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我受冷风吹(穿越 生子)+番外——柏沙沙
柏沙沙  发于:2014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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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一不小心穿越,爱上皇帝的男人 给皇帝戴绿帽子是个什么罪名 带着孩子一起远走高飞吧! 喜欢耽美小说的病危少年,与恋人拟下暗号。 猝不及防地穿越时空的局限,来到那个古色古香的年代。 一度落落寡合,辗转喘息,命悬一线; 每每咽下眼泪,磨平伤口,挣脱桎梏; 寥寥昂首挺胸,桀骜不驯,信马由缰…… 只是为了证明那光如隔世一般遥远的地方曾经发生过爱情。 然而,是我们忘却了暗号,还是遗忘了那个午后的约定? 为何即使那么用力地坚持,都不曾换取一次弥足珍贵的擦身而过? 还是因为,爱你的那颗心后知后觉地变了? 属性分类:古代/宫廷江湖/生子/正剧 关键字:唐洛非  容熙 第一章:丁一汀是笑死的 原本是热辣的阳光,经薄纱质地的窗帘过滤,反倒幽幽得映出一缕温和的味道。丁一汀发着低烧,忽冷忽热地折腾了一夜,早上才不是很安稳地睡了过去。坐在床边的林晓将自己的憔悴全部灌输在了青涩的胡渣上,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病历。“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的字样,残酷地刺伤了他的眼睛。即使不是医生也该知道,这是不治之症。对于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一切都太匆忙。 由于从刚进医院开始,丁一汀就不喜欢穿白大褂的人,所以林晓每次进来,都会换上平时的衣服,这样倒也舒服。其实和他相识,不过短短四个月。林晓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被他吸引,也许是带着对于他如此年少就不幸患病的隐隐同情,也许是携着对他处变不惊的小小惊诧,也许只是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一见钟情。这四个月对于他们来说,痛并快乐着,难忘且又充实。然而今后是否还能够有四个月能够相守相恋,还要依仗上天的眷顾。 “唔……”丁一汀微微皱起眉头,翻了个身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恋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虚弱地展开一个微笑,贪婪地伸了个懒腰。 “怎么不多睡一会?才刚过中午。饿不饿?喝点粥也好,这几天一直都没好好吃东西。还是先喝口水吧。”林晓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将他扶起来一点,整理好厚实的枕头垫在他身后。然后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一点。也只有和他在一起,自己才会打破平日里“冰山医生”的形象,化身成半个话痨,而且还外加全职保姆。 吃过粥之后,丁一汀的状态好多了,似乎烧也退了。他舒适地陷进绵软的病床里,眨巴着眼睛,也不看林晓,只是有些专注地看向在空调风中飘动窗帘。“呐,林晓,给我讲故事吧。”声音无可避免的有些喑哑。 林晓听着心疼,语气就更温和了,“那就接着上次的周瑜打黄盖讲吧。”说着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他眉飞色舞,说到惊险之处更是恨不得拍案而起。若不是在单人病房,他早就被扔出去很多次了。 丁一汀苍白的脸上,只有笑意。他并不是那么喜欢听三国演义,他喜欢的是说故事的人,喜欢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热烈与鲜活,似乎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让他感受生命的力量。而这生命的力量不正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么? 待他说完,阳光已经褪去了热力,大大的太阳,红红地挂在一边。泛红的阳光映在丁一汀的脸上,煞是好看。丁一汀将自己撑坐起来,盘着腿,似有似无地调侃道:“阿晓,你若是穿越的话,就去酒楼里说书吧。我就在你手边弹琴,替你伴奏,定是黄金搭档。说不定能靠这个享誉天下,发家致富呢。” 林晓忍不住坐到那人跟前,轻轻地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你果然是耽美穿越文看太多中毒已深。看来唯有让我这个大夫来给你解解毒了。”说完就面带笑意温柔地吻过来。 换做平时,丁一汀定是乖乖地就范,今天却闹起了别扭。他嘟着嘴,推开他。“我是认真的!我们定个暗号吧,这样即使跑去遥远的古代,即使面目全非,我们也能知道是彼此,还能在一起。暗号要好记得,最好是朗朗上口的,但又不能家喻户晓……”说着,就单手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听到那句“我是认真的”之后,林晓就有些忍俊不禁了,但谁让自己宠惯了他。便不再继续,等他想出了所以然来。“你脑袋瓜里怎么就只有穿越这种戏码?!”还是忍不住想要调笑他。怎么会有这么喜欢看耽美的男生呢。难怪他会喜欢上自己。 丁一汀突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尽管极力掩饰,但还是流露出一丝哀怨,“如果能穿越的话,就不算死了,就能继续和你在一起了,这辈子的相逢恨晚,也就能稍稍弥补那么一点。”林晓没有接话,虽然一直对他的病情有所保留,但是敏感如他,想来对自己的身体也是清楚的。况且这种病,来势凶猛,想瞒也瞒不住。剩下的时间,尤为弥足珍贵。 “想到了!”丁一汀突然兴奋地叫起来,脸上终于找到些灿灿的神采。“为你说受冷风吹,照死也不流眼泪!”说完他盛是得意,看到林晓吃瘪的表情,更是自顾自地倒在床上笑成一团。这一笑倒好,不知是被口水呛到了,还是路过的哪位神仙姐姐看不惯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他开始断断续续低咳嗽起来。 林晓本打算就让他一个人咳一会儿,却不想他越发严重,最后居然有些撕心裂肺之势。他急忙又是拍又是抚又是揉的帮他顺气,他却不见好转,顷刻间嘴唇就有些苍紫。他的慌乱,令丁一汀的心中泛起一层内疚,终于在他伸手按急救铃之计,压抑住肺叶间的躁动,拉住他的手。本想笑着说一句,“已经没事了。”喉头却突然涌上一股血液腥甜的铁锈味,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便“哇”的一口吐出血来。林晓这才从从慌乱中晃过神来,应该说被这一剖鲜血生硬地拉进一个更庞大的慌乱中。“小汀”“小汀”“小汀”……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进冗长的黑暗之中。 丁一汀看着他的眼睛,清亮的瞳仁中,影射着恐惧,不安,焦急,担忧,遗憾,心疼与倦倦的不舍。他又何尝舍得,只是这幅身躯再难给出任何回应。他死死地收下这一刻的眼神,惴惴不安地奔赴那身后暗无天日的深渊。 第二章:容熙少爷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如果当真人如其声的话,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九五之尊。只是声音中威严胜过关切,连带着空气中都弥漫着肃静的味道。 回话的人倒是没有卑躬屈膝的意思,“回陛下,容熙少爷本就体质偏弱,现在失血过多,所以昏迷不醒。经微臣施针,定会很快苏醒。” “那他的左手伤势如何?”那个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些不易觉察的宽慰。 “回陛下,容熙少爷左手的伤深及腕骨,一连割断多处筋脉,虽已及时连接,但损伤已经造成。伤筋动骨一百天,只要在三个月内好生调养,今后活动不成问题,只是不能负重。但是陛下,少爷本就血气极低,却选择割脉,乃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微臣只是医者,不能医心,只怕少爷醒来,未必肯配合治疗。”耐心的讲解,虽一口一句“陛下”,又称呼自己“微臣”,但是这份镇定自若,哪怕是“重臣”也决做不至此。 “朕,不许他死,他就不得死!朕,不许他残,他就残不得!哪怕是捆他三个月,也不许再出任何闪失。”语气中的怒气与霸气,可见一斑。众人皆下跪叩首,唯有御医司羽昂,只是微微颔首。 这是什么情况?丁一汀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就被这些对话吵得头昏脑胀。是林晓在看古装片?声音居然开这么大!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浑身乏力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不过这左手的手腕还时不时地传来辛辣的疼痛,只是浅浅动一下手指就撕心裂肺地疼,这可是头一回。眼睛似乎也被什么东西蒙上了,怎么也睁不开。才刚刚微张开嘴巴,就一股撕裂的痛混着丝丝血腥,冲向味蕾。喉咙中干涩异常,竟发不出什么声音。 “容熙少爷醒了!”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丫鬟叫了一声,所有人便齐刷刷地把注意力导回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可人身上。 司羽昂经昭仁帝默许后,快步走上前去,轻轻地搭上那细瘦的胳膊,片刻之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拔开红塞,往那位容熙少爷的嘴里到了些许。一股清凉混合着甘甜划过丁一汀的喉头,一直滋润到他的肺腑,连力气仿佛都恢复了一些。于是他有些笨拙地抬起自己原本并不习惯用的右手,准备抹去眼睛上到遮盖,却由于刚刚苏醒还未能把握好力道,重重地打在了自己脸上,眼睛、鼻梁生疼,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昭仁帝急忙坐到床边上,稳稳地将他扶坐起来,尽量不牵扯到他左手的伤口,但还是让他秀眉紧锁。心疼地轻抚他的鼻梁,以及苍白的脸颊。“容熙,你要乖乖的听话!朕会好好疼惜你。皇宫里最好的御医司羽昂,朕从今天起就赐你了,他会治好你的眼睛,你的手,会调理好你的身子。你的父亲已经把你献给了朕,你就是朕的人。且不说你是男儿生,哪怕是个弱女子,以后若再是这么寻死觅活的。莫怪朕把这一切算到你父亲头上!”说罢,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怀里一脸茫然的小人儿。 丁一汀一醒来就遭遇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变故,实在是难以接受。不管自己现在倚靠在一个自称是“朕”的人的怀里,眼睛都还睁不开,听着自己喉咙里发出一个温和而陌生的声音,“容熙是谁?”虚弱得快要化掉了,连丁一汀自己都不由得心中一颤,更何况是在他身边那些,见着那世间难得美貌的人呢,又有谁能不为之动容。 只是抱着自己的怀抱突然僵硬了,与此同时他斯毫不掩饰诧异地责问道:“司羽昂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此状司羽昂立即走进床边,再次为容熙少爷把脉,脸色却没有以往的轻松,他收回手去,仍旧不疾不徐地回道:“回陛下,少爷只是失血过多,并没有伤及心脉,更没有伤到头颅,不该有这样的失忆之症。望陛下给微臣几天时间,细细为少爷检查,再做诊断。” 蒙在鼓里的丁一汀却突然感到被人捏住了下巴,硬是把他的脑袋转向一侧,湿热的空气迎面而来,“小家伙,你又在耍什么花样?莫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逃离朕!朕要了你,你就注定跑不掉!你昏迷了两天,朕就在这陪了你两天,除了早朝不曾离去。这样莫大的恩宠,你可要识宠。天下虽大,朕要你留下,你再便无处可去。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好好按照司御医所说的去做,不要一再地挑战朕的耐心。” 这下丁一汀彻底懵了,心里翻江倒海,思绪纷涌。最后稳稳当当落在脑海中的结论便是——莫不是真被自己乌鸦嘴说中,成功穿越了吧。哪怕理智一再提醒自己清醒过来,这只是一场梦境。但还是不甘心地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结果疼的差点叫了出来。“那,那就是真的穿越了?!”丁一汀不由的在心中呐喊。所以昭仁帝所说的话,他大多没有听进去,那些威胁也就在断章取义之下,不具胁迫感。只是那最后一句,还是落入了丁一汀的耳朵。 自己穿越之后还是病人,那林晓若是一同穿越,岂不是很可能是医生,也就是大夫,运气好的话,就是御医。想到这里,丁一汀顾不得这位容熙少爷身子骨有多脆弱,一举坐起身来,胡乱摸索着,最终抓住了,刚刚为自己切脉的那只手,“为你我受冷风吹。”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这少爷太弱,他尽然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若不是眼睛被蒙住,所有人都会被他眼中释放的光彩所吸引所折服。 只是撑了太久却得不到回应,连带着整个屋子都静的连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丁一汀终还是无力地倒了回去。适才没在意的左手手腕现在也肆虐地疼起来。 “你是谁?”这是身后警惕的声音,不待他回答,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来人,把这个冒充容熙少爷的刺客压入大牢!”昭仁帝猛地摔下丁一汀,声音中没有恐惧,只有莫名的愤懑。 于是还处于兴奋的迷蒙状态下的丁一汀感到自己被冲进来的人,粗暴地从床上拖下来,连鞋袜都来不及穿,更不用提顾及他手腕上的伤口。他疼得龇牙咧嘴,还未出房门,就晕了过去。 第三章:牢狱之苦 好冷……丁一汀不由自主地搂紧手臂,可刚刚移动,伤口就癫狂地疼起来,眉头又一次皱紧了。缓了良久疼痛才消退了些许,愣是出了身汗,打湿的衣服黏贴在单薄身上,让原就阴冷的空气,抓住这个空隙,钻进每一个毛孔,融进血液直冲心脏。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偏偏浑身无力,根本没法取暖。 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丁一汀深吸一口气,却差点被身下潮起冲天泛着霉味的稻草呛得背过气去。因为眼睛看不见,丁一汀只能用听的。原来失明之后,听力真的会增强。那墙角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会是老鼠吧。想到这里丁一汀终于难以抑制地抖得像个筛子。要知道他当初可是住在高级公寓里,连只蟑螂都没见过的小孩。这蹲大牢的滋味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外面的走廊里传来空洞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四五个人。脚步铿锵有力,大有来者不善的意味,但丁一汀打从心底里感激,只要能离开这群老鼠,去哪里都好。 “把门打开。”一个冷血的声音伴随着铁链叮叮当当的声响,从近处传来,看来这件牢房着实小的很。然后,丁一汀就被粗鲁地拎起来,一把丢了出去,再就被两个人架着拖走。 感受到空气中,变更的热度,丁一汀意识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大房间里。越是靠近,血腥味就越是浓烈。站稳后,被利索地绑在了一个类似十字架的架子上。此刻,手腕上的疼痛也被大脑忽略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严刑逼供的场景,踊跃地窜进他的脑子里,心里直发毛。如果可以选择,丁一汀一定另愿回到鼠窝里去。 那个冷血的声音的主人,应该是是这里官级最高的的人。“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假扮容熙少爷混进皇宫有什么目的?说!” 随着他那一声吼,丁一汀很配合地哆嗦了一下。这个现象倒是大大满足了那人膨胀的虚荣心。他颇有些得意地接着说道:“小兄弟,看你细皮嫩肉的,定是受不了这牢狱之苦的。还是快点招供,免受皮肉之苦为好。” 听到这里丁一汀可真是欲哭无泪啊,招什么供啊。总不能说自己是从遥远的未来穿越过来的吧。自己怎么这么背呀,刚穿过来就遇上这种事,真是不由得感叹人同命不同呐。不过想想,小说里的主角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都能临危不惧化险为夷,自己怎么着也得拼一次!可是到底要怎么办呢?自己又不是大侠,“噌”得一下就能把铁链挣断,在随便挥上几掌就能把这些奴才们掀翻在地。况且现在自己眼睛看不见,就是打散了他们,估计不撞个鼻青脸肿是出不去了。而且出了这牢笼又能怎样?出的了层层把守的皇城吗?出的了皇城,这天大地大,哪里才有自己容身的地方?想到这里,丁一汀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叹,到让那个官员以为他决定放弃抵抗,彻底招供,顿时心情大好,示意身边的书记官,准备记录。容熙少爷可是昭仁帝垂涎已久的美人,敢假冒他入宫,这可是天大的死罪。昭仁帝这么重视这个案子,如果这么快就能破案,必定重重有赏。冷血官员几乎按耐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突然,丁一汀灵光一现,不如将计就计,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容熙少爷。历史虽然学的不好,但是听林晓讲了那么多故事,也算有两把刷子,若是能说出当前国家的情况和世界分局的情况,并给他们指条明路,来几次战无不胜,说不定还会被当神拜。古人愚昧信神的大有人在。想到林晓,丁一汀不免一滞,但还是当机立断地开了口。“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那位官员还以为他要说出现惊天的秘密,谁知是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连载着书记官一个愣神,一大滴墨滴在了纸上。顿时一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的怨气缠绕着黑色的皮鞭,利索地划破丁一汀的胸口,火烧般的疼痛席卷而来。丁一汀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委屈的呻吟声在鲜血在白色的单衣上弥漫开之前,冲口而出。接着又是一鞭,丁一汀这回是真的哭了,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嘴唇抿得苍白,索性眼泪沁在纱布中,没有丢脸地掉下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丢回了牢房。冰凉的稻草现在显得尤为舒适,大大地缓解了身上的皮开肉绽的伤口无时无刻不传来的痛感。快要死了呢。又要死了。是不是惩罚自己上辈子居然是笑着呛死的,才特地安排穿越到这里来吃点苦头?丁一汀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四章:重伤出狱 洺阳殿内,龙袍在身的王者,微微皱着浓眉。“司羽昂曾经说过,他的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失忆。他若不是刺客也是别有用心。莫不是黎王后悔答应朕送上自己的小儿子,这才找人代替?一直抓不住这个老狐狸的尾巴,这回绝不能这么轻易罢休。” 殿上站着一位穿着华丽,相貌端庄中带着秀丽,即便戴着面纱也难以抵挡住他的风姿绰绰的男子,他眉宇之间尽是冷清,悠悠地开了口,“陛下,在臣看来,此事有待商榷。臣认为无论是刺客也好,代替品也罢,他都不是。放到皇帝身边的人,怎会这般粗糙?竟会选择失忆这种最站不住脚的说辞?还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句暗语,岂不是近乎自投罗网的行为。而且此人并没有采用易容术,却和容熙长得如此之相像。经司御医诊视,确定他的眼睛是一年前因中毒而失明,这也和容熙的情况一样。陛下您觉得呢?”说话的人,正是这个盛行男风的时代诞生的男后唐洛非,地位与皇后相当,主管后宫所有男妃,容熙本来也属于他的管辖之内。 一向英明的昭仁帝此刻浅浅一笑,缓缓道:“那依洛非的意见呢?” 唐洛非当然知道,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台阶下,“洛非认为,他确实是容熙,只是真的失忆了。至于那句暗号,大概是他记忆中的断壁残垣,一时随口而出,并无实质意义。陛下,其一,容熙虽是黎王自愿送进宫来,但先是割腕,再是打入天牢,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万一弄出人命,可不好交代。其二,容熙本身不愿进宫,才在一年前得到这个消息时服毒导致双目失明,第一天进宫又割腕自杀。现在他失忆了,不是正好方便与陛下重新培养感情吗?说到底陛下只是想得到那副天下第一的身体,难不成还真要他的心,和他长相厮守不成?”