得我多招待不周似的。所以，我今天给你做了一大盘好菜，全是肥丢丢的肉，倒了好多黄灿灿的油进去。你瞧瞧，多水嫩，一掐还能挤出‘水’来呢。” 单耀故意将筷子夹紧，一滴黄油滴落在复崎的唇角。复崎忍住恶心，偏过头去，不打算理会无聊找事的家伙。 他落入贼坑，势单力薄，唯一的支撑——不要早上过来喂他喝了些水，说爷爷要带他出去玩，便跑的没个踪影了。 他很渴，并且很害怕，不知道单耀会怎么整他。刚分手那会能毫不留情的拿门去夹他的手，现在更没有情分在了，单耀要整死他，都没什么好顾念的。 不，不是，他还有儿子。但愿单耀会看在不要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他很怕。看清楚这恶魔的真实面目后，他反倒不想死了，庆幸老天让他重生，为这种人自杀实在不值。 复崎开口说道：“单先生想怎样？” “想给你出道选择题，A，你自己把这盘菜吃完，B，等我用绳子把你手脚捆了，亲自伺候你吃完。别试图拖延时间，一分钟不给答案，自动选择第二个选项。”单耀托着盘子在复崎面前晃荡。 复崎不甘心道：“你这是人身伤害，我有权拒绝。”光是闻闻味道，就已经足够让他的胃翻江倒海了。 单耀笑：“你跟过我，应该知道跟我讲黑白，都是没用的。” “那你那晚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带我回来做什么，直接杀了埋尸对您老来说岂不干净方便。”复崎情绪激动，头也跟着开始剧烈疼痛。 单耀的真实心思，自然不会说出来的。他侧头邪肆轻笑：“当然是为了好好折磨你一番，叫你轻易死了，岂不便宜死你。” “就因为我没有让你射，就必须得生不如死。” 单耀道：“当然，我甩过的人，要么干脆利落的走人，这种人，各取所需完谁也不缠着谁，我很喜欢，也没亏待他们。还有一种苦苦哀求我不要和他分手，三番四次来纠缠我的人，都被我手掌一翻，丢到火星上去了。原本我最讨厌被人纠缠，不过我现在换了最讨厌的东西，就是你。” “居然敢整我，谁给你的肥胆？怎么，以为自己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就了不起了，就能在我面前抬头挺胸做人了？” “两个儿子？”复崎怔愣。 单耀催促：“快点选。我去拿绳子了哦。” “我吃。”复崎使足力气坐起来，先拿起旁边的杯子，里面只剩下一点点水。他一直都渴的厉害，不要临走时给他倒了一整杯的水放在床头柜上，刚才他差不多快喝光了。 扬起脖颈，将杯子里的水全喝完，一滴也舍不得浪费。光是喝水，就已让他气喘吁吁，这该死的身子，都两三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恢复力气。 端着盘子的手一直颤抖，无法使用好筷子，复崎只好用手去抓。第一片肉入口，肥腻的感觉让复崎作呕。他压下翻腾的胃液，不敢细嚼，囫囵咽下。第二片，第三片……不知吃到第几片，复崎都不敢张口了，生怕自己一张嘴就吐出来。 “快吃，我可没时间陪你耗着。”单耀俯下身子，逼近复崎，仔细欣赏他难受的表情。“怎么，需要我帮你？快点，连油也给喝了，像你喝水一样一滴不剩。” 比毒药还叫人痛苦。复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叫嚣着要吐出来，视线开始不清楚，单耀似乎说了什么，但是耳鸣嗡嗡，他已经听不到了。是在威胁他么？拜托，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小气的男人，真是自作自受，呵。 机械地端起盘子，送至嘴边，一张口，再也忍不住，全喷了出来。 单耀还径自得意着，突然眼前出现无数红的、黄的、白的、黑的，并且大小不一的块状物，好恶心，他本能往后退，脚底却一滑，正好踩到复崎原先突出的那片肉上，身子往前扑，不但主动迎向呕吐物，还扑在复崎身上，额头重重撞击在复崎额头。只听复崎一声惨叫，头一歪，身子软下来，不知人事。 监测复崎身体状况的BH器突然尖锐的鸣叫起来。单耀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恶心，急急去拍复崎的脸：“喂，你不会死了吧。不会的吧，这样死了多窝囊，快醒醒，喂。” “真死了。”单耀脸色也褪去了血色。迅速翻出身旁的氧气罩，给复崎带上，并且死命的按着通讯仪。 “少爷，出什么事了？”接到警报的林叔赶过来，他懂些医术，看到复崎的情况，让单耀帮忙扶起复崎，小心的拆了头上的纱布，果然伤口裂开，流出不少刺目的鲜红。 林叔给复崎止血，并且重新包扎，然后打电话给老爷家中的医生，说了病人的情况，让配好药迅速过来。常医生是DNA的那位，医术很好，关键是常医生的父亲一直跟着老爷子效力，对单家很忠心。等他忙活完，回头看见单耀一身狼狈地站在床边，盯着复崎瞧。 “没事，只是伤口裂开晕过去了。少爷，怎么回事？”不是只来恶作剧一下么，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单耀转头看看复崎，又看看林叔，眨眨眼回答：“他吐了我一身，应该是愧疚万分，恨不得以死谢罪，所以拿头去撞枕头。”这该死的新换的破机器，叫的那么大声，害的他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改天他自己公司一定要发明一款更体贴的机器来。 “少爷。”林叔却严肃下来：“不管你俩之间如何纠葛，你一定要记得他是两位小少爷的生身父亲啊。若他出了事，两位小少爷那里该如何交代。” “我知道，常医生来了就叫他住这儿别走了。我换身衣服，去公司了。”单耀这才为自己一身的呕吐物恶心不已。天，他从来没这么脏过。 林叔喊道：“少爷不吃饭，叫了意大利面，很快就送来。” “不吃了。”怎么可能还吃的下去。 晚上从公司带回一款新型机器人来试用。和秘书一进门，就见单初“噌噌”的跑来，眯着小眼质问：“爸爸，我妈妈不是死了么？” 单耀直觉不好，挥手叫秘书先上楼去书房安装。他蹲下来，要揉单初的脑袋，自然是被躲开。“当然，爸爸虽然各方面说话不算数，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骗小初呢？” “那为什么妈妈会变成男的回来？”单初揪住爸爸的衣领，恶声恶气地问。 单耀一愣：“谁告诉你的？” “不要说的。他说妈妈就住在一楼客房里，是个男的，还说他和我是双胞胎呢。” 单耀心里恨不得把不要抓起来打屁股，这小孩的嘴怎么总坏事，好在单初是个小屁孩，自己哄骗两句也就过去了。“他哄你的。这你都信，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小才子。” 单初拍开单耀要点他鼻子的手，哭吼：“你才是骗人的，爷爷也说不要是男妈妈生的，我和不要是双胞胎，那我肯定也是男妈妈生的了。” “爷爷说的，爷爷怎么说的？”难道他爸知道了？单耀急问。 单初点头道：“不要跟爷爷说的，还叫爷爷打电话问常叔叔来着。爷爷挂完电话，就问了不要好几个问题。我听得明明白白，那个人一定是我的妈妈对不对？” “爷爷现在怎么样？”单耀要被不要给气疯了。 “还好啊，说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叫司机把我和不要送回来了。” 单耀赶紧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喂，是我，我爸怎么样？吃药了么，严不严重？好，我马上过去。”挂完电话，匆匆对单初说道：“爸爸要去看爷爷，小初乖，别闹啊，照顾好弟弟。” 14 单初倚在门口，双手插兜，酷酷的样子，不走也不进来。不要扑在床边抹眼泪，好长时间都掉不完，单初看不过眼，责备道：“你都已经五岁了，可不可以别动不动就哭啊？” 不要道：“我老爸一直睡着醒不过来怎么办，他肯定是想着我有人养了，所以又自杀了。呜呜，老爸，你别抛下我啊。” “是自杀么？”单初声音小了许多。 不要点头：“老爸经常自杀的。” “他过的很不好，很不开心么？”单初的声音有了颤意。 不要说道：“他好像从来没有开心过。都是我，总是拖累他。” “不，不是你。”单初跺脚道：“一定是爸爸无情的玩弄了妈妈的感情，所以妈妈想不开，过的很痛苦，才一直要自杀的。这次肯定也是爸爸欺负妈妈，背着妈妈在外面乱搞，所以妈妈又自杀了。” 不要吸吸鼻子，愣道：“妈妈？” 单初脸一红，侧过身子：“不是你说是他生的我们么，不是妈妈是什么？” “可以叫爸爸或者老爸啊，他是男的啊。”不要咬着手指回答。 单初耸耸肩，无所谓地说：“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呢，我倒现在也没看出来过。每个家庭不都是一个妈妈一个爸爸么，咱们已经有一个爸爸了呀，所以他肯定是妈妈呀。” 不要附和道：“好像是诶，男生女生除了长相个子不一样，确实也没什么。可是我不能叫他妈妈，我觉得别扭，我还是叫他老爸好了。” “随你。”单初不屑道。过了一会，心里又有些焦急：“喂，他怎么还不醒？” 不要道：“自杀一般都要好长时间才能醒来。” “我们不需要做点什么么，好像爸爸把常医生带走了，我们要不要再请个医生过来？”真烦，果然妈妈是需要被保护的人种。 “不用请医生吧，老爸每次自杀都会自己醒过来的，嗯，最多灌他点水喝，好像能够把药冲淡诶。” 单初恨铁不成钢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弹？” 不要为难道：“水我已经接好了，可老爸头受伤了啊，我不敢去扶他。” “笨，我们可以拿吸管让他喝啊，我躺床上都用吸管的。” 不要白眼：“可老爸他不能自己吸啊。” 单初挠脸：“我倒是见过爸爸拿嘴喂别人喝水，我觉得此法可行。”说完，他自己点点头，很信服自己的办法。 “怎么弄？”不要搞不明白。 单初快步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大一口，抱住不要，低下头吻上不要的唇。不要“唰”的睁大眼睛。 复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两个小屁孩嘴对嘴，还伴着咕隆咕隆咽口水的声音。什么情况？复崎觉得一定是自己脑子给砸坏了，出现了幻觉，他闭上眼，打算再睁一次试试。 “你看，就这么简单。”单初得意道。 不要满面通红，猛点头：“很好，很不错。” 难道他还出现了幻听？复崎睁开眼，一定是脑子被单耀给砸坏了。 “咦，老爸醒了。”不要开心的大叫，回头招呼单初：“你瞧……诶，单初，你跑什么？”不是在等人醒么，为什么老爸一醒，单初却跑走了？ 复崎张口，却没说出话来。不要急忙端过杯子 ，喂复崎喝水：“老爸，慢点喝，没有人跟你抢。” 虽然不要你很“大人”，但是才五岁的小屁孩，居然就亲上了。复崎心中急的想去挠墙。“那，啊，小孩，是，谁？”怎么吐字会这么困难？ 不要眨眨眼，疑惑道：“老爸，他是爸爸的儿子，我的双胞胎啊。” 你的双胞胎，那不应该是我生的么？复崎瞪大要瞧着不要，不知小孩子说话有准没准。 “佟叔叔和爸爸说的，我偷听到了。嗯，叔叔的意思好像是说，小初爱生病，你养不起，让叔叔转交给爸爸养，而我就被你带走养，嗯，就这样。”不要按下按钮，重新接了杯水给老爸放好。 复崎消化不了这信息，天，在他没有活过的六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醒来，肚子里的新生命突然就变成了五岁大的小男孩，他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事情，怎么又突然整出来个儿子。 “去，叫，爸爸，来。”复崎不问清楚不会死心的，居然给那个王八蛋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便宜死他了。 “好。”不要正要出去，门开了，单初立在门口，穿着一个黑白格的衬衣，桃花眼圆丢丢睁着，像极了洋娃娃，他说道：“不要真笨，爸爸去爷爷家了啊。”说完一只脚便迈出去，身子停了一停，屋里并没人叫他，便垂眸出去了。 很快落了雪，外头冰天雪地，屋里头反倒更暖和了。单耀将大衣脱下来递给林叔，他在老宅照顾了父亲三天，今早医生说无碍了，他才得空回来。 “小初……孩子们，都还好么？”他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刚才差点没改过口来。 林叔神情奇怪，挂好衣服，说道：“不是很好，一个守着复崎先生，伺候吃喝都要自己动手，睡觉都挤在一起。另一个不去上学，躲在自己屋里死活不出来，饭也叫人送到楼上。” 单耀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扫描指纹，成功接通，秘书在那头说了两件紧急的事，说务必请他回公司一趟。这是他开的WL科技公司的高级秘书，没有大事不会烦他。 “不用做我的饭了，帮我选两件衣服，我去看看孩子，然后马上要去公司。哦，对，把司机叫来吧。”三天照顾病人，他一个大人都受不了，回来的路上，眼睛疼的开不了车。不要那么点个小孩，逞什么强？ 先去揪一楼的小孩。打开门，看见一大一小并躺在床上，都睡的很熟。唯一的薄被搭在不要身上，而枕头在复崎头下。复崎穿着他前段时间淘汰下来的睡衣，将蜷着腿侧身躺着，手还抓着胸口。 单耀将被子掀开，抱起不要，打开门走了。 将不要抱到自己房里，家里虽然暖和，但睡觉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保暖，往不要的小肚子上搭了见薄毯，单耀看着不要睡得流口水，心里的气去了大半，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了那么多，还好父亲没事，不过，等有时间教训是免不了的。 “小初。”单耀敲门叫。 “不许进来。” “我进去了。”单耀推开门，马上侧身避过飞来的物体，这次是只海盗布偶，上个月刚从网上买来的，前几天还喜欢的抱着睡呢，这又不要了。喜新厌旧这毛病是完完全全传给儿子了。 单耀刚要责备几句，却在看见自己一向精于打扮的儿子，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皱的不像样子，双眼红红的蹲在墙角，他的心立马软下来，上前蹲下来，柔声问：“小初怎么了，谁敢欺负咱家会背古诗的小少爷啊？” “大坏蛋，你走开，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单初将脑袋埋入双膝。 单耀不明就里，怎么是他招惹了这小祖宗：“乖，告诉爸爸，爸爸哪里做错了，你说我就改啊？” “骗人，你总是只说不做。妈妈被你气的自杀，而且还不喜欢我，都怪你，你都不回来看妈妈，他病了好几天了。”单初的眼泪都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单耀的心忽的一疼，这孩子是想要妈妈了吧，虽然从不爱缠着自己问他妈妈的事，但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管一个男人叫妈妈，他听着真的是又别扭又无奈。 看来真的该找个女人结婚了，如今认下不要，父亲和爷爷身子又不好，自己新开的公司事情多，必须得找个女人来照顾老小，给他一个温暖的后方。不要求家世，善良贤惠加上脸蛋漂亮就好。 复崎被林叔叫醒吃饭，他动作僵硬的坐起来，执意要自己吃，不用林叔喂。现在吃的好一点了，不必再日日白粥，有两样清淡小菜。“林叔。”他沉默的吃到一半终于开口问：“单耀先生是不是来过，不要跟他走了么？” 林叔看向复崎，没贸然说话。 “我把被子给不要盖着，若是不要自己醒，或者您把不要抱走，都会把被子给我盖上。可我醒来的时候被子乱糟糟一团，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单耀先生把不要抱走了。” 林叔答道：“是。” “我可以见见他么？”两三天，终于等到他回来了，他迫切的想问问关于小初的事。 “少爷刚出门，公司事很忙。” 复崎掩饰不住地失望，小心地问：“我还是不能给他打电话么？” “不方便，回来再说吧。少爷这几日也累，相信不会忙很久。” “谢谢林叔。”复崎强自给出笑容。“如果他回来请务必转告我想见他一面。” 林叔将碗筷收拾好，心下感叹经过六年生活磨练，复崎成熟懂事不少，跟以前那个说话刻薄撒泼打闹的少年大有不同。 15 单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他打开门，不欲吵醒林叔，便没有开客厅的灯，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芒，脱下风衣挂好，回头却见一双大眼睛悄无声息的站在背后盯着他，冷不丁吓了他一大跳。 “单先生给我些时间谈谈好么？” 单耀正愁有气没地发呢，当下脸冰的比外面的气温还低，恶声恶气道：“有什么谈的非要大半夜不睡，你吓谁呢？”骂完没有停的意思，他还要去补一个美容觉呢。 “对不起。”复崎不得不忍气吞声地道歉，他抬眸颤声问：“小初是我，儿子？” 单耀往上走的脚步一顿，回过身来语气更加狠毒：“是又怎样，他是我单耀的儿子，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他跟着你后面叫‘爸爸’？” “也是我生的？”复崎呼吸乱想了这几日，听到单耀亲口承认，并不觉惊讶，反倒是不知该笑该哭。 “是不是你生的，你不是最清楚么？”单耀狐疑道，他怎么瞧着复崎的神色，像是不知道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似的。 复崎从沙发上坐起，脚一软跌在地上。单耀脚向那个方向动了一动，但最后仍是没有动作。他看着复崎想要站起来，一次次起身，一次次跌坐，最后咬着牙，竟爬回了房间。 说心中不震动那怎么可能。就为了问他这个问题，明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偏偏坐出来等他到大半夜。看来，他并不是不爱小初的，只是为什么从不开口向他打听一下孩子的情况？ 同为人父，他不由对复崎表现出来的父爱动容。 他站在楼上看着复崎扶着墙站起来，动作缓慢的进屋，直到门关上将那个身影掩住，他才回过神来，却是困意全无，先跑过去看孩子们。 犹豫没有足够的佣人，并且他这几日没在家的缘故，不要的生活品采购进展很慢，房间也没有收拾出来。不要不是和复崎挤一块睡，就是睡在单初的屋里。 单初去年眼馋学校的上下床铺，就叫他买了一套回来。上下铺都收拾的干净漂亮，想睡那张睡那张。如今不要回来，正好跟单初一上一下。 两个小孩都睡的很熟。不要将被子蹬到地上，还磨牙。单耀给他捡起被子，扳回他掉到外面的一只腿，重新盖好。再看单初，睡姿绝对小王子，就是睡觉时爱搂个布娃娃，反倒弄的有些公主气了。 单耀轻轻叹口气，给单初擦掉眼角将落不落的眼泪。他必须给孩子们找个妈妈了，孩子们还那么小，怎么能没有人专心照顾他们？ 回到房，一觉就睡到中午。闹铃定了死模式，除非他坐起来摁上一分钟，否则便会叫个不停。他下午还有两个会议，是关于他最近看上的一个新发明的专利购买，他很喜欢，不想错失掉。 “林叔早。”单耀下楼准备吃早餐。 林叔抬头：“中午好，少爷。我建议您去客厅看看，刚才不要小少爷把单初小少爷叫进去了。” “FUCK。”单耀头疼，大早起就遇到烦心事。他快步走过去，正欲开门，却下意识停住，耳朵里传来复崎带着哭意的声音：“你是不喜欢我么，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让我抱抱你好么？” “不好。”单耀开门进去，看见单初抹着泪站在一侧，不要和复崎一站一躺在床那边。他一把搂住自己的儿子，安慰道：“哭什么，他才不是你妈妈呢，别理他，跟爸爸出去好不好。” 谁知，一直定着不动的单初突然握紧小拳头，对着单耀一顿狂揍：“都怪你不好，为什么不早点带我去见妈妈？”单耀不敢动，反正也疼不到哪去，就让孩子出出气吧，长久以来让孩子一直缺少母爱，确实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 但是很快单初意识到自己人小力气弱，开始呼唤帮手，冲着不要喊道：“不要，你快点来帮我呀。” 不要下意识就往那里走，复崎急喘着气说道：“不要不许打爸爸，把小初带到床边来。”不要为难的走过去，不知该怎么办。就在他犹豫不定时，听到身后发出声响，回头一看，是复崎从床上摔下来。 两个小孩“唰”的都跑到床边，一个要往上扶，一个却钻到复崎怀里，将复崎撞得坐到了地上。复崎当然不会恼，反而很开心，摸摸怀里小孩柔软的发丝，一股骄傲油然而生。老天至少对他是公平的，虽然给那个混蛋生了两个儿子，但两个儿子他都没照顾过几天，却能和他同声同气。不要是那个“自己”养大的，心中待自己自然亲，可是小初却是才见过没几面，愿意接纳他，已经让他欣喜万分了，看到小初急急冲过来，他心里焉能不感动。 老天，是真的没有放弃他吧。复崎这一段时间毁掉的心情忽然就晴光万丈，抱着小初和不要，使足了力气轮流亲他们的小脸。 单耀定在一旁，心里骂单初小白眼狼，却也不愿意去打断他们三人，算了，血缘亲情，本就是斩不断的牵连。强行分断，反而容易在两个小孩心中埋下负面阴影。 不过，哼，复崎想抢他的儿子，也要有点本事才行。 单耀黑着脸出去了，留下抱头痛哭的父子三人。林叔在餐桌摆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单耀闷闷道：“做这么多干什么，只有咱俩吃。” “小少爷都不出来吃了？我倒出来些送进去吧。”林叔善解人意道。 “里面是病房，怎么能在那里吃。不必管他们，饿了叫他们自己出来吃。”单耀往嘴里猛塞了一大口米饭，完全不顾他平时最注重的形象。 林叔一向是跟他们一块坐在餐桌吃饭的，他等单耀吃完，拿出几分简历来：“这是新选的几个佣人，我特意挑了年纪大一些的人，希望他们能多包涵小初少爷的脾气，不至于过个几天便被气走。” 单耀每次都只是接过来看一下便罢，他信得过林叔。但这次却头一次否定了林叔的意见。他敲着桌子，有些心浮气躁：“林叔，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孩子们找个妈妈？” “少爷有想娶的人？” “嗯，合适的是有几个，我还没确定下来。” 单耀突然起了兴致：“林叔，你说我往家带回几个试试好不好？要是有孩子们喜欢的，我就果断娶了。” 林叔道：“您以前带回来不少，小初少爷没一个喜欢的。”单耀有洁癖，不喜欢住外面，他要是喜欢谁，一般都养在家里。 “那不一样，那些我都没动心思。这次既然要下定决心要娶，当然得挑几个顶好的带回来。这样，下午我开完会带一个回来试试吧。”单耀算计着要先带哪个回来，唉，不知道小初和不要喜欢哪一种？端庄大方，或者甜美可爱？ 客房的门悄悄的关上。不要拉过腻在复崎怀里一直叫“妈妈”叫个不停的单初，两个小孩钻进卫生间。不要将偷听到的事情说给单初听，后者一听，挂着泪珠柔柔弱弱的小脸顿时怒气冲冲，当下跳脚：“不要，你听哥哥的话不听？” 不要冷静道：“要看你叫我干什么？” “笨。”单初一巴掌拍在不要头上：“当然是替妈妈赶走情敌啊。爸爸带进来的那些女人很有可能会成为咱们的后妈啊。后妈你知道是什么嘛，笨，就是会喂咱们吃毒苹果的人，特别坏。” “毒苹果？” “嗯，白雪公子就被她后妈给害了，下场特别惨，最后被迫嫁到别国去了。你想跟妈妈分开到外国生活么？”看不要死命的摇头，单初又说道：“而且后妈不只会害咱们小孩子，还会欺负妈妈呢，她们是情敌，就是在抢一个男人，嗯，我曾经见过爸爸的两个女人打起来，抓头发打的，很可怕。” 不要没读过书，不知道单初在说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但，凡是会危害老爸的人，不要都会对其起强烈的敌意。“好，咱俩联手一起赶走老爸的情敌。” 单初轻蔑道：“哼，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就行了。”赶人这事，他已经有几年的经验了。 “那你说怎么办？”不要乖乖问道。 “说也说不清楚，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总之要利用身边各种资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单初得意道。 不要无奈的点头夸赞：“真是个好办法。” “饭呢？”单初问。 不要摊手：“爸爸在餐厅使坏呢，我着急回来打报告，没拿呢。” “你居然让妈妈饿着，你不知道妈妈病了么？笨。”单初开门走出卫生间，看到复崎坐起来眼神望着这边，马上撅起嘴，爬上床，搂着撒娇：“妈妈，我好想你。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爸爸欺负你的。妈妈，我一定会让爸爸对你负责任的。妈妈……” 复崎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他很想说，可不可以别叫他“妈妈”呀，他是个男的好不好。可是他刚和单初相认，看得出单初极度缺乏母爱，不忍心马上就叫孩子改口。 可是他的孩子不应该和不要一样只有五岁大么，为什么会说出“叫爸爸负责任”“赶跑情敌”这么成熟的话？单耀你个混蛋，他多么可爱娇小的男娃娃啊，都被带坏了。 16 单耀赶在晚饭前，真的带回来一个女人，常晓，二十五岁出头，刚刚法国留学回来，家族发展重心原在欧洲，近年来有往中国迁移的迹象。单耀开的影视公司虽然是国内娱乐公司的龙头老大，但还不在常家看重的范围内，他们更看重单赋丰的关于服装类的品牌和销售市场，以及单家老爷子带来的各种政治上的便利。 “我家小了点吧，比不得你在法国的庄园别墅。” 常晓扶着单耀的肩膀，换上居家拖鞋，认真道：“我家四代人都住在一起，瞧着大，其实做什么也不方便。你这里也不小，而且装饰风格我也喜欢，现代与古典气息结合的非常完美，毫无违和感。” “哟，大设计师厉害呀，不但能设计服装，室内装修也懂不少。”对于正交往还没有到厌恶期的情人，单耀向来不吝啬赞美。“我家里也是四代同堂，让你见见我的两个可爱儿子。”单耀冲着楼上拍手叫道：“小初，不要，快下楼。” 无人应答。单耀叫了好几声，不由讪讪。 不要从削皮机里取出已整齐切成小块的苹果来，放到盘中，给床上一坐一趴的两人端过去，自己却不吃，对于这款厉害的削皮机大感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乡巴佬都比你见过的世面多。”单初拿起一块苹果先孝敬他妈妈，然后十分慷慨地对自己的弟弟说道：“光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你要是想摸透它的原理，就得拆开看看，我拆东西的工具齐全的很，就在我屋里书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不要听的是两眼放光，但是又慢慢黯淡下去，垂头：“算了，拆开我又装不上，这么好的东西被我弄坏了就太浪费了。” “这算什么好东西。”单初又喂妈妈吃了一块。 “很好了，我见过的都不能像这个一样，切出来的块一样大小，而且能自己选择形状、大小以及加不加糖，这个机器真的很厉害。”不要的手在隐蔽螺丝处徘徊，他还记得曾经拆坏过一个店里的自动报单机，被邢叔叔结实揍了一顿，一个月都下不来床，懦弱的老爸还因为这件事，跟邢叔叔打过架，结果两个人都安生的在床上躺了四十天养伤。 单初无所谓的摆摆手：“只是个削皮机罢了，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尽管拆，拆坏了哥帮你装好。” 不要立刻带着崇拜的目光看过去：“你会装这个？” “小意思，家里的家用机器人我都拆过。”单初很聪明的没说是“装”过。单耀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科技公司，但是现在他们家里没有家用机器人，而是请的佣人。 “哥你真厉害。”不要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喊单初“哥”。 复崎一连吃了好几块，终于逮到闲，忙说：“我不吃了，小初真乖，自己吃吧。诶，等等，爸爸是不是在叫你们呀？”由于这屋里是设置给病人住的，关上门，隔音效果那叫一个好。 单初耳尖，早听到了，他非常淡定道：“没有，妈妈你一定还在头晕，出现幻听了。不要，不许出去，待在屋里研究你的削皮机。” “可是，我也好像……” “闭嘴。”单初伸出小手来冲不要弯弯：“过来吃苹果，吃饱了才能有力气拆东西。” 复崎认了新儿子，心情舒畅，连带着气色好了许多，中午还吃了多半碗的米饭。力气恢复了不少，至少给儿子喂个苹果还能做到。他两个儿子是多么的可爱啊，长的漂亮不说，五岁就开始兄友弟恭，将来定会互相扶持照顾，比他这个没有兄弟姐妹的不知要好多少倍。 “小初真是乖，明天是不是该去学校上课了？” “嗯。”逃课好几天的单初一口应承下来，但是还不忘撒娇：“妈妈，我不喜欢上学怎么办？老师还在教认字，可是我已经全学会了呀，那些比我大的同学居然还有考不及格的。而且我还会背古诗，妈妈你想听哪首，我背给你。” 复崎心里想着，单初都上了小学二年级，不要却连个幼儿园都没上过。晚上，不知道能不能跟单耀谈谈这件事，凭他的能力，迅速解决不要的户口问题，让不要能去上学，应该只是动动嘴皮的事吧。 就在复崎想单耀的时候，门推开，露出一身冷气的单耀来。冷气只对着复崎，开口时立刻收的干净：“你们这两个小混球，赶紧出来吃饭。” 单初小腿蹬蹬被子，头也不抬：“晚饭林叔会给我们送进来的。” 不要见爸爸把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很乖的说：“我得照顾老爸吃饭，爸爸你忙了一天，不用管我们了，快去吃饭吧。” “管这个……先吃饭再回来好不好？”单耀本要吐出恶语，但瞧着两个孩子巴巴围着复崎打转，为了不影响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高大形象，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恶气。敢跟他抢儿子，好，有本事跟我拼。 单耀“唰”的弯下眉眼，语气柔的跟春风似的：“乖，好几天都没陪爸爸吃饭了，今晚陪爸爸一次好么？” “NO。”一根手指晃晃，单初狠狠咬了一口苹果。 “爸爸。”不要哀怨的叫，好像单耀多么残忍的逼他似的。 单耀“嘿嘿”一笑，复崎顿感不好，没等开口，就见单耀突然猛冲过来，先一手揪起机灵的不要，再过去将呆住的单初夹在胳膊下。冲着复崎得意一笑，不顾孩子们挣扎，骄傲的大踏步走了。 复崎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人了，脾气居然还是一点没变。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不知道稳重两个字怎么写。 他吃力的将洒落在床上的苹果块捡起来，滑着躺下，孩子们闹了他一个下午，他乏的很，但是又舍不得睡去，此时精神困乏，再也忍不住睡过去。 两个小孩被丢入客厅沙发，单耀一手摁着一个小脑袋，说道：“给你们介绍，这是常阿姨，在咱们家住几天，快叫人。” 不要喊道：“常阿姨好。”单初则是瞪了不要一眼，撅着嘴不说话。 常晓早做了准备，从包里拿出两块孩子巴掌大小的棒棒糖，笑眯眯蹲下递过来：“瞧阿姨给你们带了什么礼物，这是莫伊糖果公司珍藏版棒棒糖哦，一个上面有许多口味，喏，给你们。” 单初冷冷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常晓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单耀点了点单初的脑袋，却是也不见多恼，只跟常晓解释说：“这孩子平时就这样，喜欢咬文嚼字，但是性子很好的，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他可爱的紧。”转头又对不要说：“不要，快接下，谢谢阿姨。” “我不要，不能乱收陌生人的糖果，会被骗去卖掉的。”不要做出惶恐状。 “呵呵。”单耀拿过糖，知道给单初肯定会被当场摔在地上，便塞到不要怀里，揉揉不要的脑袋：“快去换身衣服洗洗手，准备吃饭。”之后阴测测威胁单初：“不吃饭下个月的零花钱就没有了哦。” 单初被不要拉着回屋，愤然道：“居然以为我会为了钱出卖妈妈，哼，就是死，我也不会背叛妈妈的。不要，把糖果扔了，两个糖就想打发我们，把本大少爷当叫花子啊。” “哎，扔了就占不了她便宜啦。凭什么她到咱们家白吃白住，都不交房租的。”这么大的糖果，还很漂亮，而且是爸爸塞过来的，不要真的舍不得扔，他都没吃过几颗糖。 “对，就叫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收着吧。” 不要歪脑袋想想，大概懂了单初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坐到床上，将糖小心收好，问单初：“你以前不是撵过人么，怎么撵的？” “笨，骂她说她嘲讽她，叫她干这儿干那儿，不管干的好不好都去爸爸那里告他一状。爸爸不在家，不许佣人们给她做饭，打扫卫生。把她们的衣服首饰弄坏，哈哈，这招她们都会受不了去找爸爸说我坏话，她们一说，爸爸就会不喜欢她们哦。” 不要流汗，好傻的办法，就仗着爸爸宠爱为王牌。“这样下去，爸爸会讨厌咱们的。” “才不会，爸爸最疼我了。”单初拉过小椅子坐好，手托腮：“再说，本来就是爸爸不对啊。妈妈不在家欺负我一个人也就算了，可妈妈现在在家呢，知道爸爸领了人回来，该多伤心。小三登堂入室，妈妈作为正室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一定会吃不下睡不好的。” “所以？” 单初砸拳：“所以我们不但要赶走小三，还要帮助爸爸妈妈和好。” “爸爸妈妈和好？”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在不要的脑子里，想的一直是等有钱了，把老爸接出去住，不让爸爸够得着欺负老爸。 “对，就是给他们制造在一起的机会，最好能让他们睡在一起。据我观察，爸爸睡醒之后，都会对睡在一起的那个人温柔的很，连饭都会端进他屋里吃的，你知道的，爸爸有洁癖，不喜欢在床上吃东西，所以啊，爸爸一定是很喜欢跟人睡在一起，连带着感情也会变好。” 不要疑惑：“为什么爸爸喜欢跟人睡一块？” “笨，害怕呗。”打雷闪电的时候，他也喜欢跟人挤在一块睡的。 不要道：“可爸爸都那么大了。唔，算了，我们赶紧换衣服吧。” “你真去陪她吃饭啊。”单初恨铁不成钢：“将门一锁，咱们誓死扞卫主权。” 不要无奈道：“咱们不出去，老爸怎么吃饭？你觉得，爸爸会给老爸送饭么？”他这个只想第一步，不想第二步的哥哥哟。 “对哦。”单初跳下椅子，拉开衣柜挑衣服：“咱们见机行事吧。呀，你的衣服怎么挂我衣柜里去了，你的衣柜不是买回来了么？” “先别内战，一致对外吧。”不要打心底不愿意搬出去，他很喜欢睡在单初的下铺，尽管单初说话难听，还总瞧不起他。 两人出去，坐好。家里有客人，林叔是不会坐过来的。单耀坐在主位，左手是常晓，右边依次是单初和不要。四人吃了没几口，单初突然一个手抖，居然能把整盘的糖醋鱼都抖到对面坐的常晓身上去。 常晓强忍着没有发脾气，但是脸色已经极度不好看了。她也是踩在云端的大小姐，肯嫁过来做后妈已经很给面子了，居然还敢这般对她。 “我上楼去换件衣服。” “去吧，要不要我陪你？”单耀体贴的问，却没有开口责怪单初。 常晓闷声道：“不用。” 等人上楼，单耀才质问自己的儿子：“你夹菜需要连盘子都端起来，而且能飞到你对面去？” “我最近长个，手抽筋了。”单初左手托着右手，“哎呀”“哎呀”叫个不停。 不要站起来，冲着单初的右手吹气，抬头对单耀说道：“爸爸，你能不能去给老爸送饭进去，我要照顾哥哥。”说罢，低头继续装样子：“哥哥，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单耀瞧着他俩装的起劲，忍俊不禁：“没用的，长个的时候，手都能抽筋，一般吹是吹不好的。赶紧吃饭，吃完再送。谁都不许胡闹了，听见没有。” “爸爸，你不去给妈妈送饭，我就不吃了。”单初威胁道。 不要附和：“老爸好可怜，连饭都吃不饱。我饿的没力气了，端饭过去也喂不了老爸，索性我们大家都别吃了，呜呜。”拿手掩面，装哭。 “我叫林叔给送过去，顺便喂他吃了，行了吧，我说你俩消停会啊。单初，才几天，你就把弟弟给带坏了。”单耀把不要拎起来，按回座位上。 单初眨巴眨巴桃花眼：“林叔身子不舒服，爸爸你去，你必须去。” “他也长个手抽筋？” “嗯。”单初不管不顾了，反正爸爸必须去喂妈妈吃饭，培养感情。 单耀不愿意跟两个小家伙对着干，尤其是不要，刚认下，还在博得好感努力期，他总得舍身成仁吧。“我去拿餐盘，等常阿姨下来，谁再欺负她，下个月零花钱可就真的没有了啊。” 看单耀端着饭菜进到病房去，两小孩击掌庆祝。不要偷偷问：“咱们每个月都有零花钱的么，有多少？” “五千块，爸爸小气的抠门，但是爷爷和老爷爷不定时会给打钱过来，他们给的就比较多了。”单初说着话，将饭菜全倒进汤盘中，然后端起汤盘扔进垃圾桶里。 五千块，不要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桌上已经被扫荡空，饭菜被单初跑了三次趟全给扔了。“那个，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可是我们好像还没有吃饭诶。” “怕什么，我们吃零食，一会带你去见识哥哥的藏宝阁。啊，林叔那里先打好招呼，让他装病，不许给那个女人做吃的，我们饿死她好了。”单初目露精光：“走，我们去盯着爸爸，别让他欺负了妈妈。” 这边单耀端着饭去看望孩子们心心念念怕饿着的病人，结果人家睡得正香，叫了好几声都不醒。放下餐盘，单耀看复崎又拿手压着心口，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便想垫着被子将他的手拿下来。 他俯低身子，掀起被角，却忽然听见复崎低声溢出一个字来：“耀。” 单耀便愣住。时隔六年，这人怎么会还在梦里叫他的名字，是他听错了么，说的也不是很清楚。 “手，疼，好疼。”复崎的眉头越皱越紧，腿也慢慢蜷起，似乎正在遭受很大的痛楚。 手疼？单耀垫着被子拎起复崎放在胸口颤抖着的手，翻过来手心一看，那几乎贯穿掌心的可怖疤痕，让单耀脑海中隐藏多年的记忆立刻鲜活起来。 那日，被赶出家门许多天的复崎又一次找上门，并不只带着以往的忧愁，似乎还有些兴奋。秋末冬初，刮着大风，复崎穿了件又旧又薄的衣服，邋遢的不成样子。 他最讨厌旧人纠缠，尤其是变丑了之后，凭白来倒他的胃口。那时，他怀里还搂着一个新的美人，呃，现在想不起来那个美人是谁，长什么模样也忘了。 不过对于复崎的那声惨叫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他带着怒火，踢门的力气就有些大。本来是想造出大声响表现自己的愤怒，吓唬吓唬复崎。没想到复崎竟然伸手抓门。 那门是为了庆祝复崎的新专辑，几个月前换的，金属风格，极薄极硬。他踢完之后，脚还没落地，便听见复崎嘶哑的惨叫。 他回头看，门上都是血，搀着复崎的林叔，好像说什么快断了，送医院什么的。 这就是当时留下来的伤痕么？单耀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泛上来的悔意。打伤一个被他甩掉的人，一般都不会引起他情绪变动的。但是此时想起，那时候被他封杀的复崎，脸上的兴奋是为着怀了他的儿子，是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却被他伤的如此之重。 算是有些对不住复崎吧。单耀憋闷的想。“起来，本大爷伺候你用饭。” 17 “喂，醒醒啊。”单耀不敢再去使劲晃或者踢复崎，一个劲儿的在复崎耳边大声喊叫。直到复崎不胜其烦，睁开沉重的眼皮。 单耀一时有些无语，大大的桃花眼中水波潋滟，很美丽，但是也很迷茫，明明脑袋都伸到他跟前了，却跟透明似的，被无视过去看向屋顶。 “咳，我奉命过来喂你吃饭，你是自己坐起来呀，还是等着我动手。”单耀坐回椅子上，把大爷的架势一摆，说的好像是“喂，你是自己扇巴掌啊，还是让小爷亲自动手啊”。 复崎被这种口吻刺激的彻底睡醒，他侧过头，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单耀好一阵瞧，要仔细看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诶，别这么看我。”单耀夹了些土豆条放到米饭里，然后舀了一勺，敲敲碗，臭脸道：“你坐不坐起来，再不动，我就这么躺着喂了啊。” 复崎艰难的坐起，伸出手去拿碗：“我自己吃。” 单耀把餐盘往后一拉，让复崎够不着，瞧着复崎拿那双大眼睛惊恐的盯着他，恍悟：“你放心，不是来整你的。我心如钻石，绝对货真价实啊。来，准备张嘴。”单耀把勺子伸过去，又看见复崎神色复杂，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不是在服软低头么，天，那可不行，他赶忙加了一句：“不过，咱俩之间的仇怨可还没完呢。” 复崎呆呆的张嘴，任由单耀不甚温柔的将饭灌进他的口中。躺在单耀房间的大床上，一口一口吃着单耀喂过来的饭，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柔和的充满屋子，单耀笑时露出莹白的小虎牙，以及他为了刻意显示成熟冷酷总抿嘴笑的明朗唇线，那时调笑的甜言蜜语，那只承受着单耀一次次重击的三脚闹钟，都恍如昨日清晰无比，不，也确实是没过多久的事。 啪—— 单耀不意竟会被拍开，饭菜撒了一地。他勃然大怒：“你别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别这样。”复崎眼眶一热，语气便不能平静：“我们不适合亲密。”他恨单耀，承受不起单耀突如其来的好。不要再让他的心动摇了，那颗在一个月前还以单耀为天为一切的火热的心，已经冰封，就别再去温暖了。 “这算什么亲密，我不过举几下勺子而已。”单耀将手高高举过头顶，邪肆勾唇嘲讽：“如果你的档次再提高这么一大截，我可以为你演示什么才是真正的亲密。” 复崎心绪难平，说话不过脑，反唇相讥道：“单大少爷的亲密不用演示，我亲身经历过很多次了。” “哼，六年前的事你还挂在嘴边，有意思么？你现在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知道我得忍着多大的恶心么？”单耀将勺子大力插入米饭中。 “是，我对不住您，很抱歉，害您恶心着了，是我混蛋，是我碍眼。”复崎与单耀直视，虽然已心伤，但未死透，听到这话如何能不伤怀。“但是我脑袋都开瓢了，算是罪有应得了吧。那，能不能请您看在我给您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给我这个怪物一条活路，反正我也给LK赚不了钱了，合约解不了，身份证还我总可以吧？” “等我能下床，我立刻就走，永远不再出现在您的面前。但是请允许我偶尔跟不要和小初见上一面。我知道您肯定以他们的生母是我这样一个男人而觉得耻辱，可无论我是怎样的一个怪物，疼爱孩子的感情是天生且永不能泯灭的。” 复崎说完，等着单耀的脾气大爆发。单耀这人，从小在蜜罐里泡的是没心没肺，不管你是有多可怜还是有多清高，他都油盐不进，唯一能让他对你笑眯眯捧手心里当宝，就只能是他垂涎你美色的时候。 闭上眼，吐出心底的话，反倒没那么愤怒和害怕了。复崎闭上眼，心想，你愿意打就打，愿意骂就骂吧，反正我无力还手，任你糟蹋吧。 嘴唇碰到温热的物体，香气钻入鼻中。来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就听见单耀用分手后的一贯的嫌弃语气说道：“您老就是再大牌，送到嘴边了张张嘴总累不着吧。” “你，唔。”复崎刚要张嘴说话，就被强行塞进来一大口饭。 “合约你不用想了，解约是不可能的。至于身份证，我明天回公司给你拿回来。你身份证上面有工作合约，想找份新工作根本是不可能的，合约上有明文规定，所签艺人在所签日期不得私自接活，不得找兼职，违约金卖你一百个也赔不起。” 单耀又舀了一大勺塞进复崎的嘴里，继续用那种语气说道：“不过，你可以跟其他被封的艺人一样，公司会给你安排一份新工作。你好好养病，早点爬起来干活，我可不想白养一个废人。” “唔，我可以去？”复崎捂住嘴，费力咽下一大嘴的食物，赶紧问道。单耀的准则不是不允许旧情人出现在面前的么？连找份像样的工作都能封死他，会大方让他进入LK？可能这是对他生下两个孩子的感谢吧，呵呵，复崎自嘲的低头笑笑，单耀也算是对他开了天恩了。 “可以。”其实见面什么的，也没那么讨厌，就是不要常出现在我面前，影响我的审美。“少废话，快点把饭吃完，外面还有美女等着我呢。” 复崎垂眸：“我真的可以自己吃。” “快吃。”餐盘放的远，除非复崎侧过身爬起来拿，单耀根本没有让复崎自己拿着吃的意思。他一大勺一大勺的往复崎嘴里送，将复崎的废话淹没在食物中。 相当快速的吃完，复崎出了一头的汗，他拿过杯子要喝水，里面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他倒不是渴，是噎得厉害。等他喝完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看见单耀顺手拿起来重新接了一杯放好，他才相信，单耀今天真的是来照顾他的。 “单先生，不要还没有户口。”复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没有户口，你怎么把他养大的？”现在国家对公民身份管的非常严格，不谈工作，生活最基本的买东西、看病都需要刷身份证。单耀根本想不出来不要一个小孩，难道就没有生过病？大人能捱，小孩子生了病怎么能抗的住。 他这几日算是忙晕了头，都没有好好照顾不要。自从进了家门，不要就没出去过，还没有用到身份证的地方，因此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单耀本是惊奇，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但复崎听了却是另一层意思，是在讥讽他没有能力，连个户口也不能给孩子落实，让孩子受了五年的罪。 “走了。”单耀撂下一句就开门出去。不要和单初躲不及，被当场抓住。“在门口干什么呢，怎么不去吃饭。” “我们吃好了，上楼去了。”不要拉着单初就往楼上跑。 两个小孩回房，趴在床上交流信息。不要说道：“爸爸还是蛮好说话的，要把身份证还给老爸了，有了身份证，老爸就可以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 单初却是不见喜色，反倒很生气：“你这个傻瓜，听不出来呀，爸爸不愿意养妈妈，逼着妈妈快点好，去工作呢。” “是老爸自己愿意的，能挣钱多好呀，我要是也能挣钱就好了，对啊，我也去问问爸爸公司还招不招人了，我刷盘子洗碗什么活都能干的。”不要为发现这个挣钱的办法欣喜不已，在床上打滚。 单初抬起小脚踹在不要的屁股上：“笨，爸爸会给咱们钱花的，为什么要出去工作。而且你才五岁，个子还超不过我的耳朵，现在对雇佣童工查的很严哦。你还是乖乖的跟着我为妈妈而战斗吧。我们下一步，除了要赶走那个长的像妖怪一样的女人外，还要让爸爸取消叫妈妈去他公司工作的想法。” “可是，我觉得你的办法不太好诶。”不要兜着屁股，决定不畏强权，站出来指出单初的错误。“弄脏她的衣服，只要洗洗就干净了呀。咱们可以吃零食，爸爸也会带着那个阿姨吃呀。这样能赶走那个阿姨？我们是不是该想一些更好的办法？” 单初坐起来，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嗯，我想想哦。”不要咬着手指思索片刻，问：“爸爸最讨厌什么？” 单初歪脑袋数：“很多啊，比如爷爷说他不会生小孩的时候，比如我从网上买东西的时候，比如爸爸见到以前在家里住过的人的时候，比如如果有人敢大早起吵爸爸睡觉的时候，比如……” “够了。”不要打断单初，这家伙要是数起来肯定没完没了。“我们要是针对和为难那个阿姨，爸爸说不定还会觉得咱们是坏孩子呢。所以啊，我们可以挑拨爸爸和那个阿姨的关系，让爸爸自己去讨厌那个阿姨，主动赶她走。” “对。”单初惊喜地叫，搂着不要的脖子在床上打滚：“哎呦，弟弟，你不是很笨嘛。不过跟我比起来还是差很多，乖乖在我的英明领导下，战斗吧。” “啊，撞到头了。”不要抱住脑袋。 单初道：“切，真没用。快坐起来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怎么办呢，让那个阿姨去说爸爸不会生小孩肯定是没用的，恩，就叫她去打扰爸爸睡觉吧。”不要出谋划策道。 单初疑惑：“为什么让她说爸爸不会生小孩没用啊？还有，他们肯定会住在一个屋子的，咱们怎么才能控制她去打扰爸爸？” “因为好像爸爸本就不能生小孩，会生小孩的是妈妈。我老爸既是爸爸，又是妈妈，很厉害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老爸还厉害的人。”不要骄傲的夸赞。“我们不能让他们住一个屋子，你不是说爸爸会对陪他睡觉的人越来越好么？” “对哦，我们应该让爸爸和妈妈住一起的，这样他俩就会和好了。”单初不住的点头附和：“妈妈这么厉害呀，确实哦，我也没有见过男孩子可以当妈妈的。这么好的妈妈，爸爸居然都不知道珍惜，真是不懂事。” 18 虽然说单耀很想让常晓和两个小孩培养感情，但是常晓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臭，单初还不知收敛，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不要更好，作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却非要坐到他和常晓中间。连出门也要跟着，害的他禁欲多日无处解决。 晚上十点，两个小孩依旧一点困意也无，小猫头鹰似的视线在他和常晓身上轮流打转。 单耀最拿单初没办法了，打吧，舍不得，骂吧，也舍不得，小小的责备一下，单初马上去越级告状，第二天他爸就会打电话过来训儿子，甚至老爷子说不定也会惊动。 现在又多了一个最会装乖人小鬼大的不要，这小孩更难办，鬼心眼比单初那傻娃娃多多了。不过这一点，虽叫单耀头疼，却也是单耀最喜欢的地方。他的孩子嘛，就应该狡猾的像狐狸一样。但是狐狸也不够，不要缺乏气势，要有老虎山大王的威严才好。 两小孩明显是想拆散他和常晓，林叔又蹊跷的突然就病了。忙了好几日，美人当前，妾有情郎有意，单耀的风流性子哪里能坐得住。 百般无奈，单耀想起一个能制服这两淘气包的人来。他笑眯眯端了一杯蜂蜜柚子汁，敲门未果，直接开门闯了进去。 复崎还在睡，他身体困乏的很，清醒一会，眼皮重的就抬不起来。他迷迷糊糊被摇醒，睁开眼，看着逼近的俊脸上一脸笑容。“有事？”复崎吃力坐起，他深深怀疑单耀笑容背后的用意。 “你能不能看会孩子？”单耀送上自己的“礼物”，说道：“我自己做的，记得你以前是不是就喜欢喝酸甜的饮品啊？” “单总记性真好。”复崎放下心，只要不是报复他就好。“孩子叫到我屋子里来吧。不过现在几点了？”房间里没有时钟，复崎又是不用分日夜休息的，他大概知道很晚了，但确切时间不知道。 单耀拿出手机看看：“十点半。” “这么晚了，孩子们都不要睡觉么？我去哄他们睡吧。”复崎休息了几个小时，觉得力气回来了不少。 “你有力气么？”单耀问道。 复崎下床，站起来，拿起单耀端来的蜂蜜柚子汁喝了几口，感觉除了头部隐隐有痛意和四肢无力外，其余还好。