唐洛非二十岁整,纤细却不羸弱,是当朝太傅的儿子,怎么看都是一位绝色美人。正是由于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才坐上了“男后”的宝座,位列后宫之首。昭仁帝对他也是敬佩胜过宠爱。 如此佳人一个不动声色的撒娇,算是给足了昭仁帝面子,这个台阶怎么着也得下。况且几天下来,这些道理皇帝自己也早就想清楚了,只差一个敢于进谏的人。当日一时气愤,恐怕还是因为容熙居然当着自己的面,那么激动地抓着司羽昂的手。现在总算能把这个小家伙顺理成章地接回自己身边了。“那洛非,你带上司羽昂把他接回来吧。” 阴暗晦涩的囚室里,声音冷血的那位张大人,现在再也冷不下来,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汗出了好几身。这个冒充容熙的小子个性倒是倔强的,居然不求饶。可这身子骨却太脆弱,不过用了一次刑,就这么昏迷不醒了数日。昭仁帝至今不闻不问,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态度。偷偷的请了个大夫,开的药也喂了,吐了大半,到现在也不见好。就算昭仁帝是暗许的,别说请不动,估计连太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也不知道这是转了几个圈,出了几身汗了,狱卒们忙不迭地为容熙换着湿毛巾,谁能想到自己还有照顾人的一天。“男后唐洛非殿下驾到!”的长音远远传来,不知是祸是福,张大人倒突然觉得轻松起来,既然躲不掉,就干脆来个痛快。 看着张大人带领着一群人,俯首称臣地跪了一地,唐洛非佩戴着纱巾,只能看到他皱了皱眉头,这里的气味直催的他想吐。洺国有一条规定,由于男妃全是男生女相,光彩照人的美人,所以他们必须佩戴纱巾出门。唐洛非估计自己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容熙少爷呢?本宫奉昭仁帝之命接他回宫。” 张大人的淡定,此刻也被唐洛非冰冷的气场震慑住了。头也不敢抬,努力地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在……在里面呢。”说着站起身来,却不敢直腰,就这么猫着,!!啷啷地打开铁锁。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跪下,等候发落。 唐洛非走进去,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屡屡催人欲吐,在昏暗的环境下,只看见容熙倒在那里,比起当初在殿中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他,那么毫无生气的样子,现在这副身躯好歹在吃力的呼吸,他本能地想要活下去。唐洛非走上前去,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在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顿时神色更加严峻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唐洛非的亲信,都没想到主子居然委身抱起那个全身是血的人。张大人更是感到但那临头,直到他们一干人走后,仍旧长跪不起。 抱着容熙,唐洛非快步走进瑜沁殿,这里就是原本赐给他的宫殿。有资历的公公已经将司御医请来了。下人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司羽昂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地盯着他们看了好久。唐洛非是洺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位位压皇后的男后,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司羽昂很早就领略了他的风采,现在这样满身血污还愁眉不展,绝对是史无前例,不由得再多看上两眼。 唐洛非将容熙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以后,并没有催促还在凝视他的司羽昂,而是命宫女取来自己的衣服,在屏风后换上。等他出来时,司羽昂已经坐在床边,给上好药,包扎完伤口的容熙施针。唐洛非远远地看着容熙,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兰色外衣,衬得他的皮肤愈加的苍白。他,心疼。 第五章:蛇蝎美人 司羽昂还没施完针,昭仁帝便赶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朕听说他不仅伤了还病了!”话音刚落,他已井然来到了床边,示意唐洛非和司羽昂都不必行礼了。 拔下最后一针,司羽昂才施施然地回头,做了一辑,“禀陛下,少爷受了鞭刑,伤口发了炎,又受了风寒,所以高烧不退。伤口上过药了,治疗伤寒的药我也让下人去煎了,烧很快会退。至于眼睛的毒素,经过我的施针已经排的差不多了,复明指日可待。只是他的左手腕再度受创,连接好的筋脉也断得差不多了。想要恢复到正常生活的地步,至少得让臣医上一年。至于剑,恐怕这一辈子都拿不了了。” 天下人都知道容熙少爷四岁练习双刀流,剑技甚是精湛,整个洺国都找不到几个对手,左手再不能拿剑,等于废了他十三年来的武功修为。对于他这么高傲的人而言,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昭仁帝不禁庆幸他已然失去了记忆,这样对于他而言,日子才不会太绝望。 昭仁帝坐到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容熙温度异常高的额头,有些心疼,也有些担忧。他已经后悔一时冲动把容熙关押进牢房,而自己居然就这么将他搁置在那里自生自灭。但他是至尊,再后悔也不会冲自己发火。 “洛非!”昭仁帝猛然丢弃难得一见的温柔,站起身来,框了他一巴掌,威严一览无余。“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是你的责任,他是朕的妃子,你没有进好保护的责任。”明明是自己一意孤行,如今照这样牵强的借口推卸责任。站在一旁的司羽昂心中掀起一阵鄙夷的狂潮,碍于君臣之礼,只能不动声色。 五指山迅速地出现在唐洛非雪白的皮肤上,隔着面纱依旧清晰可见。他既不争辩,也不喊冤,更加没有歉疚,就这样不卑不亢地抬着头,注视着昭仁帝,“洛非甘愿受罚。” 似乎是被他的淡定震住了,昭仁帝慢慢得冷静下来,心里不免有些左右为难,但言语上没有任何放松。“这件事因你而起,就由你全权负责,朕要你给个交代!”说完负手而去。外面的太监宫女老老实实地跪着,听到里面的那声巴掌起,便吓得双脚发软。昭仁帝为了一个少爷,扇了殿下的耳光,这后宫恐怕又得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唐洛非坐到床边,只是静静地看着昏睡中的容熙,他的眼神很温和,却遥远的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司羽昂突然有些舍不得打扰他,将消肿的膏药放在桌上,向药房走去。 当日用刑的人,一个不落被拖去斩首示众。唐洛非和司羽昂在容熙的身边守了整整三天两夜,直到他醒过来。就算是对这件事的全部交代。 丁一汀缓缓地睁开疲乏的眼睛,刺眼的光线令他不得不重新闭上。费了好大的劲才又重新睁开,他本没经历一年的失明,突然能看见了,并不觉得惊奇。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美不胜收的男子,即使蒙着面纱,也抵挡不住他的魅力。细长而深邃的眼睛宽容地看着自己,有种被温泉包围的感觉。 男子的手光滑白皙,将自己扶起来的力道,拿捏精准,为自己垫上的垫子,位置也恰到好处。总之,自己被服侍得很舒服。于是主动忽略了,周围一群下人们惊诧的眼光。 “你是谁?”丁一汀用着自己不熟悉的声音问道。 他挥挥手示意他们全部下去,才说道:“本宫是唐洛非,是洺国的男后。那么,你是谁?” 丁一汀还在回味着“本宫”“洺国”“男后”这些陌生的名词,愣头愣脑地回道:“我叫丁一汀……”还未说完,便迎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耳光和气突然,丁一汀愣了半响,才愤恨地想到,蛇蝎美人定是用来形容这种人的,委屈地伸出手去捂住火辣辣的脸。 “本宫再问一遍,你是谁?”男子的声音没有起伏,好像刚刚动手的是别人一般。 丁一汀瞪着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丁一汀!”说完,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 “你是谁?”风华绝代的男子平淡的表情没有意思波澜。但丁一汀知道,如果自己坚持,他定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扇成猪头。好汉不吃眼前亏! 回忆着他们对自己的称呼,小声地说:“容熙。”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又是一巴掌。这回丁一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难不成这又是新一轮的逼供?那还不如直接让自己死在大牢里好了。 “笑话!他岂是如此畏首畏尾的人。”丁一汀看着他的眼睛,却感到他看的不是自己,他在透过自己的身体看着另外一个灵魂,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那个眼神,仿佛可以穿透灵魂的厚度,令人心驰神往。这让丁一汀回想起林晓最后的那个眼神。觉得自己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声音也变得压抑,明知不可能,还要固执一试:“为你我受冷风吹……” 第六章:移魂之术 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芒,如果说唐洛非没有一点儿触动,那是假的,虽是当初招魂招致的一个陌生灵魂,但是代替了容熙进宫,今后的生活也就是踩在死亡线上,看样子他也是个执着于某个人的孩子罢了。但是唐洛非及时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他拿起司羽昂放在桌上的药膏,恢复之前细腻的样子,力度恰当地帮容熙轻揉脸颊。他的声音混合着药膏的清凉,一点一点地渗透过来。 “我不在乎你叫什么,从哪里来。你的灵魂是我招在容熙身上的。为了活下去,你必须做容熙。他是什么样的人,从今天起,我会最快地教会你。在我找回容熙的灵魂之前,你必须好好地照顾好这个身体,不许再轻易受伤,生病,陷入险境。我救得了你这次已经是幸运了。而且,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要让昭仁帝碰你。” 涂了药膏,丁一汀明显感觉脸上不再疼了,唐洛非的每一句话,他都仔仔细细地听到了心里去,似乎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渴望跟这个人接触更多。不看耽美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知道,这两个人关系非一般。连他说话时,都不再用“本宫”了。是眼前这个人把自己的灵魂招到自己的情人身上,现在对自己提那么多要求,重点是要貌似是身为皇帝男宠的自己“洁身自爱”。这不是找死么?古人也太不会忽悠人了,到了这种时候也不提有什么好处,谁愿意为他卖命?还是说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他就会把自己毙了再找一个游魂来代替自己? 就这么丁一汀想着,表情也就不受控制了。慕容落飞看着他时而轻蔑,时而得意,时而忧虑,时而恐惧,好象看见了小时候的容熙,总是有着那么丰富的表情,也不会埋藏心底的秘密,什么都写在脸上。他不是容熙,他也是容熙,这样的认识让长久积压在心里的沉重缓解了很多,当然他是决计不会表现在脸上的。只不过还是身不由己地减缓了说话的语气,“不是所有的灵魂都可以在死后继续存在。只有那些有着极大遗憾的人,在死后才不得转生。你可以在不违反我的规定的条件下,试试去完成自己的心愿。” 说完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丁一汀鬼使神差地扯下了他的纱巾,之前就隐约看到他脸上的五指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舍得对这样的人下手,这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已经开始身不由自地疼了起来。碍于左手已经没知觉,偏偏自己又是个左撇子,只能用右手,生熟地帮他涂抹药膏。即使是这样虚假的温存,唐洛非也舍不得掸去他的手,也许可以允许自己偶尔软弱一次。 一个激动忘了他叫什么名字。“那个,如果你找到了容熙的灵魂,你是不是会立马让我灰飞烟灭?”本来想说死的,不过一个灵魂而已,哪来的死之说,最后只能选了这个令自己胆战心惊的词。心理当然祈祷结局不会这样。 唐洛非重新戴上纱巾,“是。”用足以令丁一汀冻成千年寒冰的温度简洁道来。 “洛非你何必吓唬他?为了移驾他的灵魂,你已经耗费了七年的功力,不然岂会被那个人打一巴掌就需要我的药膏?即使现在找到容熙,你也没办法再进行一次移魂。何不坦白告诉他,让他放心一点,衷心一点。你这么不会笼络人心,到底是怎么做上男后的宝座的?”司羽昂,端着托盘笑吟吟地走进来。 “自然是靠床上功夫咯。你真以为我不能再进行移魂之术了?”唐洛非淡淡收起心思,移坐到桌边。 愣在一旁的丁一汀注意到,在和司羽昂说话时,他也自称为“我”,在看两个人的态度,暧昧不清。这个司羽昂不会是他的姘头吧。想到这里,丁一汀不由地想到,如果林晓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无奈地“责怪”自己耽美看太多,动不动就拿身边人意淫。 放下托盘,将其中一碗药递给丁一汀,另一碗放到唐洛非的手上,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所以,功力尽失的你,到时候要怎么保护你的小容熙?” 一边丁一汀艰难地咽下苦涩的药水,听到这里,再看着唐洛非单薄的背影,心里泛起浓浓的同情与惋惜。又是一个为爱而痴的人,就想自己一样。未完成的心愿么?说出来,不过是想和林晓一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这么简单的心愿,居然凝聚成这么浓烈的遗憾。有些好笑。林晓,你在吗?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觉得遗憾不甘?林晓你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过来?那所谓的完成心愿究竟几时才能实现? 把药碗递还给司羽昂,用袖子擦了擦嘴,丁一汀暗自下了很大的决心。哪怕这个美人有着蛇蝎的一面,作为男后居然和这个那个都有说不清道不楚的关系,但是自己已经决定要帮他了。也算是报答他阴差阳错地给了自己一个再生的机会。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一定不会放弃找林晓。要对他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 “从今天起,丁一汀就不存在于这个空间,这里只有容熙。”然而,这个容熙,也将是一个全新的容熙。后半句丁一汀当然没有说出口。世界之大,找一个可能成为任何人的人谈何容易。既然命运作了这样的安排,就虔心地相信它定会再安排一次重逢。丁一汀希望,再次遇见的那天,自己对于林晓而言是一个惊喜,是一种庆幸,是一份感慨。而不是遗憾,失望,和心疼。 第七章:昭仁帝驾到 第二天,很早就被唐洛非叫到他的灵玥殿,他难道不知道对于一个伤病患者,这么做很不道德么?容熙一边抱怨着,一边哀怨地瞟了他一眼,又结结实实地被他的冷眼唬了回来,乖乖地坐到他身边。 唐洛非示意所有的人都下去。才开始了今天的课程。他递给容熙一条和他一样的纱巾,“你可以不遵守宫中的其他规矩,但是这纱巾,一定要带。”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逗号和句号,永远是那么冷冰冰的语气。但容熙的好奇不允许他不追问。“为什么?” “因为受宠的人永远不用守规矩。或者说,讨昭仁帝欢心,就是我们唯一的规矩。”果然,他不再提任何规矩的问题,本来还以为宫中的繁文缛节一定多的让人头大,现在看来是自己自寻烦恼。 “昭仁帝现在在上早朝,待会儿他就会过来。司羽昂会夸大你的伤势,但这只是缓兵之计,你要自己想好今后的应对之策。”说到这里,容熙不由地佩服起司羽昂的医术,今天自己已经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真不敢相信昨天之前还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但是这样的话,昭仁帝会不会又迁怒与你?”容熙听下人们说了当天的情况,这个皇帝怎么看都是个暴君。 “我还不至于要你为我担心。”算了,冷就冷一点吧,至少他现在在没有下人的情况下,不会在用“本宫”这样的字眼了。已经亲近很多了。 还没交代完,就听见一位公公的声音:“昭仁帝驾到!” 容熙跟着唐洛非一起跪倒地上恭迎圣驾。昭仁帝看起来心情很好,免了他们的礼,声音中还带有笑意。“容熙也在这。两个人在房里做什么?也不让下人们伺候着。”看似是关心,其实满满的全是不信任,容熙顿时想到清宫剧里面那些,钩心斗角的场面,打从心底里鄙视这种笑里藏刀的人。不过这个皇帝还算是有眼力价,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鬼,不然真是被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可怜了自己穿越居然穿进了这么复杂的关系里。 “洛非在教容熙宫里的规矩,怕他什么都不懂被人欺负了,到时候昭仁帝又得怪罪下来。”容熙做回凳子上暗自吃惊,这位冰山美人,居然会温柔,会撒娇而且撒谎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天上要下林妹妹了! “哈哈哈哈!你个小妖精,还在怪朕打你么?你功夫那么好,不闪不躲的!就是为了让朕心疼不是!朕早就猜到了你那些小心思,那今天朕就好好弥补弥补你!”说着就开始上下其手,不要说现在还是白天,容熙还在边上呢。才到他的小心思,你是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吧。腹议着眼前这个古代皇帝,容熙,低着头这才能掩饰掉脸上的轻蔑。 昭仁帝似乎才注意到别上还有个人,“容熙,你身体没好,今天先回去吧。朕改天再去看你。好好休息。以前的事,不用勉强,忘就忘了吧。重要的是身子要快点好起来。”做这些也是为了给容熙看的,他的身子迟早也是自己的。 好起来?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这么个美人抱在怀里还想着别人!容熙掩饰得很好,轻轻颔首起身离开房间。关门时恍若看见被昭仁帝爱抚的唐洛非脸上带着娇羞的笑颜,如果连他都做不到在昭仁帝面前守身如玉,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不管他在想些什么,昭仁帝已经忍不住打横抱着唐洛非就回到后面的寝宫。这个人不像别的妃嫔,男妃里也有少数几个不涂脂抹粉的,但都没有他这般好看,也没有他身上这种独有的香味。以前还觉得是他特地留了每年进贡的一种独特的香薰,不许别人和他相同,后来才发现,这人对于后宫的物资一向是坦荡的,不是特地留给他的,他从来不留在身边,从来不和那些妃嫔们争什么,这点倒是很有男子气概,但奇怪的就是有与身居来的好味道。 带着欣赏的心情把美人儿脱光,并且从头到脚把他舔了个干净,这是昭仁帝的习惯,看着他白皙的皮肤上染着情欲的粉红,就会心情大好地胀着下体扶摇直上。进入的那一瞬间,简直让人精神振奋。他总喜欢这样不做任何扩充地进入,虽然刚开始总是干涩,但不一会儿血液就会起到很好的润滑总用,这种感觉比用润滑的膏药来的舒服,具体舒服在哪里昭仁帝本人也没办法告诉你,也许只是看着唐洛非因为忍受疼痛而紧咬嘴唇又皱紧没头的样子,就会让他情欲大增,心情舒爽。 扶着唐洛非瘦削的肩膀,激烈地挺动着,后宫百来号人,没有一个比他更舒心。能够这般征服一个男人,比上任何人都有成就感。“非儿~给朕生孩子。”昭仁帝当然更清楚,比起现在这般上他,更有成就感的就是让他大着肚子为自己生孩子。五年下来,洛非只有刚入宫的那一年为自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随后一直没有再孕,四年来倒是有过三次怀上了龙子,但是前两次被奸人所累,都没到五个月就滑了胎,后一次好不容易将他照顾得妥妥当当,孩子未到三个月就流掉了。司羽昂说是离上次滑胎时间隔得太近,身体还未调理好造成的。 见唐洛非一边忍着疼痛的煎熬,一边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自己,昭仁帝特地在他体内停了下来,“给朕生儿子!非儿给朕生的孩子定是人中之龙凤!给朕生儿子!”说完就愈加大力地抽送起来,像是想要一举中的一般,把滚烫的种子慢慢地洒在了炙热的甬道里。 另一边,容熙颇有些黯然地回到瑜沁殿,瘫坐在桌边兀自苦恼。在这个公民权利还未被提上法案的年代,要我拒绝最高统治者的求欢,这不是找死吗?现在除了知道他好色又暴力之外,对他没有任何了解。不单单是对他,对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情况,他都一无所知。哪怕想靠兵法,国策自救,也不能随口就来吧。况且他本来历史知识就薄弱,中国的各个朝代都背不全,更别提先后顺序了。除了家喻户晓的那些,其余的都是从林晓哪里听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历史,还是小说杜撰。早知如此,初中就该好好学学历史。要是林晓在就好了。 第八章:小丫头 “容熙少爷,”一个十三四岁模样机灵的宫女,轻轻唤回了容熙的思绪。“这是昭仁帝赐的雪莲羹,请您尝尝,如果喜欢,奴婢每天都炖给您吃。”说着将托盘放在桌上,端出上好的瓷器,掀开盖子,递上勺子。动作轻盈连贯,没有一丝迟疑。容熙本就是刚刚回过神来,再说心神不宁也没什么食欲,又听到“昭仁帝”两字,更是有股子怨气,盘算着要拒绝。 小宫女等了半天见主子没有任何动作,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在这深宫之中跌爬滚打多年,很多事情是明白的。主子刚进宫,又深得昭仁帝宠爱,前几日昏迷时,昭仁帝都亲自喂过药,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低人一等的下人。想到这里,她规矩地舀起一小勺,一边用手接着,一边送到了容熙嘴边。 容熙没想到她会这样,本能地往回缩了缩。小宫女不知该进该退,硬生生地接了两滴滚烫的汤羹,也不敢喊疼。容熙急忙拉她放下勺子,不经意间一直拉着她被烫的那只是手,几次想抽走,都以为是她怕疼,又给结结实实地拉回来。 四处摸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帕子之类的东西。想来也是,一个男人身上也不该有那些东西。总不能扯一块衣服吧,又不是拍武侠片。正好这时摸到了之前唐洛非给的纱巾,不经脑地擦掉了小宫女手上的汤羹。 看见那小巧的手掌上还有红红的印子,担心地问道:“还疼不疼?” 谁知她居然挣脱开容熙的手,跪倒在地上,口口声声说着“奴婢该死!”容熙一时间居然拉不动她,只能任由她期期艾艾地哭起来。这一等等得人走茶凉,她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小小的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头也不敢抬。 “你哪里该死?”容熙其实也累了,昭仁帝的事情还没解决,又遇上自己把一个小丫头给惹哭了,刚刚拉她的时候还扯到手腕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又流血了,也不敢摞起袖子,不然这一屋子的人不闹的惊天动地才怪,说不定还会招来那个可怕的皇帝。 小丫头仍旧深深地低着头,抽抽噎噎地说:“少爷……帮……帮奴婢擦……手用……用的是……唐洛非殿下赐……赐的纱巾,是……皇室的……象征,被……被别人知道,是要……杀头的。” 容熙大叹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着他叹气,小丫头头埋得更深了。“起来吧。”容熙有些好笑地说道。小丫头这种时候倒是倔强得很,“起来!”容熙大吼一声,顺势在桌上重重地一拍。顿时气势全无,捂着手腕痛得龇牙咧嘴。血透过纱布,印得雪白的袖子上一片鲜红。小丫头也不再低头了,只是仍旧跪在地上,眼泪又像决堤一般,哗啦啦地涌出来。 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了,慌忙着起身准备出去叫人。亏得她哭的岔了气,不能及时发出声音,不然容熙真拉不住她。因为左手不能动,容熙只能用双腿夹住她,右手及时地捂住她的嘴。这个造型要是被人看到,她恐怕九条命都赔不够。 小丫头又是惊又是羞,脸上一整红一整青的。容熙以为自己捂得太紧了,“不许出声知道吗?!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容熙试着松开手。小丫头根本就不信她还活得下去,想到自己死之前还得背上勾引少爷的污名,霎时一阵愤慨,猛地推开容熙,一头撞在墙上。 容熙追过去,抱着她瘫软的身体,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来……”刚说半个字,就被住了嘴。 “呆子,你给我闭嘴!”说着司羽昂伸手点了小丫头身上几个穴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亲自为她上药。“她没事了。”说完,她还真的醒了过来。 “少爷。”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满脸惊诧的容熙。头还晕乎乎的。但是奇怪的是,凉凉的一点都不疼。心里五味俱全,不知道要受到怎样的责罚,重新跪回地上。 解决完这个小丫头的事,司羽昂拉起容熙,他现在身上染着血,还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怎是一个狼狈了得。“洛非要是看到你这样,说不定会不顾武功尽失……”有外人在,他并没有说出口。但容熙已经心领神会,平静下来。 “你去安排一下,容熙少爷需要沐浴更衣,他的衣服还有这个纱巾,都得由你亲自洗。从今天起,你就是容熙少爷的大丫鬟。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说。如果有人问你头上的伤,就说是磕头谢恩磕的。下去吧。”司羽昂淡然地安排好一切。小丫头惊魂未定地退了出去。 “大丫鬟是什么职务?”容熙看他这么无视自己的存在实在有些生气,但是祸是自己闯的,又不敢太嚣张。 “大丫鬟就是瑜沁殿里的管事。除了你,她也能算是半个主子了。一下子升了很多级。”司羽昂耐心地讲解。 “你让那么一个小丫头管那么多行吗?” “这个小丫头可是比我们容熙少爷懂规矩多了。她是洛非安排在你这儿照顾你的,你到好,第一天就把人家给逼死了。” “是照顾还是监视现在说,还太早。”容熙没好气回嘴道,倒是很孩子气。 “如果是他派来监视你的,她就算真的被你调戏了,也不敢死啊。”司羽昂无情地鄙视了他的思想简单。“再说,人家一个小姑娘被你夹在腿中间,给人家一个名分也不为过啊。” 容熙很想冲上去揍他,但量自己也没那个实力,只有在心底里导演一出实力悬殊巨大的功夫电影,狠狠地泄愤。直到司羽昂发现他又把伤口扯开了,才心虚地赔上笑脸。小丫头很快打点好了一切。伺候着容熙沐浴。容熙打从心底里不想被人这么彻底看个透,但是也知道这毕竟是在古代,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这个光怪陆离的朝代让他不知所措,从来没有一个人这般几乎死在自己面前,而司羽昂有来的这么及时,一切发生的太快,让容熙没有时间反应,他也分不清真假。原本在家看古风耽美小说的时候,后宫剧总不是他的菜,因为又太多的钩心斗角,欲拒还迎,怎么折腾都没有江湖来得落拓。只是如今身在其中,才明白原来那些都是小儿科,男人之间的战争更加可怕。 第九章:丫鬟围城 泡进大大的木桶里,顿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还好水面上飘着一层花瓣,可以遮一遮,让容熙没这么尴尬。刚刚那个小丫头带着两个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用皂角和香油一样的东西帮他清洗。屋里还点着香薰,古人还真会养身享受。 “丫头,你们叫什么名字?”容熙轮流看着她们,说话的时候看着别人的眼睛是最基本的尊重,但希望自己不要表现得像太变态。 “回少爷,奴婢叫若芸。” “回少爷,奴婢叫若玥。” “回少爷,奴婢叫若灵。” 若芸就是那个小丫头,“若玥”,“若灵”,显然也是灵玥殿的人。自己这是完全被一群唐洛非的人监视着,他难不成真的要想操纵木偶一样控制自己吗?还是对他而言,重要的永远只是这副身体,只要身体不受到任何伤害,就可以了。可是真的可以么?原来的容熙不会轻易妥协,不幸的是,现在的容熙也不会。 “从今天起,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自称‘奴婢’,不用下跪,不用喂我吃东西,多余的礼数全部都免了,可以的话,就待我像家人一样吧。”容熙继续将她们一个个地看过。小丫头们一脸受宠若惊,先是忘了手上的动作,再就连连点头。容熙低下头,撩拨着手边的花瓣。那三个小丫头并不知道,他在筹备反击,坐以待毙?那他岂不是白看了那么多穿越文? 让容熙从木桶里站出来,就已经很尴尬了,再加上还得让这三个丫头帮自己擦身,又不能在他们面前脸红丢了面子。只能硬撑着,总算他们动作麻利,穿上衣服后就放松多了。被她们领着坐在一张类似梳妆台的台前坐下,若玥和若灵就退出了房间。 若芸拿起梳子帮容熙梳理他墨一般的长发,动作轻盈,舒服的容熙昏昏欲睡。但也就在那一瞬间他被一个东西惊醒了,瞬间睡意全无,应该说是惊呆了。 光滑的铜镜中此时也映出一张满是惊诧的脸。而这张脸,岂是一个“风华绝代”能够一带而过的?黑曜石一般闪烁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子,微薄的嘴唇,幸好有英气的眉毛平添了几分中性,不然加上那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他真看不出来自己不是女的。这个容熙少爷绝对有着不差唐洛非的美貌,难怪这个皇帝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容熙少爷?”察觉到容熙有些不正常,若芸轻轻地唤了一声。 “没事。”容熙心虚地收回视线,改为只看桌上摆放的一个又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连男妃的桌上都有这么多,那么那些女人身边的胭脂水粉岂不是对成山了?为什么自己偏偏是个男妃?是个男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是男后的姘头?人同命不同啊,穿越也各有各的命运。 想着自己一直没有扭转观念,自以为是丁一汀那样的22岁阳光宅男,一直叫她们“丫头”“丫头”的,现在的这幅身体怎么看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丫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正在他神游之时,若云已经熟练地将他长发的上部盘成一个髻,从那些盒子里挑了一个白玉质地的半圆面的发饰,由一根同样置地的簪子贯穿,两边分别垂下两条长长的白色流苏。好一个翩翩公子。若芸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微微地笑了起来。 容熙还不习惯自己现在的长相,没有细看就转过头去,想想这些小丫头对着这样一副身躯,竟然可以处之泰然,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宫女。“头还疼吗?” 若芸还沉浸在镜子里的美好之中,一时间竟有些佩服主子面对这样如诗如画的相貌全然不动心,后来想想,他这一看已是十七年,早该习惯了。有着这样非凡的美貌,却从不沉醉于此,若云心里渐渐地燃起一股子钦佩之情。之前的不愉快全然忘却了,语气自然也温和多了,“不疼了,司御医亲自医治,若芸不敢不好。”说完甜甜一笑,小丫头的模样表露无遗。 “你进宫多少年了?”容熙亲切地问道。 “七年。我六岁就被送进宫了。”没有难过,也没有隐忍,似乎拒绝一切同情的样子。若芸并不知道,正是这个样子,让唐洛非在众多的宫女中选中了她。 容熙也被她独有的气质吸引了,但很快抽出神来,“那你一直跟着唐洛非?”想想觉得不妥,又加了个“殿下。” 想到容熙失忆了,若芸不免有些同情他,唐洛非殿下嫁进来那年,他还进宫看望过。“殿下是五年前进宫的。我之前是皇后娘娘殿里的一个小婢女,被当作礼物和几个婢女一起送给了殿下。但是殿下只留下了我。其余的都退还给了皇后娘娘,听说她们回去之后都被斩首了。是殿下救了我的命。”不知不觉她居然讲了那么多。 听到这里容熙暗自想着,唐洛非安排了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来照看他的宝贝情人,还真是周到,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生生困在了一座围城里。看来另外两个丫头也可以算是他的心腹了,在这种还摸不清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自己已是四面楚歌,看来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他进宫的时候多大?”随意地挑起一个话题,希望能从这个小丫头口中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殿下是满十五岁进的宫。十六岁时就被封为男后!”小丫头满脸自豪,像是说着自家光宗耀祖的事。 容熙看着她单纯的模样,若是她知道,自己的这位殿下和现在的主子有着这般深刻的“情意”,会不会再次勾起撞墙的冲动。只是对唐洛非的同情似乎又多了一些,小小年纪就被送进这龙潭虎穴,那么快爬上男后的位置除了美貌定有些别的因素。莫不是当真床上功夫了得?看过他撒娇的样子,哪个男人受得了?恐怕容熙少爷也是沉浸于此,无法自拔了吧。心里这么想着,脑袋里却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十五岁的他和昭仁帝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连忙摇了摇头,把那些荒淫的思想抛诸脑后。 “那在你心里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家殿下是主子?”容熙不动声色地问道,却不知他阴柔的神色让人寒到了心底。 若芸立马跪下,不敢言语。 “连骗人的技巧都没有学过怎么就被唐洛非如此重用?他当真把我当成傻子吗?”听见容熙发火,若芸更加不敢妄动。此刻弥漫在她心中的难过多于恐惧,她不明白,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说忘就忘记了。如今还要这般兵戎相见。唐洛非大概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的执着,竟会招来这么多人的怜悯,而这正是他这辈子最不需要的情感。 第十章:男后唐洛非 “好了容熙少爷,才洗完澡火气就这么大?不要为再难人家小丫头了,她最多也只是奉命行事。”司羽昂负手走进来,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容熙瞟了他一眼,“司御医,你几次三番施以援助,倒把容熙弄糊涂了,你究竟是喜欢唐洛非还是喜欢这个丫头?” 司羽昂毫不介意地开怀大笑起来,“好一个容熙!我喜欢的自然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只是爱屋及乌罢了,包括你也在福泽之中。”说完冲着跪在地上的若芸说道,“好了,下去吧。你家主子不是不喜欢别人跪他的么。” 看着若芸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容熙心中泛起小小的愧疚,想来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自己不该为难她的。不过司羽昂如此“坦诚”,倒让容熙心生佩服。不过这正是他给人留下印象,只是潇洒至此,也逃不过一个情字。唐洛非身体是昭仁帝的,心是容熙的。他不过是一无所有。 在容熙悄然对他产生同情之际,司羽昂搬了个凳子坐下来,“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何处处防着洛非,他明明是这群豺狼虎豹之中唯一可以保护你的人。他把自己最放心的三个婢女全给了你,自己却得处处留心。你还一个劲地欺负她们。于心何忍?” “他保护的不是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副身体。我不想做任何人的代替品,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根本不受尊重。在一个层面上,他和费尽心思想要得到我的肉体的昭仁帝有什么区别?”容熙大义凛然地说,他欣赏司羽昂的直白,所以也就推心置腹地与他坦诚相待。 “如果任由你肆意妄为,你就能完成当初的遗愿?他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从男宠到男后,是捏碎了多少人的梦想,抹灭了多少人的生命,践踏了多少人的尊严,又是受过多少次凌辱,挨过多少次巴掌,陪过多少次笑脸,才到达今天的高度?聪明人都该明白,当他想要保护你的时候,应该无条件地按照他设下的路线前进。”司羽昂认真地注视着容熙,似乎在遗憾他为何不懂唐洛非的一片良苦用心。 “他的事迹可以出个人传记了。但这与他不尊重我没有关系。难道遭受过这些,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安排别人的道路?容熙会接受吗?如果他接受了,那还轮得到我上身?我们身为人类,永远没有资格干预别人的人生轨迹。我不在乎他曾经经受过什么,他的霸道让我不齿!”容熙冒着被司羽昂拍死的危险,一口气发泄完了心中的怨气。 司羽昂不敢贸然得罪昭仁帝,不过拍容熙还不跟拍小强一样。但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你还真是年轻气盛,大义凛然啊。真不知道洛非听到你这一席话,是哭还是笑。”在这个时代里掌控自己的生命,谁又能真的做到?恐怕昭仁帝他也是有所束缚的。 “你回头就知道了。”唐洛非此刻正站在他身后的大门边上。脸上冷冰冰的没有表情。说着他走了过来,仔细观察还是会发现有些许不自然。容熙强力克制自己脑海中浮现的猥琐画面,司羽昂自然当作没有看见。 而唐洛非没有继续他们之前的谈话,而是冷淡地吩咐道,“从明天起,我会教你习字念书,以及轻功和右手剑法。你有根底,用心学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掌握。”也许只有唐洛非自己一时间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很久以前,他也是对着这个孩子说出了这番话,谁又想到,一切还得重新来过。 “还不快跪拜师父。有这么好的老师,算是你上辈子积德了。”司羽昂递给容熙一杯茶,催促道。 容熙虽然心里对他有成见,但是见他听了自己一大筐抱怨竟如此镇定,再加上对轻功剑术的无限好奇。心甘情愿地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认了这个师父。 第十一章:相处 清晨的阳光温和地覆盖在荷花池之上,池里的荷花还都是娇嫩的花苞,一朵又一朵地立在翩翩荷叶之上。细细的和风迎面吹来,吹走了萦绕在脑袋周围的困倦,也吹走了一些容熙心中堆积如山的焦虑。熟不知蒙着面纱的自己,用着迷离的眼神,吸引了多少人。 “容熙少爷,殿下请您进书房。”一个宫女轻轻地提醒还有些恍惚的容熙。 听说昨天晚上昭仁帝又临幸灵玥殿,折腾到凌晨才匆匆敢去上朝。于是准时到达的容熙只有立在门外等唐洛非醒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容熙此刻不是在幻想他们在一起的荤淫画面,而是满心的几乎压制不住的愤怒。为什么要生气呢?如果昭仁帝独独宠幸唐洛非,自己就相对安全了。虽然自己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的性行为,但这并不表示和任何一个同性都可以。对于那个昭仁帝,容熙是完全地非好感,就算没有唐洛非的要求,也根本不愿意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那为什么要生气呢?难道是这个身体在作祟?想想也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可是另可死也要维护与唐洛非之间不可侵犯的爱情。那他为什么能够忍受自己所爱的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 想着想着不禁颦起了眉头,宫女推开书房的门,将容熙请到桌边,奉上一杯清茶,便退了下去。容熙前世并不爱喝茶,这里没有别的饮料,茶水也甚为清香入口却尤为淳厚,便后知后觉地喜欢上了。一杯茶还没喝完,唐洛非便从侧门走了进来。 刚刚沐浴过后,身上明明留着很明显的香熏的味道,但容熙总觉得远远的就能闻见他身上淫靡的气味,居然让人隐隐作呕。唐洛非的脸上此刻褪去了潮红,隔着纱巾看,还略显苍白,细长的眼睛却泄露了他的疲倦,连走路的姿势看起来都不太连贯。容熙心中的怒火顿时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可同样的,心疼也攀升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只是他没有察觉到。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今天的课就取消吧。”容熙没等到他走过来,就起身准备告辞。 “你还是对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如果被人看出来你不是容熙,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你若不想背负上几十条人命债,就给我坐下来。”随后唐洛非命人承上笔墨纸砚,便又讲所有下人都遣下去,独自站在容熙身边,一笔一划地教着容熙模仿“容熙的笔迹”,那姿态,那神情好似天仙下凡,近在咫尺的容熙几乎看痴了。 可容熙前世偏偏是个左撇子,虽然家里从小也训练过他惯用右手,但是真的拿起毛笔写字,刚开始还是勉强了一点。唐洛非既不催促,也不责骂,只是在一旁耐心地研墨,偶尔指出一两点以作提示。这字应该算是字如其人,清秀而又透着一股凌咧的风气。容熙前世学过国画,对毛笔并不陌生,学起字来依葫芦画瓢倒也快,只是那字中的精髓始终抓不彻底,仔细一看便知有假。 