“还行，应该能走到楼上。” 单耀兴奋道：“我先出去，你快点。” “好。”复崎音落，单耀的手已经触到门口了。 单耀打开门，不要的屁股刚着了沙发。他走出去，也不点破，使劲捏了捏不要的脸颊，养了几日，还是瘦瘦的样子。单耀对孩子生不起气来，反倒因为这一捏对不要心疼的很。他抱起不要放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问：“不要，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宵夜？” “饿。”不要是真饿了，单初那些零食没一个管饱的。 “爸爸给你们叫夜宵吃。”单耀掏出手机叫了份外卖。“乖，回屋等外卖好不好？” “不好。”小孩异口同声回答。单初稚嫩的声音叫道：“咦，妈妈，你怎么出来了？”两个小孩十分迅速地跑过去围住了扶着墙走出来的复崎。 复崎看见沙发上坐的两个人，勾起嘴笑了笑，他揉揉单初的头：“怎么还不睡，再逃课下去，老师就要找上门来了。” “不怕，爸爸是学校的股东。”单初扶着复崎往沙发那边走，想着要妈妈坐到爸爸和那个女人中间去。 股东？“小初上的是私立学校？” “嗯。妈妈，爸爸叫了夜宵，一会一起吃吧？” 复崎抬眸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瞧的单耀，和带着好奇与敌意目光打量他的女人，柔声问单初：“妈妈想去你房里坐坐，欢迎么？”原来如此，罢了，单耀是匹种马，他不是早知道了么，就成全了单耀吧，他很愿意多花些时间跟孩子们待着。不知哪一天就会被赶出去，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额外赚到的，感谢老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好的，妈妈，我屋子收拾的可好了，是我自己设计的哦。不要，过去扶妈妈那边。”单初兴致冲冲的忘了还要分开爸爸和那个女人的事，立刻点头答应。 “单耀，耀。”常晓对着走神的单耀，一连叫了好几声，待单耀回头看她，就把手伸到了单耀的衣服里。“耀，我好迫不及待了。” 自打复崎扶着墙出来，站在门口急促喘气，单耀就不知怎么了，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复崎一说能走，他就没去多想复崎到底是能还是不能。看见复崎艰难的走出来，额上是细密的汗，他心里竟有了一丝悔意，不该这么为难人的。 这不合他的性子啊，绝对不合。除了自己的家人，少数的朋友，和眼中的美人，其他人的酸甜苦辣生离死别根本瞧不进他的眼中。 为什么身子不好，还要那么爽快的答应他提出的要求。单耀抓住伸进自己衣服的手，面上浅笑，脑中却是不断的翻页思索。回忆从前，似乎，除了分手，复崎对他提出的事无一不放的重中之重，从无二话。 但是六年后的今天，看复崎的态度，怎么可能还会对自己言听计从，难道说他还想爬上自己的床？自然不可能是，复崎对他三天中，有两天冷淡，一天骂。 是因为两个孩子吧。单耀想到这点，尽管他对于旧情人很是厌恶，却也不得不承认，复崎待两个孩子，真的是没话说。吃饭都没力气，却因为不想耽误孩子们睡觉，而选择要爬上楼。 “我们回房。”奇怪的败了不少兴致，单耀决定不想了，好好和美人寻欢作乐才是正经。 单耀和女人做爱一向要收敛一些，对男人则会疯狂很多。这次比每次和常晓做，都要温柔，因为是最后一次。 常晓很好，家世好，相貌好，床上技术也好。单耀要带回家个女人，第一个想的就是她。但是常晓就败在一点，出身太好不懂得克制和隐藏自己的脾气。单耀能从她神色上清楚的看出她不喜欢两个孩子，这才第一天就黑了脸，以后他要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她照顾呢？ 两次之后，单耀躺在床上，莫名一阵心烦。明天把常晓送回家，下一个要接谁进来呢？家里住进来的情人、佣人没上千也有几百了吧，长相脾气各有不同，没一个能让单初瞧得上的。孩子们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那家伙回房间了么？ 单耀“噌”的坐起，怎么还会想起他？是因为两个孩子吧。算了，怎么说也是两个儿子的生身父亲，呃，这个口称好别扭，貌似自己也是生身父亲啊。就去看一眼，给孩子盖盖被子，顺便看看他还在不在。 大半夜也没人，单耀随手拿起浴巾，完美的包裹住自己的裸体，穿着拖鞋，轻轻打开了单初的房门。单初因为住在上铺，半夜又喜欢尿尿，所以他的房间，和家里许多他有可能去到的房间都装了小夜灯。借着小夜灯朦胧温馨的光，单耀看清了室内情景。 两个孩子一上一下睡得正香，桌子上堆着凌乱的食物，复崎坐在儿童座椅趴在桌子一角打盹，由于儿童座椅的高度，他的腿在下面很是憋屈的弯着。 先检查两个儿子的睡姿，大儿子做的很好，单耀将布娃娃拿开。小儿子又踢被子，单耀给他盖好。这两熊孩子，没一个贴心的，叫回房不回房，复崎随口一句，跑的屁颠屁颠的，平时白对他们好了。 看在儿子们的面子上，单耀决定大发慈悲，抱复崎回房。 自己果然是个好父亲，单耀厚脸皮的自我赞美。因为父爱，所以会减少一点点对复崎的厌恶感吧。就像两个母亲能够因为孩子迅速成为朋友一样，两个伟大的父亲也应该会因为父爱，把看对方的不顺眼降低一些，更可况他们这种可谓是共同的父爱，再者，这家伙疼的还是自己儿子。 这莫名其妙的宽容。单耀撇撇嘴，蹲下身，穿过复崎的膝盖，打横将人抱起。轻，可真轻，似乎比上次抱的事情还要轻上几分。单耀也算是抱人无数了，复崎的体重和一个小娇的女孩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更轻。 一个大男人竟轻成这样？单耀疑惑不已，为何分手后复崎会过的如此穷困潦倒？连件正经的衣服都没有，甚至连孩子的营养餐都没钱买。 他虽对抛弃过的情人狠绝无情，但是在宠爱时绝对是将人捧上天疼爱的，要月亮绝不会给星星，哪个和他好过的人没从他这里狠狠扒下一层金来。那些钱，足够他们到外地去不工作也能好好过上几年。 复崎跟他的时间最长，也是他最喜爱的一个情人。那一年里，刨除现金，光是送的奢侈品加起来也有几千万。那个时侯，单耀自己也不大，颇有烧钱富三代的风范，爷爷给的，爸爸给的，加上自己开影视公司两年大赚的钱，很是不知道爱惜，几乎只要情人喜欢，就会毫不犹豫的送。 虽说最后封杀了复崎，但复崎红了一年，光是接戏的收益也有几百万，加上他每月打入的一百万，若是肯安定下来心思，就算没有生活费来源，也可以像个小资一样过个十几年。等九年之后，合同到期了，凭着复崎的文凭，找个公司混个小职员不是什么大问题。 19 喝了许多元宵汤的单初坐起来，挠挠头发，揉揉眼，准备下床去尿尿，却突然瞄见爸爸抱着妈妈开门无处，霎时睁大眼，迅速躺平装死，等爸爸看了他们一眼，将门关住，他就麻溜的下床，摇醒不要。 “快起来，我看见爸爸把妈妈抱走了。”单初简洁的汇报完情况后，直奔书柜的抽屉，拿出自己捣蛋的宝贝工具来。“走，快点跟我下楼。” 两小孩为了走路不发出声音，不穿鞋悄悄下楼，看着单耀拿脚踢上门之后，单初凑到门前掏出一个尖嘴的液体瓶，右手拿出螺丝刀，利落的泄了电子门锁的外层，将手里的液体往里灌，直到门锁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单初才收好工具，捂着嘴坐在地上偷笑。 “你把门锁弄坏了？”不要蹲在地上，打着哈欠问。 单初不住点头，骄傲的说：“那电子锁被我弄坏了，爸爸从里面是打不开的，只能从外面强行卸掉才行。” “你想让爸爸和老爸一块睡觉，培养感情？”不要撅起小嘴思考一番，然后才认真附和：“不错，但是咱们得去把林爷爷的锁也弄坏。” “对哦，快。”单初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单耀今天大发善心到底，将复崎放在床上之后，还打破天荒头一次体贴的给复崎拉过被子盖了。 看着复崎苍白的脸色，单耀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想法来。他抱复崎动作再轻，正常人应该都会醒的吧。这家伙，该不会是…… 单耀拿起床边的杯子使劲放下，声音大的在空屋子里格外大声。复崎仍旧没有醒，甚至一动不动。因为单耀只是随手扯过来被子，所以被子十分不平整的在复崎胸前鼓了一个大包。单耀瞪大了他的小细眼，屏住呼吸盯着瞧那被子有没有起伏。 天，老子摔你一次，头破血流你没死。拿脑袋磕你一次，晕过去也没死成。可别抱你下个楼，你就因为无福消受而阵亡了呀。 单耀深深的换了一次气，伸手猛然掀开扔走被子，平坦的胸部真的没有起伏了。他回身就去找BH医用人体检测器，因为复崎的情况好了许多，那机器的条条线线被林叔整齐而有秩序的收了起来。单耀快手快脚的从里面掏监测塞，期间还不小心将林叔搁在一旁备用的小瓶药弄掉，在地上溅出一滩褐色的小水洼来。 复崎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换了一口气。 他一直在装睡。下楼时他就已经被颠簸醒了，发现单耀这王八蛋竟然抱着自己，他果断闭眼装睡。 醒了要怎么说，呵，这样的情况多尴尬。明明把自己当垃圾，避之唯恐不及，却又为何突然作好人？复崎猜不透，也懒得猜，他不想在多花心思在镜花水月上了。他有儿子，有老天格外赋予他的生命，就换一种目标重新开始吧。 被抱着复崎心里已经打鼓了，最混蛋的是单耀那家伙疯了居然给他盖被子，老天，他俩好的穿一条内裤的时候，单耀也没这么体贴过。而且盖上被子之后，还不走。若有实质的火辣辣的目光，扫荡的复崎连大气都不敢喘。 被子被猛然掀开，复崎便本能地连呼吸都止住了。这是要闹哪样，不会是想什么新法子要整我吧？不就是捏住没让你射，就一次而已，你打都打了，整也整过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让过我？ 鼻子被狠狠弄歪了一下，之后强夹住一个东西，接着是手臂尖锐物体刺入的疼痛，两三个动作就印证了复崎的猜想。果然单耀那家伙抱他下来是不安好心的。 复崎憋着气，心想，请你把我当死人吧，不要再报复我了。然后听见单耀发出疑惑的声音：“咦，心率正常啊，怎么会没有呼吸？”声音转怒：“喂，垃圾，你装死是不是，赶紧给我醒过来。” 当然不能醒。复崎听了单耀的话，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于是接着装死，这时候要是醒了，绝对要迎接单耀的滔天怒气。 “很好，我都忘了你是演员了，这么能憋是不是，我闷死你。”单耀抽掉复崎鼻子上的东西，拿起备用在一旁的多余枕头，捂住复崎的脸。他考虑到复崎的伤，所以手没压着脸，而是压着长长的枕头两边，确保复崎的口鼻都闷在里面就行。 不到一分钟，复崎就憋不住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不能用脑袋挣扎，遂手抓脚踹，生死关头，也就不顾及会不会得罪单耀了。 脚踹的时候，碰到绵软的物体，似乎是单耀的衣服，复崎照准单耀在的方向使劲踢了一脚。 “混蛋。”听单耀骂了一句，然后桎梏消失，复崎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单耀捡起被复崎踢掉的浴巾，该死，居然好巧不巧就掉在自己方才慌乱弄出的水洼上，导致洁白的浴巾染上了膝盖大小的污渍。 复崎好受些，转头头看见单耀皱着眉盯着自己浴巾上的污渍，一点光着身子的自觉都没有，他只好自己偏过头。 “上次都含在嘴里了，这又装什么贞操烈妇。”单耀讥讽道。 “上次是我不对，我再一次向您道歉。”复崎忍着气低下头。“单先生，我们忘了那件事成么？是我对不住您，但您不是给我应有的惩罚了么，我罪有应得，也该到赎清的一天了吧。”他可以抛弃尊严，只求单耀别记恨他，别不让他和两个孩子相见。 单耀的邪火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不知怎么，他挺受不了复崎这样，虽然他本就怀着让复崎低头的心思，但是看到复崎低三下四的模样，他又觉得堵心，想起当然螃蟹似的走路都横着走的年轻无敌的复崎来。 那时候的复崎大学还差半年毕业，直接被星探挖到LK，分到一个在圈里资深的强势经纪人手下，很快，就主动爬上单耀的床。在单耀的宠爱之下，他马上就直升云端，从此看谁都不带正眼瞧，一个不顺心就能发好大的脾气，公司许多跟他有过节的艺人、导演，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经纪人都被封杀或者赶出LK，就连许多高层都受过他的气。 他整日活的好像童话里的王子，除了单耀，瞧谁都是小矮人。不用刻意穿红衣服，也像火一样，走哪里都能迅速吸引众人的目光。 不得不说那时单耀是深深为复崎着迷过的，但是复崎的为人脾气也只适合作为一时的情人罢了。加上单耀自己又有喜新厌旧的臭毛病，两人的分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但是还是吃惊于复崎竟跟了单耀一年之久。 那个时侯的复崎是云，此刻的复崎便是卑微的如人鞋底的泥土，云泥之别，复崎没有经过六年时光打磨，却也能放下一切做到。而真正甩人六年的单耀，却发现自己适应不了了。 “我回房了。”单耀扔掉浴巾要走。大半夜家里不会有人，大不了关了小夜灯，摸黑回去。但是门打不开是什么情况？单耀试着输入基本密码，门锁的密码输入显示变成了“？”号。单初上次发脾气，拆门锁就弄成过这样，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 单耀走回床边，要去摁通讯仪呼叫林叔，手还未触到按钮，灯突然灭了。 “停电？”复崎讶异。这里是高级住宅区，他住了一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停电。 单耀试试别的开关，恼道：“肯定是小初干的好事，胆子真肥，电控开关也是他能玩的，看我明儿不好好收拾他，我一定要罚他站上一天。” 重生到六年后，复崎头一次赞同单耀的主意：“确实得跟小初好好说说，电的东西都不能乱碰。明天我跟他说吧。” 黑暗中，单耀将头一扭，愤愤说道：“我自己有嘴，小初他最听我的话了。” 这边在地下一层。不要亮着手机让单初从家用小梯子上下来。“这样就可以了么？” “当然，我见过爸爸在家里装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是从这里摁一下，家里所有的电就全会断掉。”单初说话给自己壮胆，颤颤巍巍的把脚往下放。“爸爸胆子那么小，一定会要妈妈抱着他睡的。妈妈的怀抱那么温暖，爸爸试过一次，肯定会抱住不撒手的。” 不要看单初的脚偏了，想要给他纠正过来。他的手刚碰到单初的脚踝，便听到单初大声尖叫起来，然后身子一歪，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没事吧？”不要扶着单初坐起来。 还好已经到了最底下的两层，单初也就是摔得屁股疼一些。视野一片黑暗，他听见不要说话，才放心扶着他的是人，是不要。“手机呢，快打开小电灯。” 不要懊恼的说：“刚才看你摔下来，我一急，就扔了手机要去扶你嘛。现在不知道给扔哪了，我找找啊。哥哥，你放手，你抓着我的胳膊，我怎么找。” “笨，笨。”单初骂的气势小了很多，但空架子还摆着：“你抓着我，这么黑，万一你走丢了怎么办？” “哦。”不要不跟单初争。是哥哥，总得让着些。“我们往左边找找。” “啊——”单初“噌”的往不要怀里一躲。 不要急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摸到一个很凉很凉的东西，形状像是人的头颅骨，嗯，好可怕，不要，快跑。”说跑，却是吓得不敢动。 不要伸着小手往他那边摸摸，确定完毕之后说道：“是你的防尘面具啦。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20 “谁要你保护，我要回楼上，那里有月光。”单初嘴硬。 不要建议道：“要不我们先把电弄回来吧，找到手机后再把电断了。” “不，我们不能给爸爸以喘息的机会。”单初态度坚决。“不要，我们爬回去吧，这样不会摔倒。你带路。” 不要无奈：“好吧，你抓着我的腿，千万不要松手。” “你说，爸爸现在会不会已经抱着妈妈睡了？”必须发出声音来，否则没人住的地下室安静的太恐怖了。单初想起许多在这里住过的被他欺负走的人，亏心事太多，一想就害怕，一害怕，单初就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千万别有什么精灵过来惩罚他啊。 不要摸索到楼梯，提醒说：“马上要爬楼梯，哥哥小心。唔，我也不知道诶，其实看着爸爸不像是胆小的人，一开始他好凶的，还打老爸。” “什么？”单初气愤地喊，恐惧都去了不少，居然敢打他妈妈。 不要总坏单耀事儿的这张小嘴又说道：“老爸头上的伤就是爸爸打的呀。那天，老爸去找爸爸谈话，把我放下一个车旁边等。结果我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那时天好冷，我衣服大，直灌冷风，我就试着往车下钻，那里暖和，但不知怎得那车门自己打开了，我当然就钻到车里取暖。” “然后等了好一会，突然过来好多保安，我就躺平往座位下躲，他们丢进来一个人，流了好多血。我等保安走了，才敢悄悄爬起来，结果一看丢进来的是老爸，而开车的就是爸爸本人啦。” 单初不信，虽然爸爸很坏，但是让他亲耳听到是爸爸将妈妈的头打破了，他仍是接受不了。“说不定是爸爸见妈妈受伤，心疼抱回来治疗呢。爸爸不会打妈妈的，一定不会的。” 不要听他声音里带着哭意，识相的闭嘴。 被猜测有没有睡在一起的两人，此时正各据一方僵持着。复崎无语的看着光着身子在贵妃榻上缩成一团的单耀，停电之后，室内温度逐渐下降。复崎休养生息，攒足力气将自己的被子从地上捡起来裹住自己。 “阿嚏。”单耀在椅子上蜷起身子，试图使自己暖和些。但是根本不管用，屋子使用的是靠电支持发热的地暖，一旦停电，在寒冬的温度里光着身子，是一项挑战人类极限的考验。 复崎打了个哈欠，准备睡死过去。 单耀站起来，在屋子里蹦蹦跳跳试图取暖。复崎将被子往上一拉，接着睡。单耀沿着屋子“哼哼哈嘿”的打拳，复崎爬起来喝口水，还是睡。 终于单耀冻得受不了了，开口问：“复崎，屋子里有干净的被子么？复崎，你给我醒醒。阿嚏。” 复崎困得不行，闭着眼说：“有没有单先生应该清楚吧，这屋连衣柜都没有。呃，不过，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有一身你的旧睡衣，是干净的，我还没穿。” “旧的？”单耀拎出来，不满道：“这都是几年前的了，怎么能穿？” 复崎一听这话就火大，但是他不能发脾气。他睁开眼，放平自己的语气说道：“虽然旧，但是林叔收的好好的，很干净。浴巾脏了点，衣服旧了点而已，单先生还是选择一个穿上吧，这大冷的天。” 单耀会在洁癖和喜新厌旧中间，选择哪一个来放弃呢？或者两个都坚持，然后活生生在自己的家中裸体冻死。复崎在心中冷笑，等着看好戏，困意消失了大半。 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主要是太冷了，单耀觉得自己都快冻成冰渣子。“把睡衣给我。”旧总比脏能接受。 复崎看不到单耀的人，但是从他迅速穿衣服发出的声音来推测单耀那家伙一定冻坏了，否则也不会舍弃自己的厌旧的臭毛病。他无声的抿起嘴角，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叫你毛病多，冻死你。 “为什么天还不亮？”出门的时候带出来手机好了，不，他就应该衣帽整齐再抱着被子过来。单初那个小家伙，明天一定揪起来扔学校去。 一层单薄的睡衣能顶什么事，刚开始还觉得暖和，很快单耀就开始哆哆嗦嗦幻想自己是卖火柴的大男孩，望着人家在温暖的被子中享受着，而自己隔窗羡慕。现在能给他根火柴来取取暖也好。 混蛋，自己为什么要羡慕，那床，那被子，那温暖都是属于自己的。单耀抓狂的想，他所有的理智和骄傲都被冻成了冰凌棍，一敲，碎了满地的渣。去吧去吧，不就是被人用了有些脏而已，不就是掉在地上而已，总比在自己家被冻死变成全世界的笑话要好的多。复崎虽然脏了点，但是被子才盖了几天，地板又很干净，一定不脏的。 单耀自我催眠，跑上床，一把扯过被子，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好一阵才暖和起来。 复崎在他要睡衣的时候，就睡不着了，闭着眼，听着单耀在屋里做运动，然后床板一响，他就知道单耀坚持不住了。呵，什么洁癖，什么喜新厌旧，那都是被多少年的好日子给宠出来的，真正遇到困境，该放下的还是会放下，毕竟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有一天，最好能让单耀去过过他在这六年后的世界里过的日子，住着肮脏的小屋，有一个吃不饱饭的小孩，被人威胁着打白工，被前男友给顶上开花，让他再瞧不起人，让他随意玩弄别人。 被夺去被子，也在复崎意料之中，这绝对符合单耀自私自利的性格，在单耀眼中，别人的命都不如他自己的来的金贵。默默的撩起床单裹住自己，复崎正要睡，突然有人凑上来，然后是被子掀起的一阵风，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单耀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要跟他挨着睡。 “被子不大，咱俩就这么凑合一夜吧。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亮，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人过来给送电。单初那小屁孩，明天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单耀闷闷的说了一大通，然后转个身，与复崎背靠背睡。 复崎本就没了困意，此时震惊无比，挺尸一般僵硬着身子。他实在受不了单耀突然的好，这就好比一个杀人犯跑过来请你吃饭，你难道能安心吃下去？ “你什么意思？” 连问了两声都无人回答，复崎睡不着，胡思乱想，猜测单耀的脑子是不是那天磕自己脑袋上给磕坏了。过了不知多久，他感觉身后的身体热的奇怪。 21 “恢复的还不错。”佟和平细心的包好纱布后，又去检查药品，有些可以换掉了。 复崎笑笑：“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吧，这几日感觉都挺好的。”两个儿子都那么可爱，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往后面排排。 “嗯，心情好确实能促进身体恢复。” 复崎迟疑地开口：“佟医生，小初他现在的身体还好么，当年……”他没说下去，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生孩子的那段记忆他根本没有，就好像是失忆了般，明明连着心，却忘了当时的疼与喜。 听不要说，是佟和平给他接的生，并且正是通过佟和平将小初送到单耀家里的。复崎很想问一问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自己为那个负心汉生了两个儿子，又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他想着从佟和平那里套套话，哪怕只有一星半点，让他闻闻味也是好的。 “小初刚生下来，小不要一斤呢，可你看现在，高不要一个脑袋。”佟和平检查完，坐到床边，神情也是激动，毕竟能给一个男人接生，是非常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件医学实践，多年后，还能跟这个男人谈谈话，他再如何冷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佟和平道：“小初可是单家的掌上宝，他老爷爷不是常年在疗养院住着么，总接小初去长住，那里的条件可没的说，加上单耀疼儿子疼的不像样，小初的身子从前年开始，就逐渐好转了。你看现在，多健康，整天跟他爸爸过不去。” 总算那个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将小初送回单家，才能有小初今日的健康快乐。复崎感激道：“谢谢您，佟医生。我不知该如何报答，若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什么需要都可以么？”佟和平眼睛一亮。 复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估计帮不到您什么，但是只要您开口，我会尽力做到的。” “有啊，我就想要你的身子。”佟和平看复崎的脸刹那发白，忙摆手解释：“不不，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想研究一下你的身体，你还不是传说中的双性人，却能生孩子，若是能研究出结果来，这可是人类身体研究的重大发现啊。” 说完，却发现复崎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他头皮跟着发硬，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挺为难的，没关系，我换个需要好了，呃，等想起来再跟你说。” “可以。”复崎半响幽幽答话。他垂着头，看不清眸色。“但是只给你一个人研究，要保证不泄露我的身份，我的儿子们还小，我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好，我可以保证，谢谢你愿意配合，如果我能成功的话，你将会为医学进步作出一份贡献。”佟和平难掩笑意，他指指输液架，笑道：“我把这个拿走了，单耀那家伙还等着我给他看病呢，咱俩却在这儿聊上天了。改明儿我再来看你，你要好好养病。” 复崎仍旧垂着头，却开口随意问道：“佟先生也是单家的家庭医生？” “不是，单耀因为两个孩子是你生的这事，把单叔叔给得罪了，最近正大搞家法制裁呢，医生都不给往这边派。” 复崎闷笑：“他肯定嫌医院脏，所以叫你过来了。” “倒也不是，只是顺便罢了。他昨天中午打电话叫我来给你做复查，结果我今天一进门，他自己也病倒了。39度8，这小子又不知道去哪儿晃，都是做爸爸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安生。”佟和平笑眯眯出了房间。 复崎从他说前几句的时候就愣住了。昨天中午，单耀发疯来喂他吃饭的时候。单耀到底是怎么了，脑子进水，还是真给磕坏了，跑过来好好喂他吃饭，答应还他身份证，让他去公司上班，昨晚居然还不嫌弃他脏，跟他共用一个被子。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单耀想做的事，他想再多也没用，难道还能拦住不成？如果单耀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他接受也无妨，就当老天多给了他份眷顾。如果单耀是在使坏，他这几日也就只能多留个心眼，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小。 二楼主卧，常晓正在跟闭目养神的单耀柔声说着话。“我今天一早醒来，发现你没在，要出去，门也打不开，房间里冷的跟冰窖似的，卫生间还不能冲水，恶心死了。你把物业电话给我，我一定要好好问上一问，没正经原因就投诉到他们公司去，直接把他们炒了。” 单耀听的头疼，明明那么温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总带刺儿。换成平时，单耀说不定会跟着骂几句，可是他现在经过了一夜的折磨，身心俱疲，要不是等着一会扎针，早睡过去了。常晓还没眼色的在他面前抱怨这儿，抱怨那儿的。 他没说是两孩子使得坏。既然不会成为孩子们的妈妈，那么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儿子的坏话。自己的儿子，自家人骂可以，别人在心里怨恨都不行。 “单耀，我能进去么？”佟和平进单家大门都不需要打招呼，就是进单耀的房间每次都得问一声，因为里面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上演一场春色无边。 单耀睁开眼：“进来吧，门没锁。”常晓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等佟和平进来时，礼貌地打招呼：“佟医生，你好，我是单耀的，未婚妻常晓，常听耀提起你，没想到人长的这么帅。”常晓在自我介绍时，顿了一顿，把自己的身份提到了单耀未婚妻的位置上。她以为单耀对他说，看她能不能和两个孩子和睦相处，就是变相的要求婚的意思。她的条件这么好，单耀没理由不喜欢她。 “你好。”佟和平不冷不热的回应。他见过太多单耀的女朋友、男朋友，自称未婚妻的也有好几个，但是通常见不到几面，单耀身边就又换了人，又不是朋友，根本不必认真理会。 反正只要单耀这花花公子收不住心，就算他自己真有想给孩子们找个后妈的意思，这家也不可能真正安定下来容纳一个女主人。没有人能够忍受自己的老公结了婚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左拥右抱，而自己在家给他两个儿子当后妈。 佟和平利落的将药挂好，拿出针头，排出空气，抓住单耀的手，连拍没拍直接插了进去。单耀看着回血升起又落下，笑道：“又没让你得逞，哈哈，第一下就扎对血管了。” “哼，要不我再插进再扎一次？” 单耀忙道：“别别，好不容易这次我少受回罪，你每次多扎我几针跟占多大便宜似的。好好，我闭嘴，我也困了，你随意吧。” 常晓凑过来建议道：“那你睡，我陪佟医生到下面喝一杯。” “不必了，我开车不能喝酒。” “不喝酒也成，耀家里的饮品特别齐全，奶茶也能做。”常晓锲而不舍的邀请。既然是单耀的好朋友，她也应该认识认识，以后在单耀的圈子里，她就是单耀正式的另一半了。 佟和平还未说话，单耀先受不了了，他昨晚打定主意要跟常晓分手，今天病了，还没来得及说。此时常晓的温柔声音，对他来说就是聒噪的闹钟，让人头都要炸开。 “常晓，你先回酒店吧，下午我让人把你东西给你送回去。” “你什么意思啊，单耀？”常晓猝不及防，昨晚还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闹这么一出了。 单耀烦躁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分了。你应该听人说过我分手的习惯吧，说了分就是分了，快走，别在这儿吵了，烦死了。” “单耀你王八蛋。”常晓愤怒极了：“你玩人也要看人吧，那些下贱的人你随意甩，我常晓可是YESER财团的第二继承人，你连我也敢玩。” “玩的就是你。滚，我不动手打女人，不代表我不会叫人把你架出去。”单耀最恨分手后还纠缠不休的人，尤其他这会还头疼的厉害。 22 常晓走了之后，单耀睡了一觉，最后被佟和平拔针时给叫醒了。“我说你就不能帮忙摁着点，非得叫醒我干什么？” “小家伙们怎么还在睡？” 单耀摁住针眼，咬着牙说：“昨天晚上净顾着捣乱了，可不没睡好。算了，等吃午饭再叫他们吧，下午通通打发到学校去。”单耀抬手看看，觉得差不多了，就放开手，漫不经心的问道：“他还好吧，没像我一样壮烈牺牲吧？” “话说你这是又抽什么疯呢？我记得你可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啊。诶，血流出来了，再摁会，你说你浮躁什么，手上起一片乌青，看你还怎么出去耍帅。”佟和平拉了把椅子坐下。 “谁说我吃回头草了？” “你不对人有意思，你这突然变好是个什么劲儿。” 单耀扔掉变红的酒精套，懒懒道：“佟大医生，您这次真想歪了，我单耀，还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那你什么意思，人复崎好歹给你这不孕不育的家伙生了俩儿子，你给我厚道点啊。”佟和平举了举拳头。 单耀拍开他的拳头，笑道：“你才不孕不育呢。我真不是设计他呢，昨天给你打电话之前，看到他手上的伤了，妈的，说实话，我那时候做事太不厚道了，他怀着我儿子，还叫我给伤了，当时要是能听他把话说完就好了，不要也不至于受了五年的苦。” “你说他的手？” “你知道？” 佟和平道：“是我给他治疗的，那么大一条口子，就你们家那门都赶上铡刀了。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他怀孕的，我给他输液，他醒过来吓得脸都白了，一下子就把输液管给拔了，怕伤害到腹中胎儿。那么重的伤，都要自己挺。” “我也是挺佩服他对孩子们的感情的，而且他疼的还是我儿子。就冲这一点，我也不准备再整他了，以前的恩怨就算了，过去的就翻篇吧。” 佟和平惊叫连连：“哟，哟，你什么时候心眼变大了，不是见老情人就难受么？” “我跟你正经说话呢，你别耍怪。”单耀白了佟和平一眼，继续说：“大概是爱屋及乌吧，或者被他的父爱感动了？我也说不上，就是看他不讨厌了。” 不但不讨厌了，昨晚抱着睡了一夜，醒来时居然没有恶心的感觉，要知道，复崎他受伤之后，可没人伺候他洗澡。这话，单耀没说出来，他觉得自己不讨厌旧情人，已经够奇怪的啦，后面的话再说出来，佟和平得吓死。 算了，看顺眼就不整他了。做不了朋友，也不做敌人。 “进来。”有人敲门，单耀敛了思绪应门。 林叔端着清粥走进来：“少爷，可以吃早饭了。” “怎么是清粥？”单耀不乐意地抱怨，他受了一夜的折磨，应该好好补补。 佟和平插话：“发烧吃清淡点好。” 单耀刚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门就被突然推开了。两个小孩一前一后的跑进来，不要甚至还没穿拖鞋。 “爸爸，不要说妈妈的伤是你打的，我不相信，爸爸你一点都不凶，你没打妈妈对不对？我才不信呢，你怎么会打我妈妈呢。”单初一醒过来，就想起昨天晚上的对话，跑过来泪眼朦胧的质问。 单耀张嘴吞粥的姿势定住。他确实打了孩子的“妈妈”，那时就算知道复崎是孩子们的“妈妈”，他也不一定会手软。复崎住进来，他对复崎也是诸多辱骂。后来林叔三番四次提醒他注意复崎和孩子们的关系，他都没放到心上去。 这时被单初哭着质问，他才幡然醒悟，就算他能给孩子们找后妈，也抵抗和超越不了孩子们和复崎的血缘亲情。他伤害复崎，就是间接伤害孩子们的感情。 “爸爸，真坏。”许久都等不到回答，单初知道了答案。小手一挥，打掉了单耀手上的粥碗，“哒哒”跑了出去。 一直愣着没说话的不要，喊了句：“哥哥，烫到手没？”慌张地看了单耀一眼，就要跟着跑出去。 “不要，你回来。”单耀光着脚下床捉住不要。 “别打我，我没告状，是哥哥自己猜的。”不要迅速蹲下，捂住自己的头。 单耀看着不要有经验地护着自己，心口猛然一疼，像是有人拿勺子把他的心挖走了似的。他蹲下来，搂住不要，安抚的在不要背后轻轻拍着：“不要，别害怕，爸爸不会打你的。我是你爸爸，怎么会打你？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爸爸还会帮你打他呢？” “不要，爸爸知道爸爸以前好凶，但是自从你成为我儿子之后，爸爸还对你凶过么？你大人有大量，原谅爸爸好不好？以后爸爸给你当保镖，谁敢惹你，我就揍得他满嘴没牙。” “哇。”不要突然大哭起来，在单耀怀里也不挣扎了，反倒扑进去埋头痛哭。 林叔无声的将佟和平请了出去，也该给父子俩单独相处的时间了。单耀还没好好跟不要培养下感情呢。 不要这一哭，可谓是惊天动地，直哭的单耀两眼发黑才打着泪嗝停下来，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特别小声地说：“我饿了，林爷爷没给做饭吃。” 单耀一把将小孩抱起，站的有些快，脑袋直发懵。他在床上坐了一分钟，才好转些。“走，叫上单初去外头吃一顿，家里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让你俩淘气，害林叔今天又得忙了。想吃什么？” “呃，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林爷爷干活吧，我什么都会，嗯，烫衣服也会。”不要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这两天在家，他都已经习惯了跟着单初喊爸爸，单耀平时又在忙，林爷爷很慈祥，他基本都放开了。 但是今天单耀突然对他说，会帮他打欺负他的人，就像别人的爸爸一样，很强大，很厉害，像超人一样不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孩子。就像，不要一直渴望的爸爸的模样。 他的老爸，一向软弱，他受欺负了，一般只会抱着他哭，唉声叹气，很少有为他出头的时候，常常跟他说，别去外面乱跑，别惹到谁，而不是，去吧，谁敢惹你我就替你揍他。 不要，此刻才真正明白过劳，多一个爸爸是什么含义。 “你先进去帮我哄哄哥哥好不好，他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单耀蹲在门口，跟不要打着商量。 不要还别扭着：“嗯，我进去了。” “乖儿子。”单耀“吧唧”在不要脸上亲了一下。后者的脸瞬间就红了，推开门跑进去，不一会就打开门，成功的向单耀招手：“进来吧。” 单初允许单耀带着他去吃饭，但是不代表原谅了单耀，换了件黑白格子的衬衣，和一件深蓝色呢大衣。单耀随手挑了件羽绒服出来：“小初穿暖和点吧，外头冷。不要你里面脱了，换毛衫。”他自己是冻怕了。 “哼。”单初冷冷地哼了声。“我可以陪你去吃饭，但是你的保证你一定要做到。” 单耀求救的看向不要，这小屁孩又编排他什么了。不要心领神会，站出来解救爸爸：“爸爸，你说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妈妈的话，能不能做到啊？” “能，绝对能，只要小初能赏脸陪爸爸吃个饭。”单耀连忙赔笑，他心里也不愿意再跟复崎作对了。生这俩儿子绝对是来讨债的，不过他自己心甘情愿。“拿着书包，吃完饭顺道送你们去上学。” “上学。”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单初是苦着脸，不要则是眼睛亮啊亮的。“爸爸，我能去上学么？”不要期待的问。 单耀点点他的小鼻头：“当然呢，这次就是送你去呢，到时候挑一个你喜欢的班主任，爸爸给你把把关。” “别信爸爸，原来说叫我挑，结果还是没按着我的意思来。”单初英勇的插嘴，不能让爸爸将弟弟骗了。 单耀无奈：“人家小姑娘第一天就被你给吓哭辞职了，好好，我不说了，别生气。”他带走往外走，问不要：“不要上过幼儿园么？”问完就觉得自己嘴快了，看复崎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供起儿子上幼儿园的人。 “我没上过，但是老爸有教我识字哦，我算数也很好，英语也会点。”不要听到能上学，很兴奋。 “嗯，不要先上一年级好了，如果听不懂我就找老师给你补课，如果不好学的很好，就跳到二年级，跟哥哥一起好不好？” “好，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不要乐滋滋跟在后面，看着单耀打电话叫过来的司机将车停到自己前面。“咦，是上次那辆车，这个车门会自己打开诶。” 单初“噗嗤”笑道：“不是啦，这里有个感应区，察觉到有人就会自己打开。爸爸他从来都不记得锁车，坏毛病。” “那被偷走怎么办，好漂亮的车呢。”不要很担忧。 单耀将两个小孩塞进去：“没人敢偷你们爸爸的车，再说车里有追踪装置，你俩小屁孩就别操心啦。快想去哪儿吃饭吧。” “切，我无所谓，你只要记得叫外卖给妈妈和林爷爷就好，哦，佟叔叔还要不要吃早餐，要的话，得三份外卖。”单初亮出自己的手机，玩游戏。 “你佟叔叔一会还得赶回医院呢，林爷爷煮了粥和小菜给你妈妈吃，他们俩都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单耀叫司机发动车子。 不要认真想了想：“我想吃汉堡，老爸带我去吃过一次，很好吃，就是特别贵，要十几块钱呢。” “垃圾食品，不许吃。”单初摁了暂停，果然弟弟还小，需要照顾。 23 单耀坐在副驾驶，脸上火辣辣的跟被抽了一顿耳光似的。他记起来第一次见不要，自己甩出两张红票扔在地上的混账行为。那时完全是一个施舍的心态，现在倒好，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不要骑在他头上去吃肯德基。 要是有谁敢冲自己儿子扔票子，侮辱自己的儿子，单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非得让那个人倾家荡产，见一张红票子就跪下来学狗叫。可是，最令他肠子都悔青的是，侮辱他儿子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他隐隐尝到什么叫做现世报，亏心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误砍伤自己。 带着两个小孩去了他平时喜欢吃的一家私房菜，路上打电话订了肯德基外卖，把肯德基所有的东西都点了两份。单耀现在迫切的想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堆到不要面前，希望能够补偿到一点。 无奈单初太挑食，自己不吃，还不许不要吃。不要乖乖的跟着单初吃菜，连看都没看外卖包一眼。可等单初去厕所的时候，不要立刻打开外卖，快手快脚的往嘴里塞着吃，为做到最大化占有，他还望自己的衣服里塞了包薯条。等单初回来，他就装肚子疼要去厕所，捂着薯条跑外面去吃了。 单耀看的是目瞪口呆，反应回来，对慢悠悠吃饭的单初很无语。“照顾弟弟，也要尊重弟弟的喜好啊。” 单初头也不抬的顶嘴：“你照顾我也从来没管过我的喜好啊，我不喜欢你往家里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你有听过么？” “爸爸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么？” “才怪。”单初晃了晃果汁，还有一点，分了一半给不要。 单耀一向惹不起自己的大儿子，他转头打电话给助理，叫助理买好书包文具，先到学校去安排一下。 家里。复崎第一次吃饭坐到了餐桌上，和林叔吃着白粥小菜。“抱歉，昨晚孩子们淘气了。”林叔也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照顾一大家子，并且这家里还有单耀这么个玩意。 “是我应该做的，两个小少爷很可爱，弄坏门锁之前先给我打了声招呼。”只不过没等他的回答，就直接给弄坏了。 “怎么家里不请佣人了？”复崎没话找话，林叔人不错，就是有时话少一点，对外人也不爱笑。 林叔道：“小初少爷不喜欢家里住着陌生人。”来一个撵一个，本市的家政公司基本上已经全部委婉的表示过，不想往单少爷家里送人了。林叔也不愿意找了，每日雇个钟点工过来打扫一下卫生，其余他自己来做就好。 “小初脾气还挺大。”复崎说着笑了起来，自己的儿子，怎么样都是好的，除了身上流着单耀的血这一点。 林叔突然说了句：“少爷把小少爷照顾的很好，不是么？” “……是，我不会带小初走的，并且，我也没能力带走。”复崎的笑容僵在脸上，林叔的意思他明白，他是个男人，虽然亲身生下了孩子，但他可不认为自己就是女人了。他也想让两个孩子管他叫爸爸，想跟孩子们出去过没有阴影的生活。而没有阴影就是没有单耀。这是不可能的，他无财无势，根本斗不过单耀。 “快吃饭吧，吃完好好休息，两个小少爷五点半放学，到家六点，那个时候他们会缠着你闹腾的。”意思透露出去，林叔也就不多话了。 后来家里过了好天平静温馨的日子。单耀上午睡觉，下午去公司，晚上回家和儿子们培养感情，看见出房间走动的复崎也不再冷着脸，但是话也不多，点点头就算彼此打过招呼，然后互相当做看不见。 复崎先是怀疑单耀是不是使什么鬼主意害他呢，但是后来一想，单耀要是想整他，根本不需要铺垫。趁着这几日生活静好，他努力培养和两个儿子之间的感情，虽说不要表面上是他带大的，可那个复崎不是他，所以两个小孩，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熟悉陌生之分。他待两个小孩，就坚持一个原则——宠。 病好了就不能在单家住着了，相处的时间有限，复崎十分珍惜。基本上只要两个小孩在家，他就跟在孩子们身边，身子顶不住，就把孩子们叫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单初给不要辅导功课。 复崎霸占着孩子们，明显耽误了单耀培养感情的进程。他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是孩子们晚上都无私奉献给复崎了。他刚认下不要，父子之情的万丈高楼就打了个地基，还不牢固。在单初那里更是不得宠，他与儿子们培养感情的任务也是迫切而艰难的。 刚开始的几日，单耀还努力克制着自己，劝自己大方一点。复崎也是刚和儿子见面，人家又住不了多长时间，等复崎一走，俩儿子还是自己的。 但是，眼看着两个小屁孩跟复崎越来越亲，除了上学睡觉外的时间全给了复崎，单耀便有些坐不住了。复崎迟早有一天要搬出去的，两个孩子万一想要黏出去怎么办？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孩子们哭闹怎么办，他哄不住也舍不得孩子们哭？所以，单耀暗下决心，要把孩子们的心抢回来，要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为此，他都没有再带情人回家，因为他要全身心投入到夺子战中。 于是某一日晚上，两个小包子和复崎在客厅玩象棋，单耀晃悠晃悠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冷眼瞧了一会。等复崎赢了两盘，单初欣喜的奖励了两个香吻之后，单耀就坐不住了。大儿子好久没赏过他香吻了，不但不赏，还不接受他主动献吻。 “这样走，吃炮，怎么样不错吧。”单耀抢过单初的棋子，亮了一手。 不要嘻嘻一笑：“将军。你没路走了，我两边守着呢。” 单初拿小身板拱开不速之客，急忙把炮还给不要：“这个不算，爸爸捣乱。他还没你下的好呢。” 不要挠挠头，没有争辩，他今晚刚学会下象棋，输过五盘之后，就一直在赢了，连复崎都不是他的对手。 “失误，绝对失误，这样，你走这儿。”单耀下定决心要打入他们的队伍。 “妈妈，你把爸爸拉走，好碍事。”单初愤怒道。 复崎笑笑：“我去给你们拿牛奶，再玩一盘就准备睡觉吧。单先生，能过来帮我拿一下么？” 一招不成，单耀还有杀手锏。他跟着复崎往厨房走，复崎先进去，吃力的踮着脚拿上头柜子里放的杯子。林叔喜欢分门别类的收拾东西，比如碗和盘子以及杯子就绝不会放到一块去，筷子和勺子也不在一个地方存放。 下面的橱柜放置着碗盘，上面放的是杯子和调料。林叔与单耀一般高，都是一米八九，伸手就能够得着。但是复崎才一米七八的个子，手还没单耀那么修长，踮脚拿东西对他来说很是吃力。 他根本看不到柜子里的情况，只能踮起脚凭感觉摸着拿。那杯子是一个摞一个摆放的，复崎摸着一个，就往外抽，上面的杯子没了支撑，向外冲着复崎的脑袋直线降落。 单耀拉开复崎，接住掉下来的两个杯子，一个放上去，另一个递给复崎，嘴里说道：“平了。” “诶，什么？”复崎不明白。 “昨晚喂我吃退烧药的滴水之恩，刚才我救你一命就算是涌泉相报了。咳，赶快倒牛奶，几点了他们还不睡。”单耀背过身，从冰箱里拎出牛奶来。“热热吧。” 复崎哑然失笑。他不过是怕单耀生病了，会责备两个小孩胡闹。他儿子闯下的祸，他不过爬下床给单耀找了片退烧药吃罢了，那药也是单耀自己家的。 他以为单耀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却原来他记得，只是闭嘴不说，找准时机把人情还回来。 没打算叫单耀欠他人情，他本意不是帮单耀，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过若真能让没心没肺的单大少爷记上一笔人情，说不定他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嗯，我知道了。”复崎打开微波炉热牛奶。 “明天二十五号，到公司上班吧，我让昊阳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下个月正好能赶上发工资。”你去上班，我就在家里跟儿子培养感情。 复崎根本没有恢复到能出去上班的程度，就是站的时间长了，都受不住。他为难地说：“我应该不能去公司，我走都走不到。” “没关系，你可以坐我的车，上下班都管接管送，上午可以不用去。”上午单耀自己要睡觉，两个孩子要去上课，复崎在家没有杀伤力。 复崎心动，能去LK上班是最好的结果。听单耀的口吻，是绝对不会给他提前解除合约的，他除了去LK能有份正式工作外，别的地方都不会收他。不要说，卖个破烂都要看身份证。他还不想去卖破烂，能到大公司上班最好。 只是不知道他得罪过的人还在不在LK。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除了他是直接跳了过来，别人对他的讨厌应该会被时间冲淡了吧。 “好，我去。”上半天班，应该能坚持住。先把工作落实了，别过几天单耀再给忘了。“那个，能不能借给我身衣服？” 单耀目的得逞，大方道：“让林叔给你找一件，不过你穿上应该大，一会叫小初从网上给你买一件同城现送货的，明早就能收到。” “不了，大一些没事的。”他还没给过单初钱呢，怎么好意思花孩子的钱。 “随便你。”单耀端起牛奶要去讨好两个小孩。 “还有，我可以借用一下您房间的浴缸么？”复崎厚着脸皮问。他自打重生醒来，还没正经洗过澡，受了伤之后更是除了脸和脚，哪儿都没碰过水。 他觉得自己身上都快长草了，可是他没力气洗澡，家里的人，两个小孩帮不了他，林叔那边，他不好意思开口，单耀更是没在考虑范围内。他问过单初，知道家里只有两个能泡澡的浴缸，其他都是淋浴。浴缸的话，他还能勉强洗一下。 而两个浴缸，一个是单初的儿童浴缸，一个就是单耀卧室的超大浴缸了。 24 橘黄色的小夜灯努力制造一室温馨，培养睡觉的氛围。但是两个小孩明显没有睡意，不要躲在被窝里研究爸爸送给他的新手机，单初抱着洋娃娃从上铺探头下来：“诶，你有没有听爸爸说，他叫妈妈可以好好泡个澡啊？” 不要把说明书整齐叠好，等有空继续研究。他往外探出身子，向上看：“听见了，怎么了？” “家里就两个泡澡的浴缸，妈妈没来咱们这屋，那肯定得去爸爸的屋子啊。你说妈妈会不会洗完澡之后就直接睡到爸爸屋子里了。”单初激动的拍床栏。 不要肯定道：“不会，我总觉得爸爸很不愿意跟老爸接触的样子。” “有么？”单初又气愤了，从上铺下来，钻进不要的被窝。不要赶紧伸出手，给单初窝好被角。“爸爸怎么会嫌弃妈妈呢，他们俩个是夫妻啊。” “夫妻？”不要有些晕，夫妻不都应该是一个男孩配上一个女孩的么，他们班的小情侣都是一男一女啊。 单初理所当然道：“爸爸妈妈，肯定是夫妻呀。嗯，除了他俩，其他的人都是小三。” “啊，那佟叔叔也是小三？”不要急了，怎么竞争这么厉害，听说小三很凶残的。 单初想了想，解释说：“佟叔叔不算，小三怎么说呢，应该是对妈妈的地位有威胁的人。” “可是那我们怎么知道谁是小三，谁不是啊？” 单初又想了想：“凡是跟爸爸睡在一块的都是小三，佟叔叔到家里从来都是住的客房，嗯，就是这样。” 