容熙全心投入到了练字当中,竟完全没有注意到时光飞逝,居然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唐洛非整理出来的,他今天上午写的字,也有厚厚的一沓,递给一个突然从角落里“噌”出来的亲信,命他处理掉。也是,如果这些东西被不怀好意的人发现,定会大做文章。容熙暗自想着,在这些方面一定要多在唐洛非这里吸收点经验。 “走吧,去吃饭了。”这是早上唐洛非语气最温柔的一次。 终于可以把面纱下掉了,埋头苦干了一上午,额上的汗珠都流下来,被面纱吸去,闷得难受。容熙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俏皮的模样印入唐洛非深邃的眸子里,在这位男后的脸上有一次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容熙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他并不感到开心。 “吃吧。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不知道现在口味换了没。”唐洛非介于有外人在,只能这么说。 容熙仔细地打量了这一桌的菜,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做工却精细到了极致,连雕花都让人不忍移目。阵阵香气飘来,不禁让人食指大动。容熙用筷子本就不灵活,加上练了一早上的字,手指就更加不听使唤了。唐洛非宠溺地帮他夹菜,容熙羞涩地含糊着道谢。就好像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他的呵护,客气一下都生分得浑身难受。 唐洛非静静地看着容熙一口接一口地吃饭,日子好想回到了从前,那些窗外飞过一只蝴蝶或是响起一阵蝉鸣的夏天,他们就这样欢笑着吃饭,聊天,然后长大。如果自己没有进宫,如果昭仁帝没有要容熙进宫,如果有如果,那么他们也不会像如今这样阴阳两隔,连坐在一起吃顿饭都是奢侈。 第十二章:有孕 容熙的食量并不大,吃吃也就饱了,抬起头来才发现,唐洛非几乎什么都没吃。下意识地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看着唐洛非吃惊地盯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地说:“看什么?快吃啊。” 唐洛非的心里居然燃起一股受宠若惊的情绪,即使无时不刻不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容熙,还是不忍心打碎自己美梦。可菜到嘴边却引起他一阵恶心,不想容熙看着误会,本想强压着吃下去,但是最近时常犯的胸闷的毛病也一时肆意起来。 容熙原本以为他只是不爱吃荤的,但是看到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冷汗都冒了出来,手一直紧紧地捂在肚子上,看起来好像很严重,赶紧派人叫司羽昂过来。自己手上有伤,他怎么都不肯让自己扶他,可他现在连站不起来。容熙只觉得头皮发麻,难不成是菜里有毒?!等到司羽昂奔进来的时候,容熙简直觉得看到了救星,可司羽昂根本没有看到他,他的眼里只有一个唐洛非。也顾不得礼节,就把人打横抱起来,直奔后殿的寝宫。 小腹无法忽视的坠痛让唐洛非感到有些熟悉,但他只是靠在软榻上,等着司羽昂得出结论。屏退了所有人,包括容熙在内,司羽昂皱着眉头看着他:“洛非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你要保吗?” 也无怪司羽昂问出这样的问题,唐洛非早先流掉的三个孩子,无一不是出自他自己之手。当年进宫是为了父亲的“事业”,生下一对龙凤胎也是为了能够爬上男后的宝座,既然目的已然达成,他就没有任何借口再为那个男人怀孕生子。说是出自他之手,不过是被他暗许的,还借此轻松地铲除了宫里总和他对立的几股势力。这个“轻松”大概也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那些个男人女人也是下了狠手,不止想除掉他肚子里的孩子,更是相连大人一起做掉。若不是司羽昂常常提前帮他换成最轻的堕胎药,他恐怕早就死了不止一两回了。 为了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司羽昂帮他配了许多避孕的药物,连每次性事之后用来清洗的水里,都加了避孕的药草。自从上次昭仁帝一怒之下抄了容贵妃也就是尚书大人满门,宫里鲜少有人敢和唐洛非做对了,他此时怀孕又是为何? 要保吗?唐洛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这个孩子的本意,已经无所谓了。可是现在来了,要保吗?此时此刻,唐洛非已无暇顾及身为生身父亲的种种思虑,他只有在心里权衡着,这个孩子能带来的好处和坏处。很难从他淡然的表情里读出一些,这个孩子带来的影响,他也的的确确是个狠心的父亲。那对龙凤胎自从脱离他的身体之后,他就在没有过问过,只是宫里人知道他位高权重,作为皇室唯一的一对双胞胎,还是龙凤胎,昭仁帝喜欢得紧,更是没有人感动他们。除了每年年宴的时候,两个孩子汇过来请安,连平日里例行的请安都被他省去了。自己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的两个孩子,竟可以做到如此这般不闻不问,他唐洛非必须是个人物。 思虑良久,“保吧。”唐洛非淡淡地答道。昭仁帝虽然为人阴险狡诈,事事多疑,但虎毒不食子,到这他这个年纪,子嗣对于他而言尤为重要。这几年在唐洛非的“暗地掌控”之下,后宫几乎没有所出,已经让昭仁帝焦急不已。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的。“记得对外就说这个孩子才一个月大。” 第十三章:谁的孩子 “是容熙的孩子?”司羽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唐洛非,他向来知道他其实天不怕地不怕,屈居昭仁帝身下,只是为了家里的抱负不得已而牺牲。但是背着昭仁帝与他人欢好,还留下了子嗣这样的事,冒险的因素也太多了,再说此容熙非彼容熙,怎么看这样的事都有些荒唐。 唐洛非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孩子来的荒唐,“先前我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对,几次三番的劝说都没有用,所以想用个孩子来留下他。”说到这里唐洛非自嘲了一下,“可是大概是早先的避孕药吃得太多,一直没有怀上,直到他出事之后。当时有点征兆,以我的医术探不出虚实,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请你来看,就这么拖着。也是到刚刚听你确诊我才确认的。”唐洛非把手搭在肚子上,恶心的感觉已经没有,但是浑身发冷,小腹还有些疼,大概是最近没有顾及到他的存在,胎气有些受损。 虽是受到了冲击,但是司羽昂还是任劳任怨地帮他配了安胎的方子,让下人去煎了。估计不要一会儿功夫就能传到昭仁帝的耳朵里。“洛非,对于这个容熙的孩子,你还有为了你的事业,随时能牺牲掉他的觉悟吗?”司羽昂本身并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也没有什么文人酸溜溜的书生气,至于大义,他也早就在这深宫的磨炼中弃置脑后。他理解唐洛非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可是他也是一个活人,他有他的软肋,这个孩子今后会成为他的威胁吗? “我累了。你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休息。”唐洛非把头转向了一边,不作回答。司羽昂帮他担了一条薄毯子,便作了一辑,退出了门去。 此时此刻容熙一直在前厅里等着,焦躁不安,若是真的是菜里有毒,那自己怎的没事?他实在不知道唐洛非这是怎么了,司羽昂进去也好一会儿,刚刚还派人去煎了药,看来是真的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给他解释一下! 好不容易等到司羽昂从房里退了出来,刚准备开口问,一个明黄色的服饰突然远远地出现在前门,旁边尖细的公鸭子嗓也及时地报道:“皇上驾到。”昭仁帝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等他们行完礼之后,才问道:“朕听说洛非身体抱恙,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洛非殿下并非抱恙,而是有了近一个月身孕,所以适才用膳时有些身体不适。”司羽昂的话无疑是在殿内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几家欢喜家家愁。 欢喜的自然是昭仁帝,“爱卿,洛非的身子现在孕子可有问题?无论多名贵的药材你都可以拿去用,这次务必要保他们父子平安!”见司羽昂颔首接旨,“臣已开了保胎的方子让下人去准备了。”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自己一直想让他怀上孩子,谁知早已成功了。后宫已是近一年半无有所出,这个孩子来得好啊。果然洛非的孩子便是福星。“朕去看看他去。” 愁的是容熙,至于为什么愁他并不清楚。其实比起愁,更多的冲击来自于震惊。以前看耽美小说的时候,也看到过男男生子的情节,但是因为总是看着肚子疼,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现在算是亲自遇到了,不能算是晴天霹雳,也足以让人受到震荡。而且他自己也不理解,唐洛非有了昭仁帝的孩子,自己心里为何如此不舒坦。难道是这个身体,这颗心脏受不了的不是他一男人之身居然能够怀孕生子,而是他在为别人怀孕生子?不过今天昭仁帝如此高兴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还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第十四章:父凭子贵 下人们端着药碗正准备进内殿就看到昭仁帝容光焕发地走了过来,立马下跪行礼。昭仁帝心情说不出的好,“都起来吧,快把药送过去,别凉了。”说着就走了进去。唐洛非还靠在软榻上,听到了他的声音,准备起身行礼。被昭仁帝坐到身边,及时地制止住了,“有了身子还乱动什么?”温柔地责备了一句,看到下人们还端着药站在门口,“快把药拿过来啊。一群没眼力价的狗奴才。殿下的药是能等的吗?药性过了你们谁担待得起?!”骂完下人,又恢复了柔情似水的样子,“你身边怎个连个机灵点的人都没有?” 昭仁帝亲自端着碗要喂唐洛非喝,他这么机灵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是老实,我都使惯了。我又没病,这药苦死了。”说着就往后缩了缩。他当然知道,他这种孩子气的撒娇偶尔使之,最讨昭仁帝的欢心了。 “都是两个孩子的母父了,还这么调皮。这方子可是司羽昂开的,必须得按时吃。这样才对这个有好处。”说着一只手覆上唐洛非仍旧平坦的小腹。他宽大的手掌十分温暖,到时让体寒的唐洛非感到舒服多了。“你看看。脸色这么难看,听他们说刚刚都没吃什么。这怎么能行。赶紧把药喝了。马上让御膳房给你做点可口的小粥点心送来。朕陪你吃。”说着端着碗,看着唐洛非皱着眉头把药给喝了,才从下人端着的托盘上捻了一颗粘着糖丝的小点心送到他嘴里。 唐洛非顺势拉过他的手继续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小猫一样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这一招对昭仁帝也是极为受用,他穿的还是早上上早朝时候穿的龙袍,怕他靠着不舒服,还特地脱了,换了身柔软舒适的便装。 不一会儿下人们排着队端来了一盘有一盘的点心,御膳房只听说殿下是有了身孕,吃不了荤腻的,也不知道他口味变没变,只能每种都做一点送过来。先是反胃再是吃了苦死人的药,唐洛非现在哪有胃口吃东西,看着一队一直排到门口,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是有了身孕但他的口味还没怎么变,平日里他是吃不得一点儿酸的,尝了几口酸的东西,立马反胃起来。 昭仁帝也不怕他吐出来,就撑着他的身子,不断地给他顺气。“这是怎么了?可是做的不合口味?还有哪里不舒服?让司羽昂来看看。” 唐洛非把那碟点心推得远了点,“没事皇上,就是太酸了。有清淡一点的粥吗?拿来我尝尝。” 下人还是眼疾手快把司羽昂请了进来,他看着唐洛非靠在昭仁帝的怀里,思绪万千。此刻也只能跪在地上为他把脉,其实他的胎息有些细弱,此刻是需要多静养的,但是一旦提起这件事,昭仁帝一定会阻止容熙再到这边来,那事就更多了。“回皇上,殿下有孕不足三个月,胎气尚未稳健,孕期的症状也会逐渐显现,只要保持心情畅快,配着臣的药,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听到他这么说,昭仁帝才放下心来,与公与私,他都希望唐洛非这次可以顺利地给自己生下子嗣。一想到他当初大着肚子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样子,就让昭仁帝兴奋不已。又喂唐洛非喝了点粥,就屏退了司羽昂和下人,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他知道这才刚刚一个月都没到,现在行房事对孩子不好,可他实在有些忍不住。 “非儿,朕轻点可好?不会伤到孩子的。” 第十五章:欢爱 昭仁帝浅酌了一下唐洛非的薄唇,开始动手脱他的衣服。不到五六个时辰前,他明明临幸过这个人,可现在仍旧对他性趣满满。昭仁帝允吸着他一字锁骨,揉捏着他一侧的乳首,另一只手难得地沾了润滑膏,往幽穴里送去。凌晨刚刚上过药,伤口虽都愈合了,但是小穴还有些红肿,一时间容不下任何异物,不由自主地收缩着内壁。昭仁帝覆在唐洛非的身上,为免压伤他腹内的胎儿,将手肘撑在床上,捏着乳尖,搓揉起来。 这个时候湿濡的嘴唇就顺着他的锁骨向下,舌尖勾住另一侧的乳首大力允吸起来,像是恨不得能吸出乳汁一般。探进幽穴的手指也有一根扩充为两根,借助着润滑膏的作用,缓慢地往里挤。这个时代的润滑膏中都或多或少添了媚药的成分,皇宫之中,自然不像欢馆里分量那么重,但是由于昭仁帝欢爱只是不论男女,极少用润滑膏,虽然此刻分量并不多,但唐洛非还是觉得后庭内瘙痒难耐,不安地扭动起来,连呻吟中也不由得增添了一抹媚色。了解昭仁帝的习惯,尽管他现在极不舒服,还是为了更好地迎合大大地张开双腿,用大腿内侧不断地摩擦着昭仁帝的腰线。 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昭仁帝的分身已是胀得红紫,连跳动的脉络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先是松开了捏着乳首的那只手,扶住自己的男根,再用双腿抵开唐洛非的两条腿,抽出沁满肠液的手指,扶着男根向内挺近,极度忍耐着想要一捅到底的欲望。在媚药的支持下,唐洛非根本感觉不到穴内再次撕裂的疼痛,只想让那个滚烫的棒子,动的再快一些。“嗯~”“嗯~”“嗯~”随着昭仁帝摆胯的速度,唐洛非呻吟的音调也越来越高,这样的景象,昭仁帝可是从来没见到过,就像是为他注入了一剂强烈春药,让他动的更加激烈起来。 昭仁帝炯炯有神地看着唐洛非难得露出这种迷离的眼神,他喜欢不做任何前戏地进入,所以这款膏药几乎没怎么用过,现在看来,应该多用用才是。他白皙的皮肤上侵略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白里透红,让人垂涎欲滴。昭仁帝就这么满意地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的身体,下身一点儿舒张的迹象都没有,胀得发疼,动得也越发卖力起来。 终于满满射入了三次昭仁帝才满足地退出来,没用媚药的时候唐洛非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射出过,这次也抵不住他三次冲击,前面喷涌出了一小滩白浊,粘在了昭仁帝的大腿上。一方面昭仁帝完全得神清气爽,而另一方面唐洛非则是浑身酸软无力。婢女们准备好了浴池,司羽昂也候在外面等着给唐洛非上药。昭仁帝心情大好,将同样浑身赤裸的唐洛非直接抱到了浴池里。 乏力得唐洛非只能靠在昭仁帝宽厚的胸膛上,这个男人比他大了十五岁有余岁,保养得当却也正值壮年,精力甚好,刚刚做过四次,在浴池里又借助水的浮力,要了他两次。昭仁帝看着他白了一张小脸,有些心疼,但也抵不过心里的愉悦,“非儿,你可知道让朕亲自帮他沐浴的,你还是第一个。真不愧是朕的男后。” 在这个皇宫里,司羽昂是唯一一个见过唐洛非浑身赤裸的男人,龙凤胎也是由他亲自接生的。很多人在背后议论,猜测其实他进宫之时就已经除了男根,是个完完全全的太监,昭仁帝才能如此容忍他。事实上,司羽昂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如假包换。昭仁帝之所以能做到这个地步,全然是为了他的医术,让他能这样一天之内享用两次这样美好的身体,多亏了他的药。而自己想要保持这样的雄姿,也需要他的药来做调理。为了这样两个理由,昭仁帝只能不介意他看光自己的人,也容忍了他平日里对自己的不敬。再说他医术高明,实在是宫里的御医所不能及,今后若想延年益寿还得仰仗他的功力。 这些天来唐洛非原本就有些胎气不稳,上一次小产虽是他默许的,但是司羽昂根本没有动什么手脚,只不过顺其他发展罢了。这次又是从一开始,就性事不断,再加上他为了容熙的事情心思郁结,始终没能好好休息,原本只是有些不舒服,被昭仁帝折腾了一个下午,刚刚竟有些落红了。 司羽昂又是针灸又是喂药,好不容易到了夜里才止住了出血,对守候在一旁的昭仁帝也没什么好脸色。“皇上,若是真的想要留下小皇子,请不要在做这样出格的事情,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他。”他就这么一边开方子,一边像教训家里人一样,教训着昭仁帝。昭仁帝尽管心中有气,也发不出来,总算唐洛非这里是有惊无险。他就一甩衣袖走了出去,这一去又不知道是到哪个妃子那里发泄去了。 第十六章:太子景璱 等到昭仁帝走了,唐洛非才疲惫地睁开眼睛,孩子的事情已经让他乱成了一锅粥,昭仁帝又缠了他一下午,他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理清思绪。现在虽是疲累,但没把事情整理清楚,他不能放任自己休息。 看见唐洛非居然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司羽昂赶紧把他压了回去。“那个色鬼犯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犯浑?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清楚,你以为我说孩子差点保不住,是为了吓他的?!给我老实点在床上躺着。”唐洛非这里有自小的跟着他的暗卫守着,所以说话放肆一点儿,也不会惹事。 看他一脸怒气,唐洛非心里有些暖意,他总是会对自己的生气,气他做这样,那样伤害自己的事情。“我饿了。”当然他也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消气。果然司羽昂叹了口气,亲自去灵玥殿的小厨房里给他做药膳。这个小厨房还是他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昭仁帝让人给建的。那个时候他孕吐十分严重,不分早晚,别说吃,闻见什么刺激的味道都会吐,只有司羽昂给他做的药膳还能吃一些。御膳房里殿里太远,司羽昂嫌麻烦,就让昭仁帝在他的灵玥殿里建一个小厨房。那时他毕竟是有孕在身,小厨房的一切从简,免得打扰到他休息,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建好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食材也是最好的。后来就用作给唐洛非调理身子用的,简直就是司羽昂的专属厨房,平时下人们都不准进去,不然他可是要生气的。 在昭仁帝走的时候,容熙悄悄地躲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皇帝好像并没有像他说过的那样,对他百般感兴趣,不过这是好事就是了。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昭仁帝下午在这里做了什么他想也想得到,他不是怀孕了吗?怀孕了也可以做这种事吗?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碰上男人怀孕生子这种事,不过连穿越都穿了,还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进来吧。”在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发话了,声音有些低压,听起来甚是疲倦。容熙推开门进去,怕他着了风,又赶紧把门关上。唐洛非躺在床上,确实是有些疲倦地看着他,这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感觉是自己唐突叨扰了。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忧心,“你怎么样?” “有司羽昂在没关系的。”他淡淡地回道,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这时突然飞奔进来的那个人,恰巧缓解了这无话可说的危机。来人,十五六岁的模样,剑目星眉,衣着比容熙见到的其他宫中的人更加华贵。他一进门就挥手散去门口准备跟进来的那群公公和婢女,大大咧咧地关上了门。 一回头,居然想要一个飞扑扑到唐洛非的身上,但看到他还躺在床上,就及时改成了扑到床边。“美人师傅,徒儿好想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想!”一撒娇,那身英气瞬间消散全无,看起来年纪更小了。 他这一扑,唐洛非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像微微向里靠一些,偏偏浑身乏力,无从下手。不等容熙上前关心,那个自称“徒儿”的人,就站起来,紧张地嘘寒问暖起来。“师父你有没有事啊?父皇也是的,这么荒淫无度,每次都这么伤你!你都有孩子了,他也不注意注意!司羽昂帮你配的药膏你没用么?你……” 唐洛非难得的脸已经红透了,一想到容熙还在这里,他的耳朵在听,眼睛在看,脑袋在“消化”,他就羞赧的无地自容。急忙打住那个迟钝的家伙,“太子殿下!请您适可而止!本宫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景麒,他最讨厌他用“男后”的身份压自己,但想到使自己逼人太甚在先,他此刻定时生气了,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站起来,本来还想试探一下,容熙是不是真的失忆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大师兄,如果让他知道师父被弄的那么惨,他定会杀进皇城,血洗皇宫,那样就有的看了。现在看来,他若不是完全失忆,说到这份上还能稳稳地坐在那里,定力就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坐在一边的容熙听着那些话,只觉得羞怯难当,不过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吊儿郎当的小鬼头居然是太子,居然还是唐洛非的徒弟,看来和唐洛非交情匪浅的样子。这个唐洛非究竟在宫中是个怎样的人物,他一时间真的有些消化不了。 拉住准备起身下跪行礼的容熙,景麒痞痞地笑道,“原来你是我师兄,现在你重新入门,我自然是你的师兄。放心,以后不仅有师父,师兄也会照顾你的。师父你没意见吧?”唐洛非早就领教过这个鬼主意特别多的徒儿,自是有气无力地应下了。而容熙看着这位师兄,真不知今后是祸是福。 第十七章:皇宠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欢爱导致的结果,原本没有什么早孕症状的唐洛非孕期反应渐渐明显了起来,别说闻不得荤腥,就连一些味道稍重一些的花香也受不住。此刻正是四月深春,院子里花繁叶茂的,为了不影响他休息,该搬得搬走了,剩下的也都是砍得砍,拔得拔,整个院子变得光秃秃的。 自然花香都受不了,就更别提那些莺莺燕燕身上的胭脂水粉味了。当下昭仁帝宠他的紧,居然颁布了临时法令,若是有唐洛非出行,所有妃子少爷,包括身边的宫女太监,都不得佩戴任何有异味的物品,不得涂脂抹粉,甚至不得近身。怕他有身孕之后会招来一些妒忌陷害,昭仁帝便安排了大量兵力守在林玥殿周围,更是破天荒地同意了唐太傅安排自小锻炼的暗卫守在唐洛非身边保护。 就是唐洛非也并非冷血无情,昭仁帝为他做到如此这般,他并不是毫无感激之情,但是人心总是由不得人类自己去控制的,喜欢谁,爱上谁,有多少人可以按照道理去选择。 由于唐洛非怀有身孕诸多不便,师父这一职责就担在了师兄景璱的身上。他虽不像容熙是从小就跟着唐洛非学武的,但是受唐洛非的点拨颇多,武功套数也大致相同。再加上容熙本身武功底子深厚,稍加提点,倒有些无师自通的味道。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而言,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能让唐洛非吃好每一顿饭。有孕之后他胃口差到了极点,好不容易吃下去点东西还总是吐。整个人眼见着就瘦下去了,差点儿没急死一皇宫的人。 昭仁帝虽不想给他招来什么祸事,但是心里对他喜欢的紧,现在让他怎么控制得住自己不往那里跑。即使不能对他做些什么,就这么放在怀里抱着也是好的。为了培养他和孩子的感情,还特地让景陵和景嫣常常过来陪他,近一个月来几乎天天见面,出生之后加起来的时间都要多。 大人们总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特别明白事理。景陵和景嫣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过来,父后并不爱他们,所以在他面前总是特别的乖巧。唐洛非不是不爱他们,是没有办法去爱他们,那年他被迫入宫,与昭仁帝的结合与其说是欢爱,不如说是折磨。而这两个孩子就是他受辱的直接证明,让他如何爱的起来。现在两个孩子都已经五岁大了,唐洛非错过了太多他们成长中的喜悦,已经不知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了。 正想找个机会和昭仁帝请示让他们不用每天过来请安,那厢却传来了馨妃娘娘有孕的消息。馨妃是自景陵和景嫣出生之后就代为照顾他们的妃子,也算是沾了这两个孩子的光才深的圣宠,约莫也是唐洛非一直容忍她的原因。这回传出有孕已经三个月了,表面上比唐洛非还要早一个月,她若是生了皇子,定会抢了唐洛非的风头。 暗卫过来请示要不要做掉那个孩子的时候,唐洛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阻止了。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又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生下孩子,谁不想独享借此机会皇宠。但是现在唐洛非倒是希望能有个什么事情能来分散昭仁帝的注意,他甚至希望馨妃能顺利地生下皇子,让昭仁帝对他肚子里的孩子不那马上心才好。这皇宠,这次他可是不想独占。 番外:龙凤胎出生 一 随着肚子越发得大了,唐洛非也只能接受自己不仅怀孕了,还是双胞胎的这一结果。不过如果只是自怨自艾,那可不是唐洛非的作风,昭仁帝居然让自己为他怀孕生子就一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非儿,朕来看你了。”远远就听到昭仁帝的声音。唐洛非慢慢地撑着腰站起来恭迎圣驾,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这个昭仁帝对他可是喜爱得不得了,怎么舍得让他撑着这样的身子还下跪行礼。 “非儿!不是和你说了,现在身子不一般,见到朕不用行礼的吗?你那个机灵的小脑瓜子,怎么变愚钝了?”昭仁帝心情大好地搂着唐洛非的腰,大手覆在他的肚子上,“司羽昂也说双胞胎易早产,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非儿最近你可得多注意一些才好。”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已经熟练地上下其手起来。公公婢女们早已心照不宣地退出了房间。现在正是夏末初秋的时候,气候宜人,唐洛非怀有身孕,身上比往常热,穿的也不多。昭仁帝三下五除二就帮他脱了个干净。 将唐洛非轻轻地放倒在床上,昭仁帝细心地品味着他的身体,这幅身体由于怀孕的缘故,皮肤红润而有光泽,不想其他的少爷妃子那样肚子上爬满了难看的妊娠纹。他的肚子圆润而饱满,肤质细腻,让人垂涎欲滴。 昭仁帝贪婪地允吸着他的乳首,若是女儿身,现在恐怕已经能吸出乳汁来了,下身摩擦着他的大肚子,让他敏感的身子也逐渐热了起来。连下面草丛里的性器也微微有些抬头的征兆。 后庭已为生产做足了准备,温热而湿润,连扩张起来都比平时更加容易。昭仁帝让他侧躺着,搬起他的一条腿,扶着自己的肿胀,一丝不苟地插了进去。“嗯~”唐洛非销魂的呻吟,让昭仁帝更加得兴奋,搂着他的肚子一桶到底。 内壁的湿软,和高温,让昭仁帝再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男根在他体内,胀得满满的,每一次挺进都能带出一小剖肠液,随着交合,不断地发出“啪”“啪”的水声。 “嗯~”唐洛非难以抑制地叫出声来,怀孕之后欢爱不断,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他早已习惯,虽然也觉得自己有些淫荡,但是孕夫敏感的体质让他不疑有他,现在唯有接受的份。 昭仁帝兴奋地挺动着,铃口搜刮着他的内壁,只觉得每一次都想要更加深入,一捅到底。唐洛非的媚叫也随着他的深入,增添了一抹痛苦的色彩。这样的模式,昭仁帝是熟悉的,但是他却忽略了,唐洛非如今临盆在即,身体受不住这般激烈的交合。 随着一次又一次得深入,昭仁帝感到前段好像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每次触碰到它,唐洛非都会不可控制地叫得更大声,连后穴也会收缩得更加厉害。昭仁帝好奇心大起,抱着唐洛非的肚子,慢慢地向里挺进,一边亲吻着他的后背让他放轻松。唐洛非只觉得后穴被撑得快要撕裂了,他知道越是紧张,后穴被撕裂的程度就会越深,他现在唯有深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 “非儿,这是什么?”昭仁帝兴奋异常地控制着铃口,不断地骚弄着前段那块软软的东西。好似一击电流穿过身体,唐洛非猛地收缩起肠壁,只觉得浑身酥麻麻的。 “啊~非儿,你夹得朕好舒服。”昭仁帝抚摸着他的大肚子,安抚着在里面住着的两个小家伙,显然性质未消。“让朕碰碰孩子。”昭仁帝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的腿抬得更大,恨不得将两个小球也生生挤进小穴里。 “啊~不要。”唐洛非终于忍受不住,叫出声来,昭仁帝每每一顶,都会让他觉得肚子快要给顶穿了,连孩子都会跟着运动起来。明明是该感到痛苦,可身体却偏偏尝到了极大的快感。 “嗯~” “嗯~” “嗯~” 最后也分不清是昭仁帝的声音,还是唐洛非的声音,终于在铃口再一次撞向那块柔软的时候,昭仁帝喷涌了出来,刺激得肠壁又是一阵紧缩。昭仁帝没有尽兴,但是念在他临盆在即,又考虑到他腹内皇子们的安慰,终于还是拔了出来。 唐洛非身上说不出的疲累,连手指也不想动一下,他试图翻一个身好安抚一下肚子里躁动异常的孩子们,可是他刚刚躺平,腹内就是一阵激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热流从后庭喷涌而出。 唐洛非没有经验,昭仁帝可已经是七个孩子的父亲了,他立刻冲外面等候的公公大喊道:“传司御医,洛非破水了!” 二 此次唐洛非自怀有身孕以来,一直都是由司羽昂亲自照料的,再加上他年轻身体健康,又功力深厚,虽是头胎,但是还不至于会有生命之虞。司羽昂赶到的时候,有经验的宫女们已经把一切都整理就绪了。 这何尝不是他第一次接生,虽然他从小就被父亲送去和堪称神医的师父研习医术,小小年纪已经堪称御医院首席。但是首次接生就是双胎,对方又是头胎尚无经验可言,实在是有些棘手。 不过司羽昂心里倒是很明白,越是这种情况,他越是不能露怯,无论如何,唐洛非现在一定比他更紧张。他深呼吸走进屏风,唐洛非的手脚已被仔细绑在了床沿上,不知道是双腿大张的姿势让他感到不堪,还是腹内的阵痛愈发剧烈,他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碍于嘴里被塞了软木,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很快就好了。别担心。”司羽昂轻声地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在水盆里洗净双手,走到床尾,唐洛非的下身被垫了软垫,防止羊水流失过快,也让产口显露无疑。约莫是由于先前激烈房事的作用,产口扩张得很顺利,已经开到六指了。 司羽昂解开他的衣服,硕大的肚子便一览无余。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欢爱过后的痕迹,煞是碍眼。司羽昂将双手覆在他躁动的大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位置。阵痛非常有规律,这是好事,每当阵痛过去肚皮柔软下来的时候,司羽昂都能明显感觉到靠近下腹的那个孩子,又往宫口前进了一分。 “洛非,就这样,别担心。疼的时候就使劲,孩子很快就会下来的。”说着司羽昂就用沾了热水的软布轻轻地擦拭着唐洛非的产口,帮他加速扩张。 腹内的疼痛和下身被热源刺激得感觉都让唐洛非很不舒服,但是终于能够摆脱挺着大肚子笨拙的样子,是让他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感到下身被司羽昂就这热布在向外拉扯,唐洛非难受地扯着绑在手腕上的绸布。偏偏肚内的孩子也在凑热闹,一个劲地往下钻,下身像是要被生生劈开一样疼。 两个时辰过去,唐洛非和司羽昂都是满身大汗。唐洛非大敞开的双腿之间若隐若现一颗黑漆漆的圆球,湿哒哒的胎发贴在那个小半圆上,每每唐洛非卯足了劲向下用力,它就往外挤出那么一点。 实在是太辛苦了,以前练功被师父罚扎马步,倒立,背书背不全被父亲用藤条打手心都没有这么辛苦。唐洛非一次又一次地撑起头使劲,却只能看到自己蠕动的大肚子,他看不到下身的情况,只知道疼痛延绵不绝,像是没有任何进展一样。 终于他预感到了一股激痛,不用司羽昂提醒,就闭气用劲,突的一下,圆圆的胎头终于整颗挤了出来。唐洛非也想是溺水的人刚冲上岸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气来。 司羽昂一直小心翼翼地托着胎头,解开环绕在脖子上的脐带,就这唐洛非的劲转着胎儿湿滑的身体向外拉。第一个孩子终于就这么顺利出生了。司羽昂用泡在热水里的剪刀剪短了脐带,清理了孩子的口鼻,再把浑身沾着胎脂和羊水的小身体交给了一直候在外面的嬷嬷手里。 “恭喜你。是个皇子。”司羽昂自然是清楚,唐洛非根本不想看到这个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小东西到底长什么样。虽是生父,但他说不定是这个世上最恨他的人也说不定。不过还是谢天谢地是个皇子,让唐洛非成为男后的胜算又增加了一些。 有了之前一个孩子开道,下一个孩子的出生就更加顺利了。不过唐洛非是初产,不会掌握力道,之前太过用力,现在有些许脱力。司羽昂为他追加了一剂催产药,不出一个时辰,小皇女也出生了。小姑娘长得比哥哥要壮,出来的时候唐洛非疼的差点没昏过去。 明明累的浑身酸疼,还要带着笑容应付兴奋的昭仁帝,这便是身为人妃的悲哀。好在司羽昂的药膏十分有效,下身撕裂的伤口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足以奠定唐洛非登上男后宝座的基础。 第十八章:龙凤胎的去留 “馨妃那里也有了孕事,朕安排景陵和景嫣两边宫殿里都住一住,好让你们两个都不会那么辛苦。非儿你看怎么样?”昭仁帝抱着唐洛非,习惯性地摸着他的肚子。 “皇上安排的自是极好的。非儿若不是身子受不住,还真想把陵儿嫣儿接到身边来。”唐洛非口是心非地说着,这样的状态他是再习惯不过了。人事部是都是这样,你越是不想要的,他就硬是要塞给你才甘心。 这个男人能够在八位兄弟中脱颖而出,自然不是靠着傻气,但是男人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他们就是很喜欢被哄着,你摸清他的路数,知道什么时候该顺着他,什么时候要小叛逆一下让他有些新鲜感,就能很好地控制住他。 龙凤胎有些不自在地被宫人接进灵玥殿的时候,心里其实有百般的不愿意。对于这位生父,一个从来没有对他们展露过笑容的男人,任哪个孩子都不可能喜欢得起来。 其实馨妃也是不愿意的,她再清楚不过,哪怕自己这次顺利生下皇子,也不要妄想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里闯出一片天地。况且自己能否顺利生下皇子也是一个问题,孩子本身是男是女现在还不确定,这个皇宫这么长时间没有所出,并非常事。但是自己多年来未有子嗣半身,总不能靠着唐洛非的孩子过一辈子。 坏就坏在自己竟比唐洛非早有身孕一个月余,此人心狠手辣,能将自己的亲骨肉四年来置于不闻不问之地,非常人所为。若是自己真的比他先生下皇子,唯恐糟他毒手。昭仁帝不过是看在龙凤胎的份上才偶有临幸,若不是此次借用药物的缘故,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怀上孩子。若是这次没有把握住机会,怕是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另一边,唐洛非又何尝想要双胞胎住到自己这边来,也许是因为毕竟是男人,又是一个做大事的男人,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再加上唐洛非一直视他们为自己受辱的象征,哪怕是凭借他们登上男后的宝座的时候,也没有爱过他们。 每天早上请过安之后,龙凤胎就被嬷嬷带到别院里,学习或者玩耍除了用膳的时候,他们都见不到唐洛非,这样似乎也比较符合所有人的心情。更别说这些天唐洛非害喜害得厉害,什么都不能吃,几乎不出寝宫,他们就更见不到了。 司羽昂向昭仁帝建议将两个龙凤胎带回馨妃那里抚养,唐洛非实在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一下子把两个孩子交给他,他有些无法适应。他心情不好,对于腹中胎儿的成长影响很大。当然唐洛非也适时地吹了些枕边风,昭仁帝最终决定还是将一切回归原状,遂了大家的心愿。唐洛非此刻怀着自己的孩子,那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第十九章:双胞胎 一切终于恢复原状,实则过了四个月的唐洛非,难熬的害喜,也终于好了一些。四个月的肚子早已经有了凸起的迹象,虽然服用了司羽昂赶制的延产药,但是并不能完全阻止孩子的长势。昭仁帝是每天定在这边留宿,若是说白天还能用宽布将腹部裹住的话,那么晚上睡在一起又要怎么遮掩? 既然遮掩不住,不如就这般顺水推舟好了,昭仁帝想要皇子的心路人皆知。唐洛非这次也确实显怀的早,有经验的嬷嬷都说显怀早是生皇女的相。昭仁帝是想要皇子的紧,馨妃那里也早早地显怀了,现在连唐洛非这里也是,不免让他感到失望。不过孩子毕竟是唐洛非的,就算是个皇女也定是出水芙蓉,人中之龙凤。 昭仁帝并没有什么恋孕的情结,要怪只能怪唐洛非怀孕之后实在是出落得更加出众了。司羽昂调理得极好,让他面色红润,皮肤也因为怀孕的缘故,更加水润。温饱而思淫欲,昭仁帝陪唐洛非用过晚膳后,便有些想念他的味道。 “非儿,已经过了头三个月,胎息也稳了。你可有想念朕?”昭仁帝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唐洛非凸起的小腹,这里和馨妃那里很不一样,馨妃那里肚子虽大,但是一躺着就看不出来了。可是这里结结实实的,躺着还是能看得出弧度,说不定会是皇子。想到这里,昭仁帝就更开心了,连下面也兴奋地抬起了头。 唐洛非怎会不知道昭仁帝的色心,既然躲不过,还是积极一点为妙。唐洛非撑着身子坐起来,主动帮昭仁帝宽了龙袍。“怎会不想念,还不是为了腹中孩儿的安危。” “朕会仔细点。”昭仁帝当真温柔地帮唐洛非也退了衣裳,细心地吻起他来。唐洛非跨坐在他盘起的腿上,双腿勾住他的腰。昭仁帝埋首在他胸前,啃咬着两粒饱满的小果粒。唐洛非每一次深呼吸都会不自觉地挺动肚子,撞在昭仁帝坚实的腹肌上。 每每轻微的撞击都让昭仁帝下面更加硬挺一分,终于难耐地,抱起唐洛非美丽的胴体,对准了收缩得小洞,把涂着润滑膏的男根一分一分地送了进去。里面的紧致和温热实在让人流连忘返,但昭仁帝并没有失去理智,抱着唐洛非等他适应。 靠在昭仁帝的肩膀上,唐洛非微微地皱着眉头,下面似乎有一些撕裂,每次收缩都有些刺痛。好在昭仁帝没有心急地抽送起来,不然恐怕会撕裂得更加严重。 看唐洛非的身体稍微缓和一些了,昭仁帝十分有克制地动了起来。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每次抽动,唐洛非的肚子都会摩擦着昭仁帝的腹肌,现在对于昭仁帝而言这就是催情剂。唐洛非紧紧地抱着昭仁帝,里面的快感越来越强烈,他怕自己会被这媚药所控制,一不小心伤了孩子。 昭仁帝不断地亲吻允吸着唐洛非的胸口,闻着他身上永远带着的淡淡的,好闻的味道。若自己不是帝王的话,怎么有如此幸运,品尝如此佳人的味道。心里自信心的不断膨胀,也在身下有所体现。终于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昭仁帝把他放在床上,双手撑在他的肩膀前,下身卖力地挺动着,“啪啪”的水声四溢。 唐洛非抓紧了身下的绸布不想不堪地叫出声来,但是带着快感的呻吟还是随着,下身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直到滚烫的白灼冲进甬道的一瞬间,唐洛非几乎是尖叫出声。让人昏眩的快感过去之后,唐洛非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肚子,感受孩子是否安好。 昭仁帝虽不能完全满足,但是也知道适可而止,此刻他也很关心此次的性事是否有伤到孩子。底下的人实在机灵,早就传了司羽昂等在外面。司羽昂强迫着自己不去注意一屋子淫靡的味道,唐洛非已经清洗过了,被热水泡的,脸色粉粉的很好看。他跪在床边,专心地诊脉。 这次诊脉的时间尤为久,连唐洛非都抑制着性欲之后的疲倦睁开了眼睛,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难道孩子不好吗?司羽昂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恭喜皇上,微臣刚刚诊脉确认,殿下怀的是双胎。” 当事人愣在现场,倒是伺候的人灵敏,立马跪下高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昭仁帝被这个惊喜冲击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他连走了两圈这才坐到床边,“非儿,你就是朕的福星!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这些天四处都在传唐洛非此次怀的是皇女,暗算才稍微少了一些,先下被诊出是双胎,一定又会惹得一些人眼红了。