不要攥攥小拳头：“好，我知道了，我们应该帮老爸对付小三，就应该先杜绝任何人爬上爸爸的床。” “真聪明。”单初大人模样的揉了揉不要的脑袋。“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去爸爸的屋子看看，我们要制造机会让妈妈留在爸爸的屋里。你发现了吧，自从那晚我们让爸爸跟妈妈睡在一块后，爸爸对妈妈的态度变了好多。” “嗯，确实。有一次我听见爸爸叫林爷爷给老爸补补，熬什么什么汤，呃，我忘了。”不要爬起来，穿袜子，虽然说家里的地面暖暖的，但是爸爸给买了一抽屉的袜子，他一天穿一双都穿不完。这么好看的袜子，放着太可惜了。 单初“哼”了声，没说话，从抽屉中拿出袜子穿上。两个小孩麻溜的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外，却发现他们本应该在屋里里陪妈妈洗澡的爸爸，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煲电话粥。 “爸爸。”单初气的跺脚。“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单耀挂了电话，笑道：“你妈妈在泡澡呢，我得等他洗好了再睡啊。你们俩个怎么还不睡，都已经十一点了，明天不要不是还有期中前的小测试么？” “对哦，但是我已经复习好了，哥哥有很认真教我。”对于拍单初的马屁，单耀明显不如不要做得好。单耀每次都牵强的很，不要是见缝插针，把握一切机会把单初高高托起，这也是他进门没几日，单初却从最开始的讨厌转变为真心把不要当做弟弟疼爱的很重要的原因。 单初听了，果然很骄傲很开心：“不要的智商只比我低了一点，考他们班第一不会有问题的。爸爸，你赶快回房间，妈妈身体不好，你要去伺候妈妈洗澡。” 单耀此时有些后悔，为什么会把单初宠成了太子爷的太子爷，就该从小严加管教，不过单初身子弱，管不了。但是老天对他不错，半路给他扔下另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来。他的所有优秀成果就指望不要了，一定要对不要这孩子严加管教。 他脸一板，对不要严肃地说道：“不要，带着你哥哥回去睡觉，明天好好考，真能考第一名，下个月你的生活费翻倍。啊，说起来，我还没给过你生活费呢。看我这破脑子，你这几天在学校都没买过东西吧。走，去爸爸屋子里，爸爸先给你发一点。” 其实爷爷给了一万块钱，在第一次去爷爷公司的时候，只不过那是一张卡，不要不会用，但是他小心的收好了，以后老爸要是有用钱的地方，就不必像以前连自杀都去不起医院那样拮据了。 这事，不要才不会对爸爸说呢。虽然爸爸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但是一万块那么多钱，万一爸爸要收走怎么办？ 两个小孩跟着进了单耀的房间，浴室灯光亮着，但是没有声音。不要惦记着老爸，不领钱，先贴着门听了听，很好奇老爸还在不在里面：“老爸，你还在洗澡么？” 没人回答。单初开门就进去，不要也跟着走了进去。这边单耀狠狠从钱包了抽出了几张红票，正在想着花现金不方便，明天去给不要落户口，办张身份证买东西多方便和安全。打定主意一回头，两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妈妈，你怎么了？”浴室传来单初凄厉的叫声。单耀吓了一跳，扔了钱包就往浴室跑。刚到浴室门口，就听见复崎的声音：“没事，我就是睡着而已，太舒服了。” 单耀往前走了几步，从两个小孩之间的缝隙往里瞧。只见水汽氤氲中，复崎脸色被热气蒸腾的微微红润，细小的皱纹此刻也都因为主人的舒适和放松而暂时不见。满池的白色泡沫，尽忠职守的将复崎的身体掩盖住。但是露出来的锁骨，以及白皙优美的脖颈，都性感的最大程度挑起单耀的兴趣。 因为没有身份证和带着一个黑户口的儿子，邢辛一般都不许复崎出门，只让他天天待在小饭店的厨房刷盘子洗碗。复崎的手变化最大，尤其冬日，黑黑红红的特别难看，没注意保养的脸部也经不起岁月的雕刻，有了细细的纹路。但他久不见阳光的身子，虽然比以前瘦了不少，但是天生的白润嫩滑，竟未因营养不良而变得干黄。 lk签下复崎，看重的是复崎的脸。而单耀收了复崎作床伴，其实比起脸来，最喜欢的是复崎手感超好的皮肤。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复崎这种白玉骨儿一般的身子，都是单耀的心头好。单耀为了夺子大战，已经好几日没去找情人了。此时，只是瞧了几眼，竟觉血气往下腹涌去。他在心底暗骂了自己几句，为掩饰尴尬他说话的语气便刻意地有些冲：“喂，你没事吧？” 已经好几日没听到单耀恶语相向的复崎，愣了一下才赶紧说道：“没事，这浴缸可以自动调节温度，挺舒服的，我就不小心睡着了。已经很晚了吧，抱歉，等我冲干净泡沫，马上就好。小初，不要，赶快去睡吧。不要明天的考试要是能考好，我给你们俩个准备礼物好不好？” “好。”两个小孩都挺兴奋，被复崎一句话哄回去睡觉了。 单初走之前还不忘“吩咐”自己的爸爸：“爸爸，你照顾一下妈妈哦。我明天会问妈妈的，你要是敢偷懒，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不要也不会理你的。”单初看向不要，后者硬着头皮附和：“对。”心里却想，这样的威胁管用么？ 单耀无奈的应了声，叫复崎自己冲澡，他出浴室给不要拿生活费。“这两天爸爸去给你办身份证，到时给你开个银行户头，以后你刷身份证就可以买东西了。喏，先给你两千块现金，每天只准花两百，别跟哥哥学，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不要真乖。” “哼。”躺枪的单初冷冷哼了声。 “好了么？”单耀敲敲浴室的门，等复崎出来，他自己该好好的冲个冷水浴。 里面传来的声音带着为难：“抱歉，单先生，您再等一下，我泡的时间太长，有点脱力。” 单耀等了一会，合上杂志看表的时钟都已经指向十二点。他又去敲门：“你还站不起来？复崎，复崎？”半响得不到回答，他推门进去，却瞧见复崎脑袋歪靠着，手扒着浴缸的边，睡得正香。池里的水已经变清，里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单耀往里瞄了两眼，天，其实看起来没想象中那么不堪，呃，似乎可以说不错。拍拍脑袋想什么呢，不能因为不讨厌了就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更不能在同一棵树上上吊自己的双份青春啊。 调节温度的热水板努力的亮着红色的光，浴缸上安装的用来打发时间的电脑屏幕上显示已工作三个半小时。 好奇战胜等待的愤怒，单耀按下空格键，电脑从待机状态回转工作状态。单耀俯低身子，看屏幕上显示开了十几页的新闻，有七八页在搜复崎自己，几页搜lk，另外三页是报道单耀的新闻。 复崎那时候算不上是大红，也就只是娱乐圈里一颗亮眼的启明星，升得快，落得也快，再亮眼，也敌不过娱乐圈换血和粉丝们的健忘速度。 等两人分手，lk迅速封杀复崎的一切作品和报道，复崎现在搜，也只是搜出很早以前一些铁杆粉丝对他的感叹和怀念罢了，什么实质性的新闻都没有。 而关于lk和单耀本人的新闻，也无非就是惊叹其快速的崛起和发展，基本上都是正面性的新闻，现在还没有哪家新闻媒体敢不给单家老爷子的面子，况且，国内一流的媒体单耀每年都会发红包，而往下的媒体来参加lk的新闻发布会，也会收到足量的车马费。有钱赚哪有不卖人情的，故lk艺人的形象几乎很少能看到负面的报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片关于医学实验的英文科研报道。单耀刚看了个标题，复崎就动了动头，迷迷瞪瞪地醒过来，一睁眼看见单耀，吓得顿时清醒过来，连连道歉。 “不是脱力了么，怎么玩电脑就有力气了，还玩着玩着睡着了，你可有能耐。”单耀随手递过来浴巾：“起来吧，我都等你到十二点了。” 复崎被人赃并获，又是羞愧又是害怕，见单耀递过来浴巾，急忙站起来伸手去接，不料起的急了，在热水中泡着本就有些晕，这么急促一起，耳朵嗡嗡直叫，眼前一黑，他想蹲下，结果大概是单耀看出他的异状，一把将他抱出了浴缸。 手下的皮肤湿润温热，单耀心神一飘，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发热，忙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敛了不该有的神思。 “你没事吧？喝口水。”单耀将人放到床上，看复崎闭着眼大口的喘气，他迟疑片刻，将杯子放到复崎的嘴边：“张嘴，我叫林叔上来给你瞧瞧吧。” “不用，唔。”复崎张嘴说话，被强行塞进来杯子，他就着喝了几口，等单耀将杯子拿开了，才得闲说道：“真的是泡的时间太长，有些头晕而已。” 25 “是不是今天周末，孩子们吵的你不得休息啊。”单耀见机，打起了小算盘：“你还是修养身子要紧，两个小孩等你身子好了再陪他们玩不迟。”等你头上的伤差不多了，就不留你住着了。 复崎好一些后，窘迫的坐起来，抱歉道：“把你的床弄湿了。”当时单耀也没给他披浴巾，或者擦擦身子的水，直接扔到床上，他等晕怔过去，拉了被子遮住自己。虽然他很清楚，单耀对现在的他不会再有兴趣，可是复崎是同性恋，他无法在一个男人面前裸露身子，除了曾经让他痴傻过的单耀。 “没事，换了就行。”单耀无所谓，他的床单被罩基本上都是让林叔给他一天一换的，有时候带人回来住，一天换两次也有可能。 复崎说道：“能帮我从浴室拿一下衣服么？”他总不能卷着被子去拿吧？ 单耀瞪了复崎一眼。进去看看，是一套干净的睡衣，他拿出来给复崎，随口问：“林叔找衣服给你了？” “嗯，明天能借给我，说是还要给熨烫褶皱呢。”复崎将衣服收到被子里，自己躺平，在被子里穿起来。 单耀挑着眉看他动作：“不用还了，你穿过的，估计林叔是不会再收着了。” 复崎手一顿，强忍着翻滚的情绪，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尖酸刻薄有什么用，只是逞一时嘴快罢了。要真比起利嘴来，复崎绝对不会输给单耀。可此时的复崎再也不想为谁竖起全身的刺了，那样太累，还两面不得好。 “能自己走回去么？”单耀问。靠，他今天净给复崎跑腿，算了，反正也不讨厌，举手之劳，就帮一下吧。“要我抱你走？” “不用，我好多了。”复崎穿好衣服，要下床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落在浴室了。“那个，可以请你……”把拖鞋给我拿过来么？ “好了，抱你走。”单耀不耐烦地打断，明明自己走不了，要他抱，偏偏还要在之前废话一句。 将人送过去，单耀转身到吧台沏了杯红糖水：“喝了，明儿不行，后天也无论如何得去上班，否则扣你工资。” “明天可以的。”只是一下午，他咬咬牙一定能坚持住。 第二天，两个小孩跑去跟复崎说了“早安”，就去上学了。林叔熬了鸡汤给复崎补身子，大早起的复崎喝着有些腻，便说着话慢慢吃。“小初有没有照片，我能看看么？” “小初少爷的照片不多，少爷不想让媒体干扰小初少爷的生活，不让他们拍，家里也很少给小初少爷拍照，避免相片不小心流失出去，几本相册基本上都在老爷子那里。等少爷回来，你可以让少爷给你要过来看。” “不用了。”复崎心里失望，不过没关系，至少他可以看到孩子们以后的成长。“单先生今天出去的很早么，上次说要给不要办户口，是去弄这个了么？” 林叔将用过的被子放到餐盘上，准备一会拿去洗了，听复崎说起不要的户口，他也很想说上几句：“不要没有户口，养到五岁一定很辛苦吧。” “还行吧。”复崎没经历，可能猜测的出来应该是很辛苦的，看看自己现在的落魄样子，和不要营养不良的个子，就知道了。 “少爷昨儿半夜就出门了，到现在没回来呢，应该不是去弄户口。”林叔碰了碰复崎的碗，还温着：“不用担心，虽然现在国家查的严，可单家要弄个户口出来还不是什么难事。” 复崎点头：“我知道的。”六年前，他自己弄个户口也不是难事。单家有钱有势，还有什么做不到。复崎心中惶然，有种要把儿子送人的失落与恐惧。儿子的户口一定会落在单家吧，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不要、单初都会是单耀的儿子。而自己，在法律上不是，说出去，也无人会相信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是他自己将孩子带到单耀面前的，再难受他也得默默吞下，只要孩子可以过上好日子便可。 “再睡会吧，下午还要辛苦好几个小时呢。”林叔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其实心里已经对复崎大为改观了。这孩子以前是一只常常亮出尖爪的猫，见谁不顺眼都要挠上一挠，现在却安静多了，大概是尖爪被生活磨平了吧。 这边单耀从情人家起床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他是被自家老爸的电话吵醒的。 “还再睡？你都是俩儿子的爹了，你能不能负责任点。我听林叔说不要没户口，已经跟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了，你带不要去输入指纹和眼纹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自从单赋丰跟单耀生气，这还是头一次给单耀打电话，原先单耀打过去，人家根本不接。单耀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电话那头连连应是，恨不得让单赋丰通过电话瞧见他的点头哈腰认错态度多么积极，但是单赋丰一向不和他开视频通话，他现在光着身子和情人在一起的样子也不敢让单赋丰看到。 “还有，你去问问那个什么复崎的意见，要钱给钱，要什么都给，必须让他签下再不接触两个孩子的合同来。” 单耀没想到自己老爸会整这么一出，推开黏在他身上的美少年，讶异道：“您什么意思啊？” “就是不能让不要的大好前途被他给毁了。问问他谁还知道不要是个男人生的，知道的一律封口。他不是已经没有亲人了么，那正好，给他一笔钱，哪个国家远送到哪个去。” “爸。”单耀瞧了一眼身边的人，没说下去：“好了，等我有空打给你，我上班去了。”挂完电话，情人坐上来，拿领带揪着他的脖子，冲着他撒娇要一款跑车。 单耀突然烦的很，看这个上星期刚收下的小情人变得很不顺眼。他昨晚不知怎么就来了感觉，大半夜发疯跑过来和人做爱。 扯掉领带，单耀掀开被子要去冲澡：“看上哪款发我账户，看见就帮你接了。以后别找我了，我厌了。” 那个小情人是“春宵”夜总会的新来的少爷，被老总派过来专门和单耀好。他还没有接过别的客人，因为单耀有洁癖，在场子里找，一般只挑没开过苞的少爷小姐。 被单耀甩了他也不恼，早听说过这位大少爷心没个定性，对待床伴连一分钟的热度都保持不了。他无所谓，反正一个星期陪着单耀上了两次床，该捞的捞了，换个城市接着卖，继续挣金子。 他跟着单耀一点都不亏，除了钱多，和单耀好的时候，单耀特别温柔，他的第一次根本没受到什么伤害。 而他在夜总会的一个前辈，据说是被单耀的温柔迷上了，不相信单耀会甩了她，缠了单耀好几次，被老总卖到一晚上要接好多客人的地儿去了。真傻，一开始就知道是匹狼，却还能被狼的温柔迷惑，以为这匹狼会是自己的忠犬，其实狼就是狼，笑着笑着，转头就可以吃了你。 单耀开车回家接复崎，打电话告诉林叔他回去吃饭。到家的时候，他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揉乱了今日还没有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该怎么跟复崎说呢，给钱走人哪有这么简单的。若是复崎没在家里住过，他没看到复崎对孩子们的感情就好了，就不必这么纠结。还有孩子那里，单初绝对能把房顶哭破，不要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他在车上深呼一口气，将思路理清楚。他的意思其实不也是希望能将两个孩子归为己有，将复崎从两个孩子的世界给赶出去么？为什么现在会不忍心，该死的优柔寡断，他才不能有。 下车将钥匙丢给保安，单耀开门脱掉大衣，在玄关换鞋。 “你回来了？”复崎声音略为激动，三年之内他就只能有这么一份好的工作了。 单耀侧过头看他，看见复崎穿着白衬衫，下面是条藏青色西装裤，还打了条红花色领带，头发剪短了许多，露出粉红色的耳朵来。“嗯。”他模糊答了一声，发现自己不会和复崎相处了？ 不就是觉得复崎对两个孩子很好么，不就是觉得拆散他和两个孩子有些愧疚么，至于让他的胸口堵着一口闷气么？天，如果现在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单耀真想抱着脑袋喊一声，他什么时候学会愧疚这门高深的感情了？ “吃饭吧。”林叔招呼两人。 复崎挨着林叔坐下，抢先拿起空碗给林叔和自己盛了饭：“林叔，您不用忙，做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辛苦了。” “就炒了几道菜而已，你多吃点，到公司不舒服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回来。”林叔不知道自己少爷的小算盘，也不会去违拗少爷的意思，但是他清楚复崎的身体状况，伤口恢复的很好，但是轻度脑震荡造成的头晕恶心耳鸣的症状，根本就无法胜任工作。 “好，我会的，谢谢林叔。” 单耀坐到主位上，敲了敲桌子，平时他吃饭前基本上饭菜都已经给他摆好了。也不是他刻意要计较，自己盛饭也没什么，林叔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也会伸出手给孩子们拿饭。不过，复崎是个什么意思，桌上三个人吃饭，他给两个人盛饭，独独把他空下来。昨晚的一抱之恩难道他睡一觉就忘了？ 26 复崎边埋头吃饭边思索着到公司去遇到熟人该怎么办，打不打招呼都是个事。身子被捅了一下，复崎疑惑的看向林叔，却发现林叔正在认真的吃饭，丝毫没有表现出找他有事的意思。 “啪啪。”单耀又敲了两下桌子。复崎看向单耀，后者偏偏又把脑袋移开，那筷子往下指了指。复崎顺着低头一瞧，登时哭笑不得，至于么，蒸饭锅就在桌子上放着，站起来拿一勺根本花费不了什么力气吧。难道没人给他盛，他还能不吃饭了？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复崎乖乖的给单大少爷盛好了饭，顺道讨好的把单耀喜欢吃麻辣豆腐往那边挪了挪。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工作，为了孩子，复崎选择去讨好自负爱面子的单耀。 单耀夹菜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一顿，麻辣豆腐他前几年挺喜欢，后来单初不能吃辣椒，单耀家里的口味也就跟着变淡了，很少在饭桌上吃辣菜，慢慢单耀也就不怎么记得吃了。没想到过了六年，复崎还记得他的口味，而且精确到了一道菜色上，当时他喜欢的辣菜还有好几种。 安静的吃完饭，单耀留了句：“我先去开车过来，你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好。”复崎还没有喝完汤，开始放下勺子，大口猛灌。 林叔劝道：“不用这么急，少爷说了载你，就不会先走的。” “嗯，但是他肯定会说‘哟，你谁啊，牌够大的呀’之类的话，我也走了，谢谢林叔的保温杯。”复崎拎起桌上装着红糖水的保温杯和挂在门口的西装外套，匆匆出了门。 单耀已经把车停在院门口，看见复崎小跑过来，降下车窗挑起眉：“第一天上班，就叫老总等你，牌够大的呀。快上车。” 复崎打开后车门上车，将保温杯拿在怀里。 “那是什么？”单耀拿下巴指了指。 “哦，是林叔给我带的红糖水。” 单耀心里就郁闷了，怎么连林叔都对复崎好了。当年林叔不是还很不喜欢复崎的么？单耀发动车子，在小区的路上慢慢行驶，随口问：“复崎，都还有谁知道是你生下的不要和小初？” “……就佟医生和我住的房子的房东知道。”应该就这两个人知道吧，复崎想，这么大的事，不管是那个他还是这个他，应该都不会犯傻到处乱说。 “哦，那你还有亲人么？” 复崎心里“咯噔”跳了下，单耀怎么会问这个？他别过头，闷声道：“没了。”他妈妈大学就去世了，这事单耀还帮着处理过。也是，单耀只不过几句话的事，哪里还能放下心上记得。 单耀咬了咬唇，试探问：“那你愿意去国外生活么？” “什么意思？”复崎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我嘴巴挺紧的，不该说的不会往外说。两个孩子都归你，但是我总有探访的权利吧，哪怕一周一次，不，一个月一次也行。我不想去国外，在这世上，我就两个儿子了，我不能跟他们分开。” 单耀忙道：“你别激动，我就是问问。你要是愿意去的话，你跟lk的合约提前解除的违约金我可以替你掏出来。” “不，我不出国。单耀，别这么逼我好么，你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但是两个孩子呢，他们难受难道你舍得么？”复崎大大的眼睛瞪着，红了眼眶：“我完全可以保住这个秘密的，孩子是我生的，我不会去害他们的，求你了？” “我就是问问。”单耀刹车，吼了一句。等复崎的呼吸不再急促，他才慢悠悠发动车子：“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想在孩子们心中留下赶走他们妈妈的坏形象。对了，不要的户口我下午去办，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经刚才单耀那么一吓唬，复崎还敢说什么。“没，单先生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问我。” “比如他的名字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我觉得‘不要’当小名儿挺好，可是大名就不行了，总不能以后老喊他复不要、复不要的，你不觉得别扭么？”单耀真是受不了复崎蔫下去的样子，跟自己怎么着了他似的。自从单耀有了不整复崎的那个念头开始，单耀敢拍胸脯，问心无愧的说上一句，他再没欺负过复崎。 复崎猛地抬头，咬破的红唇微颤：“你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人话，怎么总问什么意思？”单耀拐弯，驶入大路。 复崎趴到前面来，问：“你的意思是可以让不要跟我的姓么？”那是不是就等于还让不要做他的儿子，不管在法律上还是在别人眼中。他说完话，不待单耀肯定或否定，眼中闪着的亮光自己熄灭了：“不，别让不要跟我了，他跟你才更有前途。” “没什么区别，只要是我儿子，不管他叫什么，我都不会亏待他。单初身子弱，心性又不强，我不指望将来他能有多优秀，只要健健康康的就好。不要心思活，将来我希望他能撑起单家，能照顾哥哥。我估计我爸也是比较看重不要的。” “所以啊，不管不要叫什么，将来该是他的，一分都不会少。”单耀沉声道：“我说这么多，不是想把不要推给你，而是想让你明白，两个儿子，不管谁先来后到，我一样疼。” 后座，复崎低着头不说话。半响，在单耀以为他感动傻了的时候，才简洁的表达了他的谢意：“谢谢。” 单耀直觉自己一团火去接一盆冰水，他使劲拍了拍方向盘发泄闷火，声音却还算保持住了冷静：“那你说给他取个什么大名好？” “复宸，叫复宸好么？”孩子还是婴儿的时候，复崎就已经开始想名字了，当时想的是，若是男孩子叫“单宸”，要是女孩子就叫“单汐”。没想到最后叫的却是“复宸”。不错，老天真公平。 单耀想了想：“挺好，送你去公司，我去给不要，是复宸办户口。” “要落我的户口上对吧，我陪你去一趟吧，应该需要我输指纹。” “好。”单耀一口答应。反正又不是真心想要复崎去lk上班的，lk不缺他一个人。 复崎坐在后面有些忐忑，使劲思索也没想明白单耀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把儿子送还给自己。他什么坏的猜测都想到了，比如说单耀是真的不喜欢复宸，比如单耀突然想开一个大玩笑耍自己玩。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小宸还给我么？”车停了，复崎却不敢下车。他现在已经对单耀绝望了，只感觉单耀做出来的事绝对不会有哪件是为他好的。 “我不愿意让孩子觉得他们的爸爸很坏，连他们的妈妈都欺负。”单耀想起单初抹着泪跑过来质问他是不是打了复崎的情景，孩子再小，也不会对事情无知无觉的，他能花钱或者用强权摆平复崎，但是若在孩子们心头落了伤，造成了心理阴影，他又该怎么补偿给孩子们？ 欺负复崎，就等于伤害两个孩子。 他可以很潇洒的将孩子分给复崎一半，因为他坚信，他对儿子们的爱绝不会低于复崎的，儿子们总有一日会发现爸爸才是最好的，妈妈根本就很讨厌。 但是他爸单赋丰可不会这么开通，本就一直认为他生不出孩子，好不容易多了个宝贝孙子怎么可能舍得拱手让人。 所以单耀必须赶在他爸行动之前，将不要变作单宸，户口铁板钉钉，利用国家严格的人口控制管理制度，和老爷子的强势，让他爸放弃打复崎的主意。 单赋丰平时不做什么坏事，一般也就蹭老爷子点光，走个捷径。别瞧他待人挺大方，做事温和，但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出手绝对要比单耀狠辣。单赋丰是老爷子亲手教出来的，还送到军队里待过两年，要说解决一个人，连眼都不带眨的。 而单耀，就是被宠出来的，自己有能力，上头有人罩，才会养成他的坏性子，但跟单赋丰比起来，那就是小孩过家家。 所以，单耀不敢正面冲突，打算先抢住时机，然后到老爷子面前，让复宸声泪俱下的哭诉，自己再作出一副因为这件事洗心革面的表态，让老爷子压着他爸，不许他爸再利用关系改动复宸的户口。 因为单赋丰提前打过招呼，两人插了个队，很快就弄好了。替他们办理户口的人只知道单家要来人办户口，却没想到，是单耀陪着别人来办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单耀买了两杯果汁回车里。 “想儿子们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复崎心情的大好，不计前嫌的冲单耀甜甜一笑。 也不知是不是真有有色眼镜这么一说，就是讨厌一个人，就看他哪哪都不顺眼，要是觉得一个人不讨厌，看那个人就挺合胃口的。 单耀觉得复崎似乎漂亮了许多，好像没那么脏，也不显得苍老了。刚才那么一笑，跟当年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让单耀低下头狂灌饮料。 “还有点时间，拉你去公司转转。”单耀开车准备走，突然手机响了，是单初的电话。 “爸爸，救命啊，有人欺负不要。”单初在那头小声的哭着。 单耀忙问：“怎么回事，别哭，好，爸爸马上就去。”挂了电话，单耀马上将电话打到复宸的班主任那里去，让她赶紧去看看复宸在做什么，要是复宸被人欺负了，她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 “怎么了？”复崎听不到单初说话，但知道是孩子们打开的。 “说是小宸跟人打架，一对三。你别担心，我让老师过去看了，这儿离学校不远，我们十分钟就能赶到。” 两人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几个小孩在办公室低着头站着一排，只有单初坐在凳子上训老师。 单耀进去，看复宸嘴角破了一大块，头发掉了一撮，扣子也阵亡了好几颗，当下眼神就冷了下来，复宸的女班主任被他瞧得直打哆嗦。 复崎却是冲过去就抱住复宸：“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怎么打的这么厉害，疼不疼啊。”复宸本来还咬着牙不肯哭，一见自己的两个爸爸都过来了，还被老爸抱在怀里，登时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单初过来跟爸爸告状，指着最左边的一个小男孩说：“这个家伙考试抄不要的卷子，不要不给他看，他就找了两个兄弟过来骂不要。我听人说弟弟被骂了，就去给弟弟撑腰，然后他们还动手打人，于是不要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几个大人听不太明白。那个被指责的小男孩有些胆怯的说道：“是你先打人的，我们不过就说了不要几句，让他以后归顺我们而已，你过来就揪我们的领子，我们才还手的，结果打了你一拳，你就哭了。我们都打算回去上课了，不要却跟疯狗一样打我们三个，我们是被迫还手的，是正当防卫。” 单耀就头疼了，本来是吵架的事，让单初活生生给升级为了打架，自己打不过还跑，惹得复宸反要替他出头。就复宸矮人一头的小个子，敢一挑三，可真够勇猛。 27 “你还好么？”单耀看复崎脚步虚浮，靠着门急喘气。虽然大部分时间在车上坐着，但来回折腾复崎还是受不了。 复崎笑笑：“没事，喝点糖水就好。你要辞退人家老师？” “肯定的，我宝贝儿子交给她，居然还挨了打，当然得给我收拾东西滚蛋，还有那三个小孩，不能再和小宸待在一块了。” 单初正在看医务室的老师给复宸处理伤口，闻言问道：“小宸？” “嗯，你弟弟以后大名就叫复宸，好不好？”单耀揪过来单初，给他整理弄乱了的衣服。 单初认真说：“复宸是蛮好听的，原来那个名字跟不要什么似的。” 不要什么？单耀斜了复崎一眼，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后者悚然一惊，这名字不是他取的，是另一个自己呀，不过，很明显他推脱不了责任。 复宸头上粘了一块纱布，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头发掉了一撮，单初非要老师给好好包起来，说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几人走出医务室，复宸往复崎身边一站，一大一小脑袋后面都有一块白，单初就吵着要回去让老师再给他弄一个。 “得，你妈跟你弟是受伤了，你别跟着凑热闹了。带假近视镜还显得乖点，你带个假纱布有什么意思啊？”单耀拎着两个孩子的书包，数落单初的神经细胞。 “假的？”复崎还为单初这么小点就近视而心疼不已，但是在家看单初有时候不带眼镜，以为他近视的度数小，还暗自安慰自己，在单初写作业的时候经常提醒单初要坐直身子。没想到这小孩根本就不近视，那整天带着个眼镜做什么？ 复崎拉过来单初：“整天带着眼镜不沉么，压着小鼻子都不会长了。” “不会啦，妈妈不觉得带个眼镜会显得我很厉害么，漫画里有才华的人都有带眼镜哦。”单初扶扶眼镜，仰头四十五度角看天空，问复崎：“有没有很忧郁的气质？” 复宸挠挠耳下：“忧郁是什么？” “艺术家都必须忧郁。”单初握握小拳头：“我长大了要当诗人和钢琴家。” 单耀将车门打开，抱起复宸扔了进去，单初一低头从他手下逃脱，自己钻进车里。“有这两孩子咱们也别想去公司了，找地儿吃饭去吧。” 单初从后面扒过来小脑袋：“你们两个是出来约会的么，我和小宸会不会当了无敌电灯泡啊？” 复崎不禁在心里埋怨单耀，五岁的小孩都给灌输的什么知识。复崎无意识地嘟了嘟嘴，单耀发动车子的时候正好往这边瞅了一眼，捕捉到复崎的这个表情，心神一恍。 “我们是去上班，办正事。”单耀顺手回来往单初脑袋上弹了一个爆栗。 单初委屈的捂住头，稚嫩的声音娇软的叫：“妈妈，你看爸爸他打我。” “是个男子汉你就别告状。”单耀好笑道，很快就接了话，并未察觉他们父子这样的对话并不适合出现在不是一家人的情景中。 这种情景太有家庭的味道，单初说的越自然，复崎就越不是个滋味。他刚要说话，就听复宸凑过来为恼怒的脸都红了的单初辩解：“哥哥是在揭发爸爸的罪行，是男子汉应该做的。” “就是。”单初很满意弟弟的解释。“爸爸，我要去吃香辣虾。” “你不能吃辣的，我们去吃海鲜，给你要甜虾吃。小宸喜欢吃虾么，在家里看你都不怎么吃？”单耀随口问。 复宸脸有些微红，好一会才道：“不是很喜欢吃。”爸爸怎么总爱问他，有点不适应但是很舒服。 “没事，你喜欢吃什么就多点什么。” 四人去了一家口味极好的海鲜店，一路上有不少人侧目看向他们，本来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吃饭并不奇怪，只是有一大一小脑袋上都带着纱布，就各位引人注目。进了电梯，单耀说这家店楼下是家商场，吃完饭给两个人买了帽子戴。 “我就不用了，给小宸买一个吧，小孩子么，总要去外头蹦蹦跳跳的，带个帽子比较保暖。”复崎不愿意花单耀的钱，他在单家吃饭治病，那是单耀应该给他的赔偿，但是其余的，他不想再跟单耀扯上金钱方面的关系了。当年，单耀看不起他，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没有钱，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复宸脑袋上不用包纱布，顶多粘两创可贴。复崎想着大冬天还是带着帽子和围脖暖和，吃完饭多买几个，好想也没见小初带过，也一并给小初挑几个好了。 “随你。”单耀的口气不怎么好，似乎复崎那家伙一直在跟他对着干，又做的不明显，他想发火，又挑不出什么来，但就是莫名的不爽。 要了一个雅间，单耀把复宸抱到自己的腿上，叫复宸点菜。复宸原来在的小饭店就卖几道小炒菜和面条，哪里知道这些海鲜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就看那张图好看，就随便点了几道。 单初眼巴巴的瞅自己的妈妈，想吃香辣虾。复崎被他大大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瞅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他侧过头问单耀：“真的一点都不能吃么？” “他不能吃辣，胃受不住。”单耀想，为什么单初从不这样可怜巴巴的看自己呢，每次叫自己做事都颐指气使的，好像自己是佣人似的。 “常医生说能吃一点点的，我已经两个月没吃过辣椒啦。”单初撅着嘴，瞪着单耀。 “这样吧。”复崎看不了自己孩子馋的那样。“我给他把虾皮剥掉，外面的辣椒都去掉，里面虾肉应该不会很辣。” 单初乐了：“妈妈真好，我最讨厌剥虾皮，爸爸也说虾皮比较难消化，对胃不好。” “我也要。”复宸本来坐在最右侧，和复崎中间夹着单初。这时乐颠颠拉着椅子往复崎和单耀中间凑。 “懒死你们了。”单耀站起来帮复宸放好椅子，还前倾身子伸长手拧了拧单初的小鼻子，语气里都是宠溺。 饭菜很快就一盘接一盘上桌，两个小孩一左一右围着复崎吃虾。单耀慢悠悠吃着饭，看着两个小孩嬉笑着在复崎手底下抢虾吃。他突然感觉气氛很好，似乎四个人在一起并无违和之感，不像他带其他的情人和单初吃饭，总是要搅得一团糟，大概最主要的是单初的态度吧，单初喜欢，整个气氛就温馨的很。 他最后要娶的那个人，也许该换换标准了，也不必是哪家门当户对的千金，只要能全心对孩子们好就行。能照顾孩子们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其次当然就是要长的好看了。 要是能找个像复崎这样的，真心对两个孩子好，又得两个孩子喜欢的就好了。他处了多少情人，每一个无论家世好坏，不是看上他的钱，就是想借单家的势，其实这也没什么，他自己也奉不上一颗真心，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但是关键是他现在动了给孩子找后妈的心思，这心思一动，他才发现似乎能胜任此项工作的挑不出几个好的来，自己似乎挺失败的。 眼看一大盘虾见了底，单耀自己都已经吃了个半饱，而复崎一口都没吃，就时不时喝了几口汤。“你们别缠着妈妈了，自己吃去，让你妈妈也吃点。” 两个闹腾的小孩这才发觉妈妈只顾着给他们剥虾皮了，复宸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复崎的盘子里：“老爸，你多吃点。” 单初却不自己夹，他对自己的爸爸说：“爸爸，你给妈妈夹菜啊，男人不都应该体贴自己老婆的嘛。” “咳咳。”复崎一下噎了嗓子。 “没事吧，老爸你卡鱼刺了？”复宸慌张给复崎倒水。 单耀也以为复崎是卡了鱼刺，夺过来已经到了复崎手里的水杯：“喝水不行，得喝醋，你去给门外的服务生要些醋过来。算了，我给看一下能不能拔出来。”单耀绕过复宸，夹起复崎的下巴：“张嘴，我看看。” “啊。唔似（无事）。”复崎很想解释说自己是被单初的话给吓得噎着了，可是单耀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掐着他脸颊，迫使他张嘴。 “怎么这么多肉，吐出来。”单耀放手。 复崎歪头吐到纸巾上。“我没事，噎住了而已。”他喝了两口水，问：“小初，你怎么懂这么多呀？”他说着话，却拿眼瞄单耀那边。 单耀有一种被质问和比输下去的懊恼，复宸是复崎带着的，养的聪明伶俐，腹黑可爱，为什么自己养的儿子就总是要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干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别看我，我没教他这些，估计是把我超高的情商遗传过去了。”单耀自己点点头：“不错，以后绝对不愁找媳妇。” 四人吃了饭，到楼下商场买帽子，遇到lk的网络部门的总监薛城固，他也带着自己的儿子出来逛。三个小孩年纪相仿，见几个大人在说话，就自己在商场里随便转。 “咦，你这个笔袋真好看，转卖给我吧。”单初看上了薛城固的儿子薛小富刚买的一个笔袋。 “不，我自己也很喜欢，这是绝版，再也买不到了。”薛小复今年三年纪，却在一次市级语文比赛上输给了低他一年级的单初，所以很不喜欢单初。 单初不死心：“你可以随便在这里挑一款来换……两款……要不你出个价吧……十倍价钱你卖不卖？” 复宸一听，忙拉过单初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太贵了，咱们得赔多少钱啊。” 单初跺脚：“可我就是喜欢嘛，他爸还归咱们爸爸管呢，居然敢不给我面子，哼。” “他爸归爸爸管是么，你别问他要了，待会看我的。”复宸拉着单初去别的地儿转。 等到三个大人谈完话，招呼三个小孩归队。复宸很乖巧的叫了薛城固声“叔叔”，然后笑着跟单耀撒娇：“爸爸，我好喜欢薛小富的笔袋啊，是绝版，只有他有，你可不可以帮我买下来呀？” “这是？”薛城固问。 “我干儿子复宸。” 虽然单耀说是干儿子，但是依着单耀的人品，薛城固很容易去怀疑这小孩是单耀的私生子，两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不就是一个笔袋，自己老板的儿子喜欢，当然要送，老板可是出了名的子控啊。这么好的一个讨老板欢心的机会，傻子才会错过。 “既然小宸喜欢，那叔叔就送给你好了，什么买不买的，就一个笔袋而已。” 28 薛小富咬着唇，不情愿的把手伸出来，单初马上就乐颠颠一把夺了过来，装进自己的小书包里，还挑衅的瞪了薛小富一眼。 大人们告别，带着各自的小孩往不同的方向走。还没走到帽子区，就听见薛小富突然爆发的哭声，和薛城固低声劝的声音。单初捂着嘴低头笑，单耀点点他的脑袋：“你呀，想要爸爸不能给你买么，还有你，就知道使坏。” 复宸不敢顶嘴，单初却敢：“这是绝版，上面的十二生肖看到没，这个编号是全球唯一的。”单初从小书包里翻出笔袋，兴奋地给自己爸爸普及知识。 复崎头有些晕，看见帽子区一侧有个休息的长椅，便说道：“我坐在这儿休息一会，你们去买吧。”说完，仍是不放心，晕乎乎地说道：“买厚一些的，要盖住耳朵。” “知道了。”似乎今天温馨和谐的关系处着处着就习惯了，单耀完全没有发现复崎用的语气并不太恭敬，很随意，甚至带着些命令的感觉。 过了一会，单耀自己端了两杯热豆浆回来，就看见复崎坐在一侧扒着垃圾桶干呕。“你怎么了？” “还是有点恶心，一阵一阵的。”复崎望着面前递过来的热豆浆，有些吃惊，忙接过来：“谢谢单先生。孩子们呢？” “前面有电玩城，小宸没玩过，小初掏腰包请弟弟玩呢。叫我单耀就成，你老在家这么叫，小初看我的眼神都跟小刀似的。”单耀坐到一旁：“看你最后净顾着扒拉菜了，主食都没吃，渴吧。” 复崎点点头：“还成，是有点。我叫您单总吧，到公司也得这么叫。” “随你。”单耀又被复崎软语对抗的憋出这么一句。 复崎觉得气氛有点冷，主要是身旁之人似乎在散发寒气，他不想跟单耀走的太近，也不想惹恼单耀，便试着冲破冷空气，说道：“薛城固现在都混成总监了，挺不错的么？” “对啊，你在公司的时候，他是不是还在剧组里混？”单耀有点记不清楚，他是三年前因为一次炒作事件才真正看重薛城固的。 复崎回想：“他是在片场给编辑当助理，我有一次要加戏份，编辑生病，就是他给加的，文笔不错，创意也不错，导演直夸他呢。” “嗯，想法挺大胆的。”单耀总结道。“对了，看你跟他怎么挺尴尬的样子？” “以前有过小矛盾，还行，相信谁也不会再放心上惦记着了。”复崎喝了口热乎乎的豆浆，往孩子们那边张望。 单耀勾唇：“你想玩？” “不想，我担心两个孩子在里面不安全。”他们才五岁啊，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放心得下将孩子扔在一边啊。复崎起身，想着去看一看。 单耀拉住他：“那边噪音大，你去了受不了。放心吧，那边有个公司的熟人，给看着呢。再说，也就只要小初和小宸算计欺负别人的份，谁那么脑抽，敢去惹那两位祖宗。” 复崎抿嘴：“今天小宸做的确实有点厉害，如果不是小初笑的见牙不见眼立马扑上来夺走，我还以为小宸这孩子转性，终于敢向你开口要东西了呢。”有熟人看着，复崎便放心坐了下来。 “厉害点好，像小初这样总直来直去的才不好呢，净得罪人。”单耀也摇头笑。 复崎道：“两个孩子的性子正好互补。小初这样也不错，天真快乐，以后有小宸帮着，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就好了。” “会的，你瞧他们俩那相亲相爱的劲儿。” 复崎忍俊不禁，纠正：“是兄友弟恭，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 第二日一家人吃过午饭，两个小孩去老爷爷所在的养老院的报道，主要是单耀想先跟老爷子透个气，让老爷子在小宸户口这件事上站到他这边来。 老爷子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想要见复宸，真人没见到过，网络和手机视频聊过几次。两个小孩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老爷子常年卧病，虽然有战友住在一块聊聊天下下棋，但自然比不得自己的重孙子亲。 单耀一直没舍得放复宸过去，他就怕老爷子一激动留复宸在疗养院住上小半年。 今天单耀本来想跟着过去的。复崎是一定不会跟着去的，说是如果单耀去的话，他可以在家待着或者让林叔送他去公司。 也不知怎得，单耀突然就不大愿意去了。他仔细嘱咐复宸，将需要复宸表演哭场的戏份安排好，又跟单初说，只要弟弟哭，你就跟着哭，否则弟弟就不会待在咱们家了。他自己回头先给老爷子打个电话将情况说明。 单初本来十分不屑动不动就要哭的，但是他舍不得弟弟走，于是想了想，便忍辱负重地答应了。 林叔带着两个孩子离去，单耀和复崎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渐走渐远。单耀心疼道：“也不知这一走，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我的儿子们啊？” “单老爷子好不容易盼着两个孙子过去，留着多住几日也是情有可原。”复崎回屋，拿起保温杯准备上班，本来以为今天可以不用面对单耀了，没想到，单耀会决定不去。 单耀幽幽丢下一句：“哼，等你半年见不着孩子，你就会知道你也是个寂寞的人啊。”然后，拿着钥匙去开车。 “噗——”复崎虽然很讨厌单耀，但是也乐于接受单耀的恶毒言语转变为冷幽默的行为。似乎，单耀这几日渐渐转变了许多。也真如单耀说的，恩怨平了，真的原谅他了。 lk公司历史不长，但其光辉足以在娱乐影视圈的历史上狠狠留下一笔。单耀当然创办lk，完全是玩票性质加美人控的臭毛病作怪，没想到不出两年，lk就崛起为国内一流的影视文化公司了。 “昊阳，怎么，亲自站在门口迎接我啊，真是有面子。”单耀朝云昊阳身上砸了一拳。 云昊阳笑着打回去：“这不想见见谁那么有面子能让单大总裁亲自送过来。你是，是复崎，对不对？” 复崎上前一步：“好久不见，云总。” “是好久不见了，有两年了吧。没想到你还会回来lk工作。”云昊阳拍拍复崎的肩膀，并不生分。 单耀蹙眉：“应该是六年不见吧？”复崎也在心里想，复宸不是说他三岁时候自己去要过一次么，难道那个时候见到了云昊阳？ “两年前我还跟复崎一块吃过饭呢，那个时候复崎变化挺大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当明星的时候了，又漂亮了。” 29 “漂亮有什么用，又不是过来当明星的，收起你的不正经，带人去安排吧，我回办公室了。”云昊阳经常夸单耀身边的人漂亮，每次单耀都以此洋洋自得，这次却并不兴奋，反而有种说不出理由的不舒服的感觉。 云昊阳对复崎道：“走吧，我记得你在大学是主修新闻专业的吧。要不要到新闻部来工作，或者到编剧部去？” “还是写新闻吧，写剧本我可弄不来。”编剧部会去剧组，容易碰上熟人。 “新闻部比较轻松，在公司也挺吃香的，关键是规格不大，蛮温馨的。”云昊阳摁下十五层的电梯，笑道：“公司的各个部门的位置基本没动过，你应该都知道在哪儿吧。” 复崎点头：“十五楼是新闻部和编剧部还有一个宣传部吧，我记得应该是这样，七到十四楼是各个明星和剧组的工作室，十六楼空着，十七楼以上是高层的办公室。” “嗯，十六楼还空着呢，不过现在装修的挺好，简直就是一个空中花园，没事的话可以过去喝喝茶，聊聊天，但是切记不要太过深入，容易撞破单总的好事。”云昊阳笑容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复崎暗暗下决定，绝不踏入十六楼一步。 “马部长，过来一下，这位是新到你们部门的复崎，他刚出院，有点脑震荡，你照顾着点，先安排轻松的活儿给他。” 被云昊阳点名叫出来的人，叫马威，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微胖，看起来很忠厚老实。“哦哦，行，放心吧，云总。复先生是吧，你好，我是马威，是咱们新闻部的部长。”能被云总亲自带进来的人，马威自然得给点面子。 “部长好，叫我复崎就行。”复崎忙上前一步握手。还好不是熟人，复崎一路紧绷的神经放松许多。 老板好不容易来公司上班，各个部门都紧锣密鼓的开会，云昊阳简单说了两句，就上去忙了。马威让复崎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又带着复崎一一认识部门的人。 新闻部确实温馨的可以，算上部长就五个人，三女两男，年纪都不大，看起来像是毕业两三年的样子。 现在多了一个新人，部长收拾一张放杂物的桌子给复崎当办公桌。“这是上个月刚离职的员工的桌子，办公用的电脑啊电话说明的都还没撤呢，你就先用着吧。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这几天也不用干什么，先给小冯打打下手，熟练一下咱们部门的具体事务。对了，你大学修的什么专业？” “就是新闻。”复崎小心的将桌子上排排放的花盆搬到阳台上去。 “唉，我的花儿不能见阳光。”冯乐乐跑过来截下，抱回复崎对面的桌子下面。“你好啊，我是冯乐乐，你对桌。”他打了个哈欠，没睡醒的样子：“咱们部门终于脱离了丑部的诅咒，复崎你可真都漂亮。” “对呀对呀，大美男一个。”三个女员工也凑过来打招呼。 复崎之前的担忧一下子散尽，新部门的人对他很热情，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不是么？复崎的心情豁然开朗，边收拾边跟众人说笑。 看了几份新闻稿，复崎脑子中大概有了个底儿。其实就是为自家艺人和影视作品写新闻稿件，还有审阅别的电视杂志在发布之前先行发过来的新闻稿。 小冯是写稿的，他目前在做一个电影的宣传海报，这是宣传部的工作，但是小冯的美工在这楼层是公认的好，宣传部部长就拿着差不多成型的作品过来让小冯修改。 屋里空调开得特别足，复崎单传着一件衬衫还有些发热，保温杯被他打开盖子，放凉许多才开始慢慢喝。 “复崎，喝什么呢，一起去喝杯咖啡怎么样？”才不到三个小时，云昊阳又来新闻部敲门。 复崎有些吃惊，他似乎跟这位云总并不熟，也就是他跟单耀的时候，有过几次接触。“云总，我第一天上班……” “去吧，复崎，没事的，你脸色不好，让云总陪你出去走走吧。”马威“体贴”道。 “好，我们去茶水间吧。”复崎无奈，跟着云昊阳到茶水间休息。“哇，十五楼的茶水间很漂亮，还挺大。”比他当明星的时候待过的七楼的茶水间还要大。 云昊阳问：“喝什么？” “我自己来。”他可当不起老总给他斟茶倒水。 “抢什么，看看你的脸色，坐好，来杯热茶吧。喏，喝吧。”云昊阳放下杯子，又随手拿过来靠垫给复崎垫在身后。“坐一下午，累了吧。” 复崎道：“还好，就看了看稿子，千篇一律的，也就瞅瞅格式。” “嗯，应该难不倒你。”云昊阳低头笑笑，问：“怎么突然想回来上班了，上一次我的邀请为什么不答应，当时还以为你是不想见单耀，没想到你俩又凑一块去了。” “诶？”复崎更是讶异。云昊阳曾经提出过要让他回lk上班，而被“自己”无情的拒绝了。天，那个“自己”的脑子怎么长的，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又白吃了两年的苦。“那个时候不太想，现在没事了，就想着过来了。” 云昊阳蹙眉：“现在没事么？你头上怎么受的伤，你又怎么跟单耀混一块去了？” 复崎不悦，他尽力克制着，礼貌而疏远：“这是我的私事，抱歉，云总，我不能回答你。”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云昊阳将茶往前推推：“我不会多问了，可不想再被你泼茶玩了。快喝，别等凉了。” 泼茶玩？复崎抿着嘴不说话。 “我记得你以前话挺多的，单耀还骂过你聒噪的乌鸦来着，怎么每次跟我就没话说，我很让人讨厌？”云昊阳笑问。 复崎苦笑：“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云总？” “既然不讨厌我，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复崎道：“抱歉，我想早点回去休息。下次吧，真是不好意思。” “那我送你回去吧，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不用了。”单耀出现在茶水间门口，脸色不太好看：“上班期间，不好好工作，倒跑这儿私聊来了，是奖金不想要了么？” 复崎松了一口气，再跟云昊阳说下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云昊阳人看起来不错，但就是他话里的内容，让复崎完全摸不着头脑，并且感觉到惊悚。他居然泼过云昊阳茶水，那么他可以说死把lk的老高层都得罪全了。 云昊阳道：“我这是找员工谈话，你不也常找。” 此话一出，复崎是听不太懂，单耀却完全明白过来。“哟，可真是尽忠职守，得，我放你个假，别把你累坏了，今天允许你提前下班，开车去接你女朋友吧，麻溜的给我走人。” “我们分手了。”