“司羽昂从今天起洛非的饮食起居就交由你负责了,一定给朕把好关,不得有误!” “臣领旨。” 第二十章:换后欲变天 如果说怀孕之事是唐洛非故意而为之的话,那么造就双胞胎这一结果显然超过了他的预计。原本还希望着不要引起昭仁帝太多的注意,那么现在就已是没希望了。双胎这种事,皇宫里自自己之前还是昭仁帝的曾祖父那一辈有过一对,没想到居然能连续在自己身上发生两次。 皇宫里倒是没有什么皇子皇女出生之后要滴血验亲的戏码,也许是“做贼心虚”,唐洛非总有些心绪不宁的。大概是由于这样的原因,虽是孕吐已过,但胃口却不见好。两个孩子的需求比一个孩子来的要大,父体会自然而然地以婴儿的需求为先,不过月余唐洛非就眼见着瘦了下来。 见唐洛非这些天里精神不好,昭仁帝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但是少有临幸,大概还是怕他身子细弱会受不住。馨妃很好地把握住了昭仁帝前去看望景陵和景嫣的机会,连着三天让昭仁帝翻了她的牌,引得后宫里妒声一片。虽说大家都清楚,后宫之中目前还没有人能动摇唐洛非男后的宝座,但是皇后的位置近年来可是岌岌可危,坏就坏在她未能给昭仁帝生下一儿半女,现在面临着无所傍身的局面。 对于皇后之位的竞争,唐洛非自然是不想插足,但是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这后宫之中,除了容熙,没有什么人能取得他的信任。这些年来是有几个人,一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样子,前前后后也做了些有帮助的事情。不过自己不单单只是一个男后而已,他身上还肩负着父亲交由的使命,这是连容熙都不知道的事情,再加上危险至极,他又怎能随意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现在的皇后事实上,上位得比自己要早,只可惜多年来无有所出,才会在当年败下阵来。再加上这些年自己处心积虑地打压,才能保持着现在这样男后位压皇后的局面。 至于馨妃,论出身,她没有皇后好,心计姑且算是不相上下。如今她有意愿借着景陵和景嫣之力登上皇后的宝座,自己这个做母父的,若是助她一臂之力,既还了她养育子女的人情,也除去了皇后这一心腹大患,顺道帮父亲铲除了官场上的一大竞争势力。 看似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馨妃这些天也有意愿和唐洛非拉近关系,平日里总是借着带景陵和景嫣过来探望为借口,带些上等的补品过来,左一口“哥哥”又一口“哥哥”叫的颇为顺口。 “这些不会有毒吧?”容熙还在努力接受男人怀孕这一事实,这几天亲眼见到唐洛非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他本就不是容熙,唐洛非怀着昭仁帝的孩子,他自然也不会介意。只是不忍心看他这么一直瘦下去,才和景璱一起想方设法地哄他吃东西。 景璱倒是真心喜欢孩子,唐洛非这次有孕他紧张地不得了,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守在灵玥殿才安心。也不知道他怎么弄来的,一些司羽昂为了研制延产药说出的稀奇古怪的药引,御医院都没有他也找到了。 “她现在既然想拉我做她的靠山,自然不会加害于我。不会有问题的。”唐洛非无精打采地回应道。 尽管如此,司羽昂还是尽心尽力地一一验了毒。“她是不想害你,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是有人想要借她之手来害你,也说不定。” 景璱极力赞同司羽昂的谨慎,谁都不许伤害他未出世的弟弟或是妹妹。“师父,你再吃点吧。还剩大半碗呢。”看着唐洛非吃到一半就开始想事情想到一半出神,连特地炖给他的补品都忘了喝,心里着急。他知道唐洛非心里有事,但却无从猜测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忧心。 现在唐洛非除了要担心腹中孩子今后是否要与容熙相认的问题,还要盯着父亲那边的情况,这些天那边似乎动静比较大,现在还有一个馨妃过来凑热闹,那么多事在脑子里转,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照顾自己。 看他精神欠佳地拿着汤匙就要往嘴里送,景璱赶紧夺了过来,“都凉了还怎么吃啊!我让人给你热一热。” 见他准备叫人,唐洛非伸手拦住了他,“别热了,热完又要验毒,空折腾。我实在没有胃口。就这样吧。” 此时正值下人来报:“启禀殿下,皇后娘娘求见。” 第二十一章:天未有变 “父皇下旨,父后有孕期间,一切来访均不见,让她回吧。”景璱不想皇后再来打扰唐洛非休息,面色不佳地吩咐下去。 “遵旨。”下人准备退下却被唐洛非拦住了。“让她去前厅候着吧。” “师父你准备见她?”景璱实在不明白,皇后现在过来无非是想探探唐洛非的口风,看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吊吊她的胃口,避而不见才对。 唐洛非也不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汤匙,谁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若是之前的容熙可能会猜得到,现在的容熙完全是一头雾水。对于宫中的局势,他从若云的口中大概知道了一些。 皇后的娘家是吏部尚书,和唐洛非的父亲唐太傅在官场上一直处于对立状态。由于唐洛非在宫里只手遮天,位压皇后,吏部尚书这些年也是屡屡被压,最盼望着唐家倒下的应该就是他们了。据说唐洛非先前流掉的两个孩子均是皇后指示,当然最后总有替死鬼死在前头,这些也不过是宫中传闻罢了。现在这种局面对她而言极为不利,此次前来她难道是想要像唐洛非求救? 把当今皇后晒在前厅里靠近一个时辰,唐洛非才懒洋洋地吩咐下人,把皇后请过来。容熙这下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摆谱了。皇后看起来其实要比实际年纪年轻许多,比起馨妃给人感觉更加庄重。进来之后处于礼数,给唐洛非完完整整地行了礼。想着馨妃最近过来,唐洛非都会嘴上说说让她不必多礼,皇后过来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尊重。 按照礼数景璱,容熙和司羽昂都该向皇后行礼的,但是唐洛非发话了,“皇后可是稀客啊。你别介意,皇上说了,我这灵玥殿非比寻常,在这里,不用行礼。你看看,你不常来,所以不清楚。下次来了就不用这么多礼了。”既让景璱,容熙司羽昂讨了便宜,又给皇后来了个下马威。 皇后也是大家闺秀,再说在宫中跌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些要是经受不住,真是愧对她皇后的位置。“弟弟说的是。姐姐是怕叨扰弟弟养胎,一直没机会过来瞧瞧。知道弟弟现在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定是什么都不缺的,姐姐也没带东西。你要是真缺个什么跟姐姐说,怎么着都得帮你弄来。直到现在才来弟弟没怪罪吧。” 听着她“姐姐”“弟弟”地叫着,实实在在地让容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是馨妃那样的小姑娘也就算了,皇后得比唐洛非大十岁有余,叫阿姨都可以了,也不知道往自己脸上摸了多少粉。真不知道唐洛非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会不会反胃。 “东西,我自是不缺的。不过烦心事就有一件,不知道皇后能不能帮忙解决。”唐洛非一勺一勺地舀着玉质小碗里的补品,漫不经心地说着。 “弟弟且说就是了,皇上都下旨了,谁都不能打扰弟弟清修,还有什么事姐姐能帮得上忙的。姐姐义不容辞。” “照理说,宫里的少爷们应该归由我管,至于那些莺莺燕燕的妃子们该是由皇后来负责的。不过既然我是后宫之主,那么都由我经手也是应该的。不过皇后也瞧见了,近来孩子们实在搅得厉害,我也没什么精神去打理后那些个芝麻粒大的小事。不过你是不知怀孕的辛苦就是了,本以为皇后你应该能处理好你们那边的那些个事情,谁知道都搅到我这里来了,你说我是管还是不管?馨妃最近似乎有些恃宠而骄了,皇后你也该管管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唐洛非居然要保皇后?还是还是他其实是想借皇后的手除掉馨妃,再借机除掉皇后一举两得。在场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没办法想个清楚明了。 终于放下汤匙,唐洛非睁着那双凤眼,看着皇后,“皇后你也别猜了,我给你一句明白话。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调教一个新皇后,你就继续当着吧。” 此话一说皇后涂了厚厚的水粉的脸上也能看得出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必她也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该羞愤好。不过这枚定心丸是吃下了,至少皇后的位子暂时是保住了。这个皇宫不过就是这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还没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时候。她定了定神,还是礼数周全地行了礼,才告退。 后来听说皇后处处为难馨妃,皇上也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皇上怎会不在意怀着龙种的妃子,而却在意一个过了气的老女人呢。不过是唐洛非吹了点枕边风罢了。唐洛非既然已经站定了阵营,馨妃也不敢再造次,渐渐安定了下来。总之这后宫里的天,此次是未能有所转变。 第二十二章:又到一年狩猎季 每年的八月是洺国最受欢迎的狩猎季,皇家牧场将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狩猎竞赛拔得头筹的勇士将会得到丰厚的奖赏。这也是皇宫里的少爷们唯一可以集体外出的日子,好不热闹。 皇宫里的少爷们大多是像唐洛非这样纤细清秀的男子,论武力定是比不过常年上阵杀敌的武士。不过这些个少爷们大多出身高贵,家里虽有意将其送进宫里,但从小也会教其骑射之类男子擅长的技艺。因此每年总有一个少爷能赢得前三甲的赏赐。 而这段时间宫内的妃子是不允许随行的,除了一个被选中侍寝的妃子之外,其余的人都得待在皇宫内。今年皇后原本是想要随行的,但谁知馨妃因为昭仁帝先前的冷落耍了小脾气,又以景陵实该见识一下狩猎的大场面为借口,硬要随性。昭仁帝并不喜欢皇后,只是碍于她娘家势力,早先若不是唐洛非提醒,他差点就心一横换了皇后,如今正好借此机会可以消消她的气焰,便应了下来。 同是怀孕,唐洛非可不像馨妃那般能吃能睡,照理他是可以不用随行的。本以为上次在皇后的事情上打压了馨妃,能让她识时务,消停一些,谁知道这个没有眼力价的女人有些得寸进尺起来,看来不亲自教育一番是不行的了。 原本昭仁帝是想让唐洛非留在宫中好好休养,也可以照看景嫣,但他竟然提出也要随行,说景陵景嫣两兄妹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一下子让他们分开好几天,又不是熟悉的馨妃照料,怕孩子受不了。再加上宫中眼红他的人太多,皇帝和太子都不在宫中,只怕会有不测。况且未免皇帝在狩猎中遭遇什么不测,身为首席御医的司羽昂是要随行的,他这一走,无疑是把唐洛非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考虑再三,昭仁帝还是决定把唐洛非带在身边才安心。 和馨妃一道坐在昭仁帝的銮驾上,唐洛非有意将景陵和景嫣都揽在身边,两个孩子倒也乖巧,虽和唐洛非不亲,但也许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见他想要亲近也不避讳。馨妃暗自高兴,只以为自己身边没有两个碍事的小鬼,可以和昭仁帝多亲近亲近,谁知,昭仁帝并不搭理她,只是一脸满足地看着那三个人腻在一起。 只有在这次盛会之中少爷们不用佩戴面纱,他们是自在了,可是却苦了随行的一众大臣将军们,若是过度直视定会惹祸上身。不过将军中总有那么一两个狂放不羁的,就想乘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看看皇上养在后宫的这些个容貌不输女人,才华又不输他们这些男人的少爷们。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堪称传奇人物的男后唐洛非。 唐洛非是被昭仁帝亲自扶下銮驾的,昭仁帝一手抱着景嫣一手揽过他的腰,景陵就站在他另一边牵着他的手。四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一家四口,只可惜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其中还有自己的父亲,毁了此刻的美感。唐洛非扶着不小的肚子向皇帐走去,其实他多希望自己能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生几个孩子,住在闹市或是山林都不要紧,只要一家人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就好了。都说生在皇室,多是身不由己,不想自己并非皇室,也没能拥有自由。 到了用膳的时候昭仁帝就让景嫣景陵回到馨妃那里,自己则和唐洛非一起用膳,甚至不顾他人眼光亲自喂他食物。井然馨妃就成了现这一行人中的随从,心中怎能不气。昭仁帝也是聪明人,馨妃他固然也是喜欢的,但是她的地位怎么可能高过唐洛非,唐洛非此次撑着身子不便都要随行,不过是担心自己被馨妃霸占着罢了,自己得做些事情让他安心才行。 第二十三章:如果危机也可以不在意 倒是容熙这一路上都跟着景璱,照理说是不成体统的,但是现在谁都知道唐洛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手遮天,这两个人和司羽昂都是他的党羽,在一起也无可厚非。怪就怪在当初皇上当初那么在乎容熙,把人逼进宫都逼失忆了,现在反倒没有兴趣了。圣意其实也未有那么难测,皇上对容熙本就没什么兴趣,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一些而已,招他进宫无非是想利用他和唐洛非的关系牵制唐洛非罢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做过了,毕竟唐家的势力强大,而且唐洛非手上掌握的丝绸生意是洺国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这个人昭仁帝事实上开罪不起。 知道唐洛非怀孕之后,容熙总感觉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疏远了,是因为自己接受不了他有了别人的孩子吗?其实这样想很奇怪吧,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关系,他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一定是他长得实在太美了,自己又喜欢男人,才会忍不住不在意。 到了傍晚大军才浩浩荡荡地到达皇家猎场,等到大家都安顿下来昭仁帝去鼓舞明天即将参加狩猎大赛的勇士们了,唐洛非只觉得浑身都疲累得厉害,靠在软榻上休息。景陵毕竟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午后在马车上又饱饱地睡了一觉,现在精力充沛地和景璱闹成了一片。景嫣和唐洛非在一起待了一天,觉得这位母父好像没有先前那么可怕了,就大着胆子靠了过去。 小姑娘和哥哥都长得像唐洛非,不过四岁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你,让人不忍拒绝。唐洛非不喜欢他们只是因为他们的出生,再加上自己先前拒人于千里之外,都没有机会和他们亲近,并非对他们有什么成见。 轻轻地挪了挪身边的位置,好让景嫣能过爬上来。看着小姑娘笑盈盈地往上爬得可带劲了,可是怎么看都觉得累。唐洛非刚想撑起身子拉她一把,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容熙就抢先一步走过去,抱起小姑娘稳稳地放到软榻上。 虽是坐到了软榻上,但是景嫣一直好奇地看着唐洛非却不向前一步,直到唐洛非向她伸出手去,她才眨巴着眼睛靠过去。躺在唐洛非并不熟悉的怀里,景嫣仍旧好奇地盯着他瞧得起劲,看到唐洛非温和地对她笑了,才敢把小手放在他鼓起来的肚子上。和馨妃娘娘一样呢,里面都住着小宝宝吧。 “母父你肚子里的孩儿是嫣儿的弟妹么?”景嫣抬头看唐洛非的时候,小手还放在他的肚子上。 “是的。”唐洛非温柔地拦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司羽昂炼制的延产药会使服用者体质偏寒,导致唐洛非虽有孕在身,却不想别的孕夫那般体温偏高。再加上下人就跪在一旁为他们摇扇,所以在这样的大热天里两个人靠在一起也不觉得难受。 “母父你不喜欢小娃娃吗?”景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唐洛非,馨妃娘娘说母父不喜欢小娃娃,所以不喜欢自己和哥哥,也不想要现在肚子里的小娃娃。 这个问题让唐洛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嫣儿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馨妃娘娘说母父你不喜欢小娃娃,也不想要肚子里的娃娃。让一个叔叔来帮你拿掉娃娃。可是嫣儿很喜欢小娃娃呢。所以母父你,不要不喜欢小娃娃,好不好?不要不要肚子里的小娃娃,好不好?”景嫣无心的话却引起了除了景陵之外的另外三个人注意。看到原本都在各干各的三个人突然表情严肃地围到自己身边,景嫣吓得躲进了唐洛非的怀里,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头也不敢抬。 唐洛非阻止了准备加紧追问的景璱,慢慢地坐了起来,温柔地把景嫣抱在怀里,“嫣儿是怎么知道的呢?” 景嫣怯生生地看着唐洛非,看他好像没有生气,才开口说道:“那天嫣儿在馨妃娘娘的寝宫里玩,结果睡着了,馨妃娘娘不知道我在那里,我听到她说要那个叔叔把你肚子里的娃娃拿掉。后来我出去问她为什么,她才跟我说那个叔叔是过来帮助你的。” “嫣儿走!跟我去父皇那里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反了她!”景璱义愤填膺地一把把景嫣抱在怀里就准备出去。景嫣哪里见过太子哥哥发脾气,立马害怕地哭了出来。 “景璱你回来!”现在也只有唐洛非能喊的动景璱。景璱皱着眉头不情愿地抱着景嫣走了回来。景陵看到妹妹哭了,也怕了,但毕竟是男孩子,不好意思哭鼻子。 唐洛非把景嫣抱回怀里,“嫣儿乖,我们哪儿都不去。今天的事就忘了吧。母父让人带你们回馨妃娘娘那里,好不好?”虽是这么哄着,但是小姑娘哭的眼睛都肿了,现在还在抽啜回去馨妃怎么能不问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我真的不知道你再想什么!你能保证嫣儿回去什么都不说么?!”景璱气愤地恨不得劈了眼前的桌子,又怕会惊吓到唐洛非腹中的胎儿,只能作罢。 “不用在意,我自有打算。”唐洛非说着就准备躺回去休息。 “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什么都自己做主,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不在意?!还是你根本就像馨妃说的那样其实也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那你就直说,我们也不用跟着你成天担惊受怕的!”容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好像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看不下去,这些话就脱口而出了。 第二十四章:合欢散 被容熙那么一吼,大家都愣住了,他其实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又有些怪异。连唐洛非都好像突然看到了容熙的身影,而一时无言以对。 直到昭仁帝在太监们吊着公鸭子嗓的声音中走进来,四个人之间的沉默都没有打破。“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傻坐在这里不说话。”昭仁帝心情很好地没有怪罪他们行礼迟了,坐到唐洛非身边,“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景陵和景嫣呢?惹你生气了?” “没有,他们不喜欢待在我这儿,我让人把他们送回去了。”唐洛非淡淡地撒了个慌。 “怎么会呢?刚刚不是还不肯回去要待在你这边吗?”昭仁帝本想着这次说不定能拉近唐洛非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又变数。 “孩子心性就是这样的,用膳吧,我饿了。”唐洛非很清楚,你越是不说,他就越是想知道。馨妃德心思,用自己的口或是孩子的口说出来都不是最好的,要让昭仁帝自己查出来才最让人信服。景璱和容熙毕竟在这些方面经验尚浅。晚上昭仁帝原本是有心留下来的,但是看唐洛非精神欠佳就早早地走了,还叮嘱他好好休息。 唐洛非早早地躺在床上,思绪却飘远了,一般他都会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念容熙, 但是今天被丁一汀搅乱了心思,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春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后山,那是一个吹着微风万里无云的日子。那个时候如果他们远走高飞,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天人相隔。那天容熙像个小猫一样非得黏在他身上,两个在鲜嫩欲滴的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是缠绵的吻,腹内的双胞胎便是那次怀上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次交欢的场景,唐洛非觉得下腹有些紧,为了避免自己继续想下去,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睡觉一向睡不沈,所以房内通常不留人,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门外除了侍女之外还有佩刀的侍卫。体位虽然改变了,但是下身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 正在疑惑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唐洛非先是一惊,才发现,竟然是容熙。他穿着夜行衣,站在帐篷中间,见到唐洛非还没睡,心里也是一惊。支支吾吾地说着:“刚刚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我怕馨妃那个女人会有所行动,所以跟景璱过来保护你,景璱在外面,我在里面。你安心睡吧。”一口气说完才发觉唐洛非状态不太对。 “你怎么了?”说着就像往前,唐洛非一直低着头,两手紧紧地攥住床上的棉被。 “别过来!”唐洛非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欲火焚身好不难受,这个时候要是容熙在身边的话,一定会出事的。 听着他的声音就不太正常,容熙怎会轻易离去。“你怎么了?”一摸上他的胳膊,却发现触手一片高热,“你发烧了吗?”又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岂止额头,他整个脸都红的快滴出水来了。唐洛非想要阻止他靠近,可一张口竟是令人羞赧的呻吟。容熙感到事情不太对,他毕竟是个现代人,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赶紧把景璱找了进来。 景璱来到床边的时候唐洛非的神智已经模糊了,他浑身烧的难受,下身还胀得发疼却发泄不出来。“馨妃也太狠毒了,居然对一个孕夫下了合欢散!”他气得恨不得能把那个女人抽了筋拔了皮才泄气。 合欢散听起来很耳熟啊,“合欢散是什么?”容熙开口问道。 “合欢散顾名思义就是要人合欢才能解的毒。一个时辰之内若未与人交欢泻出精液,毒走全身,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景璱看着唐洛非难受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舒服,他还没有说,合欢散一向药力强劲,一般人解了毒也会变得虚弱,更何况唐洛非现在还有孕在身,馨妃这是要让他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实在太狠毒了。 “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找司羽昂。”景璱并不知道这个容熙并不是真的失忆了,而是被换了魂,理所应当地觉得床底之间的事,应该交由他们自己处理。本来都是男人,谁在上谁在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还没待容熙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景璱就窜了出去。丁一汀前世虽是与林晓在一起,但是他那个时候都快病入膏肓了,哪里还想的了这种事。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处男,难道今天要破处,还是被破处?想到这里容熙有些退缩了,可是看着唐洛非那么难受的样子,又不能坐视不理。说到底自己这条命还是他救的,做人不能没义气,就当是报恩了吧。 第二十五章:无有欢愉的合欢 就当是救人吧。容熙不断地这么安慰着自己,一咬牙把身上的衣服尽退了,脸红得像是柿子一样上了床。唐洛非虽然浑身欲火焚身,但心智中还留着一丝清明,他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抓紧了身前的被子,怎么都不让容熙近身。 本就是赤裸着的容熙,已经因为现在的状况很尴尬了,再说做这种事情他应该是比较不情愿的那个才对,怎么到了现在变成他好像在乞求一样。想到这里原来独生子女的那种娇气又上身了,想当年,丁一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干脆松了手,“不要算了,你就这么死了吧。我不管你了。” 气呼呼的容熙刚刚松了拉被子的手,却无意间碰到了他鼓胀的小腹,那里居然硬的像是石头一样,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再看唐洛非的脸上,脸色倒是绯红的,可冷汗不停地流。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固执下去,救人要紧。 “就当是我求你,为了孩子你也不能有事!”若是平时容熙恨不得能一巴掌甩醒他,可现在大半夜的,外面还有守卫,只能这么压低了声音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实在忍不了了,手总算是松开了。 可是接下来要做什么容熙完全是一头雾水,唐洛非虽是知道,但是之前的挣扎消耗了他多的体力,他恐怕连把自己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没办法只能回忆着以前看的耽美小说的情节,先把人的衣服给脱了。也不知道唐洛非和容熙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在上面过。 因为药物的关系,唐洛非的下身已经肿胀得发紫,那个大小看着容熙有点心惊。现在所有的事都只能靠自己,容熙咽了口口水,探了一根手指进了自己的下面。不知道是不是用力不当,里面不断地排挤着进来的异物,手指怎么都推不进去。 摸着唐洛非的身子只感觉越来越烫,再这样拖下去,恐怕真的是要来不及了。心里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方法。急也急出了一身汗。要不然干脆就直接让他这么进来吧。这么想着,容熙就撑坐在唐洛非身上,下身的小口对准了他高高翘起的男根,可是一点儿要进入的迹象都没有,只在自己的穴口处滑来滑去,怎么都进不去。 “扶我起来。”唐洛非轻飘飘的一句话,容熙差点没收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反正赶紧把人给扶了起来。坐起来之后,唐洛非的肚子显得更大了,他也不得不用一只手臂撑在身后。 他拉过容熙,轻轻地吻了上去,舌头灵巧地搜刮着容熙的敏感点,手上也不断地在他身上几处点着火。这副身体他比谁都要熟悉,不一会儿容熙就发现自己居然不受控制地勃起了。 接着发生的事情也是他控制不了的,唐洛非居然扶着他的肿胀,慢慢地滑到自己的小口,下身像是长了脑袋一样,感觉找到了门路就一鼓作气窜了进去。这是容熙第一次体味性爱的欢愉,内壁的高温紧致,让他难以自持地动了起来。抱着唐洛非的肚子不断地挺动着下身,就好像中了合欢散的是他一样。 想到这里,容熙突然停了下来,怎么都做不下去了。唐洛非下身得不到释放,后面还被不断索取,原本因为欲望而染上的红晕都不见了,脸色一下子白的吓人。 容熙暗骂了自己一句,赶紧拔了出来,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地射了进去,那滩白灼还真是让人羞得无地自容。打起精神,照着唐洛非刚刚的做法,容熙依法炮制,手指也不断地在身体里艰难地搜索着,下身感觉终于松了一点了,不敢再等,赶紧拿着唐洛非的男根,往里塞。 铃口刚刚进入就再也前进不了了,唐洛非被夹得生疼,容熙又怎么会不疼,但是男人这点疼算什么。一狠心就重重地坐了下去,下身的撕裂感差点没让容熙哭出来,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了。抓了被子咬在嘴里,现在不能勉强唐洛非大着个肚子还动,只能靠自己,双手撑在身后,虚软的双腿不断用力。 原来被进入这么疼,那平时唐洛非是怎么受得了的?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在极度不舒服中快要虚脱了,唐洛非终于射了出来。容熙质感觉后穴里一股滚烫的液体喷入,知道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二十六章:阴谋 情欲之后容熙疼的不想动,但是他很清楚景璱很快就要带着司羽昂过来了,甚至他们可能已经站在外面了。咬着牙撑起身子,身子一直起来,白灼就混着血顺着大腿流了下来。也顾不得尴尬了,赶紧拿裤子随便擦了擦,再把衣服什么的胡乱往身上套,到这边这么久了他还是学不会怎么穿这么复杂的衣服。 另一边,唐洛非刚刚还觉得浑身发烫,想要找个方式发泄,现在就觉得全身在冒虚汗,一阵一阵地晕眩向他侵袭而来,偏偏腹内绞痛异常,让人连昏睡过去都做不到,唯有任由容熙红着脸用同样的方法把他下身清理干净。把握好时机,等他们都清理好了景璱才尴尬地带着司羽昂溜了进来。 带着药箱也穿着夜行衣的司羽昂来到床边,先帮唐洛非把了脉,一边掀开被子,拿出银针往唐洛非鼓胀的下腹扎去,一边吩咐景璱把容熙带回去清理,那个要是一直留在体内是要害病的。景璱自是了解,也很清楚容熙现在恐怕是行动不便。拿了司羽昂给的药膏,就搂着容熙飞去了他的营帐。 这边唐洛非的情况并不好,毒虽是解了,但他内息大乱,又胎息不稳,加之现在并非在皇宫中,虽说带了足够的药材,也唯恐不能度过此劫。那边容熙忍着下身的不适被景璱一路飞奔带回了他的营帐,里面居然早就准备好了热汤,可以直接沐浴。他自是不知道为了给这个一个合理地借口,景璱还特地传唤了带来的少爷伺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好好洗洗,那东西得清理干净。这个是司羽昂调制的药膏,你自己来吧,我在外面等你。”景璱说着些话的时候也难免脸红,更别提当事人了。看着容熙红着脸低着头站在那里,景璱拍了拍他的肩,“我只能说你是条汉子。你也不用太介意,你如果还有以前的记忆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司羽昂用银针暂时缓解了胎儿的躁动,但唐洛非内息大乱,需要有一个内力强劲的人来帮他调息,司羽昂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调息的时候讲究静,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否则两个人都会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此刻景璱和容熙都不在,别的人还好拦着,但是若是昭仁帝来了怎么说? 正犹豫着,就听到有人过来的声响,顾不得其他,司羽昂赶紧拔了针,躲到了外面去。来的人居然是陈公公,他是路公公的侄子,也算是宫里的老公公了,幸好他也算是了解唐洛非的脾性,知道自己现在过来已经把人给吵醒了,头也不敢抬。“奴才该死打扰主子清休。皇上传主子觐见。”说完也得不到应声,也不知道该走不该走。 “来扶我。”唐洛非虚弱至此早已是不能自给,但是这场戏要是不做全,之前的罪可就白受了。馨妃竟敢如此不识趣,唐洛非绝不会心慈手软。陈公公并不是专门负责伺候唐洛非的,只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倒也没多想。伺候他穿完衣服之后就稳稳地扶着他坐上了轿子。 等到他们一出门司羽昂就冲了进来,但也于事无补。难道唐洛非真的当自己是神仙吗?刚刚帮他稳住胎,就跑出去,这让自己怎么救得了。但人都走了还能冲出去拦着不成。为今之计还是先安排暗卫把这里打理好,再回去准备好需要的药材,恐怕很快就会接到传唤。 轿子已是极尽平稳,但对于唐洛非而言也是煎熬,腹内的绞痛稍有平息,现在已是更甚。到达皇帐之外已是能够听见里面的淫靡之声,馨妃买通毫不知情的陈公公去找自己,不过就是为了让第三人看到自己在与别人合欢,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她怕是也算准了,自己可能提前解了毒,就想让唐洛非撑着这般身子过来,再受到如此刺激,不怕他不滑胎。这个阴谋算的倒是很细,只可惜对手是唐洛非,她不仅低估了唐洛非的能力,她还算错了一点,那就是唐洛非并不爱昭仁帝。 第二十七章:戏要演全 不论是轿夫还是侍卫,没一个敢在这个时候帮唐洛非掀开帘子。皇上这是在皇帐之内临幸馨妃娘娘,也不知道唐洛非是哪根筋不对,大晚上的非要过来,这不是自取其辱么?只有陈公公知道自己这回是贪财坏了事,要是唐洛非腹中的胎儿有个好歹,自己还不被五马分尸了。想到这里哪里还敢站在,赶紧跪了下来,头是怎么也不敢抬。 路公公守在里面,听到下人传说唐洛非居然来了,心想不好,连忙弓着身子一路小跑了出去。一到外面一看,侍卫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陈公公突然跪下了,也都跟着跪了下来。路公公一看,指望着是不是唐洛非发火了,赶紧过去想做个顺水人情,唐洛非是识大体的人,不像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家子气。在这个皇宫里,路公公对皇上的一句话往往比那些军机大臣们都更有用。所以这么些年来,他向来厚待路公公。 “主子,您看这天儿不早了,要不奴才领您回去歇着,要是惊扰了小皇子们可就不好了。” “扶我进去。”唐洛非为了避免呻吟,只能压低了声音,这就更让人听不出他的意思。路公公只是奇怪这次唐洛非怎会让自己为难,现在带他进去坏了皇帝的好事,两个人都有着身孕,皇上自是有所顾虑,那最后遭罪的还不是自己吗?“怎么?我现在是使唤不了路公公了吗?”听到唐洛非幽幽的一句,犹如醍醐灌顶,路公公赶紧拉开轿帘低眉顺眼地把唐洛非扶了出来。 扶着他就感到他状况不太对,赶紧朝陈公公使了眼色,让他去请司羽昂别耽误了坏了大事。唐洛非就由他扶着,也不让传唤,直接推了门进去。皇帐之内是怎样一副淫靡的景象想也想象得到。昭仁帝正在兴头上,手上扶着馨妃被吸得更加肿胀的胸部,下身则没有丝毫怠慢地抽送着。唐洛非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感到有人开了门,昭仁帝挺起身来刚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就看到唐洛非一脸惨白地看着自己,顿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馨妃哪里想得到唐洛非居然敢直接闯了进来,毕竟是女子,被一个男子如此赤裸地看光了,顿感羞赧,惊叫了一声那被子把自己遮了起来。 “皇上您宣洛非来就是为了给洛非看这个的吗?”以唐洛非现在的身子,哪里还发的出声音,这句话不过也是说给路公公听的罢了。以路公公的资历自然想得到这一切都是馨妃搞得鬼,为了保自己的侄子,他自会和自己站在同一边。话刚说完他就抱着肚子倒了下来,对于他来说,事已至此已是极限,孩子能不能保得住,也唯有听天由命了。 唐洛非身下涌出的血水染红了昭仁帝的双眼,他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就跑下了龙床,把浑身冷汗的人抱回了床上。“还不给朕滚下来!不识相的东西!”馨妃哪里被这么对待过,也是懵了,赶紧裹着被子就赤脚跑了下来。站在床边挺着个肚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司羽昂来的刚刚好,也顾不得解释现在的病情,他直接上了龙床,将唐洛非扶了起来。点了几处止血的穴道,又用自己体内的真气牵引着唐洛非体内乱窜的真气,气走全身两个周身,这才调理了过来。不敢有丝毫松懈,又命人按照他的方子下了药。不过能否撑过去就看这两个孩子的造化了。 等到里面处理妥善,司羽昂才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向昭仁帝解释了一遍。只说唐洛非下午已有不适,加上晚上没有休息好,又受了刺激,这才真气大乱,导致胎息不稳,有滑胎的迹象。他自是隐去了合欢散的事情,馨妃虽然知道但是苦于无法说出口,只能退作一旁。 刚刚路公公已经把整件事的经过交代给了昭仁帝,昭仁帝狠狠地赏了馨妃一剂耳光,提醒她身为人妃的本分。若是平时昭仁帝绝不姑息,奈何她现在也是身怀龙种,只得这样算了。若唐洛非此次真的熬不过这一劫,不用司羽昂说,昭仁帝也猜得到他恐怕再难有孕,这样馨妃腹内的龙种就更加重要了。 第二十八章:变数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眷顾着唐洛非,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孩子终于还是保住了。昭仁帝刚刚从狩猎场回来,知道这个消息,比刚刚猎到一头黑熊还要高兴。谁知道他身上的血腥味差点把唐洛非刚刚过去不久的孕吐给勾回来,别说近身了,堂堂一国之主没有沐浴之前连自己的皇帐都不能进。 知道唐洛非现在说不得碰不得,昭仁帝进去之前就换上了和颜悦色的面具。这次是馨妃在耍小心机了,但是凭借唐洛非的智慧,难道还不清楚这是后宫常见的戏码吗?居然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就这么冲过来受刺激,真是拿他没办法。现在好了,馨妃那里别说去了,干脆提都不要提。 “非儿,你醒了就好了,还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昭仁帝沐浴之后来到床边,温柔地把人揽进自己怀里。“你现在身子可不一般啊,还真的要跟朕置气不成,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朕看着也心疼啊。” 刚刚醒来,唐洛非浑身乏力,昭仁帝倒是知道要低声下气地讨好他,馨妃那边只字不提。这个皇帝难道还真的希望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笔带过?他这到底是低估了唐洛非的手段,还是高估了唐洛非的忍耐力? “洛非怎么敢跟皇上置气,洛非在皇上心中不过也就是人妃罢了。”唐洛非靠在昭仁帝坚实的胸膛里,虽然自己早就有计划,但是若是现在表现得很豁达反而会让人怀疑。 “瞧你说的。馨妃那是小家子气,那边朕是不会去了。等到回了宫朕就让人把景陵和景嫣接到德妃那里照顾,等她生下孩子,任凭你处置,还不解气?”昭仁帝竟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唐洛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若是真的生了个皇子还会是唐洛非腹中孩儿名义上的兄长,唐洛非怎么会给她如此轻易可以翻身的机会。 狩猎进行到了第四天唐洛非终于获准下床了,但是昭仁帝怎么都不松口让他去猎场,只准他在房间里走走,还准许景璱和容熙带着景陵和景嫣过来陪他,还特地让司羽昂就在他这里陪着。不过等了好久两个孩子都没来,唐洛非只是靠在软榻上休息,也不让人去催。想来馨妃也没这个胆子不放人。 过了一会儿那边派人来传了话,两个孩子想要去猎场瞧热闹,皇上准了。话不用挑明唐洛非也知道,是准了馨妃陪着去的,所以才怎么都不许自己过去。景璱在房间里摩拳擦掌地,他真气自己的父亲怎么舍得让唐洛非这样的人不开心。如果他今后能有这样的运气找到一个唐洛非这样的人,他一定会遣散后宫,不管他心里有谁,要把他牢牢地锁在身边,好好对他,然后让他爱上自己! 容熙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也是刚刚能够活动自如,见到唐洛非还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暧昧,毕竟他们之间是有了肌肤之亲,是不一样的。自己最终还是沦陷了进去,现在是不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只有心脏在爱着他。是整个人都在爱着他,看不得他受苦,看不得他受伤,看不得他不开心,这是不是就是爱情? 中午的时候昭仁帝突然回来了,神色看起来不太对,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唐洛非一眼,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景嫣受了点伤,让司羽昂去看看。” 唐洛非听到之后也是楞了一下,撑着腰就站了起来。如果只是受了一点儿伤的话怎么会需要司羽昂去看。他的脸色看上去极差,这不是他预计的结果,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昭仁帝没有多想,只当是他担心女儿的安危,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怎么能不担心。但是他先在身子刚刚有点儿起色,怎么能让他再受刺激?“皇上您就别劝洛非了。您就让洛非跟着去看看吧。”唐洛非几时这样求过人?昭仁帝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朕陪着你。有司羽昂在没事的。” 第二十九章:馨妃失策 等到昭仁帝扶着唐洛非赶到馨妃的营帐的时候,司羽昂已经开始救治了。