云昊阳似乎被提到了痛处，笑容有点挂不住。 单耀显然是刚知道，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她后天回法国。”云昊阳起身，跟两个告别：“你们谈吧，我去看看电影的审批报告下来了没。” 单耀自己接了杯咖啡，坐在离复崎稍远的沙发上，语气微冷：“第一天就逃班不好吧。” “没，我就是过来茶水间坐坐，那我回去工作了。”复崎懒得和单耀争理，扭头要走。 “站住，怎么敢这么跟我没话说？” 复崎回身，对上单耀眯起的眼，顿时心里的火气被恐惧消散了大半，他的理智一遍一遍的告知自己：不要试图去惹恼单耀，后果你承担不起。 “不是，我休息够了，想回去再看两篇稿子。单总想要我陪您聊天么，只要不扣我奖金，我都可以的。要坐下来聊么，聊什么，呵呵，也不知道孩子们现在在干什么，公司茶水间装修不错，新闻部的同事都挺好的，云总他……”单耀的神情越来越冰，复崎坐立不安的找话说，却因为紧张说得语无伦次。 “闭嘴。”单耀不满地将咖啡放在大理石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家。”说完这句话，单耀忽然觉得心中的憋闷释放了许多，跟我回家，说起来还挺顺口，但是为什么这句话能够让他好受，他刚才又是为什么会不爽。 复崎为难道：“可是，还没下班，我第一天……” 单耀又一次打断复崎的话，语气已经极度不好：“我是老板，我说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马上去收拾东西，我去电梯门口等你。” “……，好，我去跟部长说一声。”单耀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逼得复崎一秒钟都不愿在他身边待着了。能逃离一刻，算一刻吧。 跟部长告假，马威已经彻底将复崎列入不可得罪的对象之中了。短短一个下午，副总来找了两趟，老板也亲自过来找人。估计复崎是哪个大家族的富二代吧，跟副总和单总是好朋友。 复崎拎着保温杯和外套赶到电梯，单耀低头玩着手机，见他过来，脱口说道：“先把外套穿上，外头起风了。” 30 复崎一路盯着车窗，掠过的风景似高高低低的音符，帮助复崎消化着内心的不安。他坐在车后座，搂着保温杯像搂着一根救命稻草。 车里很安静，安静的吓人。 单耀黑着脸将车停在路边，头也不回甩下一句：“我去买蛋糕，你在这里等着。” 蛋糕？复崎迅速回忆，似乎今天不是他和单耀以及林叔的生日啊，难道是孩子们的？他这么一想，顿时心焦起来，立刻便想着下车问单耀去。手碰到车门，却又一想，依着单耀的恋子性格，如果今天是孩子们的生日，他肯定不会舍得让孩子们出去的。 复崎心里直打鼓，他察觉出单耀最近几日似乎有些怪。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刚才在茶水间一副不愿意挨着他坐的样子，电梯门口的那句关心却说得十分自然，自然到复崎不会去怀疑那是否是出自单耀的真心。 单耀这个人，很少掩饰自己的脾气和情绪，不，应该说，很少有人能够让单耀克制自己的坏脾气，一般他想做什么，就会去付诸实践，从不会委屈自己，除非他愿意委屈自己。 他买了三份小蛋糕，和一起饼干，回到车上的时候还是黑着脸。“拿着放好。” “怎么突然想起买蛋糕了？”复崎小心翼翼地问，还买了三份。 “我愿意买，你管的着么？”单耀发动车子，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起来。 复崎习惯了单耀的恶言恶语，也不多话，低头去瞧蛋糕。这家是他喜欢吃的口味，单耀也喜欢，他俩以前经常到这店里面来买蛋糕吃。想不到，六年之后，这店居然还开着，外观改了不少，若不是蛋糕上刻着店铺的名字，复崎也没注意瞧原来单耀去的是他喜欢的这家。 到了院门口，复崎左右手拎着满满的东西下车，单耀去停车场停车。出门的时候，复崎是仔细锁了门的，还回头查看门锁显示屏上是否显示为红色锁住状态，此刻家里没人，他只得拎着东西在外头等。 冬日的风像细细的刀片，总能准确的找到各个保护不到的地方，然后一片片的刮。复崎艰难的将自己的衣领竖起来，紧贴着院门避风，可是一个西装外套加上单薄的衬衣，很快便被北风吹了个透凉。 单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复崎的脸已经冻红了，嘴唇发紫，拎着东西站在门口，想把自己贴到墙缝里去似的。他的心忽的一软，有些后悔刚才没让保安去给停车。一贯帮他停车的保安今天休息，他又不习惯别人碰他的车，停车的时候他又接了客户一个电话，所以才害复崎冻了十多分钟。 他不由的暗暗后悔，却在后悔中突然惊醒，他为什么会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来，这并不是他正常的思维啊。 “怎么不进去？”对，明明是复崎自己傻，是的，一定是的，单耀遏制不住的焦躁起来。 复崎吸吸鼻子：“门锁了进不去。” “怎么会，我一向没有锁门的习惯。”单耀伸手去开门。 复崎道：“我锁的，你这是密码门还是指纹门？” 单耀收回手，耸耸肩无奈道：“都不是，还是最原是的钥匙锁。”他因为挺喜欢这门的古典气息，就没换过，反正院门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个摆设，只要好看就可以。 “那怎么办，你有没有备用钥匙？”难不成他们今天是进不去了？ “没，不过小初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在公司的时候接到他们电话了，老爷子那边有个领导视察，没空看着他们，就把他们送回来了。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我们等等吧。”单耀瞅见当他说到孩子们快回来的时候，复崎本有些麻木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闪亮起来，唇角便忍不住勾起来。 能够找到一个有共同兴趣的人并不是件容易事，尤其单耀宠儿子没有个节度，很少有人能认同，现在多了一个宠儿子也是没克制的人，并且宠的还是同一对儿子。 单耀给小宸打了个电话，挂完电话说道：“他们已经到街口了，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家。咱们去小区里的咖啡厅坐坐吧。” “不去了，才二十分钟，我在这儿等等吧。”关于那家咖啡厅的回忆太美好了，复崎实在没有勇气再踏入。 “为什么不去，你不冷啊？”单耀语气不好。 今天单耀已经冲他发了好几次的火，复崎只得放低了姿态，说道：“走那儿五分钟，回来五分钟，到里面寒气还没散呢就得出来。我就在这里等吧，其实不太冷，在办公室挺热的，出来吹吹凉风也挺好。” “随你。”单耀侧过身，立在墙边，双手插着口袋，不再说话。 刚过了两分钟，复崎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单耀奇迹般的没有冷嘲热讽，反而是转身插着口袋走了。复崎还以为会被讽刺上好几句，所以看到单耀一语不发的厉害，有些惊讶和窃喜。 单耀走过墙角，突然管不住自己的脚，快速跑起来。他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打开后备箱掏出一件长款羽绒服来，这是他上次去影视基地的时候穿的，后来就一直扔在后备箱中没收拾出来，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孩马上就要得到糖果似的，兴奋地单纯，或者说，不知原因。他拿了衣服匆匆赶回去，转角就是院门，却听见单初软儒的声音响起。 “妈妈，你真好，居然买了蛋糕给我们吃。” 他嘴一撇，小白眼狼，那明明是他买的好不好。每次给你带好吃的，也没被你这么夸过。他深深呼吸，将跑步造成的急促喘气压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不是……”复崎的话被打断。 复宸开心道：“买了三个，还有一个是给爸爸的对不对？” “肯定是的，爸爸就很喜欢吃这家的蛋糕。”单初雀跃道：“妈妈你终于肯正眼瞧爸爸了，你放心，我们俩会帮你的，那些小三别想进我们家的门。” 复崎就说不出话了。他在脑海中思索着该怎么引导他可爱的大儿子回到正确的儿童思维上。 而这边，单耀却愤怒了。连小孩子都瞧出来复崎从不正视他了，一直都是不软不硬的跟他说话，他打一拳过去和抛一个棉花糖过去的效果没什么不同。 他算是被小孩子点醒了，妈的，他厌恶复崎的时候，才不管复崎的态度如何。可他现在待复崎不厌恶了，或者他可以想的夸张些，他可能大概也许是将复崎当成朋友了。 一片赤诚的友谊交出去，却换来不咸不淡的回应，最可恨的是这个人还被自己欺负过，真正要他开口说做朋友，也太折损面子。 复崎，有种你就接着疏离。本少爷，还懒得关心你了。单耀愤愤的想到，将衣服扔在地上，狠狠跺了两脚。 “不是说二十分钟么，提前到了呀，都在门口杵着干什么，不怕感冒啊，快点进去。”单耀想冰着脸，可是一看到两个孩子，他就绷不住自己的脸。 单初从书包里翻找出钥匙，他个子小够不着，那时单耀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他却越过单耀将钥匙递给复崎，撒娇道；“妈妈，我够不着。” 于是单耀瞅复崎更气愤了，糟蹋了自己的友谊之情已经够可耻的了，居然还想拐走他的两个宝贝儿子。 复崎开了门，四个人都在门口换了鞋。馋蛋糕的复宸抢过来蛋糕就往沙发上跑，单初还很乖的接过来复崎的保温杯和饼干，赢得了妈妈温柔的夸赞。 “赶紧吃去吧，就你事多。”以及爸爸十分不讲理的责怪。 “单总，您的蛋糕我放吧台上了，我回房间了。”三个蛋糕，孩子们一人一个，单耀喜欢吃，肯定最后一个是他的，复崎可不会奢想单耀会给他买。好冷，好累，还是回房间钻被窝里眯一会吧，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面对阴晴不定的单耀了。 单耀接了两杯热水，往两个孩子面前一人送一杯，问道：“老爷爷有没有说要留林叔住多久？” “没说，那得老爷爷心情了，说不定不会让林爷爷回来了，老爷爷说，谁都没林爷爷会照顾人。”单初从复宸那里抢过来一颗草莓，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欺负弟弟，于是把他不喜欢吃的芒果全部扒拉到复宸的蛋糕上去。 单耀看单初的动作，失笑道：“行了，自己吃自己的，不要抢，喜欢吃，下次自己去买，挑自己的口味。” “嗯，妈妈第一次买，肯定还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没关系，下次我领着妈妈和小宸去，将自己喜欢的都指给他们看，下次就不会买错了。”单初歪着小脑袋认真道。 复宸将自己的草莓拨过去：“哥哥喜欢吃草莓啊，我记住了，以后我的草莓都给哥哥吃。” “真好，以后还要帮我消灭难吃的芒果。”两句话，单初就泄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好。”复宸看看自己被扒拉的惨不忍睹的蛋糕上满满堆起来的芒果，大度的原谅了单初，没法子，哥哥还小呢。 单耀那句“那是我买的”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若是说了，单初一定会指责他连自己喜欢的口味都记不住，并且一定会借此机会更加贬低他的形象，以及提升妈妈的地位，那还不如不说呢。 他当时只是考虑不知道复宸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所以挑了一款水果奶油品种比较全的蛋糕，又考虑到买的不一样，到时候两个孩子万一都喜欢同一款，破坏了兄弟感情怎么办，所以就都买成一样的了。 那芒果也就是众多水果中的一种，没想到还是被事多的单初嫌弃了。不过，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蛋糕被孩子们误解为是复崎那家伙买的，自己没挨骂。但是如果，单初能借此讨厌复崎一点就好了。单耀白日做梦地想。 31 两个小孩偎在一块吃蛋糕，不吵也不闹。单耀很满意自己的教导成果，摸了摸兜里的四方块，拿起吧台上的蛋糕，往复崎屋里去。 “复崎，喂，你睡了？”单耀大声道：“我有事找你。” 复崎刚迷糊住就被吵醒：“请进。”以前不都是没得到回应就直接进来的么，这次怎么这么有礼貌？复崎坐起身，拍拍脸，努力让自己赶快清醒，好迎接恶人。 单耀左手端着蛋糕，右手拿着水果刀，黑着脸就进来了。复崎一见之下，第一个反应就是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全身，只露出眼睛来戒备的瞪着单耀。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杀人，单耀太凶狠了。 “我吃不完，怕胖。”单耀第一句话就先解释。立在桌前，将蛋糕一分为二，小份的拿起来，居高临下地对着复崎说道：“喏，你的，回头孩子们问蛋糕是谁买的，你就说是你买的听见没？” 原来是要他背负罪名啊，所以才给他块蛋糕吃。虽然不知道蛋糕到底怎么了，但是只要单耀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就好。 “嗯，知道了。”复崎接过来蛋糕，拿起小勺子先吃了口奶油。还是他喜欢的那个味道，六年了，店里一直都没有变过师傅么，唔，他一直想着去学一下手艺，看来老天爷还是很向着他的，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能有机会去跟着那个师傅学做蛋糕。 “很好吃？”单耀突然问。 复崎差点呛嗓子，他还以为单耀交代完事情就会自动出去呢，吃蛋糕吃的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原来单耀一直在一旁盯着他看。 “……好，好吃。”复崎被盯得手足无措。 “很巧，我也喜欢吃这一家的蛋糕。”单耀灵光一闪，想出一个能跟复崎谈下去的话头，但是这话属于是脱口问出，连思索琢磨一下都没有。 复崎垂眸，轻声回了句：“真巧。”脑子中却在骂，混蛋，那店还是老子领着你去吃的。 单耀兴致勃勃的要等着复崎说完话，然后看情况接话，结果等来复崎淡淡的一句真巧，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跟他说话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一般。 “下午你跟昊阳都说了些什么？”单耀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将复崎的话匣子翻出来晒晒，每次都那么不咸不淡的堵他，有意思么。 “没说什么，就是简单聊了几句。” 又是搪塞他的话。单耀冷笑道：“肯定有什么内容，否则云总也不至于为你这个小喽啰特意跑十五楼一趟吧，哦，怎么，他是觉得十五楼的茶水好喝？” 复崎端着蛋糕没接话，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接，单耀分明就在没事找事，这个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单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他怎么会为这么一个玩过的人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才不会，按理说，他确实不应该会。 “听昊阳说，你们两年前见过面，怎么，是去找他走后门要身份证的么？”暗示自己他不重要，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手伸到口袋，指腹摸索着已染上他体温的方块硬物。 复崎小心的说道：“嗯，见过一次，在外头碰上了，就一起吃了顿饭。”他记得，云昊阳说的是吃饭没错吧。 “当年你跟昊阳很熟？”他怎么就记得似乎并不熟啊，在一块喝酒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俩说过几句话。 “还行，也不是很熟，大概是多年不见了，遇上觉得蛮有缘的吧。” 单耀咄咄逼人：“那你俩能有话说？” 以前，复崎被单耀看不起，就是单耀觉得他跟复崎就是两个世界的，不会有共同兴趣，不会有话题。那时，复崎傻得跟猪似的，以为只要他努力像单耀靠拢，总有一天他也会进入到单耀的世界。 结果当然证明他的想法是错的。就算他努力将自己里里外外用贵的要吓死人的名牌包装，他去研究单耀喜欢的科技发明，他试图把单耀认为他不应该会的东西通通使劲的往脑子里塞，也敌不过单耀轻轻淡淡的一句“厌了”。 “没话说，所以就坐了一会，云总就走了。”复崎斟词酌句道。 “哦。”单耀突然莫名的开心，就为了一句“没话说”。然后他又发现自己找不到跟复崎要说什么了，那其实，他跟复崎也没话说吧，想到这里，他情绪又开始变得不好。 口袋中的东西，他摸了摸，决定还是不交出去。 这两天的反常，让他觉得，他对复崎的感觉，似乎已经不只是因为复崎疼他儿子而萌生出他俩是同类人的友谊。 大概，他寻思着，恐怕他对复崎又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意思。难道他好马不吃回头草的习惯要破上一破？ “那个，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车上了，是部里面发的u盘，我晚上得看里面的稿子，我去取一趟，车门没锁对吧。”复崎不等单耀回答，就匆匆穿上拖鞋逃离客房。 说u盘丢在车上是假的，部里根本没发。他只是不愿意再和单耀待在一块，那样他连呼吸都觉得像吸入了刀片，就随意找了个理由出去。 他跟两个孩子说出去拿个东西，随手披上借来的西装外套，里面还穿着薄薄的睡衣，脚最暖和，穿的是棉拖。打开门，一股冷风呼啸，和他曾经守在单家院子中等单耀那时一样冷，不过那时他还心存幻想，现在他却宁愿冻死，也不想和单耀在一起了。 客厅，解决完蛋糕，两个孩子都很满足。单初躺在沙发上，跟复宸说着话：“刚才爸爸是不是拿着蛋糕进妈妈的屋子里去了？” 复宸正在收拾吃剩下的垃圾，闻言迷茫道：“不知道，我当时只顾着吃来着，爸爸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清楚。” “猪啊你，就知道吃，这一款有那么多芒果难吃死了。”单初抱怨道。 复宸将两个吃的干干净净的碟子摞在一起，扔在一边剪坏的蝴蝶结绳捡起来，放在上面，一起丢到垃圾桶里去，没接他吃的饱饱的哥哥的话。 “喂，你说妈妈出去干什么去了？”单初好奇心很强。 复宸坐到单初脑袋这边的沙发上：“不是说去拿东西了么？” “可是外面很冷诶，妈妈怎么还不回来。要不咱们去看看？”单初吃饱了，有些坐不住。 复宸想了想，建议道：“外头太冷了，而且车库好暗啊，我们两个不要去了，爸爸不是在家么，让爸爸去找吧。” “对哦。”单初又开始了他的撮合大计。“让爸爸去找妈妈，这么冷的天，拿着羽绒服去，妈妈一定会感动的。” 单耀刚好从屋里发呆完，走出来就看见单初兴奋地在沙发上蹦跶，便笑骂道：“整天闲的你们两个，作业做完了，小初你的钢琴有多久没练了，还吵着要当钢琴家，羞不羞？” 单初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单耀到门口，指着林叔出门常穿的一件黑色大衣，兴奋道：“爸爸，快拿着这件衣服出去找妈妈。” “我说你才几岁，不要总乱想好不好。说，是不是背着我又从网上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单初瞪着盈盈的大眼睛，怒道：“那不是乱七八糟的书，那是国内外名着啊，果然，老爷爷说你是捡来的，我们单家可没有你这种连一点点文学常识都没有的人。” “行，我要是捡的，那你也不是单家人，因为你是我生的啊。”单耀冲着单初做了个鬼脸。 单初气的不行，吼道：“我才不是你生的呢，我是妈妈生的。一定是你，在妈妈生了我之后，把我偷回来的。” “才不是，你绝对是我亲生的，你呀，是我悄悄塞到你妈妈肚子里的。要不然，你回去翻翻你的国内外名着，上面有没有哪个小孩没有爸爸就跑出来了？” 单初气的小胸膛一鼓一鼓的，他说不过大人，就马上求救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复宸“哒哒哒”跑过来，很认真的说：“爸爸，你说的不对，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他就没有爸爸呀。” “那他也没妈妈，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特例，不算。”单耀道。 “可是。”复宸握住哥哥的手，说道：“那个石头不就是他的妈妈么，他就是从石头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呀。” 单耀头疼，觉得自己应该给孩子们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复宸是知道的太少，而单初是知道的太多，万一两个孩子以后走偏了可就不好了，他要做一个好爸爸，就应该努力的把自己的科学文化知识传授给自己的孩子。 “一个石头是不可能生孩子的，首先生孩子的肯定是一个女人，然后这个女人呢，必须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这个女人和男人相爱，才有了他们爱的结晶，也就是你们这些小孩子了。明白了么？” 单初明白爸爸说的似乎就是正确的，但是他不想让爸爸得意，于是别着脑袋不说话。 复宸皱眉思考，单耀作为一个好爸爸，肯定是要给孩子自由思考的时间，于是他静静的等着，然后听复宸说道：“爸爸，你说错了哦。孩子不一定就是 女人生的，老爸是男人啊，他不就生下我跟哥哥了。” 复宸转头又对单初说道：“哥哥，我琢磨着咱俩以后一定像孙悟空一样厉害。因为其他的人都是女人生的，而咱俩和孙悟空，都不是女人生的。哈哈，我们长大了肯定也会七十二变，还能大闹天宫。唔，上次你说玉帝去请如来了，然后怎么样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才的不愉快和深度思索，在他们找到一个更感兴趣的话题后，马上就抛之脑后。单初也忘了他拉爸爸过来是干什么的，当下就要给复宸接着讲西游记的故事。 门打开，复崎穿着一个长款羽绒服在门口跺跺脚，等鞋上的雪掉了，他才进屋里来。单初又舍弃了弟弟，跑过来扑进妈妈的怀里。 单耀眯眼，这款羽绒服不正是他扔到的那个么？ 32 “妈妈的手好凉。”单初两只小手都包不住妈妈的一只手，蹙了蹙眉，把妈妈的手放在了爸爸的手里。 复崎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要往回抽。 单耀挑挑眉，竟然握紧了手，笑道：“怎么这么凉，感冒了传染给孩子们可就不好了，我帮你暖暖吧。” “不用了，单总，真的不用了。”复崎使劲往回抽。 单耀乐，手上的劲儿也加大，就是不许复崎抽回去，他发现看复崎又害怕有恼怒又拼命隐藏的窘迫神情特别有意思。 “单总。”复崎不得不从加重的语气上透露出自己的愤怒。 单耀放开手，扒拉一下单初的圆脸：“上次不是买了个会自动发热的手套么，拿过来给你妈妈捂捂呀。” “好。”只要是对妈妈好的，单初都乐意去做。扭过身就跑，但却被复宸拽住，听复宸说道：“你的手套也就我带着还合适，老爸的手根本伸不进去。” 复宸的话喂落音，就听见单耀爆发的大笑，指着单初道：“你还自喻天才，太逗了，小孩就是小孩，所以说，没事写写作业，练练钢琴，别捣乱了啊。” “坏爸爸。”小初的眼睛都不需要眨，大颗的泪珠就自己滚落下来。复宸赶紧凑过去，各种安慰，香香也送了不少。 “好了，小初乖，再哭妈妈就心疼死了，走，妈妈给你们提问英语单词去。小宸和小初都是天才，最厉害了。”复崎哄着孩子们上楼，留下悔恨不已的单耀。 刚才他是不是又给了复崎在孩子们心中增加好感的机会？果然，还是要把孩子们高高的捧起来才对，他为什么会去取笑单初？ 单耀觉得紧跟其后，不能给复崎单独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他主动要求更复宸提问单词，提着提着就时不时的拿眼瞟复崎和单初。复宸很无奈，他爸爸好不专心，总是写完一个要等好久才能听到下一个。 “喂。七点半，是不是该商量吃什么了？”单耀提醒道。 单初果断不理会，低头接着念英语，他现在已经基本能看懂简单的英文书籍了。 复宸其实是个小吃货，他一听吃的，也就不跟爸爸计较了，计较也没用，他自己心里有谱，爸爸才是家里最厉害的人。抬头说道：“我想西红蜀鸡蛋，还有大米饭。哥哥，你吃什么？” “我要吃土豆排骨，香辣虾，我吃馒头哦。”单初要回答弟弟的话。“妈妈你吃什么？” “我随意啦，你们吃什么妈妈就吃什么？”呃，他怎么会自称“妈妈”，复崎头疼，被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单耀拿出手机一通翻找，这时却听单初说道：“爸爸，别订外卖了，我们老师说要孝敬父母，我和弟弟要做给妈妈吃。” “好啊好啊。”复宸拍手叫好。 单耀心酸道：“是不是不给爸爸吃啊？” “哼。”单初招呼复宸：“走，咱俩去厨房炒鸡蛋去。”两个小孩立马放下作业，开门跑了出去。 单耀看向复崎，笑道：“真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个什么法子，这两个小孩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的呢？” “不知道，可能父子连心吧。那个，我去瞅瞅他们，厨房太危险啦。”复崎逃似的离开单耀的视线范围。 最后孩子们没能“孝敬妈妈”，他们在爸爸的淫威之下被迫选择了外卖，但是单初吃完一抹嘴，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明天他们不能去厨房做饭，爸爸妈妈就得做，反正他和弟弟要吃家常菜。 无奈，单耀决定明天下午提早下班，和复崎准备做菜给孩子们吃。什么家常菜，点过来说过去也就是炒土豆丝、炒鸡蛋。小意思，林叔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 第二日，复崎外面套着羽绒服坐到了副驾驶上，他其实更想坐到后面去，但是两个小家伙在后面你压我我压你闹着玩，没有他坐的地方。 单耀斜眼看过去，见复崎身上的羽绒服上，半点污渍都没有，明显是经过细心打理了的，心里有小小的……开心。 “到了学校，小宸就有个新班主任了，记得把自己的大名告诉他。”等红灯的时候，单耀嘱咐复宸记得说自己的新名字。 他今天早上可是七点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当然不是为了去上班，而是为了送他两个宝贝儿子去上课。 昨天老爷子派人把两个小孩送回来之后，电话就没人接了。老爷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原先打电话也没反对啊，现在怎么又不表态了。 他爸已经开始施压了，居然把他的司机也给收回去了。那司机常师傅是从单家带出来的，在他上中学的时候就是这位由司机车接车送。单耀出来自立门户，常司机还愿意跟着他，只是工资并不是由单耀付，而是还从单家那里开。 现在单爸说收回就收回，连招呼也不打，直到今天早上，孩子们要去上学，怎么等也等不来车，复崎只好去把单耀叫了起来。 复崎叫单耀起床那可真是提心吊胆，但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也忍了。他调了杯蜂蜜水，没敲门，直接进去。敲门单耀是绝对装听不见的。 “单总，要不要来一杯蜂蜜水。”复崎尽量让自己的饿声音听起来更有诱惑力：“美容养颜哦。” “单总，司机的电话打不通，孩子们等着去上课呢，您能不能醒醒？”复崎亮出两个杀手锏。 “单总……”复崎轻轻的推了单耀一下。 单耀你个王八蛋，能不能别装睡？以前玩这么一套，是秀恩爱，现在算什么，逗下属玩呢。 “好吧。”复崎无奈道：“时间紧迫，我坐公交车送孩子们上学吧。” 这么冷的天，等公交一定会冻死的。单耀假装刚睡醒，翻了个身，再翻回来，睁开眼，不悦道：“大早起的你一直嚷嚷什么呢，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复崎心里“哼哼”，嘴中却顺着说道：“单总，孩子们等着您送他们上学呢，快起来吧，我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嗯，我要喝牛奶吃煎蛋，煎蛋不要太油，八分熟。”单耀从复崎手里夺过蜂蜜水，一饮而尽，看看表，匆忙进洗手间洗漱。 八分熟，你为什么不改成牛排算了。复崎缀缀的出了主卧，考虑该怎么给单耀煎蛋，他厨艺不太好，也不知道这个在饭店打了六年工的身体会不会，反正他的带过来的魂魄是绝对不会的。 他早上准备的是牛奶和面包，还有各式饼干，品种丰富，口味齐全，由单初小朋友无偿提供。 单耀收拾好一切，走下来看见两个小孩背着书包在餐桌上伸着脑袋张望。“看什么呢？” 两个小孩回头，嬉笑着跑开。复崎拿着喝了半杯的牛奶站在厨房门口，忐忑道：“刚煎好了一个鸡蛋，没时间了，你要不就凑合凑合？” 单耀看着复崎唇上沾着的白色液体，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他不由自主的舔了舔自己的唇。他以为复崎说的是量少，所以让他凑合，便点头说道：“好，没关系。”可等他走近一看，指着餐桌上的煎蛋问：“这是八分熟？” “是哦，妈妈说一面煎黑了，一面没熟，平均下来正好八分熟。”单初捂着嘴笑，看爸爸被妈妈欺负感觉很好啊。 单耀抬头看复崎：“是你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想帮你再煎一个的，可是打碎了最后两个，家里已经没鸡蛋了，要不我炒饭给你吃？”那话是复崎逗孩子们玩说的，他可不是想故意整单耀，单耀可别误会他呀。 该死，他怎么忘了复崎以前好像根本不会做饭来着，习惯指挥人干着干哪儿，一时顺口了。“得，我吃面包吧。”单耀三口塞入一片面包，回头说道：“马上准备出发吧。” 于是，就有了一家人大早起向学校进发之行。 单耀嘱咐完复宸名字的事，复崎也侧过身，说道：“老师和同学问的话，就说‘不要’是小名，‘复宸’才是你的大名，知道么？” “嗯嗯。”复宸乖巧的点头。 “脸上的伤看不出来什么了，就是头上少那么一撮头发，看的我真心疼。”单耀对复崎说道，从孩子入手，总有共同话题了吧。 复崎奇怪的看了单耀一眼，小心地答道：“嗯，确实。”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新闻部一般很安静，只能听见敲键盘的声音，但是也有喧哗的时候，就是三个女同事为自己喜欢的明星写或者整理新闻稿的时候。 “复崎，交给你一份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冯乐乐递过来一本杂志：“你看过‘时尚d’没有？” “看过啊，我大学时候全年订着看的。” 冯乐乐笑道：“那正好，你就给慕容卿的新专辑写评吧，喏，我那里还要几本‘时尚d’，你照着样子写就成，不行的话，杂志那边会自己改的，说实话，就是你写的再好，他们也会改，所以啊，胡乱写写交稿就成，别有心理负担。我得带着三个大嗓门出去参加一个新闻发布会，你就在这个时候悄悄写了，发到封面上我写的邮箱里，省的她们指手画脚叫唤个不停了。” 复崎不解：“他们既然不用，干嘛还让咱们写？” “谁知道，这都是惯例了吧，大小媒介几乎都让原公司先写稿的。走了，你今天记得写完。部里没人，有电话记得接一下。” “哦，知道了。”复崎翻开“时尚d”，细细研究这六年杂志风格有什么变化，似乎比他当年上这本杂志封面时候的内容，更娱乐化了些，没以前那样沉甸甸的分量了。 33 埋头写稿子，直到肚子打鼓，复崎才想到该吃午饭了。这个时候，他又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单耀还没有给他办全职员手续，比如他没有员工卡，午餐就吃不到员工餐。出去买还得花钱，扫了一眼电脑下的时间，已经快两点了，复崎决定不吃了么，待会到茶水间吃两块饼干好了。 “复崎。”云昊阳刚吃完午饭，坐电梯的时候就突然想来看看复崎。 “云总。”复崎赶紧站起来。 云昊阳示意他坐下：“你头上有伤，怎么中午还不休息一下？你的伤怎么时候才能好？” “已经好多了，很快就能将纱布拆掉了。”复崎坐下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云昊阳环顾四周，问：“怎么没人？” 复崎道：“出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了。云总，要不要喝茶，我去给您泡一杯吧。” “什么声音？你没吃饭？” 复崎不由窘迫，肚子打鼓的声音真是让他丢脸丢到家了。“还没吃呢，等会吃。” 云昊阳蹙眉道：“工作也不能这么拼，尤其你的身体还在恢复阶段。走，跟我去吃饭。” “别，待会我自己去吧。”复崎既不想花自己的钱，也不想让云昊阳请客。他这辈子是再不想跟有钱人有什么关系了，哪怕是友谊也不想了，当然，除了他两个宝贝富四代的儿子外。 云昊阳上来抓住复崎的手，有些凉，这让云昊阳的眉皱的更紧，语气不容置疑：“跟我去吃饭，马上。” “别。”复崎正要收回自己的手。新闻部的门突然开了，单耀再次黑着脸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干什么呢？” 云昊阳抓着复崎的手并不放开，反而更抓的更紧：“去吃饭，你找了个好员工，为了工作都不吃饭了。你不是出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吃饭？”单耀道：“我也没吃，一起吧。” 于是三人一起坐到了lk专供高层吃饭的雅间，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是复崎当然吃不好，如果只是单耀在的话，他倒也能吃得下，反正就是忐忑些和倒胃口些。 但是被两个人一起盯着，一层冰一重火，云昊阳越热情的盯着复崎瞧，单耀看过来的眼神就越冰冷，他一顿饭吃的是满头大汗的哆嗦。 云昊阳给复崎夹菜，柔声道：“多吃些蔬菜。” 单耀抬眸，冷冷道：“用公共筷子，预防疾病传染。” “噗，单耀你别这么搞笑，怎么，吃醋了？来，哥们给你夹个鸡腿。”云昊阳偏向单耀这边，直冲他使眼色，意思很明显：兄弟我喜欢，别坏我好事。 吃醋？单耀狠狠咬了一口鸡腿，不妨，被骨头磕的牙疼，牙床都疼。 复崎大气都不敢喘，匆匆吃了几口，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出去喘口气，否则一定会留下内伤。“我去趟卫生间。” “我也去趟卫生间。”云昊阳跟着走了出去。 单耀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饮料，也跟着去卫生间。两个人同时去卫生间，没那么巧吧。云昊阳一定是想要对复崎做什么事情，他就不明白了，以前复崎青春正好花容月貌的时候，云昊阳不追，现在复崎都一大把年纪了，再玩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吧，况且他不记得云昊阳好这一口啊。 他悄悄跟到卫生间，进去却发现没人在里面，难道是进到格子间里上大号了，还是两个人躲在马桶上苟且，想到这里，他愤怒不已，躲在他的公司的马桶上，他儿子的妈和他的兄弟，会不会太天怒人怨了？ 单耀竖起耳朵，一间格子挨着一间格子偷听。虽然厕所很脏很臭，但是一想到复崎很可能在这里成了别人的人，他就委屈委屈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好了。 到了第三个格子，里面传来衣服拉链的窸窣声音，他凑近些细听，想分辨出这是一个人的声音还是两个人的。 结果…… “单总，您没事吧？”复崎慌乱的弯腰检查弓着身子捂着脸的单耀。他今天吃饭挺堵心，在马桶上越想越闹心，于是开门的时候就发泄一下，使的力气有点大，他完全没想到还会有人站在格子门口的。 “鼻子流血了，快去洗洗。”复崎吓得不轻，但同时心里也乐，我叫你曾经拿门卡我的手，叫你臭美，毁了你的高挺的鼻子最好。但是，恐惧还是占了上风，所以他面上仍是一派恐慌，拉着单耀去洗鼻子。 云昊阳接完电话走近来，看见复崎一手血站在卫生间门口，他吓了一跳，过来握住复崎的手，问：“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 “没，不是我，是单总，我把他的鼻子给弄伤了。” 云昊阳登时放下心来：“你没事就好。” 单耀坐在马桶上骂：“你们两个王八蛋，再递一卷纸进来，我的血要流干净了。” 由于单耀光荣负伤，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最后爱面子的单耀说什么也不肯回办公室，非要提前下班，复崎说想要回新闻部拿存稿的u盘，因为他今日必须得交稿，但是单耀说什么也不肯等了。 这份工作对复崎意味着什么，单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复崎头一次无论怎样都不肯答应单耀：“我跑着去拿，很快的，您到门口等我好了。” “好，那你自己走回去吧。”单耀对着复崎跑着离去的背影吼道。他鼻子塞着卫生纸，气冲冲的摁开了他自己的专用电梯。 复崎已经是退一大步了，他其实更想说我可不可以做完后自己回去。但是现在他这个凶手无论如何也不敢在新闻部待到下班时间再走，单耀那个小心眼，若不去道歉，不去装孙子一样的伺候着，那绝对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回来的。 他拿部门发的工作u盘，拷了稿子。匆匆下楼，还好今天出门带了钱，否则他就要靠十一路回去，lk和单耀家可是各在城市一头啊。 研究了一下车站牌，大致路线没变，要倒三路车。等车的时候，寒风呼啸。复崎不由庆幸，还好自己捡了件羽绒服。这件羽绒服明显还是崭新的，大概是主人脾气不好，喜欢扔东西发泄脾气吧。 坐上车，复崎找了处靠墙的座位，打算歪一歪，养精蓄锐好回去哄那混蛋。 车走了约莫三四站，复崎昏昏欲睡，前面有位老大爷扭过身来叫醒复崎：“小伙子，外面开跑车的是不是找你的呀，他跟了一路了。” 复崎迷迷瞪瞪的揉眼看过去，就见单耀的眼刀冲他发射过来。不是赶着去看医生么，怎么会过来追巴士。来不及多想，一站到地，他急忙下车。 单耀将车停在路边，瞪着一直低着脑袋爬上后座的人，怒道：“叫你自己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啊，你没脑子啊？”单耀鼻子难受，声音也闷闷的，即便是发怒，也不如平时气势强大。 “……”复崎完全不知该怎么接话，总不能单总说你自己回去，然后他还要傻傻的在公司外面等暴怒的单总当司机云他回家？ “聋子呀，喊你也听不见，叫别上车，还跟一群人挤。”单耀骂着骂着，鼻子又开始流血。他迅速将车停到一个银行前面，仰脖试图让血回流。 复崎忙殷勤的递纸巾：“单总，风挺大的，我不是故意不去听。这儿附近是不是有家医院，咱们赶紧去看看鼻子吧。” “哪有？”单耀以前生病，要么看家里医生，要么就去指定的两家医院。 “我不确定它还在不在，嗯，从这里左转，直走，左转，然后，不对是右转。”复崎说不清，最后无奈道：“慢慢走着看吧，我见到熟悉的景物就知道该往哪儿走了。”希望那些小楼都没拆才好。 单耀恼道：“算了，你的脑子最不可靠了。”他在车载导航仪上查询最近的医院，却发现是规模尚可的最近的一家，居然在他们公司附近。 于是两人又折回去，复崎看单耀的黑锅底脸，差点控制不住，想冒死去扶着单耀看医生。老天保佑，单耀事后可千万别记仇。卫生间那么安静，他都没听到有脚步声，这样都能砸到大老板，运气会不会太差了些？ 拍了片子，折腾了约莫两个小时，复崎才拿到让他放心的结果。单耀鼻子没有骨折，只是这两日呼吸会有些痛，注意尽量不要重压。 单耀一听没有毁容，他英挺的鼻子好好的保存了下来，心情大好，一回头就笑眯眯地邀请复崎去超市买东西。 那突然冒出的笑容把复崎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魂魄又吓飞了不少。他就挺纳闷，单耀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 34 两人出了医院，没开车，先去了旁边的大超市。单耀吩咐复崎推了一辆购物车，然后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复崎还在纳闷最近单耀的奇怪举动，机器人一般，单耀叫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看着听话，其实什么都没过脑子。 所以单耀问：“家里的牛奶需不需要买？” “哦哦，需要。” “那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呢？” “哦哦，需要。” “杀人不见血的刀子要不要来一把？”单耀阴测测地问。 “哦哦，需要。”复崎在想，莫非单耀真的不计前嫌，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决定和他把手言和，从此走上不再相厌相杀之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单耀不会再威胁到他和两个孩子，那他就不用每天过的跟哈巴狗似的，当然，若能狠狠咬单耀一口，他就是做狗也成，单耀才是有前嫌的，他计。 等他勾起唇角，非常满意自己对未来之想象的时候，就看到单耀拿着巨型剪刀正对着他的脖子奸笑。于是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美好幻想，这王八蛋要是能收起自己的尖牙，那世界早在六年前末日了。 “怎，怎么了？”他作出一副惶然的样子来，当然他是真的害怕，只不过面部表情要比他内心更加恐惧。 单耀既享受又恼怒复崎总对他惶惶然，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矛盾的地方，想要恋人对他们言听计从跟忠仆似的，却也想着恋人能有自己的主见、能力甚至地位。 “咱们都需要买什么？”单耀成功压制了自己的愤怒。他现在彻底明白过了，自己真是不争气，居然真的对一个玩过的人有了兴趣，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是孩子的另一个生父，让他想随便骗上床干两夜就扔也不行，麻烦死了。 既然为了孩子打算跟复崎一笑泯恩仇，那么他就必须做到两点，一复崎再混蛋再无视他，他可以骂，可以嘲讽，但底线是决不能动手伤了复崎。二，坚决秒杀自己想跟复崎上床的念头，他不是那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所以就不能选择一棵有两个精灵守护的树，吊歪了树是小，得罪了两个精灵才真会要他的命啊。 复崎仔细回忆了一下：“鸡蛋、西红蜀、虾、土豆、排骨，再买些大豆吧，我瞧着小宸不是很喜欢喝牛奶的样子，豆浆很有营养，偶尔来一顿中式早餐，改改口味也不错。” “小宸也挺挑食的，像虾这么补钙的食物他都不喜欢吃，说起来，我们一会去药店给他买瓶钙片补补吧，小初不用补钙，虽然更挑食，但喜欢吃的都比较有营养。” 复崎停在口罩区，对着几个卡通口罩爱不释手。听了单耀的话，不得不感叹，单耀还真是粗心，对人好也永远好不在点上，怪不得小初那么不喜欢自己的爸爸。他是该偶尔提点一些单耀，要不然小初以后跟着他免不了吃许多闷气。 “小宸很喜欢吃虾，只是一开始他不会吃而已。您想想，餐桌上的螃蟹他主动伸手拿过没有，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喜欢偷瞄小初，还有上次咱们一起去吃香辣虾，我剥好的虾，他可有比小初吃的少了？” 在称呼上，两个孩子对单耀都是“你”“你”的，只有复崎一直用的是敬称。 单耀被单初颐指气使惯了，加上复宸，他也没觉得不妥。六年后再遇复崎，两人的社会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如果一开始复崎敢对他说“你”，他轻则会嘲讽上两句“你也配”，重则暴力教训。 但是现在，横听竖听都那么折磨人，就好比他弯下腰想跟小矮人好好的谈谈天，但是最混蛋的是小矮人自己又缩了缩，就是要跟你保持距离。 当然单耀对称呼有气，对复崎说的话更震惊。“什么意思？” 复崎叹气：“都是跟我吃的苦，我们原先在饭店，虽然也能吃到好的，但是那个饭店买的是简单的小炒、面条，所以虾啊螃蟹什么的，小宸应该没吃过几次。”大概是没吃过吧。“他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不愿意你们看低了他。” 单耀良久沉默。 复崎转身接着挑口罩，并不是他不为复宸的经历感到心疼，而是知道复宸更惨的遭遇，所以对刚才说的那个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 “你他妈脑袋是不是有病啊，一个大男人居然让孩子过那种生活，就是捡破烂也不能让孩子过的这么苦吧。”单耀忽然怒吼，声音过大，立刻引来附近人的围观。单耀眉一竖，通身低气压散发出去：“都滚，看什么看，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个是我，可也不是我呀。复崎心中暗暗叫苦。要是依他的性子，宁愿自杀，也不能让孩子跟着他吃苦。好吧，自杀这一点，两个他都非常青睐。但是有一点，既然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在自杀之前，真正的自己一定会安排好孩子的出路的，至少送到孤儿院也比落在邢辛的手中强啊。 但是不管怎样，两个他都是他。复崎垂下头，这次不是败在单耀的淫威之下，而是他自己也打心底瞧不起自己。 单耀声音低沉：“回家再和你算账，快点买，半个小时之后还要去接儿子。” 是不是应该换一家超市啊？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让复崎再无心思细挑，匆匆拿了两个顺眼的口罩，马上到食物区买重点物品。 称了一大袋子的鲜虾，一条鲜鱼，两斤土豆和西红蜀，复崎小心的放在购物车里，把不怕压的土豆塞到最下面。单耀突然塞进来一大袋螃蟹，还是活的。复崎悄悄的把自己的虾往旁边挪了挪，给单耀的活蟹腾出来大片土地。 单耀不满地责问：“你为什么买死虾，还有死鱼，海鲜不能买死的不知道么？” “刚死的，一直冻在冰柜里。就是买活的回家，不也得等死了冻起来？而且这个虾还在优惠期间，打八折。”复崎气势很弱，但是必须为自己争辩一下，螃蟹必须买活的，但是虾和鱼就不必了吧，又贵，回家还得当屠夫。 单耀只说了一句：“换活的。”复崎不敢跟他讲道理，事实证明，单耀基本上就不跟人讲理。他回去乖乖换了活的虾和鱼。 “林叔年纪大了，以后你就要负责从旁协助，出来买东西一切照最好的买，回头报账给我，我给报销记住，再苦不能苦孩子。”跟复崎这种无能懦弱没钱的父亲想必，他就是一个慈祥强大的爸爸呀。对于早日夺回孩子们的心，单耀目测，前途一片光明。 复崎面上忙点头，心道，我马上就好了，在单家哪还有什么以后。不过他是要带着复宸走的，至少需要领了工资之后，能租一个像模像样的房子，否则单耀哪肯让他带复宸出去住。 还剩下最脆弱的鸡蛋没买，复崎将纸袋打开，在一旁放好，然后一个鸡蛋一个鸡蛋的检查往里放。没法子，单耀双手抱胸，在一旁盯着看呢，他为了减少单耀对他的愤怒，于是不得不作出一副我很认真挑鸡蛋的样子来，连对面一对夫妇吵架他都自动屏蔽了。 哪知那对夫妇很快从吵架升级为了打架，在复崎不过就挑了十个鸡蛋的时间中。男的占了几拳的便宜，从复崎这边要走，女的不干，拿起鸡蛋就要丢那个男的。其中一只正好打在复崎的宝贝羽绒服上。 “我的衣服。”复崎边往旁边躲，便伸手进口袋掏纸巾。眼看又一个鸡蛋朝他飞过来，他以生平最敏捷的动作往旁边一躲，冲力甚大地撞上了后面饮料的货架。 货架上的饮料纷纷立不稳往下砸，站在旁边的单耀居然冲过去俯身要复崎护在了自己的身下。这绝对不是本能，如果是本能的话，拉人一把不是更方便？ 单耀的行动更思想很矛盾。他不想在这个树上吊死，但是他也不甘心被棵树给嫌弃了。他的魅力除了对单初失效外，应该是迷倒众生的呀。 单耀成功挨了几十瓶饮料的重砸，直砸的他脑袋好一阵晕怔。然后他在晕怔中，听见复崎十分悲痛的声音：“我衣服给挂破了。”于是他顿时清醒过来，拉着复崎从饮料堆里走出来。 “车。”复崎不忘购物车。 两人到了零食区，复崎赶紧脱下羽绒服查看，袖子后面不小心挂到了货架上的尖锐处，被挂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我们去找一下超市经理吧，超市应该负责任的，这幸亏挂破的只是一件衣服，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 “已经伤到人了，你没看见？”单耀指指自己的脑袋。 复崎才顿悟，天，刚才单耀这王八蛋干了什么，是不是把他护在身下了？这是做梦，一定还是白日梦。他根本不敢相信，比在卫生间开门伤了单耀的鼻子还令人讶异。 “喂。”单耀低吼。“算了，走吧。” “没买鸡蛋。”复宸要吃西红蜀炒鸡蛋，复崎做梦也记得。 单耀头也不回道：“打电话，叫超市送吧。” 可是已经在超市了，何必找人送。复崎还想抱怨，能不能先让他去找超市赔款啊，他顶好的一件羽绒服啊。 两人出了超市，开车就去接两个孩子放学，药店也没去。到学校的时候时间稍早，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坐在车里沉默。复崎掏出来活海鲜看了看，鱼已经死了，虾和螃蟹还活着。 “回家上网再买一件羽绒服吧。”单耀特别大度的开口，他决定，等复崎把这件衣服丢了，他就去毁尸灭迹，顺便鞭尸三百。 复崎问：“那，单总能商量一件事么，可以让我先预支这个月的工资么？” “你连买一件衣服的钱都没有？” 复崎窘迫不已：“有，我头上都没事了，不好意思在您家里打扰了。” “那孩子呢，你搬出去可就见不到他们了。”单耀心惊，他以为复崎应该会想方设法想要多在家里住几日才是。 “我可以每天去看小初，那个，小宸应该会和我一起生活吧？”复崎巴巴地问。 单耀睨了一眼过去：“小宸跟你姓，可不是为了让他跟你受苦的。等你什么时候买下一百平米的房子，能给小宸一个好的环境，我就考虑让小宸跟你生活。” 买个一百平米的房子，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复崎激动道：“我租一个房子好不好，我不会再让他过苦日子了？” “你有相当罪恶的前科，我不能相信你。这样好了，你先在我家住着，攒两个月的工资，然后再出去租一个好一点的房子，等我觉得可以了，就允许小宸小初每周过去住一两天。”想出去住，门都没有。单耀还巴望着自己能多瞅复崎几眼，然后利用他喜新厌旧的美好品质，争取快点厌恶复崎，省的每天这么堵心。 单耀从西装口袋掏出一个银白色绳子系着的卡来：“你的员工卡。” “诶？”单耀什么时候去准备了员工卡，肯定不是在吃午饭之后，单耀流血的鼻子绝对不会出去见人，那就是在吃饭之前了？ 那单耀来找自己，是为了给他员工卡？听云昊阳说，单耀上午出去了，还说“这么快回来”，难道他是特意赶回来给自己送卡的？不，这不科学啊。 但是单耀这几日确实是太反常了不是么，不说动手，似乎口头上的恶毒语言都少了许多。就拿今天来说，明明都叫他自己回去了，偏偏闹了一阵脾气后又没真走。还有在超市，替自己挡砸下来的饮料。 复崎看单耀的目光复杂了许多，戒备的意味也更加浓了。 “妈妈。”单初迈着轻盈的小脚步，麻溜的钻上车，搂住复崎的脖子就“咯咯咯”娇笑。复崎被他这么使劲一撞，要不是后面有座椅靠着，早抱着儿子倒下了。 “怎么了，这么开心？”单耀问的牙根酸，他这么强壮，来扑他呀，绝对能稳稳的把小屁孩接住，顺便向高空三连抛，有没有车顶这回事，他暂时没想到，因为单初到现在一眼都没瞧见他。吃他的，穿他的，为什么扑的不是他？ 复宸从车外面钻进来一个小头，对着单耀露八颗牙齿的傻傻一笑。后者顿感幸福，还是弟弟懂事。 “爸爸，今天我能不能让我的哥们去咱们家玩呀？”尽管单耀在车里坐着，复宸的小个子，也得仰起头跟他爸爸打商量。 复宸侧开车，露出身后三个体态不一，皆是面有惧意的三个小男孩。其中两个小男孩，分别拎着单初和复宸的书包。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上学？”单耀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若对面不是孩子的话，单耀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他儿子可差点就成了秃子。 “爸爸，他们是我的朋友。”复宸满含惧意地看着单耀。 单耀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怎么回事？” 原来三个小孩过来学校办退学手续，其中一个小孩哭的特别厉害，吵着不肯按手印，还跑出了办公室，结果从楼梯上摔了一下，被刚好要去办公室交作业的复宸扶起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那小孩的眼已经红了，哭着跟复宸说：“我不要转学，这个城市就这个学校没有早读，呜呜，我不要每天六年起床，呜呜，我对象一定受不了两地分隔的苦，呜呜，一定会跟我分手的。” 复宸转转眼珠，为同学的爱情“感动不已”。“要不，我去跟老师说说，你们还在这个学校上学好了，但是以后必须得听我的话，跟我玩，行么？” 他今天刚被新班主任提升为班长。被“废掉”的女班长已经在班里带头孤立他。他必须要为自己找到后援，哪怕是有个说话的人也好。 反正那个新班主任对他也是唯唯诺诺，就连校长和年纪主任和他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那么留三个学生在这里不走应该可以吧。复宸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板着小脸跟新班主任说了自己的决定。 办公室其他的老师都感受到了复宸的巨大变化。原来那个班主任在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复宸跟单总具体是什么关系，感觉复宸整天弱弱的，缩在一角闷头苦学，哪有单总儿子单初的飞扬跋扈的劲儿。 当时，复宸跟班主任，也是一副乖学生的样子，批评他几句，就低下头表示自己会改。这么乖弱的小孩，众人皆是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事单总送过来上学的，那日，单总也没说这小孩是谁，又是个绵软性子，好欺负。 不过，复宸可不是真的绵软，他不过是新到一个地方，习惯性的装乖而已。这是他懵懂的保护自己的方式。藏起自己的刺，装成一只小兔子，不引众人过分关注，自己却偷偷打量。 复崎真怕单耀把复宸的第一批朋友给吓走，急忙向孩子们招手：“快过来，外面怪冷的，上车暖和暖和。”单耀应该不会拒绝吧，这可会得罪他儿子的呀？ 几个小朋友一看有个和颜悦色的叔叔，登时全挤到后座去了。但是根本坐不下。 “叔叔，我家的司机就在那边，我们三个去坐那辆车好了，你们在前面开慢慢开哦。”这个是哭着说不愿意跟女朋友分手的小川。 单初猛点头，小手一挥：“去把去吧，跟班就是应该跟在后面的。”复宸默默的想：就算是跟班，也不要说出来好不好，我的朋友可都是血性男儿呀。好吧，谁叫他封了单初做大哥，大哥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35 单初在两个口罩上选了又选，摇摆不定，最后实在没法子了，心一横，闭着眼塞到弟弟那里：“你选吧，两个我都好喜欢，我选不出来。” 单耀在等红灯的时候，对着被“提升”到副驾驶位置的复崎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他才是个称职的父亲呀，买东西给两个孩子的时候，都是买一模一样的，从来没出现过让两个孩子为难的时候。 “喜欢那都给你好了。你抽屉里不是还有两个旧的么，我带那个就成，不带也行啊，我一点都不冷。”复宸半点都看不了自己哥哥为难的样子。 单耀哪舍得复宸带旧的，忙慈父一般柔声说道：“晚上，爸爸从网上再给你订几个新的。还有，口罩和内裤都是不能乱穿别人的哦。” 复宸歪歪头，不解道：“哥哥不是别人呀。” “对，我和弟弟是自己人。小宸，你真好。”单初跪坐在座椅上，搂住复宸的脖子“吧唧”在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可怜复宸瞬间闹了个大脸红，耳朵根都红的跟开水烫了似的。 “不过哥哥不会亏待你的，回头大哥给你从网上选几个口罩，绝对双重隔离保暖防透视。”单初笑嘻嘻将妈妈给买的口罩装进了自己的书包。 防透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单耀早死了不知多少遍了。当然，复崎不敢正对着单耀瞪眼，他也就是斜过眼怨恨的盯着单耀瞧，等单耀往这边瞧，他立刻将视线换到正前方，面无表情的发呆。 一路上，复宸用夸赞体贴的语言，打消了单初要给他买口罩的念头。何必多花那个冤枉钱，他根本不用带口罩。又跟爸爸和老爸用乖乖兔的口气，商量了一下，让爸爸给学校领导打电话，留他的小弟们在学校上学，以及晚上想吃冰激凌和火锅。 两个大人十分不愿意，把火锅和冰激凌放在一个晚上吃。而且，大冬天的吃冰激凌不好吧。孩子们吃了会不会着凉？ 但是一说不同意，复宸就低下小脑袋，但低的角度又特别巧妙，让他们正好能瞧见孩子立马红下来的眼睛。加之，刚刚得了好处的哥哥，哪里允许弟弟受委屈，于是晚上吃火锅和冰激凌的菜单就这么定下来了。 买的材料不对盘，不知道是谁昨天一直吵着要吃家常菜，结果今天一遇到弟弟的意愿，立马转变态度。单耀直接拉着人在一家火锅店吃完才回的家。 “冰激凌来喽。”单耀拒绝了复崎的帮忙，以后讨好孩子们的事他一件都不会让给复崎了。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复崎赶出去吧，这样一点机会都不会留给复崎。但是他自己又不愿意，只能寄希望于他亲亲儿子们能够继承他喜新厌旧的好习惯，早点讨厌复崎。 孩子们不知大人的阴险用心，都兴奋的过来瓜分了冰激凌。但是复宸咬了一大口后，不由发了他成为闪耀儿子后的第一个脾气：“爸爸，为什么冰下面是奶油？” “小孩子家家的，吃坏肚子怎么办，爸爸会心疼的哦。”心虚的单耀拍马屁道：“小宸乖，等到开春暖和了，爸爸带你去吃冰激凌火锅当赔罪好不好，不是冰激凌和火锅哦，而是真正的冰激凌火锅，把冰放到热乎乎的锅里涮一下，外热里凉，非常好吃的哦。” 单耀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整了整领带出了门，悄悄趴在门上偷听。小儿子刚才发了一通火，又得到了自己一个很好的承诺，怎么着等他走后都会和同学炫耀一下自己优秀体贴的爸爸吧。 “你们爸爸好怪哦，一直‘哦哦’的，说话跟个三岁小孩似的。”小川适当的表示出自己的鄙夷。 单初脸红了一下，虽然爸爸不好，但是也不允许外人欺负，于是他站出来瞪大桃花眼说道：“ 你都五岁了不还是‘哦哦哦’的，一年级的大学生了，怎么还跟幼稚园的小毛孩似的。” 小川刚要回嘴，复宸在旁阴测测威胁道：“不许顶嘴，大哥讲话要听从指示，否则我就拆散你和你对象。” 小川为了他的爱情，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他的两个朋友小池、小贺，早就乖乖的追随复宸，对复宸是绝无二话，因为复宸答应，今年的元旦晚会绝对不会再任由文艺委员欺负他们，逼他们讲笑话破坏威武的形象了。 “洗好了么？”单耀敲浴室的门。“孩子们都走了，小初和小宸洗完澡就要睡了。” 复崎摁下回车键，看着邮件发送成功，才舒了口气，总算是把他上班后的第一个任务完成了，虽然这不过是个草稿，或许人家连看都不会看。但是他还是很用心地写了，那个歌星的专辑在办公室也是听了一遍又一遍，认真的写下自己的评论，就当练笔吧。 “好了，单总。”刚洗完澡，脸上还红扑扑的，复崎在里头换好了睡衣，才走出来。 单耀低头看到宽松睡衣下若隐若显的锁骨，有些心动。他又是很久没解决自己的欲望了么，只一眼，就能有了想法。是不是该找个人发泄一下了？ 褪去一身衣服，胡乱扔到脏衣盆中，随手去拿精油，却发现他的精油、润肤乳等等东西，都被人动过。他遏制不住地去想，那么好的皮肤，不保养都滑溜溜的，若是细细护理了，应该会像以前那样让他爱不释手吧。 该死，真的有了感觉。 第二日，复崎去叫单耀起床，进去后却发现屋里没人。他大概明白单耀去了哪里，回头从容地看着孩子们吃晚饭，然后悄悄的算了一下自己的钱，应该够打车送孩子们去上学了吧，到了学校，剩下他一个人，就可以转乘公交车。 “老爸，爸爸怎么不在家？”不知道单耀罪恶史的复宸傻傻问。 单初撇嘴道：“肯定是出去瞎混了，爷爷总这么骂他来着，‘不孝子，单家这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单初故意学爷爷的样子骂人，但是稚嫩的嗓子只能让他看起来更可爱罢了，一点气势都没有。 “妈妈。”单初突然敛笑，问：“爸爸这样，你会不会伤心啊？” “……不会，你们的爸爸怎么样，我都不会难过了。”复崎强笑道：“我们即使不在一起，也还是会疼你们的。” 单初的眼泪猝不及防地大颗滚下，嘶声竭力地喊：“不——我不允许，你们不能离婚，我不要再做单亲家庭的小孩了。” 复宸眼也红，也抹泪，但是看起来比较冷静些，他说：“我也不会同意的，别抛弃我啊，老爸。” 36 天色阴沉，如巨石一般悬在上空，压迫的复崎喘不上气来。他下了公交车，坐在公交站牌的木椅上大口呼吸冰冷的空气。 像刀子一样，慢慢割裂他的心脏。复崎靠在座椅上，头昏昏的，思绪似乎都在等待爆发，拥挤不堪，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 一面是自己差一点失去的正常平淡生活，另一面是两个宝贝儿子的幸福。他游走在两岸的中间地带，犹豫不决，快要溺死在这里。 “复崎，你怎么才到。”单耀从公司方向走出来。 复崎提着最后一口气，站起来道：“您在公司啊，早。” “我去家里接你们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我追到学校，小初说你已经坐上车了。我在后面开始都追过来了，你可真慢。”单耀拿眼瞟他的羽绒服，破了的地方粘了一小块透明胶带，不仔细看不出来。 复崎道：“公交车走的不是直线。” “嗯。”单耀点点头，没反对。他本来开车在路上的时候，还惦记着要骂复崎两句，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让自己追公交了。不过见了面，发现复崎的脸色不太好，算了，还是别骂了，真给骂晕了怎么办。 “上车。”单耀道。 复崎讶异：“去哪儿？”他现在最想回办公室坐着，或者说，他现在最不想看到单耀。 “去医院。”单耀顿了顿：“买钙片。” 复崎问：“我可以不去么？或者从网上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打卡上班。” 单耀拽住复崎的胳膊，径自将人拉着塞到了停在公司门口的车上。“你必须去，顺便给你看看头上的伤。”林叔不在家，没人给复崎换药、检查伤口，复崎是因为这个才脸色不好的吧。 看伤？复崎明白过来单耀的意思。买钙片普通的药店会有，网上订也很方便，差使秘书助理去买也行，何必一定要拉上他去医院。 复崎手撑住额头，不知该如何怎么办才好。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那个总是对他严厉苛刻的母亲，直到临死前才对他笑了一下。但是妈妈却是很有主意的人，如果还在的话，他会不会就不是这般无助和混乱了？ 到了医院，看的自然是最权威的专家。“没事了，恢复的很好，纱布可以提前拆下来。” “可以碰水么？”见复崎跟失了魂似的，单耀只好自己开口问。自打复崎能洗澡，他几乎天天坐个小板凳冲澡，很爱干净，完全看不见原来那个邋遢样了，但是就头上那么一小块，每次都必须拿放水的塑料膜包好，不能沾水，加上抹的药，黑乎乎的一小块，单耀看着都觉得难受，更别提复崎本人了。 “可以，但是两周之内最好不要接触化学物品。” 单耀又问：“纯植物的洗发水呢？” “最好不要，这个纯度只是说一定的比例罢了。” 单耀道：“伤口恢复好了，可是他的脸色很不好，而且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怎么回事？” 专家瞅了一眼明显走神的复崎，说道：“或许是有什么心结吧，有时间的话可以带他出去散散心。” 单耀抓住了专家话中的“心结”二字，买了钙片就一直锲而不舍地问复崎到底在想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为难的话，他是可以出手相助的。 “没事，可能今天起得太早了吧，有点困。”复崎支吾道。 混蛋，有本事敷衍，就要有能力做的不明显。他昨晚被欲火烧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不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家跑。“那回家休息吧。” “不了，我回公司就好，新闻部有一个休息室，我躺一下就好。” 结果单耀一路将人拉到了总裁办公室。“我的休息室又大又安静，你睡会吧，吃午饭的时候再叫你。” 等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复崎抱膝坐在地上。为什么会对他好，单耀难道是还想再玩他一遍？若是在重生之前，他有那种莫名的自信可以再把单耀拉回来，那个时候，他以为，单耀虽然花心，但待他是不同的，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可是现在他看透了，他于单耀不过就是“一只卖肉的苍蝇”罢了。单耀对他没有真心，或者说单耀对待爱情根本没有心。 他不想再被抛弃一遍。 他更不想看两个孩子哭。他亏欠孩子们太多了，即便是那个自己，在本质上不也还是他么？他都做了些什么？让小宸吃了五年的剩菜，甚至挨打挨骂，小小的年纪就要学会人情冷暖。 小初好一些么？如果小初过的快乐的话，那小初就不会这么讨厌自己的爸爸，更不会对一个空降过来的妈妈如此依恋。那么粘自己的妈妈，妈妈送的每一个东西，比爸爸的便宜好多，还是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甚至连自己的弟弟也不愿分享。 “复崎，我要进来了。”单耀想着自己礼貌一些比较好，复崎总怕他也不是个事儿。但里面许久都没传来应答声，他以为复崎睡了，便自己打开门进来。 “为什么坐到地上去，着凉了怎么办？”单耀伸手在复崎眼前晃了晃：“喂，傻了？” 复崎抬头看向单耀，喉咙动了动，艰难的发出声音来：“单总，后来，就是我之后，您所处过的情人有超过一年的么？”如果没有的话，证明他应该还算是有一点胜算的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给我起来。”单耀一把将人拉起，抄起膝盖，丢在了床上。 复崎的身体摔入柔软的被子中。他吐出嘴里的被角，接着问：“单总，您是不是想上我啊？” “你胡说些什么？”单耀恼怒不已。“孩子都那么大了，你给我正经点。” 复崎笑：“不正经的是你吧，单耀，你以为我看不懂你的眼神，妈的，老子跟你上了一年的床，我洗澡出来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我能不懂么？你后来对我的好又算什么，是因为两个孩子所以爱屋及乌了么？” “真的不用隐藏的，你不是那种人啊，你想上谁就上谁的狂劲儿去哪了，是那里不行了么？”复崎的眼神锁定在单耀的下身。 “混蛋，我让你看看我行还是不行。”单耀压住复崎，手伸到裤子的拉链上停住。“不，咱俩不能。”他若是再一次玩弄了复崎，孩子会怎么想他？ 相对于单耀的激动，复崎却是越发的平静：“我们在一起吧，不，应该说，我再给您当一段时间的床伴好么？” “你在说什么？”单耀皱眉问，他觉得复崎是疯了。 复崎笑道：“这是一笔交易，就像当年我卖肉换更好的演出机会，我拿我的身体满足你，只求你能跟我一起，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你的其它生活，我不会干预的，但是请你回家的时候，就在孩子们的视线中，扮演一个好的父亲和老公。” “行么？”复崎问。 行么？单耀手还放在复崎裤子的拉链上。他要不要答应？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找了个人泻火，但是当他脱光了衣服，摸上那个人的肌肤时，他便完全做不去了，脑子里全部都是复崎皮肤滑嫩的感觉，是复崎刚从浴室出来时鼻尖上未擦掉的水珠。 “多长时间？”单耀问道。他对自己的喜欢保质期没有信心。 复崎道：“直到孩子们长大，能接受为止。” “不可能，我肯定要娶老婆的，到时候孩子们那里肯定瞒不住。” 复崎勾唇：“依我看，您没那么早想从花丛里脱身吧，娶了老婆还能天天出去找美人？您不就是不放心两个孩子么，我给照顾着您还不放心？” “你想待在家照顾孩子？不上班了，我可以给你钱，多少……” “不是。”复崎打断单耀。为什么他跟单耀之间连一个交易都无法摆脱单耀因为经济上的差异而对他起的蔑视。“我不会放弃工作，我可以一边照顾孩子一边上班，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不一定就是有一个跟前跟后伺候着的家长，而是让孩子们免去受到家庭阴影的影响，我不希望他们不快乐。” 复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可以除了上班时间都在照顾孩子，你只要什么时候有空，或者想孩子了，回来演演戏就好。直到孩子能接受我们分开，我就彻彻底底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这么说来，我的两个儿子不就白白送你了。”单耀眯起丹凤细眼，精光暴露。“让你时时刻刻的讨好他们，那么以后他们眼里就只有你一个爸爸了。” 复崎突然“哈哈”笑起来，他直到笑出眼泪才停下：“怎么会是白白送我了呢。第一在这期间，您可以随时上我，想怎么上怎么上。第二，我帮着照顾孩子，您不就可以放心地在外面花天酒地了，还是说您想带回家里来乐呵，没关系，我可以和孩子们一起搬出去，但是头两个月的房租拜托您先借我一点。” “还有，就算我时时刻刻地疼他们，我也只会是他们的妈妈，呵呵，是妈妈。您多大本事，什么时候觉得我威胁到您了，直接把我解决掉不就成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什么重要的人了，只有两个孩子，我想，我可以为他么付出我全部的人生。您能么，单总？” 单耀叹气：“你怎么会突然想这样？” “……因为，我快疯了。”复崎哄着眼睛，但是没有掉泪。“知道么，我是单亲，我曾经多么想有个父亲，但是有一天真的来了一个，我却每天被他打，又一次甚至……今天早上孩子们哭着跟我说，不想咱俩分开，他们每天都过的很忐忑，你不知道么？白天紧紧盯着咱俩，晚上不睡，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醒过来。我想给他们一个没有负担的童年。” 单耀坐起来，说道：“我要是结婚，肯定有很多媒体宣传，你制造的所谓假象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复崎态度坚定：“没关系的，五年，我赌您五年之内应该还不会收心。五年之后，孩子们都大了，应该会坚强许多。到时候，我一定会滚得远远的。找一个国外的旮旯蹲着，一年只悄悄回来偷看他们一眼就好。” “你是认真的？”单耀还是觉得复崎的想法太过神奇和突然。 复崎点头：“这一次我擦亮了眼，再不会为别的什么浪费生命了。所以该守护的，我不想再放手。” 单耀强硬的扳过复崎的脑袋，低下头吻了上去。他的舌热情而急迫，没有遇到阻碍，直接长驱直入。 复崎闭上眼，终于掉下泪来。闪耀热烈的吻，是他曾经多么忠诚信仰的爱情。可是，一旦他幻想的外衣被剥开，就会露出里面赤裸裸的真相，以前他以为的爱情，和现在口齿交融的吻，其实都只是一场交易。因为他的无能、懦弱，和急功近利，而选择出卖自己的交易。 他没有办法坐以待毙。单耀不是禁欲的人，只要单耀想得到，他迟早会被单耀弄到床上去，与其到时候被单耀厌恶的处理掉，还不如主动出击，加重自己的筹码，给自己和孩子们多一些的时间。 不就是个身体，呵呵，又不是没给过单耀。 37 单初背着书包撅着嘴打电话，有一个马尾辫的可爱小女孩跑过来，笑眯眯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礼品盒。单初将手机的挂耳打开，挂在耳朵上，继续呼叫复宸。 他闷闷的打开小巧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块心形巧克力。 “我自己做的，希望你会喜欢。”小女孩垂下脑袋，背着胳膊，脚尖在地上乱画。 单初冷酷地说：“我不能收你的巧克力，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我不喜欢你，就不能给你希望，那会拖累你浪费童年的。你还是送给别人吧。” 小女孩眨眨眼，泪珠哗哗的滚落，哭诉道：“为何不喜欢我，我是咱们班的班花呀，难道你喜欢校花？” “那倒不是，我还没有喜欢的人。”那边的电话通了，单初冷冷地将巧克力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回头说话却立马变了态度：“小宸，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在你们班楼下呢……不了，上二楼好累的……要设计班级手机报啊，那我先去门口找爸爸妈妈了……嗯，待会见。” “你怎么还不走？”单初蹙眉看班花小琳。 小琳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来，将巧克力重新往单初怀里一塞，迈着小短腿跑了一阵，才回身冲单初大喊道：“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我不会放弃的，如果到二十岁你还是不喜欢我，那我才会放弃我的初恋。” 单耀左等右等不见两个儿子出来，巴巴地找进来，正好撞上这么一幕，他拍拍单初的后脑勺，自豪道：“行啊，儿子，那是不是你们班的班花呀。喜欢就在一起，爸爸很开明的。” 单初抬头白了单耀一眼：“既然不喜欢，我就不会祸害人家小女孩。弟弟在二楼，你自己去找吧，我先去找妈妈了。” 祸害？单耀咬牙，你个二年级小屁孩能祸害什么？还没长毛呢，就开始鄙视自己的爸爸了，真是不孝顺。 单初优雅地走到校门口，打开车门的那一刻，马上笑弯了眉眼，扑到复崎身上，软儒地喊：“妈妈。咦，妈妈你怎么了？” 复崎被他这么一扑，本来极力不想压着的臀部狠狠压在了坐垫上。他咬牙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强笑道：“我没事啊，刚才你下一子扑过来，我还在想这是哪家的小帅哥呢，所以被你迷的走神了？” “是妈妈家的小帅哥。”单初脑袋靠在复崎的肩窝咯咯地笑。 “弟弟呢？”复崎给单初脱下小书包，里面装的学习电脑总背着的话对身体不好。 单初乖乖道：“小宸是班长，要设计手机报。” 一年级的小孩设计手机报？复崎对这个六年后的世界又惊奇了一分。“手机报很难吧，小初要不要去帮帮弟弟呀？”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确定一下这一周的主题稿子和图片，交给学校管理手机报的老师就行了。”小初在复崎面前一向不吝啬对自己的赞扬。“我们班这周的主题是手指灵动的医术，里面放了一张我弹钢琴的照片哦。” 复崎看歪着脑袋忽闪着大眼睛等他夸奖的小屁孩，不可遏止地笑了出来。他整日装成熟的大儿子，其实还是孩子气的不行，被选了一张照片，便能得意许久。 “妈妈。”单初哀怨地捅了捅复崎的胸口。妈妈不是爸爸，不能骂诶，可是被笑了，好丢脸。难道不应该会为他感到自豪么？ 复崎搂住单初乐道：“别捅妈妈的心，你就住在里面呢。” 单初被妈妈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涂涂舌头，将爱慕者送给他的巧克力献给妈妈：“有人亲手给我做的，妈妈你吃吧。” “小初。”复崎的心紧了一紧，他的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绝对不能继承单耀的臭毛病。他低头对上单初的小额头，柔声说：“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就要一直一直喜欢下去。因为真正的喜欢，是绝对不会变质的。” 也许小孩子此时听不懂，但是只要他还在孩子们身边，就要努力让孩子们学好，做一个既不像单耀那般无情的人，也不像他这般无能的人。 “老爸。”复宸被单耀抱着从学校出来，直接塞进了前座。“我要坐后面，我要跟哥哥一起玩游戏。”复宸如今在单耀面前放的越来越开了，他看出来了，单耀是不会骂他打他的，那么他完全可以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抗议。 单耀往复崎哪里瞟了一眼，拽着复宸坐正身子，给他系上安全带：“坐好了，前面后面能有什么区别？” 复宸扬起小脸，决定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区别大了。爸爸，你跟老爸坐在一块，我跟哥哥都会很开心的，真的。” “嗯，如果你敢抛弃妈妈，我和弟弟就离家出走。”单初威胁道。 “得，瞧你俩横的。”复崎笑着点点单初的小鼻子：“放心，爸爸妈妈会一直一直和宝贝们生活在一起的。我们家，再也不会有别人住进来了。” “诶，妈妈，你们和好了？”单初纳闷，他这两天还没出手撮合呢，大人们怎么就突然和好了呢？ 复崎低头，深深吸气，敛去胸口泛起的酸意，抬头时还是还原成笑脸：“嗯，和好了，你们的爸爸道歉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了。” 单耀抬手将复宸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阖上，顺着复崎的话往下说：“对呀，我们四个人以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只能是四个人哦。”单初强调。 回到家，昨日买的材料终于能用上了。两个大人进厨房忙活晚饭，两个小孩凑在二楼房间里商量大事。 “你觉得爸爸可信么？”复宸忧愁地叹气。 “咱们可不能像妈妈一样好骗，爸爸跟我做的保证，有三分之一不会做到，还有三分之一直接给忘了。我们要时刻准备战斗。”单初也跟着拉着长长的调子叹了一口气：“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一个不让人省心的爸爸。” 复宸小鸡啄米般点头。 单初掏出纸笔，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给爸爸立下规矩，防止他再做错事。” “就像班规一样，很好，可是，老爸那边也要订立几条，要显示咱们公平公正，这样，爸爸才不会以不公平为理由拒绝。”复宸的班长不是白当的，虽然只有两日，但是他已经有了全局观念了。 “好。”单初拔下笔帽，在纸上写下数字一。“第一，爸爸不得再带莫名其妙的人回家。注：所有有可能成为小三的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人。”这条最重要，小初从懂事开始就排斥单耀往家里领陌生人。 复宸补充道：“二，在外面也不能和莫名其妙的人相处，拉手、吃饭都不行。注：莫名其妙的人同上。” “三，爸爸和妈妈必须睡在一起。” “四，爸爸妈妈每天必须接吻一次。”单初解释说，恋人之间嘴对嘴，就好像是朋友之间互相砸砸拳头一样。 38 单初抿抿嘴，从书包里掏出两瓶袖珍型的果汁来，两瓶都丢给复宸：“拧开。”他虽然个子大，但是力气却被复宸大。这事实让他郁闷过几次，以前不知道复宸是弟弟的时候，就被复宸抢了两年的鸽子。虽然现在复宸不抢他的东西了，不过作为一个能够保护弟弟的哥哥，他必须得强壮起来。 “你又偷偷买着喝，爸爸不是不许咱们喝凉的饮料么？”复宸说着话，手上却是不停，拧开了一瓶，递给单初，将另一瓶细心地收好在抽屉中。“你喝一半，给我剩一半。”拉肚子的话，也有他陪着哥哥呢。 “五，不许请佣人。”单初“唰唰”又写下两条。 复宸是没享受过几日有佣人照顾的日子，他十分赞同这一条：“嗯，我什么活都会干，干嘛要请人，还得花钱。再说，林爷爷就很厉害，有林爷爷就够了。” “同意。”单初就知道弟弟最知他的心意了。那些佣人只会将爸爸在外面的时间拉长，一点都不好。 “写关于老爸的。”复宸暗暗担心，都五条了，还不见单独针对老爸的条款，这样爸爸看了一定会提出异议的，既然写了，就往前面写，显得公平公正最好。 单初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最后写到：“对于两个孩子的教导，如果大人们意见不同，请按妈妈的意思做最后处理。”写完后，对复宸敏慧一笑：“妈妈最心软了，磨一磨就什么都会答应我们的。” 复宸挠挠耳朵，呃，哥哥好像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主动献计道：“老爸也不许移情别恋，要一直爱着爸爸。” “嗯，对哦，妈妈也得看的牢牢的。嘻嘻，在我的教导下，你的语文越来越好了。”单初提笔写上。 单耀系着围裙推开门：“宝贝们，准备吃饭。” 两个孩子对视一笑，跟在单耀后面“哒哒”下楼。复崎正在分配餐具，见单初脚下生风一般，忙喊道：“下楼梯慢点，耀，你回头看着点他。” 亲密无比的称呼，在单耀与其情人间并不少见，只是复崎一直拿软拒绝疏离着单耀，所以对于复崎如此快和自然的转变，单耀怔了一下。 “妈妈，我给你看个东西。”对于两人的亲密，孩子们当然最开心。单初将自己制定的条款献宝一样拿给复崎瞧。 看复崎一副憋着笑的模样，单耀好奇的伸过头去，几乎与复崎贴着脸看。“单初你这个小屁孩，接吻也是你能懂的？”单耀回头就给了单初一个爆栗。 可怜地单初闪着大眼睛等着妈妈夸呢，结果先等来了爸爸的虐待。他头一扭，傲慢地说：“这个有什么不懂的。亲嘴了就代表他们属于对方了，别人是不可以插嘴的。” 复宸咬着手指想起，似乎他和单初也嘴对嘴亲过，算是接吻么？好难，到底是不是呢，想不通，等回屋上网查一下好了。 单耀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根笔，对复崎笑道：“确实应该订订规矩。林叔不在家的这段期间，你我家务一人分担一半，不算欺负你吧。” “不算。” “我做饭，你洗碗加收拾桌子和厨房。我负责当司机，负责和两个孩子谈心，你负责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以及保持我房间的干净整洁。”单耀手指点点纸上书写的他们必须睡在一起的那条。 单耀其实更像私底下跟复崎谈一谈在床上的规矩，比如复崎要每晚帮他吹箫了，和他做的时候不能闭眼。 “我出去接个电话。”单耀工作起来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他可以白天一连几日不踏入公司，也会在大半夜接到客户电话抛下情人匆匆出去。他工作的号码永远处于信号连接正常状态，不过，一般没有大事很少有人敢打扰他罢了。 复宸将西红蜀炒鸡蛋的汤全倒进自己的碗里，和米饭拌了拌，吃的津津有味。以前在小饭店，有时没什么剩菜的话，他便就着汤汁配着饭吃，后来倒越吃越觉得好吃了。单初瞧着新鲜，将另一盘的汤汁倒进自己碗里，尝了尝，也觉得好吃。 复崎怕两个孩子不吃菜，不断地给他们剥虾夹菜。单耀接完电话，回到餐厅就看见复崎碗边堆起了高高的虾皮，但是碗里的饭都没怎么去。两个孩子似乎在比赛吃饭，单初平时吃饭慢的都让人替他着急，这会吃的鼻子上都粘了一粒米。而这次的菜，显然要比平时的逊色的多了。 他不由会心一笑。这才是家吧，一个完整的，能够让孩子们幸福快乐成长的家。 “我得出去一趟见个客户，你们吃，不用管我。你们两个别欺负妈妈，小初那虾一点都不辣，别让你妈妈给剥虾皮了。单初匆匆上楼换了正装。下楼时看见复崎也换好了西装被复宸从客房推了出来。 复崎不好意思地说：“两个孩子怕你晚上不回来，叫我陪着你去。我不会耽误你事的。”虽然不好意思，可复崎为了让孩子们放心，不想在他们刚“和好”的第一晚就放单耀独自出去。他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单耀没有拒绝，他从复崎的眼神中看出，这是要做戏给孩子们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以为一起出门就会时刻待在一块。 “你们两个乖乖吃饭，写完作业再玩电脑，小初记得给弟弟检查功课啊。”复崎出门前谆谆嘱咐。 单耀关门的时刻，补充了复崎的话：“不许在家捣乱、吃零食已经偷吃凉的东西。” 两人一同往市中心的豪华大酒店而去。复崎路上就说了，他会待在车里等单耀谈完，绝不会打扰单耀做事。“是一笔大买卖吧，瞧你乐的。”复崎终于主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他决定要赶快和单耀进入状态。演戏难不倒他，两个月前，他可还是为演员。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他需要带起来自己的搭档。 “想了差不多三个月的发明，那人终于肯卖了。那个发明很棒，应该可以大挣一笔。或许我的kj公司会更上一层楼。”单耀自然也是想跟复崎多说些话的。他发现，自从他俩从床上爬下来，复崎就对他打开了一扇门。他心里想的美，便自动忽略了，复崎的态度不过是由于他们的交易罢了。 复崎道：“以前咱俩在一块的时候，你的科技公司才刚刚起步，你每天都在算着能从lk挣多少钱补贴道kj里面去。”想不到这么快单耀的科技公司也崛起了，更想不到的是，他这么快又主动爬上了单耀的床。可不是快么，对于复崎来说，不过两月有余罢了。 单耀想起六年前的小心思，忍俊不禁道：“是啊，当时血气方刚的，知道有心仪的发明，恨不得天天堵在那些发明家的门口，逼他们必须卖给我。最初开始谈买卖的时候，可不是拿钱买的。” “我记得呢。那个可以自动调节屋内亮度和湿度的夜灯，就是你把发明它的人给害的丢了工作，还让黑社会的人去吓唬人家，一周就买下了他的发明专利。” “我后来给他的钱，可是比原来谈好的还多了十个百分点，算不得亏待他。”单耀挺喜欢这种能和人谈谈过去的感觉，他从没和自己的情人谈过，他的每一任情人都只能是瞬加滑过的流星，没有定格。“不过不得不承认，那时候确实办了不少糊涂事。我现在可是正经谈买卖的人了。”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单耀便拿着公文包下车，他的助理小蔡早就等在了饭店门口，见他一来，就赶紧迎上去，引着单耀往订好的包厢走。两人走的不慢，复崎看的出这笔生意应该对单耀来说很重要。 他打开收音机，想要听一听广播打发时间，却见单耀又走了回来。“有什么忘带了？”他打开车门问。 单耀弯下腰和坐在车里的复崎说话，因为走的有些急而喘气略有急促：“你晚上没吃多少吧，跟我一起进去，我另开个包间给你。” 复崎看看单耀身后奢华的大酒店，笑着摇头：“不了，我现在也不方便多吃，那里有点疼，回去喝点粥就行。”他们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复崎并不想占单耀的便宜。他这人虽然懦弱、无能，可做人也有自己的坚持和不可放弃的底线。他以前的底线是单耀，现在是两个孩子。 “还疼的厉害？”单耀皱着眉问，并不急着走。小蔡站在酒店台阶上，不停的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 复崎道：“可能太长时间没做过，有些难受，回去睡一晚就好了。你快进去吧，别让客户久等了。” 单耀没再多话，带着助理进了酒店。复崎以为这就没事了，从副驾驶换到后面去躺着，拿着遥控器无聊的换着电台听。 然后车窗被敲了几下，响声并不重，很有规律，显得十分礼貌。复崎以为是酒店门口的保安，要过来把车开走。因为单耀将车停到了酒店的大门口，就甩甩手走了，过一会肯定要有人过来将车停靠入线的。 复崎降下车窗，要跟保安说不必管他，自己上车去开吧。哪知却看到了单耀的助理小蔡。小蔡穿着正装，在寒风中哈着白气说道：“单总叫我过来给您送点吃的。”说完，将手里的纸质便携盒全递了进来。 “谢谢，你快进去吧。”复崎合上车窗，对着自己腿上大大小小的便携盒发了会呆。 想不到单耀进入角色也这么快。不，也许这只是单耀的本色演出罢了。那混蛋就是这么个性格，你在他床上的时候，就是块金子，被他踢下床之后，就是坨狗屎。再次爬上单耀的床之后，会是什么样，复崎不知道。在决定实行那个交易的时候，也忐忑的猜测过，因为除了自己之外，单耀还没吃过回头草。 看起来也不错。至少，妈的，复崎忍不住想骂脏话，老子也算是赚回来了点。如果他要是再有点本事，能对抗单耀的话，就能在单耀最喜欢他的那个顶峰，狠狠地甩了单耀，让单耀那王八蛋也尝一尝被人莫名其妙抛弃的滋味，当然，被抛弃之后还要像垃圾一样对待。 单耀不知自己好心送过去饭之后，被关怀的人竟是在腹中把他骂了一顿，并进行了各种折磨他的幻想。他谈完生意，收拾好文件，叫公司的两个高层继续陪客户吃饭，他惦记着复崎身体不适，在车里坐着肯定很难受。 结果一开车门，复崎趴在后座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车后面整齐放着他让小蔡送过来的各式粥点，只有一份打开了，并且全吃光了。 车载收音机开着，主持人优美的嗓音在车里飘荡。气氛很悠闲，单耀并不想打扰到复崎的安睡，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复崎的身上。 “谈好了，挺快的。”复崎没睡，只不过听着电台主持人念自己写的稿子，有些吃惊和投入。他爬上来，要换到前面去做。 单耀摁住他：“就在后面睡会吧，回家也得半个多小时呢。你先给孩子们打个电话，看看他们有什么想吃的没，冬天夜长，怕他们熬不住又吃零食。” “让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吧。” 单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他竟然一直没注意给复崎添些随身的东西。就连穷的叮当响的复崎，也知道给孩子们添置帽子和口罩，虽然最后是由他结账吧，但是人家至少有那份心。 “巧了，这份合同正好签的是一款新型手机，等出了样机，咱们四个一人一个。” 复崎不大懂单耀那个公司的生意，大概明白是买卖发明专利权，类似于中介一般。由于国内专利市场的混乱，许多专利都不是对应生产，或者就是发明出来找不到买家，也有许多发明者没有市场经济的信息，和生产公司总是谈不拢。单耀的科技公司，就是在发明者和生厂商之间跑腿，赚取倒卖的差价。 “喂，小宸，晚上要不要吃……什么声音，怎么了？” 单耀听复崎的声音有些焦急，回头问：“怎么了？” 复崎听那边说完，叫复宸不要怕，说他们马上就会到家。挂完电话，才对单耀解释：“小初从网上买了个能挂着睡觉的帐篷，结果他钻进去体验，却怎么也出不来了。在里面喊小宸呢，小宸说他试试看看能不能从外面弄坏那帐篷的密码锁。” “他怎么可能弄得开，给我手机，我给小区保安打电话，小初这淘气包，回去得好好数落一顿。”单耀到底要比其他三人解决事情的能力高。 39 车窗外的灯光一盏盏迅速闪过。两人不说话，都心急回家。不多时，单耀的手机就响了，接完之后，长舒一口气道：“小初没事了，现在正跟保安打游戏呢。” 复崎登时放下心来，暗悔不该单独放两个孩子在家，他可真是位不尽责的父亲。 “保安说，他赶到的时候，小宸已经将小初救出来，两个小孩正拿帐篷泄恨呢。”单耀无奈的笑笑。复宸是弟弟，长的又那么弱小，反倒在单初面前是大哥哥的样子，单初的个子算是白长了。 两人不敢多耽搁，直接开回家。保安看到大人回来，才放心离去。单初关了电视和游戏机，这次意外的没有立刻扑到复崎怀中。而是坐在沙发上，很冷静很正经地喝水。复宸听到门响，从楼上跑下来，手里还拿着帐篷的密码锁。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人眼前一亮，头一次对见到单耀开心不已：“爸爸，快过来教教我，这个要怎么安上去。”于是，单耀先放过单初，到书房给复宸讲了大半夜的电路。直到复宸催的第十几遍，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而在客厅。单初喝的杯子见底了还捧着不放。复崎无言地看着他一点点把水喝完，看着他的眼眶变红，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来，走过去，摸摸单初的脑袋，问：“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单初的泪珠一下子滚落下来，他搂住复崎的腰，泣道：“妈妈，我不是坏孩子。”以前弄坏什么，他都是在帮妈妈，妈妈一定可以感受到他有多乖。而这次，爸爸妈妈办正事，他却在家捣乱，听小宸说，爸爸妈妈都担心坏了。妈妈一定会觉得他很不让人放心，都五岁了，还不能在大人不在的时候，待在家里好好照顾弟弟。 “我们家小初当然不是坏孩子了，又乖又懂事，还知错就改，妈妈为有你这样的孩子而感到自豪呢。”复崎已经彻底接受了他是单初“妈妈”这个事实。单初这个孩子，不如复宸坚强，表面上是一只爱仰着头走路的孔雀，实际上那小眼睛总是偷偷的打量一切，不得不说，单初心思有些过于敏感了。 五岁大的孩子心里装着的事太多，不只一个，单初、复宸，他的两个孩子都过的不好，他除了补偿实在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在路上，暗下决心要好好对单初进行一番深入透彻的教训的两人，都迅速忘了这个想法。 第二日，除了复崎爬起来到打豆浆准备早餐，其余人都成功赖床了。复崎知道起床最困难户是单耀，所以先去叫的两个孩子。 睡在下铺的复宸把被子都踢到了地上，蜷成一团往墙里面挤。上铺的单初睡得端端正正，枕头边还躺着一个玩偶娃娃。 复崎唤了他们好几声，上铺的面现难过，张嘴哀怨地喊了声“妈妈”，然后面向里继续睡。复宸到底自控力好些，坐起来揉眼。 “要准备上课了，再懒床可就要迟到了。”复崎从衣柜里找出复宸今天要穿的衣服，同时也看到两个孩子的脏衣服早就溢出了脏衣篮，他这才惊悟，想要做一个好爸爸，光疼孩子是不够的，他要学习和付出更多地努力。 “我不想去，今天可不可以休息一上午啊。”自打复宸上学，去学校由于各种理由停过好几次，突然多出来的单耀这个爸爸，带给他的特权意思已经在他的心里萌芽，尤其在单初的碎碎念中，他从前对外人和外面世界的惧意，消失了大半，现在他觉得很安全，有人在给他撑着压着他的大山，他在底下想做什么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比如，他想睡觉而不想去上学 。 至于单初的碎碎念又是什么呢。 “小宸，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学校就是爸爸开的，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欺负谁就去欺负谁。” “小宸，走路应该挺胸抬头，看人应该毫不畏惧地直视过去。尤其是对待老师，你完全可以不用怕他们的，他们训你，你就顶回去，吵不过的话就要找哥哥，哥哥会罩着你的。” 对于复宸说不想去上学，复崎觉得很惊讶，刚背上书包上学的时候，复宸不是乐的合不拢嘴么？被迫上不了学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对去上学这件事异常执着么？ “你不想上学，学校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呀。”绝对不能让孩子厌恶上学，虽然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在复崎的意识中，每个人都必须要走过这一段路，才算是完整人生啊。 “骗人，一年级教的东西我都在你那里学过，老师教的知识还不如哥哥教的多呢。我好多成语都是哥哥教的，上次考A+也是哥哥给辅导的。”他跑去问老师《西游记》里孙悟空为什么能在天宫一挑百，而到后面，和妖怪一对一都打不过，妖怪的神器不都是从天宫里偷的么，而且那些神仙还有更厉害的神器可以收服打败孙悟空的妖怪，为什么当时没有收服孙悟空。老师的脸铁青了半天，和蔼的劝复崎多读读一年级的课文才好。 复崎再接再厉的劝道：“学校里不只能学到知识，还能交到朋友，学会怎么和人相处，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复宸拾起自己的被子，躺倒，一撅嘴，露出很少见的淘气倔强来：“下午在成长吧，我要睡觉。我到四点才睡的。” 不是一点么？昨晚复崎搬到了单耀的卧室，他后面还没好，很怕单耀还想要，便准备了足量的润滑油摆在床头，还自己提前松了松土，结果单耀一直到一点多才兴奋地从书房回来，上床发表了半个小时的后继有人之后，就沉沉睡去了，什么事情也没做。 既然两个孩子都不想起，复崎也就懒得再回屋叫单耀了。 由于讨得了哥哥的“芳心”，复宸完全弃自己的新房间于不顾，霸占了哥哥房间的另一半使用权。单耀给复宸狂进购的一大批生活用品，全都堆积在了单初的屋子里，显得十分拥挤。林叔走了之后，钟点工就只是把外面能看见的地方收拾收拾，单初和单耀都不喜欢有人碰他们的衣柜和其他的储物地方。被两个孩子收到衣柜下层的脏衣服，由于没人提醒，钟点工阿姨根本就没拿出来洗过。单耀没留意过，两个孩子有衣服穿便万事足。 将所有的脏衣服抱到洗衣间，那里有专业的洗衣工具，还好上面贴着操作步骤，要不然复崎绝对分不清哪件衣服该用哪个洗衣机洗。这个洗衣间似乎把原先的熨烫晾晒的房间给吞了，六年前可没这么大。 复崎按着不同衣服的要求，分别放入不同的洗衣机中，等他吃完早餐回来，衣服都被整齐的叠好，出现在每个洗衣机的下侧出口。复崎惊讶地伸手摸了摸，都是干的，甚至还带了若有若无的香气。 怪不得林叔在的时候，他脱下来的衣服，第二日就会安安静静地放在床头。后来他和单耀的衣服都是被钟点工阿姨在晚上过来的时候清洗干净，临走的时候就会整整齐齐的送回屋子的床上。他当时还以为是烘干机的效果呢。 拣着夏天的衣服通通搬到复宸的屋里，把洗好的衣服挨个挂上去，看着瘦身成功的衣柜，再看看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复崎顿时感到十分满足。有家的感觉他已经很久都体会不到了，其实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几个月前，可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都有了和单耀在一起时的痴心妄想是上辈子的蠢事的想法。 看看表，差不多快八点了。他决定坐公交车到最近的地铁入口，然后挤地铁去上班。回屋子抱着自己的衣服到卫生间换了，不是他怕单耀看，这一点，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不过是个“卖肉的苍蝇”。他只是不愿意让床有响声，惹到单耀的脾气罢了，今天两个孩子不去上学，单耀是绝对不可能爬起来的。 赶到公司的时候，才八点四十多，复崎终于提前打了卡，到新闻部的时候，只有部长叼着早餐在收拾桌子。 上午平静地过去，复崎还是新人，所以仍在模仿稿子写作，不过冯乐乐已经开始把属于他的给别的公司写底稿的工作都丢给了复崎。所以吃过午饭，复崎要写三四个新闻稿才能下班。复崎还没有适应底稿可以随便写的要求，一下午写出好几个稿子对他来说有点难度，因为被报道的这几个艺人都是新人，他完全都不知道，所以无从下笔。 和同部门的人一起到员工餐厅用餐，说说笑笑地解决完午饭。就在复崎以为他今天下午要平静而忙碌地度过时，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 先是新闻部的女同事小a，很气愤地说又有人黑她的偶像慕容卿，两个两个女同事纷纷凑过去抱怨，说是慕容卿太红，总有人出来找事。这种情景，部里的三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插手的，部长和冯乐乐只谈论女明星，而复崎，男女都不谈，他在研究公司对他要写稿子的明星的官方设定。 但是复崎很快就被点名了，因为小a在报道中发现了他的名字。“复崎，你为什么会给电台写稿子，你难道不知道黑自己公司的艺人是大忌么？” “什么？”复崎其实记起来是自己写给“时尚d”的稿子被空运到了电台，但是他不能立刻承认，他被小a的话吓到了，并且他真的是冤枉的呀，不是说他们写的底稿都是废稿么，为什么会被电台拿来用，用也就用吧，那么大方的念出来他的名字做什么？ 小a看复崎的表情十分吃惊不解，以为自己冤枉了复崎，抱歉道：“刚才我口气不太好，你别介意，应该是跟你同名同姓的人写的稿子，要不然就是笔名了，真是没事闲的，写这么个稿子黑我家卿卿。话说，你这名字挺大众的啊，我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似乎就有个艺人叫‘复崎’来着。” 小b疑惑：“有么，你上高中，我都大学了吧，有这个艺人？” “有吧，貌似还主演过一部挺红的电影。咦，那电影叫《污水》吧，我上网查查。” 复崎在小a噼里啪啦查资料的时候，忐忑地低下头。不过他很快听到小a抱怨说找不到照片，松了一口气继续忙。就让所有人误会电台读得稿子是别人写的好了，黑公司艺人的大罪他可担不起。 上网看了看小a说的报道，是一个音乐评论人在指责慕容卿的音乐风格三张专辑风格依旧，甚至连mv的拍摄风格都没有变化，其中引用复崎的稿子，来给自己的观点助威。 复崎不知道的是，那个电台是在音乐界是比较权威的音乐电台。他听到那个电台念自己的稿子时，已经念了三分之一了，他没听到主持人在开始时说，这份稿子是“时尚d”音乐频道的主编推荐过来的。 过了半个小时，复崎仍在惴惴不安的时候，部长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才说了一句，部长就站起来点头哈腰，然后叫复崎快点过来接电话。 “喂，您好。”复崎不知道是谁，特别害怕是因为那个稿子的事来追究他责任的人。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对面传来单耀慵懒含糊的声音。 复崎推断，单耀这家伙肯定刚醒过来。“嗯，我在公司。”复崎很想给单耀解释一下，但是他不敢在部长知道打过来电话的人是谁的情况下，就跟单耀说“孩子们不想上学，所以我就没叫你起床，昨晚睡得晚，多睡一会吧”。 如果被同事知道他和单耀的关系，那么恐怕他又要在公司过那种人人唾弃的生活了。他很喜欢现在的新生活，新工作，不愿意失去。 “你吃午饭了么？” 单耀没有追问原因，或者骂他一顿，而是在他言不对题之后，紧接着问他“吃午饭了么”。复崎垂眸，握话筒的手不禁握紧了些：“嗯，吃过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呢？”孩子们起床了没，吃饭了没，这才是复崎最想问的。 “还没，我刚醒，两个孩子还睡着呢。一会带他们出去吃吧，我懒得做了。今天早点下班，我去接你。还没带小宸出去玩过呢，一起去游乐场吧。” 复崎应道：“好。”虽然不想扔下工作早退，但是一想到要陪两个孩子出去玩，他还是将工作放到了后面。 他想着先写两个稿子，回家之后再熬夜赶两个稿子出来。明天早上发出去就行。就在他加速赶稿的时候，又有人找上门了。 “《许许多多》的开机发布会，提前到今天下午三点开始，你们新闻部准备准备。”云昊阳穿着一身合体的礼服，站在新闻部的门口。 部长马威疑惑，什么时候他们新闻部出席个发布会，还能让副总亲自过来招呼。“是啊，得有两个人去。”他们是有官方图的，所以部里只要出文字记者就成。 “那就两个男的去吧，这次准备了很多酒，去了正好能给解决点。”云昊阳冲着复崎点头笑笑，就走了。 马威立刻明白过来云昊阳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复崎去么？“复崎，你跟乐乐走一趟吧。” “部长，我手头上还有好几稿子没写呢？”开机发布会那么多记者，万一认出他来就惨了。 “底稿有什么好写的，一个小时写两个都不成问题。发布会也不会多久，你可以不参加晚上的庆祝活动，吃了饭就回家，晚上慢慢写。”马威要是知道正牌总裁叫复崎早点下班的事，就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复崎无奈，只得跟冯乐乐去参加发布会。两个站在公司门口打车的时候，一直等待在附近的云昊阳立马将车窗降下来：“反正我也要去，捎上你们吧。” 复崎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有公款报销车费，为什么要领云昊阳的情。这个云昊阳奇奇怪怪的，他以前可是真的没敢得罪过云昊阳啊，跟云昊阳根本不熟。但是冯乐乐挺愿意搭个顺风车的，多跟高层接触接触，总是没错的。 “乐乐，把手机借我使一下。”复崎低声接过来手机，他脑子里记得复宸的手机号，给复宸发了条短信，让复宸跟单耀说他要去参加发布会，出去玩不用等他。 不料，手机刚还给冯乐乐，单耀就把电话打过来了。冯乐乐一看陌生号码就给了复崎，后者赶紧接通电话。 “要去哪儿参加发布会，不能派别人去么？” 单耀的口气不太好，但是复崎听出来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斟词酌句地说：“可能会很晚，你们就别等我了。结束之后，我会自己坐车回去的。” “去哪儿参加？”单耀又问了一遍。 复崎道：“影视城那边。” “我知道了。”说完，单耀就把电话挂了。 复崎将电话还给冯乐乐，后者打趣道：“你女朋友？”副驾驶座上的云昊阳也扭过头来问是谁？ “一个朋友而已。” 到了发布会现场，两个带上记者证，跟着云昊阳从员工通道进去，他们是lk的员工，不需要像其他记者一样排队进去，当然他们也领不到给其他记者的车马红包费。 “还有一会才开始呢，乐乐你去现在看看，小崎跟我到休息室拿些东西。”云昊阳打发走冯乐乐，问复崎：“上次单耀没冲你发脾气吧，那个时候我真不应该让你送他去看医生的，他是不是骂你了？” “没。” “晚上挺闹腾的，要不咱俩出去走走，找个安静的地儿吃饭？”云昊阳带着复崎进了他专属的休息室，等会他要被当成特邀嘉宾请上台讲话，在这之前，他都要在这里看秘书写好的稿子。 复崎问：“可以提前离场？” 云昊阳笑道：“当然。剧组的饭还强迫你吃不成？” “那我有点私事，不好意思，下次换我请您吧。”这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意思就是不想去吃。 可是云昊阳装傻：“下次是什么时候，总得给我个时间，让我有个盼头吧。” “云总，原谅我的失礼，我不大明白您想跟我出去吃饭，是想谈什么？”复崎只有在退无可退的时候，才会正视过去。 云昊阳道：“我是有事……谁？” 敲门声停止，单耀进来，看看相对站立的两个人，挑了挑眉：“又找员工谈话？” “嗯。”云昊阳点头笑笑：“你也没少找啊，何必管我。小崎，去检查检查我的稿子，有什么念不顺的地方改改，我那个秘书就是写不好稿子，要是你能调过来当我的秘书就好了。” “你的秘书可不是谁想当就当的，老老实实地跟人家过日子吧。”如果是其他的情人，好兄弟都怎么露骨的暗示了，他自然不会和兄弟抢，这里面交情占一半功劳，他的喜新厌旧也让他送人的时候特别爽快，他玩的床伴很少有超过两周的。 但是复崎不一样。就算他同样会喜新厌旧，但是复崎的身份特殊，难道让他两个儿子的妈，给好兄弟暖床去？绝对不行。 “崎。”单耀深情地说道：“别忙了，我的kj公司就在这附近，你不是一直想去么，走吧。” “……好。对不起，云总。”复崎不知道单耀什么意思，但是他正想着要摆脱云昊阳，便答应下来。老板发话了，他应该就不用参加发布会了吧。 出门，正好遇到前来参加发布会的大明星慕容卿，一见单耀在前面，豪不顾忌身后的助理保镖，马上贴上来，拉住单耀的手。“你来参加今天的发布会，怎么之前没跟我说？” “我要干什么还用跟你说。”单耀甩开他的手。 慕容卿露出伤心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跟我去屋里，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我还有事，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对于已经被别人染指过的身子，我没兴趣。”单耀也低声回道。说完，他拉过复崎往前走。 慕容卿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都快要瞧出火来。为什么，他主动献上去，都不能得单耀看一眼？小时候说要娶他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你生气了？”单耀拽住快步往外走的复崎。 “没有。我会遵守咱俩的条约，你的私事只要不伤害到我的利益，我绝不会插手。你要是想去找谁，我都不会介意的。”刚才单耀看慕容卿的厌恶神色，让复崎挺难受的。他曾经被单耀这样对待过，以后等着他的也是单耀看垃圾一眼的眼神。不过，万幸，他现在只珍惜他的孩子们。 单耀被复崎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有些恼，其实他自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一向不喜欢情人吃味的。但是复崎甚至还鼓励他去，让他觉得胸口像是吃了一记哑棍，闷疼闷疼的。 “很好，我知道了。”单耀大迈步超过复崎，打开车门坐进去。 “妈妈。”“老爸。”车里面露出两只小脑袋。单初完全展露笑颜，而复宸则有些不好意思，老爸叫他起床，他居然都没起来。从前，邢叔叔让他刷一夜盘子，他第二天都可以悄悄溜出去捡一天垃圾的。真是变懒了，嗯，老爸反而变勤快了许多。 复崎一下子心情大好，笑眯眯地上车，和孩子们挤在后面。“两只小懒虫，舍得起床了？” 这么一说，复宸更不好意思了，咬着唇低下头。 复崎揪住复宸的小耳朵，对单初说：“快来给弟弟讲讲孙悟空为什么能打过天兵天将，而打不过妖怪？” 单初歪脑袋想了想，认真道：“我觉得，是因为孙悟空被压了五百年，这段期间其他妖怪都勤练武功，而孙武功没有练哦，所以他肯定打不过呀。” 复崎顺着单初的话，说道：“这个故事教育我们不能满足于现状，要马不停蹄的学习，否则就会被其他的人追上，以后就会被欺负。两个小可爱，听到没有？” “马不停蹄的学习？哈哈，崎，你可真逗。”单耀趴在前面笑个不停，笑过一阵，又爬起来严肃地表扬了一下单初的聪明。因为后面三个人对于他的大笑不止，都愣住了，气氛有些冷。 “要去哪儿？”复崎问。 单耀回答道：“去我的科技公司，里面就像个科技馆一样，让你们三个长长好好见识。” 单初伸伸懒腰，缩进复崎怀里，悄悄道：“一点都不好玩，我去过。” 耳尖的单耀听到，发动车子前扭头要给单初一个爆栗，单初吓得往复崎怀里钻，复宸冲过来护住单初，一时车里乱了套。 “一个爆栗，至于嘛。”单耀发动车子。 “至于。”单初得意洋洋地往前挑衅单耀：“你嫉妒我的高智商，可我是不会被你打傻的。” “那我试试。”单耀往主动送上来的小脑袋上敲了下去，这还高智商？ 40 到了科技公司，复崎也终是没能按着单耀说的“开开眼界”。单初不愿意去展览区参观，复崎不放心，就在单耀的办公室陪着单初玩游戏。复宸倒是对展览区的兴趣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以至于别说晚上单耀精心安排的游乐场，就是晚饭也是复崎跑过去叫了好几次才将两个人扯出来的。 两个小孩去看饭店大堂养的鱼，复崎忍不住打断单耀”我儿子很厉害、我后继有人”的长长演讲，问：“孩子那么小，你讲的他能听懂？”拜托，千万别再把他的小儿子给带坏了。他今天下午一直在教育大儿子，可不能在小学的时候早恋啊。 “虽然很多没听懂，但是孩子有兴趣不就成了。”单耀喝下一大口饮料，他开车不能喝酒，继续兴奋：“就像我啊，开这个科技公司，其实我哪懂什么啊，不用懂的多高深，老板不一定是科学家，我可不希望我儿子整天醉心于研究中，不能享受生活。只要有自己的兴趣，愿意去投入一定的时间，并最终能让自己的兴趣成为自己的铁饭碗，这就是我希望我的儿子们以后能过上的生活。” 复崎呆呆的看着神色认真、眉飞色舞讲话的单耀，觉得遥远却又真实。他低下头笑笑，对单耀的观点表示认同。 “妈妈。”单初愤怒的进来，扑到复崎怀里，告状道：“这个酒店的人真是太坏了，他们居然让人挑楼下的鱼，挑好了就拿到厨房杀了做菜，那些鱼都好可怜，就这样活生生被吃掉了。” 单耀道：“吃掉的时候肯定就不能活生生了。”在被单耀瞪了一眼之后，单耀说道：“那里养的鱼虾本来就是要当盘中食的，这是你看见了，觉得他们可怜。可是咱们吃得没一顿饭，那里面的肉在之前都是活物啊。所以谈不上谁坏谁不坏的，人类养动物就是为了吃他们啊。” 在单初愤怒之前，复宸先打了个冷战，问道：“人类也是动物啊，你和老爸养我和小初，又抱的是什么心思，呜呜。”说着说着，居然漂起来泪花，成功吓退了单初的愤怒。单初急忙凑过去哄弟弟：“不会的不会的，人类是高级动物，爸爸妈妈没有吃人肉的习惯。” 单耀黑化，白给复宸讲了那么多科学道理，反倒退化回去了。 复崎也不明白复宸为什么会哭出来，这事吓单初比较容易吧。“好了好了，别听爸爸乱讲，有人养小动物是因为他们爱小动物啊，我和爸爸照顾你们，是因为我们爱你们。” 单耀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不爱你们能这么疼你们么？” “坏人，你跟厨师一样坏。”单初指着单耀的鼻子骂。 复崎再恨单耀，也不能看着单初这样不尊重自己的爸爸。他握住单初的小手，柔声说：“小初不能对爸爸不礼貌哦，当然我知道小初很气愤，小初的心情我理解。去给弟弟拿纸巾过来好不好，瞧弟弟的脸上都哭花花了，下午是去泥里面打滚了？” 复宸一听这话，不哭了，解释道：“没，爸爸那里有一个会喷土的东西，我被偷袭了。嘿嘿，我以为已经洗干净了呢。我去洗手间再洗洗，小初，跟我一块。” 两个孩子进去洗脸，两个大人对视一眼，悄声交换了一下育儿经验。单耀为成功偷师复崎的经验感到开心，深入的分析了自己的失误，就是太爱顶单初，和爱给孩子们讲真话，以孩子们的年龄，他们接受不了。可是那又该如何解释呢？ 等小孩们回来，单耀语重心长地解释说：“我们吃肉，必然会害死一些小动物。无论我们有没有看见它们被杀死，只要人类吃肉，它们就会被屠杀。但是相对的，如果人类不吃它们，它们对人类没有用的话，那么人类就不会给它们提供生存空间了，简单点说，人类就不会养动物了。懂了么？” 复宸摇头，心道，那还是刚才说的养它们就是为了吃它们的意思啊。爸爸好狠心。 单初头一扭，看向妈妈的眼神又生气又难过：“我们不养，鱼可以长在大海里呀，它们本来就是自己活在大海里的呀。以后我再也不吃肉了。” “好好，别生气。吃饱了么，咱们回家吧。”复崎无奈，他实在不知道该什么劝两个孩子想开一点，他们现在的年纪，恐怕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残忍的事实，只有以后慢慢地等孩子们淡忘。 复崎终是愤恨地瞪了单耀一眼，牙尖嘴利尽用到嘲讽人身上去了？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单耀耸耸肩，两个孩子的思路明显不跟他在一条线上，他能有什么办法。而且，又被复崎占了便宜，原来不说话的那个人才能得两个娃娃的宠啊。 不过，复崎敢瞪他，这让他感到了被挑战的愤怒和一丝丝的兴奋。他觉得，不管如何，这个时候敢于瞪他的生动的复崎，要比之前动不动就惶恐地道歉、一直要跟他保持距离的那个复崎，要好的多。 晚上，等复崎哄完两个孩子睡觉，打着哈欠进屋时，突然被躲在门后地单耀打横抱起。他本能的挣扎不安，但是单耀的手像铁钳一样，容不得他反抗。衣服被胡乱的脱掉，被抱着放入浴缸中，复崎渐渐安静下来，顺从的配合单耀。 “宝贝。我们在浴缸做吧。”不是问话，单耀已经开始“洗刷”复崎。 复崎点点头，躺平，任由单耀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你也给我洗，来，洗这里。”单耀拉着复崎的手按上小单耀。“这里，好么？”单耀前倾身子压得复崎不得不躺倒水里去。他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上复崎的唇。 41 两个人赤身裸体在水里口齿相交，过了许久，久到复崎差一点便要窒息而死的时候，单耀这才大手一捞，将他的脑袋捞到水面上来。 两颗头靠着浴缸光滑的边缘，大口大口的呼吸。单耀转头看向湿漉漉口鼻并用拼命吸取空气的复崎，勾起薄唇。复崎被他若有实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稍微好受一些，便要瞪回来，单耀连接个吻都要搞得这么激烈的话，他如今的老胳膊废腿如何能吃得消。 但是抗议也不管用，单耀眼中闪烁的火苗他看得懂。男人一旦有了兴致，那么就绝无商量的余地，因为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他们自己也管不住自己。这个，复崎作为男人，他当然明白。 复崎推单耀的胸膛，让他站起来。但是单耀不乐意：“冷，浑身水，感冒了怎么办？”他那次是彻底冻怕了。 “家里二十四五度，小初光脚跑都没事。”复崎虽然抱怨，但是单耀抵死不合作，他也没办法，只好道：“那就洗干净擦干，到床上去做。” “不，床上多没意思，在水里，在水里。”单耀小孩一样吵闹，弄得复崎真想把他扔出去。单耀在浴缸躺平，稍微放了放浴缸里的水，让复崎为他吹箫的时候能够顺畅呼吸。六年前，他就非常迷恋复崎嘴上的技术，六年后，他几乎要虔诚地跪拜在这销魂的感觉中。没想到，复崎的口技居然一直没有退步，甚至于，因为两个现在的别扭关系而更让单耀感到刺激。 第一次在公司做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任何沟通，等单耀脱了裤子，复崎已经跪在床上，抱着他的腰，缓缓含住他的宝贝。因此单耀在做的时候，便觉得和复崎真是一对心有灵犀的情人。他早就想着再一尝复崎嘴上的味道。 单耀摁摁复崎的脑袋，并不使劲，他待任上的床伴都不会有什么残暴的举动。“深一点，深一点吧，唔，好舒服。” 复崎却不舒服，他不得不趴在浴缸里，两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好能尽心尽力的服侍单耀舒服。 没有人比复崎更知道单耀在这方面的喜好了，怎么样能让单耀最大程度的快乐，复崎要比单耀本人都知道的清楚。 并不只是因为他跟复崎时间最长的缘故，他在单耀床上的那一年，每一次做爱，他都拿出面对高考的姿态，用心学习、记忆单耀身体上每一处的反应。他为了锻炼自己的口技，特意买了跟与小单耀差不多的情趣工具，背着单耀跑到卫生间里舔弄。在单耀抛弃他之后，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技术不够好，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那个工具，在小出租屋里勤加练习，希望有一天能夺回单耀的心。 现在想来真是蠢透了，即便当时能夺回单耀，也不会是单耀的心，只不过是单耀一时贪欢的身体罢了。 复崎拿他尖尖的牙在滚烫的端口上细细地打磨，偶尔还伸出舌头轻柔的抚慰一下。这哪里成，单耀难耐的往前顶了顶身子，试图把自己全都送到复崎的嘴里。“全部含进去，崎，我好喜欢。” 听单耀情不自禁的说着喜欢。喜欢什么？复崎在端口轻咬一口，将滚烫全部含进去，不顾深入喉舌带来的难受，卖力的吞吐起来。 “唔。”单耀出来的很快，在出来的一刻还发出了高昂的叫声。吓得复崎急忙去堵他的嘴：“哟，祖宗，别那么大声，孩子们听见了怎么办？” 单耀腿发软，停了好一会才拍好复崎的手，笑道：“没事，咱家隔音效果好。” 复崎瞪他一眼：“亏你也是风流场上的花花公子，怎么跟多少年没上过床似的，这么一会就出来了，还叫的能跟杀猪有一拼。” “可不是么，要把我身体最深处的爱活生生抽出来，我自然要叫的比杀猪惨。”单耀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在复崎面前丢了大脸。这不听使唤的身子，一入复崎的嘴，那就是复崎的人了。 “别这么含羞带怯的看我，瞧，它又有精神了。” 复崎顺着单耀的目光往下面瞧，果然看见小单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这么快的雄起，好歹给单耀长了些脸面，同为男人，哪里掉价，这方面也不能输人半寸。小时候尿尿，单耀就是使诈，也必须比别人尿的远，输了的都得给他当媳妇，无论男女。 “我们去床上吧。”单耀建议道。 复崎点点头，在那里做这码子事，他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单耀高兴就成。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留住单耀的身子，维持着孩子们的家多一天的幸福。 打开花洒，清洗两人身上的白液。复崎递给单耀浴巾，让他擦干身上的水珠再上床。“你先出去，我洗一下那里。”单耀跟男人做爱，必须要男人多次灌洗后穴。复崎牢记着这个规矩，只有在办公室的那次，因为两人情绪都太过激动，破了一次规矩。 单耀点点头出去，擦头发的时候，便有些等不及。用男人的后边，如果不清理干净在做，很容易出事，每一次他都十分耐心的让床伴洗干净些，多洗几遍。不过今晚，他却略略有些焦急，想让复崎随便洗洗，快点出来。 擦完头发，复崎还是没出来。他便拿出手机，随手切换到浴室的监控画面。单初三岁的时候，跟他告状，说佣人们欺负自己，又是捏又是打屁股的。他问佣人没得出答案，烦躁之下，将所有人都炒了，这也是单初才五岁，为什么动不动就炒掉佣人的原因，有样学样，反正讲不出什么道理来，不如炒了干净。 自打那时起，单耀就往家里安装了隐秘摄像头，以防他不在家时佣人们欺负他儿子。只在几间屋子安了，单初的屋子，客厅，厨房，而他的屋里以及他屋里的浴室，那便是为了他床上的快乐而准备的。后来因为单初不常在家里住，已经很少用了。 监控画面上显示，复崎并没有在清洗后穴，而是蹲在马桶前拼命的呕，像是要把肠子都呕出来似的，一张脸红的充血。 单耀愣住。或者说是被一根粗棍子当头打下，更形容贴切。他从来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嫌他脏，在他的意识中，他所有的情人都是自愿贴过来的，都是愿意卖肉的，自然对他的宝贝是十分喜欢的，应该为了争得他的宠爱而百般献媚，争夺到了就会开心不已。 一向就只有他嫌弃别人的份，不是么？ 面画中，复崎吐够了，洗了把脸，拿起灌肠的管子，一头接好水流，一头插进自己的身体中。跪在浴缸里，高抬着屁股，手攥着浴巾，姿势看起来十分可笑。 单耀忍不住将画面切大，大的可以清晰看见复崎紧咬着牙，神色痛苦，眼神却是透露出一股子坚忍来。那股子坚忍，让单耀越来越觉得，他怎么跟强抢良家妇女似的。 42 “好了？”单耀抬头问裸身出来的复崎，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对上复崎光滑白皙的身子，好这口的人都受不住。 复崎点点头，没说话，上床将被子掀倒一边去，跪着看向单耀：“来吧。明天得早起。” “干嘛？”单耀扔掉浴巾，跳上床。 复崎先拿手指拨了拨已经有些发软的小单耀。在入口之前含糊道：“上学，上班。”然后一口吞入小单耀，口舌滑动，将小单耀舔弄的逐渐硬起来。 等到硬的差不多了，复崎改跪为趴，从抽屉里拿出小瓶润滑油和安全套，手往后递给单耀。“多用点润滑，明天我得上班。” “套子不用了。”复崎邪肆地笑笑。今天他还就恶少了，管你良家妇女还是良家少年，他强占定了。 复崎回头，为难道：“还是用吧，晚上吃的有点多，别坏了事。” 单耀在他的白嫩嫩的屁股上低头亲亲，手下身体的触感以能察觉出来的速度僵硬。“怎么，不想我亲你？”单耀今晚算是和复崎杠上了，只要是能令复崎难受的事，单耀就乐此不疲的去干。 他是个急性子，一般在床上都忍不住，前戏做的时间很少。好在他的床伴自觉性都很大，他在来之前准备工具都做好了，松土湿润什么的，根本不必他操心。 于是他就从最有肉的地方一路往上亲，在复崎的背部吸吮出来一个由“草莓”组成的桃心。手还握住了复崎的分身，也没有什么动作，就只是握着，然后感受小复崎一点一点变得生机勃勃。 “舒不舒服？”单耀拿自己的滚烫顶着复崎的洞口，并不进去，只在周围顶啊顶。 复崎被他亲的有些晕怔，全身都烧了起来，尤其是下面，他灵魂最深处的欲望都挤到前面去，而最深处的索求便聚齐到后面。单耀那王八蛋到处煽风点火，偏偏就是前后都不给他解决，似乎在玩他取乐一样。 “别吸了，那地方出不来东西，你要是愿意吸，可以吸下面那个。”复崎要不是实在忍无可忍，是绝不会在床上违逆单耀的。单耀今天绝对是在整他，否则不可能在他身上花那么多功夫，单耀可是个到处发情的种马。 单耀吐出来被他“精心照顾”的突起，看着突起红肿起来，像熟透了的红果子，水丢丢的，仿佛使劲一掐就能掐出甜美的汁液来。事实上，单耀的手确实掐了上去。 “别，求你。”复崎疼的一激灵，但是伴随着疼痛过来的快感让他的叫声充满了甜腻的意味。 单耀就乐了，他就是要复崎在痛苦与快乐中挣扎，让复崎在不愿意献身和想要更多的矛盾中纠结。 “求我什么？”单耀伸出舌头舔了舔已经破皮的突起，满意地看见复崎身子哆嗦了几下，嘴里还发出耐不住的呻吟。 复崎声音都变了味：“别，别再折磨它了，你该干嘛干嘛吧。”复崎沉下腰，把全身最重要的诱惑处往单耀那边送送，试图唤起种马不可控制的欲望。“来，快，快点。” 单耀用遗憾的口吻道：“可是右边这个还没伺候好呢。” 复崎急的要哭出来：“不要了，不要了。” “好，不伺候它们了。”单耀兴奋的恨不得围着复崎跳舞，上了床，他就是主宰者，看复崎还敢不乖乖献身。 就在复崎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身子却突然被翻了过来，单耀跪在复崎两腿之间，搓了搓手，一副要准备马拉松长跑的姿态。 “干、干什么？”复崎都结巴了。“别玩了。” 单耀歪起嘴角笑：“你不是说上面出不了东西，下面能么，我拔一下萝卜，看看能不能从红萝卜里拔出白萝卜的汁儿来。” “不了，单耀，耀，你直接提枪上阵吧，别管我。”复崎哪里敢让坏笑着的单耀给他拔萝卜，天，别给他扯掉了。 但是无论复崎怎么哀求，单耀最后还是从红萝卜里面拔出了东西来。出乎复崎的预料，单耀真的是在给他纾解欲望，虽然过程一开始有些疼，但是不一会快感就铺天盖地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细胞，让他沉迷其中，无法保持戒备。 单耀望着手里热乎乎的液体，怔愣，这样也能出来？他只是夹在手里来回滚了几下，使劲往外撸了几下，因为存着报复整人的心思，期间还拿他的指甲刮了几次脆弱。 如果拔萝卜的人不是他，复崎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从痛苦中找到快乐。尽管复崎心中排斥单耀到了极点，甚至刚才在浴室，因为恶心自己成为卖肉的苍蝇而呕吐不止，但是他的身子还是自动自发的接受单耀，并且达到最佳契合。 复崎以为单耀不是在整他，心情就好了许多。单耀怔愣完毕，也觉得自己没意思，还是照顾自己的宝贝吧。 单耀将复崎再翻过去，拍拍他的腰，又抬了抬复崎的臀部，让复崎跪地姿势最大化的赏心悦目，以及方便办事。 拿出润滑油，仔细抹好。男子的后面不似女人，措施做得好了，愿意多猛都行，要是做得不好了，就会伤了人。那种伤，就是从身体里裂开无数个细缝，像凌迟一样，所带来的疼痛，即便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也承受不住。 复崎觉得里面一凉，然后钻进来一根手指，动了动。复崎不舒服地拉过来一个枕头，垫在下面，拿手揪住枕头的两角。等待会手坚持不住了，他就趴下来枕着脑袋。 “难受？”单耀又钻进去一根。 “没事，你快点吧。”他还有稿子没写，做完也不知道会到几点，就算他一夜不睡，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认真写稿子了。 “想什么呢。”单耀最恨人不专心。这事只有两个人配合好了，才能最大化的得到快乐。 复崎忍着不适道：“没，进来吧。” 单耀以为复崎迫切的想要他，得意地用滚烫在洞口四周顶顶蹭蹭。他的手沿着他吸吮出来的桃心轻画，感受复崎身体随着他的手一点点起火。“求我，求我进去。” 复崎真恨不得拿床头柜上的台灯一下子砸死单耀，这家伙今天晚上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以前每次都是饿虎扑食，这次怎么磨磨唧唧的，半点不爽快。 “求你，上我。”复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欲求不满哀怨卑微，好最大程度的满足单耀这只混蛋的面子。 要不是当年复崎在圈里的名声不好，凭着他的实力和单耀的追捧，过不了几年，各大奖项的影帝是绝对跑不了他的。 “充满我，耀，我想要你。”复崎声音都快化成水了，后面的诱惑处也慢慢的晃动。让复崎看起来真的很渴望单耀的进入，而其实上，复崎心里已经把“种马断根”骂了一千遍。 单耀终于满意，抱住复崎的腰，借着三根手指开拓出来的宽度和润滑油的帮助，单耀进入了复崎的身体。由于“前戏”时间过长，抛下“前怨”的单耀心急不已，进去的时候就有些快了。 隔壁隔壁的房间。单初正在帮复宸做绘画课的作业，突然耳朵一竖，全身投入到战斗状态。跑到床边，晃醒早就睡过去的复宸：“小宸，快起来，我听见妈妈尖叫了，好痛苦的样子。” 复宸立马睁开眼，同样焦急的问：“怎么了，你说老爸怎么了？” “惨叫，好像是妈妈的声音。”单初蹙起小细眉，不肯定地说：“也或者是我听错了，不过，真的好像。” 复宸掀开被子，冷静地说：“别乱想，我们悄悄去看看。” 两个小孩穿着袜子，蹑手蹑脚的跑到大人的房门口偷听。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来爸爸的声音：“复崎，我今天一定要吃光你，从里到外，连骨头渣都不剩。” 单初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看向复宸，大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和难过。 复宸也害怕，但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要从爸爸的嘴中把老爸救出来。想不到这一段时间，爸爸对老爸好了不少，不再给老爸喝白粥，带老爸吃好多好吃的，原来就是为了把老爸养肥，好吃掉老爸。 挂着泪珠打开门，复崎猛冲进去，大喊：“放开我老爸。” 复崎一听到复宸的身体，吓得不轻，看也不看，伸腿往后一蹬。单耀刚进行了一段动作，抽出来，准备把复崎翻过身来做，总不愿意正对着他干，是不是嫌弃他？他才不会如复崎的愿，不愿意，偏让你愿意。 单耀强力控制自己离开温暖的洞穴，他为自己完美的控制力感到骄傲，伸手要翻复崎，突然听到复宸的声音，他下意识要去扯被子。手刚挨到被角，下身突然一阵剧痛，伴随着剧痛他歪身摔下了床。 触碰到的被角，也被人抢夺走。 43 复崎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欲哭无泪：“小、小宸，有事？” 复宸还挂着泪珠，抽着鼻子，看看爸爸在地上脸色难看，而老爸坐在床上，露出来的脸和上半身，似乎一块肉都没有掉。他不解地问：“老爸，你被吃了么？” “没，没有，你别乱想。”复崎脸红透了，透的不能再透。他裹着被子，跪趴到床边，摸摸复宸的脸蛋，擦掉泪珠，笑道：“什么吃不吃的，胡说什么，还没睡觉？” 复宸有些摸不着情况，呆呆地指着单耀说：“我在门口听爸爸说要吃了你，连骨头都不吐。不信，你问哥哥。” 复崎顺着复宸侧身避开方向，看到门外坐着的小孩，那眼神可怜巴巴的，又怒气冲冲的，像极了被抢食的小狗。 “小初，别坐地上，快起来，我没事的。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复崎说着话，悄悄扔了一个浴巾给单耀。单耀是摔傻了，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说句话呀，至少站起来也成。复崎懒得看单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 “爸爸真的不吃你？”复宸挺挺小胸膛，跟他老爸保证：“没关系的老爸，爸爸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说，我和哥哥不会任由爸爸欺负你的。” “对。”单初站起来，从门外爬上床，如以往般往复崎怀里钻。“妈妈。”单初发现了不得的东西，哇哇大哭起来：“牙印，肯定是爸爸咬的，还有红红的斑，是不是爸爸打的？” 复宸踮着脚往床上爬，复崎哪里敢让他上来仔细看，忙不迭的抱着单初往地上放，打发两个孩子回去：“乖乖回去睡觉，我真的没事，你们爸爸怎么可能会吃掉我，这是我们俩玩咬咬弄出来的。” “咬咬？”单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复宸也不明白。两个小孩紧盯着复崎要答案。 复崎十分窘迫。这个该怎么回答呀，他下意识的看向单耀，却发现单耀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紧咬着牙似乎在忍耐什么。他急忙把两个小孩连哄带骗的赶出去，跑下床蹲到单耀旁边：“怎么了？” “啊——”单耀张开嘴，发出了一声非常低沉的惨叫。 复崎扶他上床，他躺在床上，好久才反过劲儿来，急促的喘气：“妈的，我那儿是不是被你给废了？” “哪儿？”复崎听不懂。 单耀一把揪住复崎的头发，迫使复崎往下看：“这儿。你踢得可真准，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觉得我给你两天好脸，你就能得瑟了是不是？我这儿要是真废了，我把你全身的肉都割下来踩成片。” 复崎看着软下去的小单耀，听着单耀的恶言恶语，急急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吧？” “不是故意的？还敢问有事没事，你自己看有没有事，我揍死你。”单耀举起手。 因为情爱上的满足与契合，复崎的心本来有一点点的浮动，但见单耀挥手，他的心猛地摔落，沉到不可见底的深渊中，贴上了永久封存的标签。 闭上眼，与其躲了躲不过，惹单耀更着急，还不如老老实实挨一顿打，说不定单耀能消消气，明天两人都就把这事给忘了。 很久都没有等到预期中的巴掌、拳头，复崎困惑的睁开眼，看见单耀冲他瞪眼，细长的丹凤眼因为使劲瞪着，而左眼略略有双眼皮的效果，让单耀看起来别扭滑稽的很。 单耀恼道：“受了六年的罪，只记吃不记打啊。小宸都还知道在我发怒的时候，护着脑袋呢，你傻不傻，连躲都不知道躲。” 复崎无力地苦笑：“我们说好的，在床上，我对你不能有一丁点的反抗。我这个人虽然没本事，但是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挨打也不反抗？”单耀怒气去了一大半，在他残留的关于复崎的记忆中，好像复崎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啊。 复崎神色认真：“在床上挨打也算交易内容的话，我愿意受着。只求你打完之后就忘了我踢你的事好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毛病。”不知怎么回事，单耀的胸口闷闷地发疼。他抬手，又见复崎闭上了眼前，红唇微抖。他本来想推复崎的脑袋一下，像平时推小初一样，但是临到半截改了动作，放到复崎的脑后，轻轻搂住，前倾身子，含住怕的发抖的红唇，细细品尝。 复崎睁开眼，看见一室橘红色的灯光。牙齿被强行撬开，不及多想，便闯入一个强硬的盗贼，抢走了他的津液，他的空气，他全部的清醒意识。 隔壁的隔壁。复宸在单初的脖子上轻咬，被咬的人“咯咯”地笑：“嗯嗯，痒痒的，你都没有使劲，好好玩。” “那你咬我，咬我。”复宸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被“咬咬”的滋味。 单初的小粉舌在牙齿的底端从右滑到左，亮出自己尖锐的小虎牙，埋头对着复宸的脸颊就是狠狠地一口。 第二日，复崎满屋子追会跑会跳的闹钟，等他关了闹钟，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后悔万分，昨晚睡觉前居然定了这异常的闹钟。响的声音震耳欲聋不说，还关不了按钮，手一接近闹钟，那家伙就迈着两条机器腿跑的比人还灵活。 复崎将闹钟捡起来，对着它的腿仔细研究，原来脚底下装了好几个小滑轮。时针指向六点，昨晚三点多睡下，他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六点到九点，还有三个小时。刨除他叫人起床、做早餐和吃饭的时间，差不多还能剩下不到两个小时。在路上他也可以写，只要两个小孩乖乖的。 回头看床上的单耀，搂着复崎出来时用来代替自己而随手塞给他的枕头，眉微微皱着，呼吸绵长均匀，一点被闹钟震醒的迹象都没有。复崎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吵到这个有起床气的家伙。 后面没上次那么疼，腰倒是比上次更酸了。昨晚单耀那家伙脑袋大概坏掉了，那个宝贝疙瘩差点废掉居然也没揍他一顿出气，并且还在完事之后抱着他去洗澡。他已经累的都快趴下了，哪有什么力气洗澡，所以整个洗澡的过程，他基本上都不把自己当活物，任由单耀给他前前后后后里里外外的洗刷干净。 放了一池热腾腾的水，还加了些精油，电子科技再怎么变化，单耀这里的护肤品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动，基本上还是那几个品牌。复崎敢随意用单耀的护肤品，尽管这其中有不少有钱也难买到的珍品，但他不敢乱动单耀的私人笔记本。 浴缸上装的电脑现在差不多成他的办公用品了。反正得在浴缸里坐着，不如好好的泡个热水澡缓解一下疲劳。单耀的浴缸还有按摩功能，正好能按摩按摩他快断掉的老腰。 昨天在公司写了一份，还看了另一个明星的官方信息，他半个小时匆匆赶了第二篇出来。打着哈欠，继续战斗，到七点的时候，他写好了第三篇。因为他在家进不去公司的内网，所以只好看其他媒体的报道来了解这个艺人的大概，再琢磨琢磨他代写的媒体的风格，好歹凑了一千多字。 没来得及检查错字，就已经七点多了。他赶紧保存文件，输入到U盘中，关电脑穿衣服放水冲浴缸，一气呵成。 进到孩子们的房间，复崎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冷静，别害怕，别羞愧，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才五岁，天真无邪，根本就看不懂也听不懂他和单耀的那点子事。 嗯，就是这样，没事的。复崎重振父威，推开门进去。小儿子侧着身子面朝里睡成一团，大儿子睡颜安静漂亮的像幅画。就这样每天叫两个孩子起床，复崎都觉得自己的幸福满的快要溢出来。 轻轻拍了拍床板，叫道：“小宸，小初，该起床上学了。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哦，迟到的话老师会……”复崎说道一半，觉得这个威胁完全没有效果，他说老师会怎样怎样，小初就一定会软软地说：“妈妈不用担心，学校是爸爸投资的哦。” 复宸先爬起来，揉眼，再揉眼，还是不能完全睁开，迷迷糊糊地找到老爸的方向，说道：“我好困，要睡觉，今天不想去上课。” “不行，怎么能因为睡懒觉就不上课呢。”复崎决定要好好教育儿子们一番，不只上学，做任何事情都应该坚持下去，不能因为懒惰和轻视随意放弃。但是下一秒看到的情景，让复崎严父的形象顿时崩溃。“小宸，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哥哥咬的啊，老爸。”复宸皱眉，抱怨道：“‘咬咬’一点都不好玩，疼死了，不如‘亲亲’好玩。” 复崎看着他好不容易给小儿子调养出来的肉嘟嘟的脸颊上的清晰牙印，萌生了一头撞死在墙上的想法。 “挺好玩的呀，酥酥麻麻的，哪儿疼了。”单初从上头露出个小脑袋，抗议复宸的说法：“大概是我的小虎牙硌到你了吧。那，下次我努力用牙这边和你玩咬咬吧。” “不许再玩了。”复崎急的拍床板。“都给我起来吃饭上学，马上。” 两个小孩都被吓到了。复宸还好，见过复崎发脾气，小初哪里见过，给吓得一愣一愣的，傻乎乎的就穿好衣服下床了。 复崎很快收拾好了早餐，就是牛奶、豆浆加面包饼干一类食物。两个小孩洗漱好，收拾好书包，下去吃饭。他们刚坐到位置上，被揉了揉脑袋，然后就看见复崎一脸杀气腾腾地上楼去了。 “妈妈好像要跟爸爸打架的样子诶。”单初忧心忡忡，生怕他妈妈被欺负了。“咱们跟上去看看吧。” 44 日子在平淡的幸福中不知不觉溜走，等到人们终于认清那是幸福的时候，也正是到了追忆曾经的时刻。 单耀不是一个好的前男友，但却是非常好的现任情人。他对复崎越来越宠溺，甚至有和两个包子比肩的程度。 他最后一次发脾气是在被复崎踢到重要部位的时候，其实严格上来说，那次也算不得发脾气，只不过吼了复崎几句，当时他发现看复崎乖乖任人宰割的模样，竟然会心里不舒服，就像每次看到小初生病扎针一样，心里会疼，会恨不得去代替那人受苦。 他觉得自己喜欢复崎恐怕是到了一个高峰期，要不断地往高升，才能攀到顶峰，然后便是走下坡路，一直到最后，他厌恶了复崎为止。一如他当年对复崎的感情历程。 复崎大概懂得单耀的意思，抱着随遇而安、兵来将挡的心思，被动的出招对抗单耀的改变。他颇为庆幸自己没真的把单耀踢得不举了，还好他现在的身子弱，力气不大，否则哪有现在的美好时光可以享受。 揉揉单初的小脑袋，笑骂：“别踮着脚拿东西，想要什么就说，我给你取。”在购物车里踮着脚斜着身子扒拉货架，复崎真怕小不点摔下去。 单初听话的坐回去，从容地指挥妈妈：“第四排的饼干，从蓝色包装的开始，到巧克力的结束，中间每样给我来两份，哦，不，要四份，弟弟一半我一半。” “这么多？”复崎皱皱眉，但是仍给单初都放到了购物车里。反正是单耀花钱，就是搬空超市他也不会心疼的。饼干还可以做早餐，又不是纯零食，可以多买。 单耀带着复宸在超市游戏体验区玩的满头大汗，两人躲到洗手间洗了把脸，互相看看，觉得没什么破绽了，才整整衣服，准备进购复崎交代下来任务单上的物品。 “我们消失了四十三分钟，只有十七分钟可以采购，我们得抓紧了，否则爸爸你就得挨罚洗碗。”复宸面容严肃，手指向前方，喊道：“爸爸，冲啊。” “遵命，复司令。”单耀推着车迅速到海鲜区。 复崎在认真挑选卫生纸，两个孩子的皮肤都嫩的很，在生活用品上是半点都马虎不得的。单初觉得无聊，坐在车里东张西望，很巧，正好让他逮到单耀父子二人的罪行。 “妈妈。”单初低声叫。他被单耀一句，如果在别人面前大喊复崎是“妈妈”的话，复崎这个很珍贵的可以生小孩的男人就可能会被抢走，吓得一到外面就小心翼翼，生怕有人过来抢他妈妈。 “我瞅见爸爸和弟弟往海鲜区跑过去了。” 车筐已经满了，复崎只好让单初抱住卫生纸，他狐疑道：“刚来的时候，他俩不就是直奔海鲜区的么？” 单初摇头：“他俩的车筐是空的。” “哼。”复崎手握拳，狠狠地往货架的卫生纸上砸了一拳。在身后卫生纸货架的摇晃中，复崎的形象越发威严。他撅嘴道：“晚上别理他们俩，上次吃饭也是，等半天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上上次去游乐场，玩着玩着就没人影了。咳，小宸如果先开口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一向复崎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单初，立刻跟着嘟嘴：“嗯，不理他们。除非小宸答应以后不跟爸爸胡混了，否则我是不会理会一个小坏蛋的。” 复崎嘴角抽搐：“‘胡混’和‘坏蛋’，这两个词语可不能随便挂在嘴边，小初是乖孩子，是未来的大艺术家，说话要注意文雅，让人一听就知道我们小初是艺术派的。” “艺术派？”单初不太懂：“文雅说话，那我之乎者也文雅么？” “不用刻意去斟词酌句，只要说话注意礼貌就行。”复崎温柔道。 单初的桃花眼立刻就水汪汪：“妈妈是说我平时不是注意礼貌的好孩子？” “不是不是。”复崎急忙解释。小初这孩子总是有一套自己的思考路线，很少能够抓住你想表达的重点。 “小初，复崎。”佟和平从隔壁走过来。“听着像你俩的声音，找过来一看果然是你俩。不要和单耀呢？” 单初将脑袋搁在卫生纸上，由于还沉浸在妈妈说他不礼貌的郁闷中，所以说话有些懒懒的意味：“不要现在改名字了，叫复宸。” “复宸，很好听的名字，恭喜你，复崎。”佟和平对复崎祝贺地笑笑。能从单耀手底下抢儿子，可真让他惊奇，单耀不是子控么，怎么会把送上门来的儿子再拱手送出去？ 复崎见到佟和平，脸上霎时便褪去了血色。他过的太幸福，几乎都快忘了答应过佟和平什么了。 “复崎你脸色不太好，是伤还没好么？”佟和平关切地问。 吃晚饭的时候，复宸真是快把好话说尽了，就差出卖自己的盟友——他爸爸，讨得哥哥的欢心。 复崎当然是已经缴械投降，还帮着复宸给单初说好话。单耀顾不得小儿子，一个劲儿的向大儿子表达自己的“忠心”，说以后定会带着大儿子出去玩的，前提是大儿子肯跟在他后面。 “饱了。”单初优雅的抹抹嘴，仰着下巴“吩咐”道：“小宸，跟我回屋。”弟弟那么好，他才舍不得不理呢。只不过他更不放心弟弟跟爸爸在一起，万一学坏了怎么办？现在弟弟才一年级，怎么可以早恋，而且重点是弟弟班里的女生他都不喜欢啊。 复宸还没有吃几口，但是叹口气，尾巴似的紧跟着单初上楼。 “小宸好可怜，小初这顿脾气发的毫无理由嘛，简直莫名其妙。”单耀终于在饭桌上坐直了腰。 复崎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接着吃饭。有本事刚才对着单初说啊，看见单初发脾气了，就点头哈腰的，跟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似的，那平时就别总惹单初生气啊。 过来蹭饭的佟和平笑道：“小初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复崎，你是不是比单耀还会宠儿子？” “啊？”复崎看看单耀，低下头吃饭。 单耀道：“确实，要不然小初能整天跟他腻在一起。你也知道小初那性子，生人勿近三尺以内。” “小初跟复崎是血缘相通，怎么可能不亲。” 佟和平的声音温润平和，听起来就像是一股暖流，这也是他做妇产科医生练出来的。但是复崎却是越听脸色越白。单耀平时这么粗心的人也注意到了，打断话题，叫着佟和平去负一层健身。 复崎收拾了碗筷餐桌，到楼上去叮嘱两个孩子别忘了写作业。开门就看见两个小孩都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写东西。复崎阴霾的心情顿时感到欣慰，老天总是待他不薄的，赐给他如此可爱优秀的两个宝贝。 “写什么呢？”两个小家伙太专心，复崎走近，他们也没发觉。被复崎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复宸的下意识是去捂住本子，而单初则不满地嘟囔：“妈妈，你吓到我了，我刚数到多少全忘了。” “数什么？”复崎拿过单初的本子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我以后不会再生小宸的气”，有好几大页，估计写了有几百遍。“小宸，让我看看你写的什么。” 复宸知道躲不过，乖乖上交。 本子上全都是“我是哥哥和老爸的队友，跟爸爸要保持距离”，因为这个句子比较长，复宸的字也大，复崎估计着写了能有二百多遍。 “这是干什么，练字呢？”复崎捏捏单初的小耳朵。 单初挺起小胸膛骄傲地说：“一个人把一句话写上一万遍的话，那他就永远都不会忘了那句话的。” 复宸垂头丧气：“我记住了。” “不行。”单初撅嘴：“一定要写够数目。” “好，我晚上不睡也写完它。”复宸乖乖的拿回本子，继续写。 复崎不知该怎么跟两个宝贝儿子谈谈。在他没有照顾过孩子们多少天的情况下，孩子们还是向着他，这是好事，以后即便是他走了，至少在这个世上还会有人惦念着他。 但是小儿子这么苦哈哈的，他也不忍心。掏出象棋来诱惑两个孩子，让他们放弃那一万遍，真的等复宸写完，那明天就又多两个赖床的小家伙了。 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复崎抱着孩子们的脏衣服下楼去洗。洗衣服方便的很，孩子们的衣服他就不让钟点工碰了，就是孩子们的袜子乱扔，他也会先收到柜子里面，让钟点工找不到。 “复崎。”佟和平端着杯热水送过来。 “谢谢。”复崎接过道谢。 “你是不是对研究挺害怕的？” 复崎咬唇，抬头强笑道：“是有一点，看别的研究，还有什么解剖啊，怪吓人的。” 佟和平哑然失笑：“想什么呢，我还能把你一个大活人解剖了不成？” “不、不会么？”复崎紧张地咽口水。 佟和平大笑，吓唬道：“会，我会拿手术刀把你的脑子取出来，看看是不是很小，切下来一块保存着，然后再把剩下的放进去。” “别寻我开心，我对你们这些都不懂。”复崎瞪了佟和平一眼。 佟和平敛了大笑，忽然说：“小初的眼睛跟你生的一模一样，真好看。”说完，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神，又说正事：“我一直在等你伤好了，这期间，我去国外看了看先进的仪器，基本上已经订好了，就差你本人，还有。” “单耀的资金支持。” 复崎垂眸，他以为自己对单耀是彻底绝望了，但是，为什么听到这话，他的心还是会痛。 “那我先走了。等一切准备好，可能还需要几个星期，你可别紧张，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的，不过确实得在实验室里住上一阵。你记得跟孩子们打好招呼，不然他们肯定会让单耀头疼的。” 45 单耀抱臂等在一旁，看复崎自己扩张松土。这是他对复崎的惩罚，关于复崎和单初一起不理自己的惩罚。只有在床上他才会霸气的发号施令，而在平时，他努力的宠着复崎。 他很想知道一件事，他对于复崎的喜欢，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为什么现在，比之前更喜欢了呢，不是应该厌弃么？ “后面好了，你自己撸前面。” 复崎惊愕地抬头看了单耀一眼，这家伙很少在床上为难人的，今天又是怎么了，是因为自己没理他？复崎没说话，本来他都打算等上了床，单耀哄上两句，他就趁机撒娇让单耀以后也记得带单初去玩，不然单初该多伤心。 撒娇？复崎想到他天真的打算，在心中冷笑连连。以为单耀宠自己几天，就真以为能跟单耀提要求？单耀是什么玩意，这一秒可以把你捧上天，下一秒就会踩的你连入尘埃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佟和平敲醒了他。单耀对他的处理结果就是将他送到实验室当试验品么？那他回来之后呢，还会继续那个交易么，不是说好要多过上几年的么？等他回来，单耀洁癖发作，怎么可能还会碰他。 复崎眼睛一热，赶紧低下头，让眼泪悄无声息的掉落到被子里。他转过头，按着单耀的要求，自己撸了起来。 “舒服么？”单耀恶声恶气地问。 复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死咬住下唇，接着撸。小复崎略有抬头，但是因为主人的情绪不佳，起来的速度很慢。 “别咬了，都出血了。”单耀俯低身子，大拇指轻轻擦去复崎下唇的血，声音放柔：“不愿意就跟我说话，你都奔三的人了，怎么还跟三岁小孩一样，赌气不理人。” “对不起，单总，我下次不敢了。”复崎指尖微抖，要去拍开单耀的手，他觉得单耀不是在帮他擦血，而是在掐他的脖子。 单耀握住主动送上来的手，顺势压住复崎，他的唇几乎贴着复崎透着凉意的脸颊，声音魅惑人心：“你怎么了，被我吓坏了么？” “没有。” “那为什么你的身子都僵了？” 复崎又要咬唇，嘴里却突然多了根手指，他迷茫的看向单耀，却听单耀说道：“别伤到自己，我会心疼的。”然后手指抽出去，又多了条柔软的舌钻入。 单耀的吻狂热无比，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势头，攻城掠地，很快便制服了复崎的理智。两人迫不及待的脱光衣服，在床上发泄着最原始的欲望。 “你的身子比你的心忠诚。”单耀狠狠顶到一点，听着复崎拼命想压抑却遏制不住的满溢而出破碎的呻吟，兴奋道：“它十分渴望我疼爱呢。” “唔。”复崎想开口说话，一出口却是发不出完整的音来。单耀今天像吞了药似的，疯狂且长久。 也不知道做了多长时间，复崎昏睡醒来反复好几次，才终于得到宽恕，被抱着到浴室简单处理了下，就在床上睡死过去。 单耀还不困，他越是在床上迷恋复崎的身体，发泄过后就越是头疼自己对复崎的喜欢。感情似乎不归他掌控了呢，他在乎的竟然超出了美貌和肉体。刚才复崎咬唇出血的时候，他报复的意思一下子淡去，甚至当时还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他心疼他。 复崎再一次叫他“单总”的时候，那种客气而疏远的感觉让他忽然无措。他想复崎怕他惧他，却又因为复崎会恐惧他而感到难过，就像他巴不得早点厌恶，却每天都在试图把复崎控制在自己的视线内，这般矛盾。 “和平，你怎么还不睡？”单耀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佟和平正在打印东西。 佟和平见到单耀，激动道：“还以为明天得花费大力气叫你起床呢，没想到你半夜都能自己送上门来。我有东西给你瞧，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什么啊，值得你不睡觉弄？”单耀随口问。他没什么心情理会佟和平的东西，打开电脑逛网上的商城。孩子们马上要放寒假，他想着一家四口出去度假，复崎连几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自己也不知道买，反正他没事，就挑几件衣服送复崎好了。 佟和平讲打出来的文件整理好，递给单耀：“快瞧瞧，这是我正式向你递交的实验室的企划书，这个实验，绝对绝对能让你的科技公司大放异彩。” “真的？”单耀合上笔记本，兴趣被点燃。佟和平从不说大话，能让佟和平这么肯定的项目肯定不错。 趁着单耀低头看文件，佟和平忍不住说道：“这项研究或许医学先进的国家曾经研究过，但是实验品欠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而我们只要有复崎，就绝对能挖到想要的宝贝，我的医学成就，你的名利，复崎都可以简单的给我们赚到。” 单耀抬头看着佟和平不说话。 佟和平太过激动，没注意到单耀阴霾的脸色：“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你的资金投入。我知道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你的公司不就是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么？医学设备我都订好了，待会把资料发你邮箱，你快点把钱打过去……” 突然一记重拳砸来，佟和平脑袋一疼，身子飞出去撞到摆放工艺品的架子。那架子上的工艺品纷纷掉下来，对佟和平进行二次伤害。 这些工艺品都是单耀的宝贝，是他多年来去各地玩收集的美丽的小玩意，平时都不许佣人们碰，自己拿着抹布擦拭灰尘。 但是现在他对于碎了一地的宝贝，根本连看都没看，只是拿起文件，一点点撕得粉碎，然后将碎片扔到佟和平身上。 不知是被打的眼花，还是因为半空中的碎片还未能全部落地，佟和平瞧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你疯了，这项目你敢说你不感兴趣，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你打算白白放弃？还是说。”佟和平眯眼，目露精光，哂笑道：“难道你爱上复崎了？” “哼，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床伴，在我没厌了他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佟和平挣扎着坐起：“我可以等你厌弃了他，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你还会求我跟你合作呢。” “那你有想过我儿子没有。小宸就不说了，单初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就不怕害了他。到时候若被当成怪物抓走，国家的研究院可没你的计划那么仁慈。” 佟和平肃容道：“我当然不会伤害两个孩子，所以才一直想跟你合作，至少你和我都会严格对外保密，我们只要交出去研究数据就行，复崎的资料也不会泄露出去的。” “你死心吧，我不但不会跟你合作，复崎我也不会交给你。好歹我们俩之间还有孩子的情分在，即便是等我厌烦了他，那我也会给他一笔钱，远远把人打发走就行。和平，你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这么打自己兄弟老婆的主意，你良心上过的去么？” “老婆，别搞笑了，还跟我讲良心，你有那玩意么？单耀，我还能不知道你么，他现在睡在你床上，你可能还会把他当宝儿，等他下了你的床，能算什么，到时候我对他做什么你肯定不会管。”佟和平挥开身上的碎片，笑道：“再说了，人家复崎都答应我了，你凭什么插手？” “你说什么？”单耀突然转移视线，快步上前将门口的小身影揪进来。“小宸，躲在门口偷听多久了？” 复宸还抱着零食，闻言，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我刚走过来。” “怎么晚上不睡觉，偷吃东西？”单耀从复宸的手里夺过零食袋子，丢在桌子上。 复宸低下头，认错：“晚上没吃饱，很饿。但是你们都睡了，我就只好拿土豆条凑合。我绝对不是想吃零食哦，我很听话的。”单耀早就去他们屋子没收过好几次零食了，但是单初仍旧藏了不少。 46 佟和平扶着书桌站起来，因为工艺品大多都是玻璃的，所以他身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许多小伤口。他摸摸脸上被刮出来的道子，笑道：“这恐怕是你打我最重的一次，不过我明白你的担忧，是我太心急了。我会等你慢慢想开的，企划书的电子版在你的电脑里存着一份，没事的话可以看看，我走了。” “这几个月还是不要再来，复崎看见你脸都白了。和平，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就冲着两个孩子，你这辈子都别想打他的主意。” “你再想想，我走了。”佟和平回客房收拾自己的衣物，怕是真的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蹭客房了。还是头一次见单耀发如此大的脾气，难道仅仅只是看在两个孩子？单耀说什么现任床伴，那都是放响屁，响完之后就没有了。 复崎若是跟他所有的现任床伴一样，那就不可能第二次爬上单耀的床。或许复崎对于单耀来说，是特别的一个，但是佟和平也不相信，单耀真的能对复崎产生长情。 是的，别瞧单耀花花公子风流无羁，可越是花心的人，当遇到他们真正喜欢的人就会越专情。不过，所谓真正喜欢的人，都是极难遇到的人种。所以很多花花公子，会一直花心到老。 “小宸，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听到什么了？”经过刚才的事情，单耀在心理上已经把佟和平当成了外人，外人面前自然是不能对自己的儿子“严刑逼供”的。 复宸撅起小嘴，眼神迷茫，表情特别无辜，为了托显无辜的效果，他的小鼻子也微微皱起，用软儒柔弱的声音喊冤：“我什么都没听到，爸爸，你们在商量很重要的事么？” “这事一点都不重要。”单耀捏捏复宸的脸蛋，有点肉了。脸蛋圆起来，跟单初站一块，就能看出是双胞胎的味道了。还是小儿子好，让捏让抱让欺负。 单耀作出一副“凶狠狠”的模样来，威胁道：“快点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说不说，不说就呵你痒痒了啊？” 摊上这么一个手段毒辣的爸爸，复宸无奈的很，他坚强的忍受住了爸爸残酷的刑罚，在单耀腿上被迫笑出了眼泪。 “这样都不说。”单耀皱皱眉，他最狠毒的招数都已经使出来了，连倔强如单初都抵不住此招，虽然事后会大闹三天。 单耀霎时间立刻转变脸色，笑嘻嘻的模样十分“慈祥”：“儿子，爸爸不怕你听见，爸爸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主要是怕你听了没听懂，回去苦恼而已，你说你哪里没听懂，爸爸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好……大的诱惑！复宸却是没怎么听懂，他也很想知道两个大人到底在谈论什么。不过，小孩子细长的眼睛精光乍现，嘟嘴道：“我就听到了一句，是佟叔叔说，老爸答应他什么了。我刚走到门边，就被你抱进来了。”复宸抬头，表现出极大的好奇：“爸爸，老爸答应佟叔叔什么了？你们俩又在干什么，打架么？” “什么都没答应啊。我们俩可不是在打架，爸爸是在揍他。以后小宸要是遇见让你不开心的人，要先发制人，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单耀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儿子看着乖，其实比起单初来，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行。复宸还小，单耀对于他可以装出来的表情，仔细看，还能窥破一二。要是再等复宸长上两年，那恐怕绝对是个人见人被整的人精啊。 对此，单耀是又头疼又兴奋的想要大叫。他的儿子嘛，多聪明厉害都不嫌弃。 不能从复宸这里下手，单耀只好暗中打算，要防着小儿子跑去跟大儿子告状，大儿子闹起来，那可是连离家出走都准准的在计划中的。 “爸爸，爷爷最近为什么不搭理我们了。我和哥哥打电话过去，那边的小阿姨总说爷爷不在家，打爷爷手机，爷爷也很少会接。”复宸开始想退路了。 单耀赶紧堵死。他看见复宸转动小眼珠就怕，小家伙该不会是和大儿子一样，都有喜欢玩出走的毛病吧。“你爷爷最近在生气呢，你们期末考，要是考不到A+，爷爷就决定再也不理你们了。” 其实单赋丰是在生单耀的气，不理会两个孩子，是因为他真的接受不了两个孩子是个男人生出来的，他必须解决了那个会生孩子的怪物，才能毫无隔阂的去爱他的两个孙子。 单赋丰跟单耀两个人出招的手段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单耀是火，被惹恼了，立刻连消带打地还回去，然后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依不饶地整人，时间长的，是个正常人都想不到。而单赋丰有军人练出来的沉稳，他可以蛰伏很长时间不出手，见到合适的机会，才会一招致命。 “那老爷爷呢，身子好了没？” “没好呢，上次见到你太激动，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平静呢，你瞧着林爷爷什么时候回来，那老爷爷就是什么时间好。” 复宸抓抓小脑袋，困惑道：“可是我瞧林爷爷不会回来了？” “诶？” “那天林爷爷一直在跟老爷爷告你的状，很痛心的样子，哥哥都没办法插嘴。”复宸说完，发现暴露了哥哥，万一爸爸恼了哥哥怎么办，于是赶紧补救：“哥哥和我都是想给你说好话来着，但是跟老爷爷说话，还要打报告，要按着顺序来，我们都没办法说话。”能说话的时候，他俩都忘了这事，单初净顾着背古诗了。 单耀没想到，他本来只是想打消孩子们离家出走的心思，孩子们却坚持要离家出走，把主意打到其它地方去了。 那晚复宸知道了个大秘密，表现的非常平静，甚至还等着单耀给他煮了碗面，慢悠悠吃完面条，才回屋睡觉。几乎令单耀认为，怀疑复宸听到什么，根本就是他多心。一个小屁孩，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冷静。 事实证明，单耀错了，复宸真的可以冷静地演完全场，等单耀放松戒备，才向他的大哥汇报消息。复宸在很小很小，小到他自己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就学会了装模作样，装乖，装可爱，装柔弱，学会在遇事的时候迅速冷静，分析利弊，找出最好的办法。如果不全神戒备的活着，他也无法在邢辛的拳头下活到五岁。 复宸回房，乖乖的上床睡觉。单耀在门口听了好一会，确定复宸睡过去，不会再向单初告状了，他才回屋。他不怕复宸告状，天，他又没做错什么，他怕的是复宸没听明白，单初又瞎指挥，两个孩子再生他的气，捣腾出什么事儿来。 这么一折腾都快五点了，单耀困得不行，回房看见复崎手揪着胸口，眉头紧皱，又在做恶梦。他打着哈欠，握住复崎的手，低声哄着复崎别害怕。他都不知道复崎到底在怕什么，几年前问过，但也没得到答案。 他那时笑复崎是不是怕鬼神，复崎哼哼道：“我又没做过亏心事，即便这个世上真有，也不会来找我。倒是你，可得注意了啊，哼。” 第二日，两个大人成功赖床。昨晚，单耀做的狠了，复崎一直到中午才悠悠转醒，腰都快断了，后面也比平时疼的厉害。不过想到两个孩子连早饭都没吃，肯定饿了，他就扶着腰下床，准备去看看两个孩子，问一下意见，然后叫外卖好了。单耀有许多饭店的外卖信息，那些饭店都是单耀精挑细选的，绝对干净可口。 复崎推开两个孩子的门，先看见上下铺没有孩子们的身影。他心里一慌，忙下楼喊：“小宸，小初？”楼下也没有回应。复崎又回屋看了看，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绝笔信”，是小宸的字，但里面明显有小初的口吻。 “妈妈，我打赌肯定是你先看见这封信的，因为爸爸现在应该还没有起床，但是这封信是写给爸爸的。 爸爸，我们俩对你很失望。你兄弟打你老婆，你居然说这件事情一点都不重要。而且还说会厌烦妈妈，会远远打发走。我们讨厌你，很讨厌很讨厌，像讨厌写作业一样，再也不想见到你啦。 但是，念在你每月给我们零花钱的份上，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跟妈妈好好相处，如果十年之后，你能做到不会抛弃妈妈，我们就原谅你，就回家。 PS：每月记得给我们打钱，出门在外，多有不易，至少打两倍的钱。” 最后一句是单初的笔迹。而关于“你兄弟打你老婆”，应该是复宸听到单耀骂佟和平居然打他老婆的主意，这句话误会过来的。后面那句“说这件事情一点都不重要”，单耀打死也想不到，是复宸大跨越的从佟和平走了之后，复宸问他们商量的事重不重要，他给出的回答中得出来的。 “我这次绝对会揍他们一顿的。”小宸你可真能装，有本事全对你爸使！单耀看完信，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同时他还有些担心，信里写的他会打发走复崎的事，虽然是两个都知道的事实，但是他心里就是别扭的不想让复崎看见，死看不见，复崎就会不知道似的。 其实，被远远打发走，是复崎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他现在以为自己很快会被送去做实验，若是他能好好看看这一条，说不定就会发现自己误会单耀了。但是他此刻急的红了眼，只关心两个孩子：“先找到孩子们啊，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们离家出走会去哪里，爷爷家，老爷爷那里，或者同学家？” 复崎一急，就忘了昨晚昏睡前发誓再也不挑战单耀的权威了。不过，单耀丝毫没怪复崎的意思，反而觉得肯露出真性情的复崎，跟他近了许多。 “放心好了，单初那小家伙玩这招都玩烂了。不是去爷爷家，就是去老爷爷那里，要不然就是各大五星级以上的酒店。” 47 “住一晚就要三千块，太贵了吧，比抢的还厉害。”复宸快心疼死了，钱都是宝贝啊，居然要睡过去三千块。要不是怕小初受不住，他倒是宁愿在外面冻上一夜。不，几个小时就行。现在天都快亮了，随便找个地儿窝着就成。 单初眉眼之间尽是得色：“放心好了，出门的时候把爸爸收集的酒店会员卡都给偷出来了。只要刷卡就成，不用花咱们的钱。” “爸爸喜欢收集酒店的会员卡？”复宸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爱好？难道酒店会员卡都制作的非常精美，或者有什么高科技在里头？不然，爸爸收集它干嘛？ 单初一边开房门，一边答道：“对啊，爸爸有好多呢，几乎好的酒店他都有。我也搞不明白他收集会员卡干什么？快进来暖和暖和，瞧你冻的鼻子都红了。” 两个小孩吃着酒店送上来的果盘，十分悠闲自在。这个时候，家里的两个大人还没睡醒呢。 “哥哥，你以前离家出走，最后都会怎么样？”爸爸应该不会揍人吧，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对自己很好啊。复宸第一次干这事，难免心中忐忑。 单初蔫道：“被抓回去啊。住酒店超级快的，反倒是去爷爷和老爷爷那里，爸爸很晚才找过来。” 复宸就不明白了：“那为什么我们还要住酒店？” 单初理所当然道：“爷爷和老爷爷家不能去了，我们就只能住酒店了呀。不然，我们真的要流落街头那么惨么？” 不住酒店可以去商场玩游戏啊，怎么会就只剩下流落街头呢？复宸抓抓脑袋：“上次我听爸爸说，有的卡可以随时查消费。爸爸一查，我们不就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了呗，最后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誓死扞卫妈妈地位的态度要让爸爸清楚。”单初将芒果推到复宸那边去。酒店有什么好，装修的没家里漂亮不说，连送个果盘都有芒果，还不如他们家的佣人呢，真搞不明白爸爸怎么会时不时的要住酒店？ 复宸摇头：“不明白。” “就是吓唬吓唬爸爸。以前还可以搬出爷爷和老爷爷骂爸爸，但现在我们就只有妈妈了。你难道真以为咱们会观察爸爸十年啊，我才不呢，我可舍不得妈妈。” “可是我们马上就会被找到，这样能吓唬到爸爸么？”而且还赔了三千块钱进去，虽是爸爸的钱，但是酒店是外人啊，这样算下来，他们不就亏了。 “我也觉得吓唬的力度不够大，不然我们等爸爸找过来的时候，躲在窗帘后面，让他好好找一会，这样可以增加力度了吧。”单初抹抹嘴，准备开电脑网购些出门在外的必备良品，希望送货员比爸爸跑的快。 复宸叹口气，他就知道，他哥哥根本就是七岁的个子，三岁的智商，哪有五岁的沉稳成熟啊？ 家中。 复崎匆匆换好羽绒服，在单耀的示意下，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只袜子。“算了，不穿了，找孩子要紧。” “放心，他们没事的。”单耀刚才去翻了书房的抽屉，果然他的酒店会员卡再一次消失了。那些会员卡的好处在于，可以不刷身份证，保密自己的信息，更可以在单初离家出走的时候，准确定位单初的地点。 “没事，没事？他们是你的儿子啊，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我对你失望透了，单耀。”复崎冷静不下来，他被单耀的态度彻底惹恼了。 对于复崎的突然大爆发，单耀有些适应不了：“你怎么了，别激动，听我说……” “还要说什么？”复崎大喊。“我本来没存什么跟你抢的心思，两个孩子向着我，我还担心你们父子三人之间会有隔阂。真他妈傻，我傻透了。我今天才明白一个真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的可靠。我怎么会想到最后把孩子交给你养，说不定你以后的老婆折磨死我儿子，你他妈还不知道。” “复崎。”单耀吼道，造反了还！ “别叫我。我正在反思，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把孩子放心的交给你。你有种就打死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跟你抢儿子。我不怕你了，顶多不过一死，我又不是没死过。”复崎形若疯癫，还不忘穿鞋，要去找儿子。 单耀靠着门，双手抱臂，哼道：“比死更惨的还有很多，就比如打断你的双腿，扔到越南妓寨，你不是喜欢被人上么，我成全你啊，我看你怎么跟我抢。” “好，我等着，就算是爬，我也会爬回来。”复崎放在开门的手顿住，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哭吼：“我以前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算我识人不清。还好老天爷给多给了我次机会，我会看清什么才是最重要，会去牢牢抓住，谁也不能跟我抢，你也不行。”说完开门就走。 单耀追出去，拽住复崎的手：“爱上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还不是为了名利才爬上我的床。” 复崎回头看单耀，唇蠕动了半响，也没能发出音来。 “好了，我们别吵了，以前的事让我们忘记吧。我知道孩子们跑哪儿去了，我上网查一查自己的会员卡信息，就能知道。你先回家洗把脸，我去开车过来。”复崎的表情太痛苦，单耀都不忍直视。他后悔自己说了重话，虽然他心底确实瞧不起复崎，但现在他还想和复崎多生活几天。 两人上车，单耀已经打给酒店确认，两个孩子在市中心大酒店。早上五点半多去开的房，十点的时候出去玩，到现在也没回来。 “怎么办，他们是去吃早饭？”复崎没经历过孩子闹出走，完全不见了理智。 单耀在手机上一阵捣鼓，然后让复崎看车载屏幕：“我能追踪到他们手机的具体位置，这个红点就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两个孩子在一块，所以红点是重合的。位置大概在郊区的红山，我们先赶去那里，再按着精确位置找。” 单耀说完，看复崎还红着眼睛，叹口气道：“你别太担心，小初身子好的时候，一年要闹好几次出走。他也不傻，哪次都没让自己受过罪。何况这次还要小宸，你不相信小初能照顾好自己，还不相信小宸么，那孩子鬼精着呢。” “我两个都不相信，他们才五岁，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去。他们纯的像白纸一样，怎么能对抗的过这个世界的黑。”复崎说完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气，单耀诧异，急忙停车，俯身到后面给复崎顺气。 复崎躲开他的手，好一会才平复下来，他垂眸道：“对不起，我今天脑子有点乱，说了什么你别当真。” “你还好吧？”单耀关切地问。 “有些激动而已，我们快去红山吧。” 红山。 复宸托着小下巴问：“哥哥，我们不是要躲到人烟稀少的山洞里去么，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人比市中心的还多。”关键是进来还要花钱，虽然刷身份证的时候，售票员说不足十二岁可以减免一半，但一半也是钱啊。 “小家伙，让一让。”一个大人抱着孩子从他们身边走出。 复宸瞅见单初看的眼睛都直了，他猜想单初肯定是想妈妈了，单初对妈妈的怀抱有着超级热情的喜爱。他却是比较喜欢被爸爸抱的，安全有力，有时候还可以骑在爸爸头上。他骑在爸爸头上的时候，总希望别的孩子注意到他，让他们也羡慕羡慕自己。 单初也有点摸不着情况：“大概是今天周末，所以大家都出来爬山吧。”他也没有多少出门玩的经验，单家往上数三代，带他出去都不爱到大自然中来，偶尔去次海边就很不错了。 “我们要去哪里找山洞，会是在山顶么？”复宸问。 单初蹙眉：“为什么会在山顶？” 复宸答道：“我记得是不是有‘山顶洞人’啊，他们不就是生活在山顶洞里的人么，所以山顶肯定有山洞。” “笨。”单初点点复崎的额头：“‘山顶洞人’早就变成白骨了，你居然还想着去他们家借宿。” “不借宿，就待一会啦，只要让俩爸都找不到咱们，嗯，半天好了，晚上我们还是要回去吃饭的，否则老爸会担心的。” “对哦，妈妈肯定会担心的。”单初找了块大石头坐，指挥弟弟去旁边的小卖铺买两瓶热水喝。 “我们一定要坚定信念，做事不能半途而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短痛以绝长痛。”复宸买水回来，就听见原本蔫下去的哥哥又满血复活。 复宸说：“没听太懂？”词语倒是听懂了，哥哥就爱玩这个，但是他还是不明白哥哥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我们不能因为心疼妈妈，就放弃逼爸爸对妈妈好的计划，我们应该面向长远来看，为妈妈的终身幸福而奋斗。”单初双手握拳，斗志满满。 复宸挠头：“什么是终身幸福？” “你别挠头了，再挠，你那边也会秃的。”单初就看不了自己弟弟的“傻样”。“就是可以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白了头发了不分开，有一句诗叫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老爸和爸爸永远生活在一块，就是终身幸福了么？”复宸模糊的理解了，说道：“我要跟爸爸老爸还有哥哥三个人生活在一块，才能终身幸福哦。” 单初想了想，道：“我也是，你们三个缺一不可。” “你们俩是在找山洞么？”身后突然冒出来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色棉服，带着个黑色的棉线帽。 复宸还没来得及说话，单初就已经开口：“是有怎样，关你什么事？” 那个黑色叔叔并没有恼单初的不礼貌，反而笑嘻嘻地说：“我知道那里有山洞哦，你们自己找，是找不到的。” 红山景区门口。 “先生，必须刷身份证才进进去，这是规定，也是为了您的生命财产安全做保护，请您配合好吗？”售票员虽然知道眼前两个分别帅气和漂亮的先生，找的孩子确实进去了，但是她必须按规定来。 复崎快疯了，他跟单耀达成协议的时候，单耀也说了，压着他的身份证，以及他与LK签下的合约，都是单耀控制他，让他更听话的手段。他在单家生活，既不需要用到银行，平时也不需要出门，工作上的事也不用他操心，基本用不到身份证，所以也就答应下来了，当时只是拼命的想让单耀答应他的请求，哪里想一遇事，身份证就能卡死人。 “别急，我进去看看，你回车里坐着等我好么。车上有通讯，一零是我，二零和三零是小初和小宸，你就不断地给他们打电话，说不定他们会开机。”单耀现在是怕了复崎发疯。他终于想起来，当年复崎去逮他和其他情人约会，那可是既不要钱也不要命的主儿。别瞧着复崎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软弱的跟团软肉似的，其实钻起牛角尖来比谁都倔。 复崎失魂落魄的点头，他越慌反倒越没主意：“好，我去车里。可是，你一个人能找到的过来么？” 单耀突然记起什么，对售票员说：“你们这里应该有广播吧，视频监控呢，我去你们监控看看，在哪？” 他不问能不能去，而是“我去看看”。售票员被他的气势压着，也不敢说不能，只说往上面打报告。 “告诉我在哪，剩下的不用你操心。”单耀一向是特权人士，最受不了按规矩办事的磨叽，当然他的公司员工都必须给他严守公司规定。 “在外面，你跟我一起去吧。”单耀不太放心复崎现在的状态。 两人到了监控室，一通好找，当几个人看的眼睛都酸掉的时候，终于看见两个孩子跟在一个戴黑帽子的男人后面。 “他们在哪，听不到广播么？”单耀问保安队长。两个孩子看起来完全没有听到寻人广播的反应。 保安队长头上都出了汗：“你们认识这个男的么？” “不认识。”复崎急急答道。 保安队长道：“他们走的地方不对劲，那块地方没划在风景区内，游客止步，也就是那里平时都没有人去，也没有一切监控设备。要是再走下去，我们就看不到他们了。” “什么叫不对劲？”复崎呆住。 单耀道：“先报警，你派几个熟悉地形的人跟我进去找，留一个人照顾他，还有两个人待在监控室，有什么动静保持联系。” 48 “叔叔，我好冷，我们为什么越走越荒凉啊。”复宸开始发现不对劲。他的手一边被黑帽男子牵着，另一半是单初。单初不肯让陌生人碰，他就只好夹在两个人中间。 黑帽男子道：“当然喽，山洞肯定会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啊。” 单初懒得跟陌生人说话，牵着弟弟的手，四处打量，好似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哥哥，我们还是别去了。山洞里面会有妖怪的，我好怕呀。”复宸隐晦地提醒单初。他不敢直说，黑帽叔叔虽然没有爸爸高大，但是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没人家高，万一打起架来，肯定吃亏。 “我也不想去了，我饿了，小宸，咱们回去吃饭吧。”单初跟弟弟心意相通，他不必听懂弟弟的话，他可以感受到弟弟的焦虑和害怕，弟弟情绪上有波动，他自己的情绪也会受到感染。 黑帽男子自然是不许，马上就到无人区了。“前面就是了，再走五分钟就能看到山洞，你们俩确定不去了。我可还有事，现在不能马上送你们回去哦，回去的路你们还记得么，迷路了怎么办，山里可是有吃小孩的狼哦。” 他这么一说，两个小孩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单初停下脚步，软儒的声音里透着坚定：“我认得路。” “怎么可能，咱们走的路可都是山里的小路，条条道道的，走错了很容易被狼吃掉的哦。”他自己未必都能走的回去，还得暗中做了记号。等把两个小孩放倒，第二日再带人过来，想法子运出去卖了，两个这么漂亮的小孩怎么着也能入账几万。现在的孩子可不好生，等着买孩子的人太多了，简直供不应求，他大可以多提提价。 单初牵着弟弟的手紧了紧：“我看过一遍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忘记。” 黑帽男子眼前一亮，聪明又漂亮的小孩卖的价钱更高，不知什么样的女人能生出这么水灵灵的小孩，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欢，他也喜欢的紧，两个小孩在他眼中，那就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啊。 “不行，我不能把你们两个小孩子扔在山里，要不你们先跟我到前面去，我快点办完事，就送你们回去，好不好？”嘴上是商量的语气，却是蹲下身，将单初抱了起来，无论单初怎么挣扎叫喊，都不放手，脸上仍是笑呵呵的说怕小初走的脚疼，牵着复宸的手也紧了许多。 复宸回了一个无害的笑容，暗里心思百转千回，想着脱身的妙计。 “哎呀，哥哥，我好像把爷爷给我买的护身钻给弄丢了，那个值好多钱的，我好怕啊，哥哥，爸爸回去骂我怎么办？”复宸的眼泪说来就来。 单初抿唇，不懂复宸的意图，但是他对抗不过敌人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依赖弟弟，此刻毫不犹豫地就跟着点头：“对，对，爸爸会骂死你的。” “那个东西很贵？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吧。”黑帽男子说道，有些惋惜。 复宸点头，丹凤细眼里都是蒙蒙水汽：“好贵的，听说能值几百万呢，有这么大个，是我爷爷送给我的。我爷爷很有钱的，咱们这里的两个大的商场都是他开的哦。” “你爷爷叫什么？” “我爷爷姓单。” 姓单的爷爷，开两个商场，那还能有第二家。黑帽男子此刻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手上这两个小家伙，是白闪闪的银子，也是随时能炸掉他小命的炸弹。单家那是好惹的，单赋丰势力大不说，单赋丰他爹可不是平常人家的老爷子啊，单赋丰的儿子也不是好相与的，那小子前几年在黑道上都是挂了名号的。 他咬咬牙，问：“那个钻石很重要吧，小家伙，你知道掉哪里去了么？”捡了钻石，他就放过两个小孩子，立马出国躲躲。 复宸道：“好像是在刚才那个有红道道的石阶上掉出去了，我有听到声音，那个时候光顾着玩，没有注意。” 那个时候两个孩子确实跑跑跳跳的闹得厉害，黑帽男子不疑有他。尽管站在那个石阶，会被底下的人群看见，但是黑帽男子已经无路可走了，得罪了单家，哪里还能有活路，他就指望拿到钻石立马有多远滚多远。 “是这里么，我帮你俩找吧，咱们都仔细点。”黑帽男子很心急，立刻弯下腰仔细的在雪地里找。 单初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马上要逃，但是复宸揪出了他的手，拉着他蹲在地上，装作找东西的样子。 黑帽男子此时的位置正好挡着下去的路，复宸吃不准能不能逃跑成功，所以不敢轻易尝试。 下面风景区修建的路上有许多游客，单初趁着黑帽男子不注意，在背后对着底下挥舞自己的红色围巾，在一个游客注视着他们并表现出疑惑的时候，单初将围巾抛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黑帽男子低吼，并向他们走过来。 复宸将单初护在自己的身后，两个小孩都害怕的一步步往后退。单初害怕的惊叫了起来，试图让下面的人听见，但是效果并不好。他们若是站在石阶边上，或许还能让下面的人听见，但是那时候如果喊了，黑帽男子立刻将他们抱走藏起来，万一人们找不到怎么办，孩子们不敢和强大的坏人公然作对。 眼看黑帽男子就要伸出手，将他们抓住，复宸心念电转，突然指着对面大喊：“那儿，我看到钻石了，就在哪儿，还闪闪发光的呢。” 黑帽男子其实已经打消了要把两个孩子卖掉的心思了，只是他不敢在这里放两个孩子走。孩子们要是跑下去找人，他一时半会可跑不了多远，很容易被抓住。 “在哪儿？”毕竟抵不住诱惑，黑帽男子立刻按着复宸指的方向找去。 复宸推了单初一下，两个孩子拼命的往台阶下跑。尽管黑帽男子已经走到离他们有三米多远的地方，但是人小腿短，很快跑在后面护着哥哥的复宸就被一把拎了起来。 “跑啊，哥哥。”复宸伸着脖子大喊。 但是单初还是停下来了，尽管他很害怕，可落在坏人手里面的弟弟此刻应该更害怕吧。“你放开我弟弟，否则我一定会让我爸爸揍你的。” 复宸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心里却道，哥哥身子弱，跑的还慢，现在留下来跟坏蛋讲什么道理，快跑呀。不行，他必须让哥哥走。 复宸不再挣扎，而是瞪着湿润的眼睛努力暗示哥哥快跑。 “快放了我弟弟。”单初颤抖的语调破坏了他仅有的气势，他慢慢向坏人走过去，希望能抢回来复宸。 复宸拼命挣扎，哥哥此举，不正是送上门来等人逮么。他手脚胡乱的打着瞪着，手肘不知道打到什么地方，只得黑帽子坏人闷哼了一声，桎梏一松，他就摔落在地。他抬起头，却看见单初惊讶的向这边跑来，伸出小胳膊却不是扶他，而是越过他往后面去了。 “小心啊。”单初眼看着坏人神色痛苦地往回退了两步，他喊了声，但那人似乎没听见，一脚踩空，身体迅速的往下掉，他本能的伸出小胳膊去扯。但是他的力气怎么可能将人拉住，而是被拉着往下掉。 复宸只来的及拽住单初的衣角，他的身子也跟着被往下带，好在他用胳膊勾住了个突起的石块。 一大二小的重量的都负载在复宸的小胳膊上，他哪里受的了，疼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滚落。却仍是死死的勾着石块，单初吓得已经放开了揪着坏人的手，不过反倒被坏人抓住了脚。 底下有人瞧见，报警的报警，往上跑着救人的也不少。 “小宸。”单耀刚好赶过来，看见小宸面色不好，急急带着人将孩子们往上拉。 复崎也紧跟着跑过来，他没听单耀的话，现在这个关头他怎么可能在车里坐的下去。风景区的工作人员知道丢失的孩子的身份后，哪里还敢拦着复崎不让进，都跑进来帮着找人。 49 “小宸。”复崎扑上去，将复宸揽在怀里，死命的紧抱着，生怕别人夺走。 单耀把吓坏了的单初放在地上，急忙说道：“别抱孩子那么紧，快看看他哪里受伤了？” “儿子，哪里疼啊，快告诉老爸。是胳膊么？”复崎根本等不及复宸说话，早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个遍。复崎发现胳膊不对劲，撩开袖子一看，右手臂上手腕和手肘两处，竟呈黑紫色样肿了起来。 复崎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已然要崩溃，他抬头冲着单耀大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啊。” 复宸相对于崩溃的复崎来说，还显得比较镇定，他用脏兮兮的小手背给复崎擦眼泪：“我没事，就是有点疼而已，都是小伤啦。老爸不哭哦，哭了会变丑，变丑了爸爸就会不喜欢了。” “是老爸没用。”复崎红着眼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但照顾不好孩子，竟然还让孩子为他担心，为他争取。这是一个多么大的笑话，耻笑他的懦弱无能。他不能再这样软弱下去了，任由单耀随意处置。他应该变强大，强大到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强大到可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爸爸妈妈在抱着哥哥哭，单初没有过去。他是家里的大儿子，正所谓长兄如父，他都没有保护好幼小的弟弟，他怕爸爸妈妈对他失望。都是他提议要离家出走的，都是他说要去荒无人烟的山洞的，都是他笨，坏人掉下去，为什么会想着伸手去救。都是他的错，单初抿唇，想哭又不敢哭出声来。 “坏人。”单初突然奔过去作势要打黑帽男子。 黑帽男子借着两个孩子的光，被救上来。他被风景区的几个保安围在中间，等着警察来了好抓走。黑帽男子有合法的居民身份证，在没有受到指控前，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要绑架两个孩子，所以保安不好对他进行捆绑或者压制，只能牢牢地看着他，让他跑不了。 谁知从他们几个人腿的间隙，居然跑进去一个小孩。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小孩已经被黑帽男子抓住，将一把小刀要往小孩的脖子上搁。那个小孩不但不畏惧，反而咬住黑帽男子的耳朵，小手还掐着黑帽男子的脖子。 单初的小手掐脖子对黑帽男子造不成什么大的威胁，但小孩子的牙齿可是尖利的很，咬的黑帽男子疼呼连连，所以架刀的手就慢了些。 保安队长趁着黑帽男子慢的这一拍，及时抓住黑帽男子的手。另一个保安趁机艰难地将孩子抢过来，黑帽男子挨了队长一拳，抓孩子的手早松了，就是单初咬着人耳朵不撒口，保安使了大劲才将两人分开，黑帽男子的半边脸已经全是血了。单初也好不到哪去，一张小脸比复宸的还白。 保安队长正要将黑帽男子制服，却听见一声包含着愤怒和心疼的惊呼：“小初。”他的手一顿，然后就看见一个人猛冲过来，他下意识往旁边避开，结果，冲过来的那个人将躲闪不及地黑帽男子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又掉下了刚刚才把他救上来的石阶悬边。 复崎冲的力气有点大，到最后他自己也刹不住车，和黑帽男子一起往下掉。单耀冲过去，只抓住了复崎的手，黑帽男子摔了下去。 “你疯了是不是？”单耀胸膛大起大伏，抬手欲打，却是忍住了。刚才复崎往下掉落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狠狠一抽，像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在流失。 警察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救护车上不了山，几个医生随着警察一起过来。医生看见黑帽男子的惨况，自然先去救重伤患者。如果打电话时报的是这样的重伤，早派医用直升机过来了。 黑帽男子拐骗儿童的罪名要等到他经过抢救之后才能确定下来，而复崎伤人的罪名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众目睽睽之下，单耀也不好阻拦，就任由警察给复崎带了手铐，押上警察带走。他自己则赶紧带着两个儿子去医院检查身体。 暂时拘留室里的灯光很暗，复崎抱着双膝靠着墙坐在地上。现在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烦乱的思绪也渐渐理清，他几乎是找到了人生方向般醒悟，静静地等着单耀来救他。 却是一连过了两日，单耀都没来。 “你的身份信息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将你送出国。”审问的警察说道：“但是你身份证丢了没有及时补办，而且到公共场所去，我们不得不怀疑你有做坏事的意向。” 复崎麻木地点头。往他身上安多少罪名都无所谓，如果单耀有心救他，即便他杀了人，还是能把他捞出去。 “身份证丢了为什么不补办？”警察敲敲桌子，试图唤回犯人的注意。“我们通过你的身份信息，已经联系到你的公司。你要是没有家人的话，可以请他们来为你作保。” 闻言，复崎这才找回魂魄。“已经通知我的公司了么？那人死了么？”要是死了，他就要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那么他的新工作还能在继续下去么，他的同事又会开始排斥他了吧？ 警察道：“你终于知道问一问了啊。人没死，不过也没过去危险期，医生说得再看看，如果醒了就没事，如果不醒的话，也过不了几天。” “我可以打个电话么？” “可以，你必须联系上你的家人或者你公司里的上级，让他们来负责你的事。”警察将工作的手机递过去。 复崎握着手机，第一个想去拨单耀的号码，手指到数字一前生生顿住。单耀要是肯救他，也不必他多说什么。单耀若是就此放弃了他，那他打电话过去，又能听到什么呢？ 还有一个号码，复崎在大学时背的滚瓜烂熟，却没打过几次的号码。这次身陷囹圄，复崎却很想很想打过去。 但最后他却打给了复宸。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复崎也就只有两个孩子了。 “小宸，胳膊没事吧？”不等对方说话，电话一通，复崎就急急地问。 “你是……复崎？” 对方的声音略带些苍老，复崎一下子明白过来是谁。“单总，您好，小宸现在可好，他方便接电话么？” “不方便。”单赋丰冷冷道：“他被护士带着出去玩了，以后你别打扰两个孩子，否则，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我只想知道他胳膊怎么样了？” “他胳膊是小事，你才是他身上的大毒瘤。你要真是心疼他，就该在他的世界永远的消失。” 复崎气极反笑，他这两日刚刚褪去之前软弱的旧皮，马上就有人来戳他的死穴。“小初和小宸是我儿子，我不会离开他们的。”说完果断地将电话挂断，他不愿意去听单赋丰后面的话，不会是好话，听了只能徒增害怕而已。 挂完电话，警察生气了：“叫你打电话找人作保，你这是给谁打呢。你给我进去，再蹲一夜吧。” 松开椅子上的禁锢锁，警察让复崎自己伸出手来，正要上手铐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复崎扭头去看，单耀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穿着深蓝色的长风衣，里面是黑色的毛衣和白色衬衣。这样的搭配，让单耀整体看起来显得老了许多，挺没精神气儿的。这不像是那个一向注重自己外表，期待人见人迷倒的单家花花公子啊。 “手续我办好了，你放了他吧。”单耀看了一眼复崎，扭头对警察说道。他身后跟过来的警察将外面屋子的灯打开，分局局长从后面走进来，让审问复崎的警察给复崎打开手铐。 “穿上吧，外面风挺大。”单耀脱下风衣，给复崎披上。 “孩子呢？”复崎焦急地问。 “上车再说。”单耀见复崎的腿似乎不方便，走的很慢，他一把抄起复崎的腿，将人稳稳抱在怀里。跟着送客的警察都睁大了眼，互相看看，就算现在同性恋比较流行，也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的这么明显吧。 单耀将人动作轻柔地放到副驾驶座位，他绕过来，坐到另一边，边发动车子边问：“你腿怎么了？” 复崎不答反问：“孩子们怎么样？” 单耀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想把胸里的浊气都排出去，让复崎等的好心焦。“小宸的胳膊没什么大事，我爸让他瞧得中医，每天都得用药酒搓揉，有点疼。小初的情况就不大好，已经送去我爷爷那边的疗养院了。” “小初怎么了？”复崎惊起坐直。 “吓的不轻，那天刚上车就晕倒了。不过，你别担心，他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单耀抽出一张纸巾给复崎擦擦满额头激出的冷汗。“瞧你性子急的，也不想想，小初要是有事的话，我也不会离开他身边啊。” 复崎抓住单耀给他擦汗的手，哀求道：“带我去看看小初。” 单耀终是抵不住复崎的苦苦哀求，带复崎去了疗养院。单赋丰比他们提前一步，领着复宸去看望小初。所以，当他俩到达的时候，等着他们的却是大门紧闭。 疗养院恒远楼的大门口站岗的军人告诉单耀，单军长不想见他。 “是我爷爷不想见我，还是我爸不想见？我爸什么时候成军长了，好威风啊。”单耀愤怒地在车上砸了一拳。 复崎吓了一跳，降下车窗问：“怎么了？” “咱们进不去，我爸带着小宸先进去了。”单耀上车，恨恨地摔上车门。 复崎想了想，道：“你爸只是不想我去看孩子们，那你进去看看，到时候打车载电话，能让我跟小初、小宸说两句话也好。” “我爸不是不想见你，他是在恼我。他本来就不愿意我照顾孩子，觉得我不用心，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又要提出由他来抚养两个孩子。”没有孩子，单耀自然自由的多，可他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一天看不到都想。 “那怎么办？”复崎很想强大起来，可一到着急的时候，他要么没主意，要么就错了主意。 单耀突然作出了一个很孩子气的表情，他嘟起嘴，委屈道：“好吧，我只好用苦肉计博得原谅了。”他打开车里的冷冻箱，从里面掏出些吃的喝的，丢给复崎。“喏，你好好待在车里，估计时间得挺长。这边没什么酒店和饭店，你就在车里窝着吧。” 说完，竟将身上唯一保暖的黑色毛衣脱下，只穿着个单薄的衬衣，打开车门走出去，站到老爷子屋里的窗户能看见的地方。 复崎明白过来单耀要做什么后，简直哭笑不得，这是个什么怪法子。不过或许能管用，因为单赋丰宠儿子，比单耀宠儿子的程度不输。 “我陪你一起站着吧。” 单耀侧头，看见复崎站在他身边，也脱下外衣，穿着款式差不多的白衬衣，抿着唇，抬眼看着白色的楼。他突然觉得心里一暖，虽然清醒地知道复崎并不是为他才站在这里挨冻，但是在他最烦乱的时候，有人愿意跟他站在一起，而且在他看来，两人并排十分和谐，复崎带来那种暖意，他的心是自动接收的。 他心里舒坦，面上却不由蹙眉：“回车里去，咱们一家四口，总得留下一个健康的照顾病人吧。” 复崎迟疑着没走。单耀此刻心烦，拽着复崎三两步就给塞进车里，并且将所有车门锁了。 50 车里开着空调，温暖入春，驾驶座上房的玻璃窗开了一个小缝，足够复崎一人呼吸新鲜空气。 外头飘了雪，被大风挟持在天空打着卷，似乎世界都不清楚了，浑噩地像盘古开天辟地之前，亦如复崎此刻的心情， 若他不是满心挂念两个孩子，此时恐怕正在哈哈大笑。窗外正对着的守门的军人，穿着保暖性能巨好的军大衣，仍是冻得鼻尖都红了。单耀那混蛋只穿了件薄衬衣，在风雪中站那么长时间能不冷么？ 复崎现在哪里还有精力去享受看单耀受苦的快乐，他恨不得自己也出去站着，好让单赋丰看看他的决心。虽然单赋丰不会心疼他，但是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单赋丰，一个人没本事，不代表那个人没感情、没勇气、没抗争。 天色大黑之后，单耀突然悄无声息地倒地了。复崎从车窗看见，使劲拍着车窗，试图引起站岗军人的注意。单耀真冻死了，他两个儿子不就少了一个人疼。 那军人没动，不过很快，楼里就出来了几个人。单赋丰带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着急忙慌地出来，到雪地中拍了拍单耀的脸，没醒，于是抬着人赶紧往屋里走。 经过车旁时，单耀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冲着复崎挥了挥手。 复崎脸不可遏止的抽了抽，复宸这么点就有小聪明什么的，八成是遗传的单耀。不过单耀这里，可就不是用“小聪明了”这么好听的词语了，只能说是狡诈、阴险、狡猾。 又过了快两个小时，复崎在车里快要憋死。单耀的车很好很强大，但是复崎不会用，不知道有没有厕所。门全部锁住了，想要出去小解也不行。 正在复崎急的团团转的时候，车载电话响了。复崎戴上耳机：“喂，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小初能下床了，跟小宸在看动画。”单耀躲在厕所里给复崎打电话。“阿嚏。”单耀响亮地打了个喷嚏。他装晕是真，冻得不轻也是真的，手脚都发疼。他忽然想，若是复崎能像关心孩子们一样关心他一下就好了。有这么个时刻将自己挂在心尖上的人确实感受不错。 但是下一句，他听到复崎焦急地说：“你把车门开了，我憋不住了。” 单耀顿了一下，失望得意地在他心底挠痒痒。他不由想起他彻底拥有复崎的那一年里，他就是喝口水，复崎也要先尝尝烫不烫口，像极了老妈子。有些记忆，他以为早已遗忘，却在你求而不得的时候，自动蹦出来折磨人。 “你个傻瓜，车里有厕所，你看车载电话按钮旁边是不是有个银色的正方形，你打开，里面那个绿色的按钮，摁一下，后面就会出现一个小便器。比较小，你最好瞄准……喂，喂。”对面传来忙音。 “真是，太宠着他了，连个尿都憋不住，能成什么大事。”单耀自言自语的起身。 “爸爸。”复宸突然就打开了厕所的门。 单耀慌忙拉上裤子，没锁门习惯真是害死人，虽然孩子还小，但是这个毕竟不大好，有些事情还是从小要灌输啊。“有事？” “老爸呢？哥哥想他了，我来问问能不能用你的手机给老爸打个电话。”复宸无奈地摊手：“爷爷把我和哥哥的手机送去升级了，老爷爷这里又没有。” 他不说自己想，反而推出来单初，单耀就不信复宸自己不想。他故意说：“既然是小初想妈妈了，那你让他进来自己打给妈妈。小宸都是五岁大的小男子汉了，肯定不会离开老爸就哭鼻子吧，那就跟爸爸出去吧。” 复宸嘟嘟嘴：“可是、可是，我不放心哥哥自己一个人蹲厕所啊，爷爷说，哥哥身边不能离人的。我不进来，楚阿姨就得进来，哥哥说，男女有别，不许她碰的。” 单耀揉揉复宸的脑袋，柔软的发丝触感良好，比起刚认回儿子时干硬的发丝，好太多了。这都是他的功劳，单耀得意地想。他的儿子们就应该享受到最好的生活，因为儿子们的爸爸足够优秀。 不打算继续逗复宸了，再怎么说也是小孩子，说不过的时候也会哭鼻子。 把手机丢给小儿子，单耀出去，招呼大儿子说：“去厕所，你弟弟无聊，等着你给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呢。” 单初开心地弯了眉眼，一溜烟钻进了厕所。速度很快，吓得护工楚阿姨忙站了起来，要跟着一块进去。这祖宗刚被允许下床，就敢跑跑跳跳的。 “你去休息吧，我看着他俩就成。”单耀撵走护工，尽职尽责地在厕所门口给两个孩子放哨。 “喂，老爸。”复宸等不及哥哥，已经打过去了。 复崎刚轻松完毕，见单耀的电话又打来，正想着跟单耀提议看看能不能让他跟儿子们说上几句话，没想到一接通居然听到了大儿子的声音。他欣喜地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宸，你手疼不疼？” “爸爸，你哭了？”复宸也带上了鼻音。“你乖乖别哭哦，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单初跑进来，关上门，一看复宸眼眶红了，立马就掉下泪来，根本就不需要酝酿。他没抢弟弟的手机，虽然很想妈妈，但是他是哥哥，要尊老爱幼。于是，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复宸，等着复宸主动将手机交出来。 “老爸，我把电话给哥哥了。”复宸当然看不了自家哥哥的小可怜样儿。 “妈妈。”单初哀哀叫了一句，就开始拼命掉眼泪，呜咽地说不出话来。复宸受到了感染，也开始痛哭。小孩子的眼泪特别容易受到传染，一个哭，一群哭。最后两个孩子抱头蹲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手机夹在中间。 复崎在那头，只能听见两个孩子哭，无论他怎么哄，问什么，那边也只有哭声。急得他在想敲碎车窗，站岗的军人朝车这边不住地斜眼。 疗养院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门一关，里面干什么都听不到。单耀觉得时间差不多，两个熊孩子也该睡觉了，就非常礼貌地敲了敲门，试图给孩子们灌输基本的礼仪。 但是没有人搭理他，无奈，他就自己开门进去了，结果，第一眼就看见两个孩子蹲在地上大哭，他急地忘了关门，跑过来问：“怎么了，哭什么？” 两个孩子没空理他，继续闷头大哭。 单耀听见电话里有声音，他拿起来一看，还在和复崎通话中。“你跟孩子说什么了，他们俩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复崎冤死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小初说话呢，他就哭了。他俩怎么了？” 单耀还没问出两个孩子哭什么呢，老爷子就拄着拐杖进来了。拿拐杖敲敲门，怒道：“哭什么哭，都几岁了，还跟三岁的小孩似的。单耀，你也不管管，傻愣着干什么呢。” “我这不劝着呢嘛。”单耀赶紧拎起来单初，不用猜也知道，单初肯定是哭源。“别哭了，老爷爷不喜欢爱哭鼻子的小孩。” 单初扑到老爷子的怀里，软儒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咬不清字音：“老爷爷，我好想妈妈啊。他也好想我们，我已经好了，全好了，有妈妈就不会生病的，妈妈会给我们买围脖，买口罩，会给我们做早餐，热牛奶。妈妈很好很好的，我要跟妈妈生活在一块，不想再呆在医院了。” “我也想老爸。”复宸也哭道。 51 医护人员悄悄退出房门，给单家四代留下私密谈话的空间。单赋丰坐在单人沙发上，盯着单耀不说话。 两个小孩瞅了瞅情况，都跑到老爷爷身边哭个不停。 “爸，孩子们不小了，你这么做想过他们的感受么？”单耀最先忍不住，他跟单赋丰和单老爷子比起来，耐性要小的多。 单赋丰冷冷道：“才五岁的小屁孩，能知道什么。过个两年，也就什么都忘了。而你把……你想过他们的将来么？哼，总之，我就是不应该把孩子让你养着。”碍着两个孩子的面，单赋丰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单耀站起来：“爸，他们是我儿子，我不养，那也得是他们的妈妈养。孩子妈妈就在下面车上呢，要不要我把人家叫上来谈谈？” “你，你，逆子啊。”单赋丰气的手抖。“我还是孩子们的爷爷呢，凭什么我不能养。好，你要是有本事，再生两个送我养，小初和小宸我就不管了。” 单耀也不想气着他爸，忙赔笑道：“我可不能再生，那可就大大的超生了。咱家到我这一辈，还算争气了呢。” 单赋丰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摔了下去，玻璃碎片和水珠从地上跃起，划着不同的弧度掉落在不同的方向。屋里的人，除去单赋丰，皆是吓了一跳。两个孩子愣住，都忘了哭，爷爷好像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单初开始想，爸爸又做了什么让爷爷不高兴的事了？ “别在两个孩子面前吵。”老爷子终于发话，他看向脸色僵硬的单耀：“去，把人给我叫上来。” 单耀一怔过来，迭声道：“诶诶，我这就去。” “穿件衣服，刚才没冻死你是不是？”单赋丰也不容易，从小带着单耀，也是一半当爹一半当娘的。 单耀找到台阶就下：“知道了，我披着老爷子的大衣去。” 老爷子问复宸：“你老爸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我们要给你老爸一笔钱，然后送你老爸去国外享福好不好？” 单赋丰闻言，也紧盯着复宸回答。老爷子这话问的巧，不问复宸愿不愿意和复崎在一起生活，而是换了一种很能迷惑小孩子的问法。 “把人送外国去不是后妈的做法么？”复宸确实没太听懂，但是之前单初给他上过课，他挠挠头，瞪大眼睛问：“老爷爷不是我的亲老爷爷么，为什么会跟后妈一样？” 老爷子的嘴角抽了抽。 单初拿纸巾斯文地擦掉眼泪，凑过来接话：“笨，你忘了爸爸不是爷爷亲生的，所以爸爸也不是老爷爷亲孙子，也所以爸爸的媳妇当然不会是老爷爷的亲，亲，嗯，孙子的老婆。你懂么，小宸？”单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孙媳妇，这个词离他的生活有些遥远。 “哦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复宸恍然大悟，扑进老爷爷的怀里，撒娇道：“老爷爷，不要赶走老爸啦，虽然爸爸不是你亲生的，但是我和小初是啊，那我是我老爸亲生的，所以从这个关系上来讲，老爸他也是你亲生的啊。” 单初一边打着泪嗝一边纠正：“哎，你根本没懂，是这样……” 单赋丰扭过头去，他就知道，两个孩子才五岁大，能懂什么，早些把复崎处理掉，他们慢慢也就忘了。再晚上两年，等孩子知晓些事情了，再处理可就不好下手。 “爸，爷爷，复崎过来了。”单耀错身，让屋里的人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 老爷子和单赋丰都无声地打量着门口之人，短发清爽，大大的眼睛跟小初的一模一样，五官秀气，或者说是漂亮贴切些。身上穿着单耀的风衣，有些大了，领口露出的白色衬衣部分，有不少的污迹。 单赋丰不由吐了口气。这么脏的人，有洁癖的儿子怎么可能还会喜欢？ “单总好，单老爷子好，我是复崎。”复崎很紧张。单赋丰和单老爷子，是连单耀都惹不起的人。他此刻并不想惹恼他们。 “妈妈。”“老爸。”两个不知世事的孩子欢快地跑过去，一左一右地抱住复崎的大腿。复崎蹲下身子，咬着唇想忍住，但还是让洪水突破防线决堤而出。他的两个宝贝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呢，这比什么事都叫他开心，他是喜极而泣。 “别碰他，脏。”单赋丰急喊。单初的身子实在不适合感染细菌。 复崎环着两个孩子的手不自然放开，唇角因为是强勾起来的而有些扭曲：“我身上脏，等我回去洗个澡，再抱好不好？乖啦。” 单初皱眉，嘟囔道：“哪里脏了，妈妈最干净了，我们的衣服都不让别人洗，都是妈妈自己洗的，妈妈可爱干净了呢。” “复崎刚从监狱出来，家也不回地往这儿赶，就想看看两个孩子，衣服都来没来得及换呢。”单耀趁机给复崎说好话。 复崎感激地看了单耀一眼。单耀此刻的一句话，对他的帮助，让他的恐惧和肩膀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哼。”单赋丰冷哼了声，没再说话。 “小初的眼睛像你，小宸是脸盘像你，原先我还有些不信，见到真人，我真是没话说了。”单老爷子用拐棍指指沙发：“坐。” 复崎还是头一次见到单老爷子，这个一手建立了单家的军长。“谢谢老爷子。”复崎拘谨的坐在了长沙发一侧，单耀自然而然地要往复崎身边做，但是不幸，被两个小孩子分别从前后挤了进去。复宸从沙发背往里挤的时候，还是直接摔在两人中间的。 “监狱不是坏人待的地方么？”复宸被单耀抱起来，放在腿上检查有没有压伤胳膊，他依旧顽强地看向复崎这边。 “老爸就去里面看了看，要是坏人的话，肯定就出不来了啊。”不等复崎回答，单初已经给出了答案。 “哼。”单赋丰又哼哼了两声，欲从沙发上起身出门，但是被老爷子呵斥住，不甘心仍是坐下了。 单老爷子九十出头的人了，却是精神抖擞，一点都看不出是久病之人。“你一介男儿身，竟能为我向来血脉紧张的单家诞下两个麟儿，我在这里，先谢谢你。”说着，竟行了个军礼。 复崎急忙站起来：“老爷子别这么说，小初和小宸也是我的孩子，咱们之间没谁应该感谢谁。” 单耀侧头看过去，今天复崎说话有些不对劲呢。 “不，我们单家确实应该感谢你。虽然孩子是你和单耀共同的孩子，但孩子毕竟是从你肚皮里钻出来的，男人产子，你受了大罪了，单耀可谓是捡了个大便宜。并且你把小宸养这么大，还把他送回来认祖归宗。冲着这两点，以后谁欺负你都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形势大逆转，单赋丰坐不住了，老爷子刚才不是还问复宸要不要把他老爸送到国外去的么？“爸，爸您做什么呢？” “你给老子坐下。”单老爷子吼道。他是打小就进了兵营，在战场上训练出的嗓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单初吓的生生打了个哆嗦，直往复崎怀里钻。复宸也不敢再乱动了，乖乖趴在爸爸腿上，瞪着大眼瞧瞧这个瞧瞧那个。 单耀笑着给他老爸解围：“爷爷，我爸都多大岁数了，您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吼他，看，把两个小娃娃都给吼呆了。”单耀捏捏复宸地脸，笑道：“瞧，吓得都傻了。” 其实他心里也挺震惊的。他不希望复崎惹长辈讨厌，在孩子的事情上处理不清，最后再伤害到两个孩子。他只是希望长辈们能接受复崎，但是老爷子的态度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这让他陷入了两难。 玩复崎是不可能了，玩完就甩，老爷子还不得拿拐杖揍他个半死。可不玩吧，他又不愿意。复崎现在对他而言，还是处于有瘾期，至于什么时候能戒掉，他交往了那么多的情人，头一次看不到结束的边界。 “老爷子您严重了。”复崎再一次站起来，抱着单初肃容道：“为了两个孩子，疼一些苦一些没什么，我心甘情愿。至于把小宸送回来，我不瞒您，我是自己没本事，小宸跟着我太受罪，我才……”复崎别过头，他可真不是个男人，说着话就抹泪。 单初看妈妈哭了，急着给妈妈擦眼泪：“妈妈有本事，谁说妈妈没本事，我就揍他，我兄弟们也会揍他的。” “倒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单老爷子看复崎的目光越发亲善。“过来，给我磕个头，我今天就认下你这个干孙子了。” 此话一出，单家中间那两代的父子不干了。单耀急的跳脚，今天老爷子真把复崎认下了，那他以后跟复崎上床，可不就是把自己兄弟睡了么？ 单赋丰低吼：“爸，您疯了吧，复崎是谁啊，哦，就给您生了两个重孙子，您就收他做干孙子啊，那以后谁再给您生一个重孙子，您还认？您不觉得太草率了么？” 单老爷子眼皮也不抬，坚决道：“谁要能再给我生个重孙子，我还认。就单耀那不孕不育的毛病，谁还能生？” 单耀真的跳脚了：“爷爷，我是不生，不是不能生。” “行，是你不生。”单老爷子瞪了单耀一眼，后者立马敢怒不敢言了。 52 “您是真心想感谢我么？”耳边是响若擂鼓的心跳。他在胸中刚刚埋下一柄剑，单老爷子的话，让那把剑跃跃欲试。他觉得那柄剑甚至要破胸而出，呼吸也因此变得急促。 单老爷子瞪眼：“你觉得我有必要逗你玩么？” 复崎放下单初，走过去跪在老爷子前面。单耀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他想了不想地跑过去，手拽住复崎的肩膀：“别，别……”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等复崎低沉的嗓音响起时，他才发现自己额头竟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是真的不想在此刻放弃复崎。他以为他只是还没厌倦这个人罢了，但是没经过理智拦截的恐惧，让他突然明白过来，复崎现下对他而言，要比他想象的重要的多。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年复崎把他当神一样供着的时候，他弃之如屣。而如今，人家对他厌恶冷淡，迫不得已和自己在一块，他却舍不得放手了。 “老爷子若真的想感谢我，请别认我做干孙子，我只想当着您的面问单耀个问题，请您给做个见证，以后单耀或有食言，您就帮我做做主。” 单耀狐疑地瞪着复崎，反倒是单老爷子的目光透着欣赏。他派人查过复崎，资料上显示复崎懦弱无能，只有被单耀宠着的那段时间像刺猬一样尖锐。但是今日寥寥几句话中，却看得出复崎言语中透着一股子不屈来。 “好。”单老爷子点头。 复崎不由松了脑中紧绷的那根弦，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小初，小宸，你们两个去爸爸车上把后座上的小蛋糕拿过来。” 单初欢快地叫了声，就去给他最亲爱的妈妈跑腿。 “哥哥不能吃蛋糕，医生说哥哥只能吃清淡的粥。”复宸皱着小眉头不肯走。爷爷看起来好凶老爸的样子，把老爸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他不放心。 “是我想吃，小宸乖，快去追上哥哥，别让哥哥跑的摔倒了。”复崎对复宸温温一笑，他的小儿子总是爱装成大人模样思考。 “好吧。”复宸最后看了一眼冷着脸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爷爷，才转身迅速追上哥哥。 单初已经跑出了楼，听见弟弟在后面要他注意雪滑，他回过头站住脚，等弟弟追上来。“没事啦，我的拖鞋防滑呢。” 两个小孩并排往车那边走，楚阿姨远远地跟在后面。复宸低声说道：“哥哥，你有没有觉得爷爷好像不大喜欢老爸的样子啊？” “有一点。不过爷爷也不喜欢爸爸啊，他对爸爸也很凶的。”单初侧过脑袋，同样小声道。 “怪不得。”复宸恍然：“因为爸爸和老爸都不是爷爷亲生的，所以爷爷就对他们比较凶。”小孩子又挠挠头：“不过，我觉得爷爷对爸爸和老爸的感觉不一样。” “别乱想啦，大人的世界都很乱的。”单初拿手点复宸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好好学习吧，别成天跟爸爸学坏。” 支走两个孩子后，复崎跪在单老爷子面前，一字一句道：“请老爷子给做个见证，我要让单耀做个选择。” 单耀上前拽他：“你起来说，想说什么好好想想再说。” 复崎就当没听懂单耀话里暗含的威胁，他执意跪在地上，头却扬起，直视单耀：“孩子是我生的，我有权利和他们在一起，对吧？” “你就想问我这个？”单耀收手，居高临下的打量复崎，从桃花眼黑玉眸中找不到一丝慌乱和退缩。 单老爷子插话道：“血缘亲情不可泯灭，你要抚养两个孩子，没有人可以阻拦，这一点法律是有明确规定的。” 到底是白道的人说话讲理。复崎几乎要习惯性的放下所有戒备，但碍于单耀在场，复崎仍存着几分戒备，小心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放过我，我们像普通离异家庭一样，轮流抚养两个孩子，你不能干涉我和两个孩子亲近。” 单耀登时龇牙：“你说什么？复崎，别给脸不要脸啊。” “闭嘴。”单老爷子喝到。 “第二。”复崎的脸色发白，却仍是坚持说道：“和我结婚，我们去国外登记。咱俩好好过一辈子，不离不弃，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我保证，自己对你一心一意，以这个家为世界的中心。也请你，考虑考虑两个孩子的成长。” “结、结婚？”单耀傻住。他虽然想过要快点结婚，但是也从来没想过和一个男人结婚啊。和男人结婚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连洗刷他不孕不育的冤屈都做不到。 也许是看出了单耀的想法，复崎亮出对付单耀的杀手锏：“你娶不到能比我对两个孩子还真心对待的人了？有想过么，你工作的时候，你泡妞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小，他们都暗中欺负了，你可能都不会知道。” “复崎，我们俩个出去谈谈。”单耀不能再让复崎这么闹下去了。 “不，你选择吧。”复崎几乎是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和坚持。 “这根本没法选，复崎你逼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让你连这个房间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唉，爷爷，你别打我，他这是蹬鼻子上脸。咱俩只有唯一的路可以走，还按咱们之前约定好的进行。”单耀彻底被惹恼。 复崎听着自己加重的心跳声，他有一种自己的声音已经被心跳声淹没了的错觉，可他咬咬牙，还是与单耀顶上了：“不，那样根本束缚不住你，单耀，我没有安全感，我怕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你选择一种什么方式处理掉。我怕我给不了孩子们完整的家，我怕他们像我一样会有个残缺的童年。” 哽咽的声音，惶恐和坚定参半的语句，如温水对着单耀从头浇下。水的温度刚刚好，既浇灭了他的火气，又不会让他觉得心凉。 “你先起来，别一时赌气……” “我不是因为赌气。”复崎打断单耀的话。“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两个孩子。我知道抢不过你，我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住他们。一个妻子，一个母亲该尽的职责，我不会做的比女人少一点。” 复崎又对单老爷子说道：“您也想两个孩子好是不是，您直接收了我当孙媳妇好么？求您了。”复崎伸出手抓着单老爷子的衣角，似乎是抓住了落水后的稻草，明知道不可靠，却还是想要靠一靠。 单耀的手指动了动，他看见复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忐忑，很想上去帮他擦干眼泪。他没有动，他完全消化不了复崎的提议，他在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既留住复崎又不用交付自己。 “哼，想要嫁给单耀，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或许单耀说的对，让你走不出去这个房间才是最好的选择，对单家好，对两个孩子也好。”单老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刀来，大眉大眼故意露出狰狞的表情。 “爷爷，别。”单耀行动快于大脑，迅速插入两人中间，将复崎挡在后面，赔笑道：“您生什么气啊，他就是说说。” “单耀。”单老爷子收起他的宝刀，问：“你今天就做个选择吧。我给你第三条路走，要么选择复崎前两条中的一条，要么你放手，我派人把复崎送走，让他以后绝对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这一点，我和你爸都能做到。” 复崎在后面抓住了单耀衬衣的衣角。 单耀犹豫不决，垂眸思索。 单老爷子冷笑，招呼单赋丰：“打电话，准备安排复崎出国。咱们也别亏待人，送他去英国留学吧。” “不，老爷子别这样。我给您当干孙子成么，别送我走。”复崎从单耀后面膝行绕到前面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是哀求又是据理力争，语无伦次道：“您不能决定我去哪儿，这是犯法的，犯法的。” “不能送他走。”单耀搂过全身都在颤的复崎，让后者站起来，能够靠在他的怀里。“爷爷，您吓唬他做什么？他胆子小，今天的话就当没说过好了。” “单耀，你别使混啊。谁吓唬他了，别说只是送出国，就是在这屋里做了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单赋丰不是说大话，整个楼层的人，不是老爷子的警卫兵，就是他带来的保镖。老爷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血淋淋的战场上爬出来的人，对人命早看淡了。 单耀回身，怒不可歇地低吼：“爸，您是不是就欺负他是一个人啊，您觉得把他怎么样了，也没人站出来给他撑腰是吧？” “你给我闭嘴。”单赋丰也恼的厉害，虽然单耀从小不让他省心，但也没因为过谁这么顶撞过他。 “该闭嘴的是您吧。”单耀也再难装出笑容：“他有亲人，他是我儿子的亲爸，您和爷爷要处理他，想过两个孩子的感受么，他们小，不代表他们没有感觉。” “就是因为想着两个孩子，才弄走他的。他以什么名义待在孩子们的身边，干爸还是干妈，瞧瞧他跟小初那一模一样的眼睛，你当别人是傻子啊。他在一天，两个孩子就多一分的危险。” “以我老婆的名义成么？”单耀也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不假思索道：“我娶他。” 单赋丰反手给了单耀一巴掌，他没留余力。从小到大，他没打过单耀几次，每次嚷嚷的让打断单耀的腿，都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 单耀被打的偏过头去，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复崎从他怀里抬头，看见血丝从单耀的唇角蜿蜒而下。他伸出食指想帮单耀擦掉，却是抬了抬手，到底没有举起来。 “你疯了是不是，娶个男人，还嫌单家被笑话的不够是不是？”单赋丰最不顺心的事，就是教出了单耀这个混世魔王，所以才更想要把复宸带在身边培养。 单老爷子看够戏了，沉声问：“你要娶他，你爱他么，结婚也不是闹着玩的，这里要承担责任的。”老爷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不知道。”单耀吐出颗掉牙，擦去嘴角的血迹：“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失去他。你们别逼我。复崎，去拿孩子们的外套，咱们回家。” 53 双胞胎穿着款式相同的熊猫睡衣，开门溜进来。单初拽拽复宸的黑耳朵，用下巴示意复宸去把双层窗帘拉开。 窗帘一拉开，阳光瞬时倾洒了满室。 “复崎，复崎？”单耀扭过身，闭着眼喊：“把灯关了，烦死了。” 复宸无奈的耸耸肩。 单初爬上床，捏住单耀的鼻子。后者张开嘴呼吸，接着睡。复宸站到床边，用小手堵住单耀的嘴。 “你们两个别闹爸爸，爸爸感冒了，需要休息。”复崎收拾个客厅的功夫，两个吃了午餐的小屁孩就闹到了单耀的床上。 “小初，吃药了么？”复崎先把单初抱下来，单初要是被传染上感冒，那可不是像单耀躺两天就能好的。 “吃了。”单初咯咯笑：“常叔叔说，我吃完盒子里的药，就不用再吃了。” “那常叔叔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啊？”不忍心打断大儿子的笑颜，但是上学这件小事，让复崎愁得睡不着觉啊。 单初果然苦了脸，黑眸往复宸那边一转。复宸就巴巴地跑过来，认真地说：“哥哥晚上睡得不好哦，常叔叔说白天还是要多休息。” “你这个护短的。”复崎捏捏复宸的小鼻子，对于复宸认真撒谎的表情没辙。“跟哥哥回房间看书吧。哥哥不能上学，但是你能吧，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快去看看书，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哥哥的成绩一向都很好的，你的就不太稳定。” “不会啊，妈妈放心吧，我会给小宸补课的。而且，小宸的胳膊也要注意休息，不能多用的。”单初拍拍小胸膛。他这两天忌口很多食物，瘦了一大圈，现下看上去倒比复宸还瘦些，复崎心疼的要命，计划着等他断药了，就开始大补特补。 “嗯嗯。”复宸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拽拽单初的衣角：“哥哥，现在就去给我补课吧。”然后拉着单初逃之夭夭。 两个小孩跑掉后，单耀睁开无比沉重的眼皮，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家里有俩娃实在是太闹腾啦，孩他娘，去给我再拿盒纸巾去。” 复崎拿起空空如也的纸巾盒，苦笑道：“这是最后一盒了，我去厕所给你拿卫生卷纸，你凑合着用吧。” “没有了？”单耀坐起来：“你去地下室找找，三号仓库应该有储备吧。” “没了，本来就存的不多。你先用着卫生纸，明天我去上班回来给买。”复崎到卫生间把卷纸放在床头柜上。 单耀很是嫌弃：“我不用，你去找小初从网上给我订两箱子回来，要即时送货。” “算了，我去趟超市吧，反正家里还得买菜。他们送来的都不大合心思。” 单耀瞪眼：“你出去了，谁照顾我啊。我都烧到三十八度了，再说，你买什么菜啊，我不能做，你不会做，难道还能指望常医生或者两个小孩做饭不成？” 我看你挺精神的。复崎暗暗鄙夷。“我学着做。” “你爱学学，但是不能出门，我喊你必须在一分钟之内站到我的床前。”单耀厉声说道，半点虚弱的样子都不见了。 复崎俯低身子，头凑近单耀的脑袋，轻声问：“那你是打算娶我？要是娶我的话，我半分钟就能跑过来。” “不娶。”单耀侧过头，佯怒道：“我都说了三十几遍了，那是说给长辈听的。还不是为了救你，我的清白名声都没有了，走开走开，不知道感恩戴德，还在这儿给我这个病人气受。” “谁给你气受了？”复崎哭笑不得。“谁敢给你气受？” 单耀不耐烦：“去，给我把笔记本拿过来，我亲自订，你想买什么，我绝对能订到最好的。” “别，别，累着怎么办，您可还没好呢？”复崎抿嘴，到书房给单耀拿电脑。单耀已经在床上半死不活两天了，不肯打针输液，就只吃退烧药，整天在床上“哎哟哎呦”的叫唤。复崎为了彻底拿下单耀，也就忍了，对单耀照顾的也称得上是无微不至。 两个小孩躲在屋里头打游戏，复崎经过的时候特意嘱咐单初要睡午觉，复宸也被牵连，必须在床上安分地躺一个小时。 单初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乖乖躺倒床上去了，不过他躺的是复宸的下铺，钻的是复宸的被窝。 “你有没有觉得家里忽然暖和了好多？”单初踢开被子。 复宸自己睡觉不老实，喜欢踢被子，不过此刻他要遵照老爸的嘱咐，给单初又把被子提回来。“睡觉的时候必须得盖被子。” “好讨厌。”单初嘟嘴。 复宸哄他：“快睡吧，睡着了，一睁眼，咱俩又可以玩游戏了，很快的。” 单初歪着头想想，觉得复宸说的有理，睡着后时间过得快点，于是闭上眼，安静地睡过去。复宸等人睡了，自己却睁开眼，翻个身，趴在床上，下巴支撑在枕头上，悄悄玩手机游戏。 下午三点多，单赋丰派人来接单初去大医院做康复检查，复宸想跟着去，但是被复崎要求写上周就存下的作业，只好恋恋不舍的送走哥哥。两个小孩在门口磨叽了十多分钟，最后单初被单耀强行抱上车才算完。 复宸觉得爸爸很过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眯眼很失望的看了单耀一会，然后转身回房。 “你有没有觉得小宸脾气大了好多？”单耀仰躺在沙发上，心有余悸地感慨，小儿子的威慑力远远超过大儿子。 复崎在拖地。他坚决的辞掉了小时工，开始了他“贤妻良母”的奋斗之路。他知道，他的举动，落在单耀眼中，不，是其他人眼中，都很可笑。 但是，他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可以安全、平稳地获得，永久站在孩子们身边的权利，并且保证孩子们的家庭是完整的。 他不聪明，从小就没人夸他，不过他有一个说不上是优点还是缺点的脾性，就是足够执拗。不是执着，而是执拗。他可以低头冲着一堵墙跑过去，不撞南墙誓不回头。 “我觉得其实小宸的性子比小初硬多了，只是没小初那么随心所欲而已。”复崎拖到沙发处，说道：“来，把拖鞋提起来，等我过去了再放下。” 单耀眼皮子都懒得动：“没事，又不是水拖布。你顺便连鞋底也给我擦一下好了。你说，小宸刚才是不是生我气了，为什么我就琢磨不透两个孩子的脾气呢？”单耀其实更想说，为什么他就在孩子们那里讨不得好呢？ 复崎叹口气，单耀就因为在疗养院外冻了一冻，已经窝在家里养了三天的病，懒得人神共愤，这要不是起来送单初，恐怕连床都不会下。 “因为你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两个孩子的事情你琢磨的还太少。”复崎弯下腰，把大懒虫的拖鞋拿起来。 “谁脑子里装的事少？哦，难道你脑子里就只装着两个小东西不成？”单耀不服气，对于孩子向着谁这一块，尽管单耀惨败的厉害，可他就是不服气。 复崎继续拖地，含糊不清地答道：“嗯。” 单耀耳朵竖着呢，立马追问：“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嫁给我？难道在你脑子里，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有啊。”复崎停下动作，很严肃地说：“你是孩子们的另一个爸爸，我要努力跟你搞好关系。” “我真想揍你。”单耀闷闷倒下：“去，给我倒杯热咖啡，这两天睡太多，反而越来越困。” 复崎拖完地，伺候单耀吃完咖啡，就端着热牛奶上楼看复宸。复宸正在屋里头玩手机，门一响，他果断的黑屏，扔到床上去。 “喝点牛奶。”复崎在旁边坐下。 “不想喝。”复宸摇头。 复崎将牛奶往前送送，商量道：“就喝半杯，乖，喝完之后就能比哥哥长的还高。”食补真的很管用，看复宸现在白嫩白嫩一掐就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就知道了，几个月前，还是面黄肌瘦的呢。 “比哥哥高？”好大的诱惑力。 “对，牛奶可是好东西，多吃就会促进骨头增长。” 复宸端起来，决绝般一口气灌完，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下定决心：“老爸，晚上睡觉前我还要喝一杯。” “好，真乖。”复崎揉揉复宸的小脑袋。突然凑近，低声问：“小宸，老爸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跟小初关系不大好来着，为什么后来一下子就让小初喜欢上了你呢？” “问这个干什么？”复宸狐疑道。 复崎往前拉拉凳子：“就是想知道。” “你是想跟爸爸搞好关系么？” 这孩子有时候聪明的厉害，有时候却又连最基本的亲戚关系都绕不过弯。复崎大方承认，他觉得小儿子还是很靠谱的。“是啊，我得努力让你们的爸爸喜欢上我。” “这有什么好愁的。”复宸恨铁不成钢，自己的老爸怎么那么笨。“你就多顺着点，哄着点呗。就拿哥哥来说，我发现一夸哥哥，哥哥就特别开心，于是我就总夸他啊。还有啊，哥哥其实平常都没人说话的，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就总黏着他，听他说话，还把我的朋友都送给他。” 复崎蹙眉：“可你爸爸他又不是小孩子，我怎么哄啊？” “爸爸喜欢什么，你就依着他啊。”复宸托腮思考：“爸爸喜欢睡懒觉，老爸你别叫他起床就对了。”顺便也别叫他俩起床了，上学什么的，好讨厌。 复崎却是想：单耀最喜欢什么，美人啊，难道要使用美人计？ “小宸，你对哥哥这么好，是因为他是哥哥啊，还是因为喜欢他？”这两点大不相同的，前者是因为复宸缺乏亲情，所以极度渴望亲人。后者就是两个孩子单纯对脾气而已。 “我喜欢哥哥。”复宸坚定地答道。老爸问的问题好白痴。不过如果不知道单初是哥哥的话，他恐怕还在以欺负单初为乐吧，以前他以为单初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玩的，可以尽情欺负。但是如果单初是哥哥的话，两个人要生活在一块，还是别惹恼哥哥的好，逗哥哥笑也很好玩。 小儿子是因为喜欢大儿子才能对大儿子这么好。可是他一边想远离单耀，一边却要想方设法地让单耀更靠近自己，太愁人了。 复崎感叹：“当时广场上那么多放鸽子的学生，偏偏你就抢了小初的鸽子，这恐怕就是缘分吧。” “缘分？”复宸消化不了，好像哥哥总提这个词，但是他还是一知半解。“老爸，当时满广场的人，数哥哥最漂亮了哦。我就是想跟漂亮的人玩，才去抢他鸽子的。” 复崎突然控制不住地想下楼把单耀揍一顿。 “漂亮的人不一定讨人喜欢，真正的好孩子，是那种，嗯，就是有内在美的孩子。”教育孩子最重要。 复宸挠头：“内在美？” “对。”复崎猛点头：“就是不同于外表的东西，比如人的气质啊，性格啊，能力等等。” 复宸略有所悟：“我懂得，哥哥他内在很美啊，他画画好好的，弹钢琴也很好听。” 复崎挫败。大儿子是总扭曲你的意思，而小儿子，总是能很快点头，自以为已经领悟。 “哈喽。”单耀狗腿的端着豆浆进来。“小宸，来，热热的喝一杯营养丰富的豆浆吧。” 复宸撅嘴：“可是，我刚刚决定以后要多喝牛奶。” “牛奶？”单耀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他到门口的时候，复宸已经说到怎么哄单初高兴，他在门口偷听到现在才进来，以为自己向了解两个孩子的辉煌目标又迈了一大步。至于之前说了什么，他没听到，为什么一向讨厌喝牛奶的小儿子会喜欢上喝牛奶啊？ 单耀给复崎暗送秋波，打算用美男计让复崎帮忙。他现在是被追的那个，很得意，尤其在复崎明明疏远他、厌恶他，却仍是拼命地想要赢得他的好感，他就莫名地爽。这比他搂多少美人都爽。 “豆浆营养也很丰富的，对于快些长高也是很有帮助的。”复崎觉得这招太好用了。 果然，复宸又乖乖喝了杯豆浆。 两个大人打扰了复宸好大一会，才离开，一个回房间休息，一个去厨房学做晚餐。复宸吐了口气，掏出手机接着玩游戏。 等到晚餐摆上桌的时候，单初打着哈欠才回来。一进门，就被两个大人缠上。常医生没跟过来，因为他已经没事了。 复崎自然是去问检查的情况，如果单赋丰能允许他去的话，即便得面对冷嘲热讽，他也会厚着脸皮跟着去的。 单耀则不同了。他刚从复宸那里偷听出讨好大儿子的方法，觉得值得一试。于是巴巴地贴上来，打算先恭维上几句。 “哥哥。”复宸从楼上快速往下跑。 单初皱起小眉头：“慢点，下楼梯的时候不许跑。”其实他心里美滋滋的，一回家就被许多人欢迎的感觉真好。不过，今天爷爷刚教导他，说让他要有大哥哥的样子，要照顾好弟弟，要教会弟弟变厉害，要会冷冷地瞪人。 单耀马上掐媚：“哎呀，我们家小初真是太懂事了，小大人模样啊。” “我才不想当大人，大人事好多。”单初嘟囔道。 两个孩子一同回屋，洗手换衣服准备吃饭。复崎还在忙不迭的往餐桌上运送碗筷。单耀则坐在沙发上深入思考讨好大儿子的各种有效马屁，顺便看看表，订的外卖该到了。 “怎么样，快尝尝。”在餐桌上，应该给老公和孩子夹菜。复崎积极履行，优秀老婆的每一个好习惯。 单耀觉得复崎肯定在报复，因为自己今天跟他抢夺大儿子的喜欢，抢夺的太积极、太明显了。这菜能吃么？ “啊。我的外卖到了，赶快腾出一片地，孩子们还要吃饭呢。”单耀开门拿饭。 单初很生气：“爸爸真坏，妈妈做饭很不容易的，居然连一口都不吃。” “对啊，至少也要吃一口嘛。老爸的这道炒西红柿汤看起来还不错啊。”复宸拿了一勺。 “炒西红柿汤？”单初头一次听说这道菜，好奇怪的菜名。 复崎解释：“打的鸡蛋总有鸡蛋皮，我没时间拣，所以就没放。这汤是我看你们都挺喜欢汤泡饭吃的，就往锅里倒了些水。” “好咸。”复宸摇头。 “那要不，再加点水？”复崎犹豫。 单耀拎着饭盒过来，笑道：“别闹了，忙活一天，好好吃顿饭吧啊，小初也不用忌口了，正好大吃一顿。” “可是，妈妈好辛苦。”单初心疼妈妈，一大桌子，三道菜，妈妈一定很不容易。 单耀很不平衡，林叔不在，每次家里开火，都是他掌勺，也没见大儿子提一句他辛苦的话来。 “你妈妈是在练手，不一定非要我们吃的。他要练好多次，才能做出来可以吃的饭。”单耀耐着性子解释。 “那妈妈别练了，以后让爸爸做饭就好了啊。”单初理所当然道。 别把我说的那么像佣人。单耀郁闷地心道。 “咦，老爸你手怎么了？”复宸发现不对劲。 复崎忙把手背在后面，笑道：“没事，就是烫了一下。” 单初跳下凳子，往妈妈那边跑。但是有人比他更快，而是还是大个子，堵住了他关心妈妈的路，真讨厌。 “这是烫了一下，你傻啊？”单耀的口气非常不好。“笨就别碰厨房行么，家里又不指望你做饭。‘贤妻良母’个什么劲儿，非得把手指切下来你就贤良了？” 54 银白色材具的厨房，因为复崎的糟蹋，已经难以入目。单耀一进去，扔下碗就跑了出来。 “还是我洗碗吧，顺便收拾一下厨房，乱死了。”复崎很是不安，他不希望单耀因为这个讨厌他。 单耀回头就骂：“你的手能碰水么，去陪两孩子看电视去。我打电话叫小时工过来。” “别。”复崎反对：“还是我来吧，以后家务都包在我身上。” 单耀眯眼：“你要是想当佣人，马上就可以走马上任。想当我单耀的老婆，那就应该像个女王一样，挺胸抬头收腹，向后转，去看孩子吧。” 复崎笑笑，没再跟单耀犟下去。 客厅里，两个孩子哪肯好好看电视，一人拿个小抱枕，满屋追着打。单初扑到复崎身上，“咯咯咯”笑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瞧你俩闹的。”复崎给单初顺顺气，笑的小脸红通通。“走吧，回屋给小宸收拾收拾书包，明天哥哥不去，小宸要乖乖上课，听到没有？” 复宸蔫蔫地跟在后面，小声道：“要不我等哥哥好了，一起去吧？” “不行，你才一年级，基础很重要。”复崎回身，腾出一只手来要牵小儿子。单耀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把将复宸抱起，让他骑在自己的头上。复宸惊叫，叫完之后又趴在单耀的头上笑的合不拢嘴。 四个人一同回屋，复崎去给两个孩子放洗澡水。单初给弟弟挑衣服。复宸则一边慢悠悠收拾书包，一边轻声与单耀说话，试图从爸爸这里打开突破口。 “老师教的我都会了，真的。”复宸很认真很认真地强调。 单耀耸肩，同样小声：“没办法，你老爸坚决不许，我惹不起他。” “骗人。”复宸跺脚，以为他不知道这家的一家之主是谁啊。 往复崎身上泼脏水没有成功，反而又被小儿子记了一过。单耀赶紧投降：“我去跟他说，放心放心。” 单初挑出件宝石蓝的羽绒服，扭过身跟弟弟说：“别信爸爸的话，他的信用度很低。” 单耀深刻地认识到，最大的难题是如何与大儿子搞好关系。 “咦，小宸画画不错嘛。”单耀拿过复宸准备装书包里的画本，这次的赞美是发自真心的。“跟小初一年级的水平差不多。” 复宸心虚的笑了笑，抢过本子装到包里。 单初觉得不对味，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句话，然后恼道：“爸爸，那就是我画的。你是说我都没有进步么？” “不是不是。啊，我去看看小时工来了没？”单耀落荒而逃。 复崎从浴室出来：“小宸以后要自己画哦，不会的话可以让哥哥教，但是不能直接用哥哥的。这可不是第一次了，罚小宸今天晚上读半个小时的课文。” “好。”复宸低头乖乖认罚。 复崎很满意小儿子的配合，每次都好听话。赶着两个小孩去洗澡，他去收拾床。复宸的床乱的可以，单初的被子还端端正正地放着，复宸的却已经乱的不能看了。 收拾好床铺，复崎坐在椅子上等两个孩子洗澡出来，从早上忙活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怎么歇息。 单耀无聊，又进来溜达。看见复崎努力伸着手捶背，他就凑过去给复崎服务。“知道累了？” “还行。”复崎壮志不减。 单耀手下使劲：“你就闹吧啊。”口气宠溺至极。 复崎惨叫一声，单耀捏的疼死了。 却不巧，偏偏赶上单初披着小浴巾跑出来，顿时泪眼朦胧：“爸爸，你居然打妈妈，我讨厌你。” “我冤死。”单耀惨嚎。 复崎抿着嘴偷笑。 复宸跟在单初后面出主意：“哥哥，别哭，再让妈妈打回来不就公平了。” “打回来？”单初抽着鼻子重复。听上去很公平，但是妈妈已经疼了，爸爸也要疼，这样真的好么？ 单耀背对着复崎，脖子一梗：“打吧，打吧，快点，打完跟我回屋睡觉。” “真的要打？”复崎不确定。 “打。”单耀咬牙。 复崎试探道：“打疼了怎么办？” “啰嗦个什么劲，快打，打不死就不让你赔，唔。”单耀用手揉着后背，大叫：“你下手真狠，谋杀亲夫啊？至少也要在之前打声招呼好吧。” 复崎侧过头，唇微微勾起，笑而不语。从疗养院回来，单耀的态度就一直很奇怪，既不像最开始对他恶言恶语，又不似后来对他宠的没边。就盘旋在两者中间，语气不好，但是确实在忍让他。 他很放心地狠狠揍了单耀一拳。 “你们三个，太过分了。”单耀一个一个地指过去，佯作“痛不欲生”地走了。 单初最好骗，有些后悔：“小宸，爸爸是不是很痛？” “是吧。”复宸点头。 复崎拿过毛巾给两个孩子擦头发：“爸爸没事的，你们两个小可爱，洗完澡一定要先蹭蹭拖鞋，否则会滑倒的。” “妈妈。”单初顶着湿头发往复崎的身上蹭。洗完澡出来，有妈妈给擦头发的感觉真好，被妈妈唠叨的感觉也好。 “行了，我的乖宝贝，再闹打屁股了啊。”复崎先把复崎抱起来，扔到上铺。“快点睡，还要再坚持两天早睡早起。” 而小儿子，复崎就要抱到书房去念书。在卧室会打扰到单初休息。 复宸被抱在肩上，一步步远离天堂，接近深渊。他冲着单初伸出手，无声的求救。他老爸是怎么了，最近变得特别唠叨不说，还分外注重他的学习。 单耀将灯光调到适合做爱的色调，润滑油就放在枕头底下，等复崎躺上去，他调一会情，就“唰”的从复崎脑后给变出来。 最好一定先要复崎含住他的手指，然后口齿不清地哀求他赐予神圣的金枪，他调戏几句，把复崎的眼泪逼出来，报了今日之仇，才能提枪上阵，满足复崎这只小妖精。 单耀想的太仔细，不觉，下腹渐热，小兄弟开始抬头。左等右等不见复崎回来，他也不好顶着这状态去孩子的房间，于是就跪在床上自个打飞机。 “爸爸。”单初偷偷过来求救，轻手轻脚地开门，走到单耀背后，清脆地叫人。虽然爸爸不靠谱，但是他只有爸爸可以投靠，就暂时不计前嫌了。 单耀吓了一大跳，手没控制力道，顿时疼的他一激灵，额头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咬牙忍着，发誓下一次再不锁门就剁手，宁愿剁手也不能失去小兄弟。 “怎么了？”单耀拽过被子掩住，回身问的声音有点虚。 单初急迫道：“爸爸，小宸被妈妈逼着去读书了。好可怜，你救救他吧。” “读书是好事，怎么会可怜？”单耀说话的时候，仔细感受自己小兄弟现在的状态，经过两次的重伤，不知道还能不能站起来。 “可是小宸不喜欢啊。”单初不像复宸那样，喜欢打量各个人的神色动作。他完全没发现单耀的痛苦，还一个劲儿的想往单耀的床上爬。 单耀吓得赶紧把人抱起来，被子底下藏了好多情趣用品。这要是被复宸看见了，还好蒙混过去，复宸喜欢的不是这个，可单初不一样，偏爱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不能把儿子教坏啊，床上这事，怎么着也得等十三岁能崛起以后吧。 “走走，爸爸去看看。”单耀带着单初赶紧出了房门。 一开门，就听见复宸软儒的念书声。复崎在收拾书房的纸篓，刚包好了一袋垃圾，正要提起来。看见单耀过来，就解释道：“我觉得书房环境挺好，就带复宸过来看看书。我除了垃圾，什么都没动。” 被单初打击过，单耀内心依旧顽强生存的热情如火的情欲，被复崎做出的解释给浇了个透心凉。 “没事，书房的东西你随便用，两台电脑都没密码的。”单耀觉得很扫兴。就算复崎全心全意地努力想要成为他的老婆，却依然对他心存隔阂。 他好像体会到什么叫做失恋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仿佛胸口为一个人燃烧着熊熊大火，热情的他整天都想跟那个人腻在一起，但是那个人却总时不时的要给他灭一灭火，在他毫不防备的时候，一棍子拍灭他的火苗。 复崎不是说曾经是爱过他的么？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现在不爱他了？是随时间泯灭，没有喜新却厌旧了，还是因为他之前的态度有些过分？ 单耀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单耀，单耀？”复崎不明白单耀为什么挡在门口发呆。 “诶？”单耀抬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单初往复崎怀里一塞，其实也不是他塞，他举起手，单初就自动往复崎怀里倒。“你去哄小初睡吧，我看着小宸读书。都九点了，快哄他睡吧。” 复宸眨巴着亮晶晶盯着单耀瞧。 复崎以为是单初粘他，就叫来单耀换。不疑有他，抱着单初回房间。复崎的身影一消失，复宸就把书合上，歪在座位上无精打采。 “要不要来玩游戏？”复崎不可能马上回房，单耀决定找点事做。 “好啊好啊。” 55 复崎一大早爬起来做饭，两个小孩都无精打采的从楼上下来，走在餐桌旁啃面包。复崎觉得很对不起孩子们，每日都吃这个。 “要不，请个佣人回来吧，等我学会做饭了，再辞掉。”为了孩子们的健康，复崎忍痛稍微放弃一下他的“贤妻良母”计划。 “不。”单初坚决发对：“家里不许进陌生人。妈妈，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饭，别了好不好？”单初撒娇的时候，特别爱运用他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隐约泛起泪花，让人瞧的好不心疼。 复崎无奈，让两个孩子赶紧吃饭。正吃着，单耀却自己醒了，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楼下走。稀奇的很，复崎发誓自己今天绝对没有叫单耀，连下床的动作都轻的不能再轻了。 “去给我煮个鸡蛋。打的豆浆啊，我不爱喝，去……算了，我去吧。”单耀自说自话一大通，往复崎手里一扔毛巾，就进厨房去了。 复崎跟过去：“怎么今天起来了？不是说吃感冒药困得厉害么？” “送你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啊，难道还让你们坐公交去啊？”单耀说的理所当然，回身拍掉复崎准备给他洗鸡蛋的水，恼道：“让你别碰水别碰水，就是不听，非得留疤……”忽然说不下去了，丹凤眼扫到复崎手心长长的狰狞疤痕，没出口的话似尖冰顺着喉咙往下坠落，尖锐的疼痛之后，是被血液循环到全身的寒冷。 是在心痛么？原来心痛是这个样子的。和心疼单初的感觉既一样又有点不同。 原来他也会心疼除家人以外的人。 或者说，他是爱上了复崎，还是说他已经自然而然把复崎当做了家里的一份子。 “水满了。”复崎终于插上手，关闭水龙头，将锅里多余的水倒出来，把鸡蛋放进去，然后摁下开关。“好了，你发什么呆呢，回屋坐着吧，我给你热牛奶。” 经过吃早餐时的激烈争论，最后得出单初跟着复崎去公司上班，但是得叫复崎叔叔，并且大部分时间要待在单耀的办公室。复崎实在不放心单初一个人待在家里，他本来以为单耀脸上的红印没完全消退，是不会出门的。 单耀说起来也怪，以前每次醒来，不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是不会出房间的。现在大白天在家里，头发都没干，乱糟糟的，就四处乱走。而且爱美如命的人，居然要顶着脸上未消退的红印去见人。这种举动让复崎在吃早餐时因为惊讶而只吃了一片面包。 “乖乖的，等放学我们就在门口接你。”复崎给复宸背上书包，往里塞了点水果和零食。 “别塞了，怪沉的，要吃什么自己买，爸爸到公司给你转零花钱。”单耀担心复宸被压得不长个。 复宸一听，坚决不拿零食，乐呵呵地下车走了。单初前倾身子，冲着他喊道：“有人欺负你，等哥哥回来给你报仇。” “你坐好。”单耀把单初拉回来。“想去上学，现在也不晚。” 单初立马退回到妈妈身边，戒备地瞪着爸爸。 “别总给小宸转钱，你见他花过几次。”复崎剥桔子给单初吃。 “小宸在学校不买东西吃？学校有什么活动，也没见他找我要过钱，我不给他多转点，万一他不好意思开口怎么办？” 单初撅嘴道：“弟弟从来不花钱的，我都没见他在学校买过东西吃。中午吃饭也只吃学校免费提供的，从来不去包厢花钱买着吃。” “什么？”单耀急了，要不是开着车，他就要跳下来揪住单初问清楚。学校的免费餐其实也算不得免费，这不是国办学校，家长需要交学费以及其他费用，这里面包含了餐费。孩子们吃的还不错，单耀的公司也往这边补贴，毕竟自家的小孩也在上学。 不过像单初这样的小富少爷，他们是不吃大餐厅的饭的，都是开一间小包厢，花钱随意点菜，让食堂的师傅单炒。他们的家长也舍不得他们吃大锅菜。 “你怎么也不管着他点。学校大餐厅的菜合他的口味么，万一哪天的菜不喜欢吃这么办，时不时的总得改善一下吧。”单耀忍不住数落大儿子。 单初无辜道：“我有管他啊，我发现之后，每天中午都会拉着他去包厢吃饭。” “也不必每天都吃，学校的饭还不错，但是也不能亏待自己。”单耀作出总结。 单初嘟嘴瞪了前面一眼，扑进妈妈的怀里，爸爸说话好矛盾啊，听不懂啊。 复崎抿着嘴笑，抬手不让单初压倒在桔子上。单初今天穿着银白色的小外套，因为公司暖和，单耀也不会允许他到处乱跑，所以不用像复宸那般穿的那么厚。 到了LK，复崎先下车，先行一步打卡进公司。复崎打卡的时候，正好遇见马威。马威在后面笑道：“你还打什么卡，十天有五天不来上班，全勤早扣光了。” 复崎能感受到马威的语气只是同事间的调侃，并没有恶意。他回头笑笑：“那也得打，少一天请假，工资就扣得少点嘛。” “对了，上次跟你说的手机的事，你手机修好了没？” 复崎刚上班就被问手机号码，他谎称手机坏了，正在修，大家也没多疑。与复崎联系的也只有马威部长和冯乐乐，都是工作上的事，通过工作邮箱联系倒也没耽误什么，不过当然不如手机方便，而且复崎上网的时间也特别不固定。 复崎也只有泡澡的时候，用一下浴室的电脑。单耀书房的电脑，昨晚才得了单耀一句话，以后用的想必会方便些。 “马上就好，零件刚到货。” 马威打卡，和复崎一同往里走：“不行的话，就再买个新的。一个好点的手机，也不过你去大饭店吃一顿的价钱。哦，对了，咱们部的经费下来了，大伙都说要去放松放松，初步定的是泡温泉，你把你身份证给我，我去刷一下，给你开个房。” “不用了，我家里有事，可能不太方便出去。”就算没事，他也拿不出身份证来。 “就在同城，半天时间而已，在周五，上班的时候集体开个小差。” 周五的话，两个孩子都能去上学，他是有时间的。但是…… “算了，我守着办公室吧，万一有什么任务，也好有人接。” 若不是复崎和两个老总都有些关系，马威早冷下脸对不团结同事的复崎进行一番教导了。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呀，还年轻，多交些朋友总是好的。咱们部的人虽然草根人士，但是在工作上多多少少对你都能有些帮助……诶，谁？” 马威被撞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见有个小孩仰起头怒视着他，因为长的实在是玉雪可爱，虽然表情愤怒，却让人瞧的可爱无比。 “谁的小孩，这么可爱。”马威准备下手捏一捏小孩粉嫩嫩的脸蛋，但是一道若有实质的寒冷无比突然射在他身上，让他动作缓了下来。这一缓，就看见单总裁冷冷地站在小孩的后面。 “单总好。” 复崎也跟着装模作样：“单总早啊。” 单耀点点头，没说话，抱起单初往高层专用的电梯走。他可不敢放任单初自己走了，这小孩除了复崎和老爷子还能管管，其他人谁的话可不听。 进电梯，单初就趴在单耀的肩膀上，扭单耀的耳朵，语气焦急：“爸爸，你要注意了，那个叔叔跟妈妈走的好近，他是小三啦。” “什么小三不小三的，小毛孩，多看点童话故事行么，要不然多学学弟弟，该懂的懂，不该懂的别懂。” 单初撅嘴：“弟弟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