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据说是景嫣在树林里的时候被一头受惊的小鹿撞上了,但是由于是后脑撞上了树桩,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唐洛非进了营帐之后就没有再开过口,只是直直地盯着床上的小姑娘。 景嫣现在毫无知觉,额头和半边脸颊上不知道是不是被鹿角划得,落下了好大一道口子,止了血看着仍旧慎人,衬得她的小脸愈发得苍白了。她是个女孩子家,不知道这么大的一条伤口今后会不会留疤。哪怕她是皇帝最喜欢的小公主,今后留了疤,或者是脑袋撞坏了留下什么病根,那还不如就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死去为好。 想到这里唐洛非突然站了起来,昭仁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床边血腥味太重,怕他会受不了,赶紧拦住他。这个时候司羽昂也收了针,走了出来。“启禀陛下,公主先下无事了,只不过这些天里不便移动,以免脑内伤口未有愈合,再次出血。至于脸上的伤口,臣已仔细清洗过,年轻的时候恢复力总是强的,保养得当,应当不会留疤。” 听到他这么说昭仁帝才松了口气,赶紧低头看看唐洛非,他还是那样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昭仁帝知道,他心里有口气没有发,之前还能挡一挡,如今要是在这么姑息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来人。把馨妃带回宫去,从今天起贬才女,搬入姑韵殿。”姑韵殿是众所周知的冷宫,昭仁帝这回是真的下了狠心。洺国有明文规定,凡是被贬入冷宫的妃子或者少爷,所生下来的孩子,不论皇子还是皇女,不论先后,都要被贬为庶人逐出宫。应该说打入冷宫对于这些后宫里的人来说,那就是略优于死刑的一种刑罚。 “皇上明察,臣妾冤枉啊!”馨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得无所遁形,“臣妾照顾皇子皇女一直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偏颇,那头鹿怎会突然受惊,定是有奸人下的圈套,望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馨妃虽遭变故,但人还算清醒,一下子就分析出了形势。只可惜这个时候,也要有人愿意听才行。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馨妃所说的奸人直指唐洛非。唐洛非甩开昭仁帝的手撑着腰走过去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打得馨妃嘴角都撕裂了。昭仁帝赶紧把人抱在怀里,“还不快拖出去,让她在这里妖言惑众!”看到奴才们把哭喊的人给拖了出去,这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别生气,气坏了孩儿如何是好?” 此刻唐洛非本是大病初愈,又是受惊又是受气,早就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昭仁帝的怀里,又把宫人们忙的团团转。昭仁帝心情也是不好,好好的一场狩猎比赛,怎么闹成这样,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狩猎。但是将士和少爷们都在兴头上,他们很多人驻守边关,这也许就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了,为了不打击大家的士气,昭仁帝决定先行回宫,但是狩猎大赛继续进行。 只可惜唐洛非动了胎气不宜移动,景嫣也是有伤在身不宜移动,于是最后只有昭仁帝独自一人回宫,其余的人都留了下来,等到情况稳定了再启程回宫。昭仁帝提前回宫其实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现状。很多将领都没读过什么书,整天在皇上周围应酬着实在累的慌,现在山高皇帝远的,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十章:真相大白【一】 昭仁帝这么一走唐洛非这里也清净了许多,他先在每天都陪在景嫣的床边,小姑娘受了惊吓,醒来五天了除了哭闹粒米未进。唐洛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原本对这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平时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过毕竟血浓于水,经过了这次差点天人相隔,他的父爱才被激发出来。至少容熙是这么想的。 经过那件事之后,容熙自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唐洛非的一颦一笑他都无法阻止自己不去关注,更何况他现在看起来这么糟。问了司羽昂,也就妆模作样地丢下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就飘然地走了。这算是个什么事?有本事你把孩子给治好了,那他不就没事了。 心里放心不下,容熙还是回到了唐洛非的营帐,下人们说唐洛非吩咐了谁都不准进去。他总感觉自己是不一样的,就把人给打发了。下面的人也知道他和太子殿下还有司御医对于主子而言都是特别的人,也就不多加阻拦。不知道唐洛非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怕打扰他休息,容熙就屏着气息无声地向里面走。 里面居然跪着一个黑衣人。“属下该死,误伤公主,请殿下责罚。”那人跪得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唐洛非仍旧不为所动,声音冰冷的连外面的容熙都跟着打了个寒战。 “本宫让你杀了景陵,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也能办砸!本宫真是白养你了这么些年!”等容熙听到唐洛非的话,才真的感觉到五雷轰顶。一不留神就被里面注意到了,若不是唐洛非出声阻止,恐怕下一秒他就要被那名黑衣人一剑贯穿。 “你下去领罚吧。”唐洛非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容熙,声音疲倦的像是一声叹息,话却是对黑衣人说的。黑衣人走了之后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唐洛非不知道为什么容熙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他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自己确实是这么做了。但是一想到他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心就好痛。 “你还是人吗?”容熙感觉周身冰冷仿佛置身于千年寒冰中一样。“你就是再不喜欢,那也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不仅是一个无辜的孩子,那还是你的亲生儿子。他难道不是你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来的孩子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下得去手!” “不要再说了。”唐洛非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对自己失望的神情。“我不想的。”他很想和他解释清楚,他很想告诉他,现在父亲那边情况颇多,昭仁帝已有察觉,馨妃居然勾结了父亲的几个对头,意图依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侵占父亲的实权。如果自己这次没能生下皇子,那么男后的地位虽不会被撼动,但是能牵制昭仁帝的筹码就没了。像自己这样的身体,想要尽快再要一个孩子是不可能的。景陵是昭仁帝最喜欢的儿子之一,偏偏和自己不亲,怕他会被馨妃利用,用来对付父亲。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杀了景陵,这样昭仁帝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景璱和自己肚子里的还是身上,也能削了馨妃的气焰。 如果他有别的办法,谁想杀了自己的孩子呢?只是事关重大,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让他以为自己是为了争风吃醋,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地位,才用这样的手段来陷害馨妃。他有苦不能言,谁误解他都不要紧,但是他不能忍受容熙也这样看他。不过也不能怪他,哪怕是原来的容熙,恐怕也不能理解更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这个,不知道从哪边飘来的孤魂信任自己呢。 第三十一章:真相大白【二】 “我偏要说!你真的是这么铁石心肠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吗?!昭仁帝不在这里你又何必假惺惺地担心景嫣,这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吗?害得我还以为你是真的食不下咽,怕你太过着急伤了身子,都是假的。原来都是假的。那天晚上呢?你中合欢散是不是也是假的,你除了想要得到昭仁帝的宠爱与信任,做过别的什么事情吗?” 容熙也不想那么刻薄,这些天来唐洛非受得罪,他不是没有看到。他对景嫣的关心与愧疚也不是装出来的。但是他就是感到很害怕,原本以为自己潜移默化地爱上了这么一个坚韧的非凡的男人,但是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狮子机看到的这样。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有那种让所有人都迷恋他的那种妖法,他怕自己想傻瓜一样着了他的道,万劫不复。 唐洛非低着头,心疼的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了一般。“算我求你。别说了。”他没有的选的,既然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就要肩负起应当担负的担子。如果他也可以选,他就不会被迫进宫,委身于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身下,为他怀孕生子。他就可以抛下所有的抱负,和容熙一起信手天涯。 “你住嘴!”景璱被下人们喊了过来,说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居然吵起来了。唐洛非哪里还受得起气,也不知道容熙这是怎么了。下人们都被他遣散了出去,这回是真的谁来都不许进。 “你什么都不知道!”容熙气急了,但是又不想把唐洛非做的事告诉景璱,只想帮他在徒弟面前留点面子。 “你才什么都不知道!”景璱不输士气地吼了回去。“现在谁都可以不顾惜他,只有你不可以。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失去记忆了,还是变痴傻了,总之只有你不可以!” “凭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他给了自己又一次生命,自己就要忍气吞声,对他的所作所为熟视无睹?不过这件事景璱应该不知道才对。 “就凭他怀的是你的孩子。”景璱低沉的声音,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他们俩的耳边。容熙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唐洛非又何尝不惊讶,这件事景璱怎么会知道的?他还知道什么?怎么说他都是昭仁帝的儿子,他的态度,唐洛非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到唐洛非也是一脸惊诧,景璱缓缓说道:“那天我看到司羽昂在煎药,感觉那股药味和你之前喝的药都不一样,他走了之后我就把药渣收了一点儿拿去药铺问了一下,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其中有一味药有延迟生产的作用,我就猜到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是父皇的。那就只能是容熙的了。” 三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唐洛非轻轻地吩咐了一声就不再看他们。 景璱这才把愣在原地木桩一样的容熙拽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唐洛非回宫 唐洛非一行回宫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七个多近八个月的身孕,双胎极易早产,他先在正是关键的时刻。但是在常人眼中他应该只有六个月的身孕,所以如果现在早产的话,即便孩子没有事,昭仁帝也定会起疑心的。偏偏这个时候还要长途跋涉地回宫去。 那天之后唐洛非再也没有和容熙说过话,容熙自己也是一头的雾水,这个复杂的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了,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不过现在的情况司羽昂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馨妃虽是被关进了冷宫,但是她先前召集的一批人马实力雄厚,想要彻底扳倒她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若是她生下的是皇女也就罢了,若是她生下了皇子,那一切都会有变数。更重要的是唐洛非这一路回去别遇上什么意外才好。 看似平静的马车内其实暗潮汹涌,容熙和景璱都提着十二分的精神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连景陵和景嫣都感觉到了情况不复以往,景嫣脸上还裹着纱布,乖巧地靠在唐洛非身边,受伤之后的日子,唐洛非待她前所未有的好,已经让她消除了心中的所有隔膜,认定了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父。 车外是浩浩荡荡的军队,除非有内奸,不然外部要是有人想要侵入也很困难。今年的狩猎冠军是现在军中最年轻的将军,走之前唐洛非特地召见了他,亲自在昭仁帝赏赐之前,赏赐了他一些珍宝。其实赏赐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男后殿下的亲自召见,还是除却面纱的样子,这样的礼遇实在是皇恩浩荡。 为了不让马车有任何颠簸的感觉,引起唐洛非的不适,除了加固了防震系统之外,行车的速度也有所限制。唐洛非一直服用延产药的缘故,虽是有限产的神效,但是孕期的不适也加重了,夜里盗汗抽筋常常让他不能安寝,精神自然不是很好。稍有颠簸腹内的孩子就躁动得厉害,就连白天也休息不好。容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苦于没有立场去表达自己的关心之情。 大概是知道现在情势紧张,那边竟然一路上都没有任何行动,不过空担心一场总比真出什么事要好。虽是平安无事,但是唐洛非还是被孩子闹得一路上都没能休息好,一回宫之后就直接回到灵玥殿连昭仁帝那里都没去请安。倒是昭仁帝亲自到灵玥殿来探望他,无非是表达了很多的想念之情,他是有心要好好和唐洛非温存一番,但是看他却是状态不佳,就悻悻地回去了。 偏偏无巧不成书当天晚上馨妃突然早产了。她被打入冷宫之后也没有完全失去信心,昭仁帝虽将她打入冷宫,但是由于近年来皇宫子嗣渐疏,昭仁帝也始终担心唐洛非那里无法顺利安产,于是还是给她安排了下人,连平日里的饮食也是多加注意,除了不能出去之外,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陆上书也说了,只要自己产下皇子,他绝对会助自己翻身。只是一切真能想她想的这么顺利吗? 第三十三章:合欢散 这天晚上用完晚膳,馨妃像往常一样由婢女扶着在院子里散步,唐洛非回来的消息她也收到了,看来有司羽昂呆在他身边,想要伤害到他还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当时真是失策,应该先找人牵制住司羽昂才对。弄得自己现在这幅下场实在是难看至极。 现在只求腹内是个皇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找个男婴偷龙转凤,不过唐洛非那么精明保不准他会不会要求滴血验亲。现在只能祈求肚子争点气,不然就真的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走着走着居然感到有些热,这个天已经不是稍微运动一下就会出汗的气候了,实在有些不正常。馨妃本就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最近多是非,她也比较谨慎,当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她还想着唐洛非刚回来,怎么都不会是在今天才对,不然意图也太过明显,不过唐洛非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心理战,况且这招百试不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用了第二次。 “快些扶本,我回宫,宣御医!”馨妃还未习惯不能再自称本妃的日子,不过,相信这个日子不会太久了。关键时刻她还切记不能出一丝差错,就是怕被人找到把柄。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婢女的手就往寝宫走。 馨妃被扶到床上之后有些辗转反侧,体内不能忽视的热度越来越强烈,她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有人破门而入,馨妃此刻已是身不由己,没想到唐洛非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壮汉关上门,立刻走到了床边,色迷迷地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绯红的馨妃,毕竟是皇帝的妃子,即使是这般孕期身材走样的样子,也有蛊惑男人的能耐。二话不说,他就很快地把自己和毫无缚鸡之力的馨妃给扒了个干净。 “我欠唐老大不止一条命,他能让我死之前享受皇帝老儿的待遇,还真是对我不薄。”壮汉看起来就是个亡命之徒,他刚过三十,从小就是个孤儿在乞丐圈里长大,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过。一次被唐洛非旗下的一家当铺的伙计给逮个正着,正巧唐洛非在,看他长得机灵,体魄也不错就留他在家里作家丁。但是他是偷儿出身,在府上一直被人瞧不起。最后还是逃出来了,逃出来之后还是做回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两次都被人逮住,情急之下他报出自己是唐府的下人,被唐洛非派人带了回去。 下人们都很奇怪他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唐洛非要几次三番地在他身上浪费精力。其实不过是唐洛非看出他其实很讲义气,被抓住的时候,另可被打死也不把同伴供出来。唐洛非要的就是他欠自己的人情。 这次唐洛非暗中找他来的时候也说清楚了,如果他不愿意做,唐洛非绝不勉强,今后需要帮他的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若是哪次遇到什么事他愿意出手相助,再出手也没有关系。不过就像是壮汉刚刚自己说的,这辈子一直这么循环下去的话,下辈子作牛作马都还不清,还不如给自己积积德。 此刻馨妃算是彻底体会到了唐洛非当时的感觉,欲火焚身原来是这样生不如死。下身空虚难耐瘙痒难当,恨不得能有什么东西捅一捅才舒服。偏偏肚子里腹痛难忍,孩子像是也感受到了燥热一般,躁动不安。馨妃知道这个壮汉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门也不管,蜡烛也不吹,想必是唐洛非早就安排妥当了,那自己哪怕是叫破了喉咙都没有用。 壮汉一上来就用布条把馨妃的手给捆在了床头,看着她一双挺立的乳房,因为涨奶的缘故高高地耸着,下身不自觉地硬了。两只大手果断地抓了上去,他男人女人都做过,就滋味而言应当说是各有千秋,要说男人唯一比不上女人的,恐怕就是这一双乳房了。 第三十四章:痛苦地产前交合 壮汉一上来就用布条把馨妃的手给捆在了床头,看着她一双挺立的乳房,因为涨奶的缘故高高地耸着,下身不自觉地硬了。两只大手果断地抓了上去,他男人女人都做过,就滋味而言应当说是各有千秋,要说男人唯一比不上女人的,恐怕就是这一双乳房了。 馨妃正在涨奶的状态,哪里受得了他这样没轻没重地揉捏,奶汁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溅了壮丁一胸。上面得到了释放,反倒让下身更加空虚难耐。馨妃扭动着笨拙的粗腰,只想赶紧有什么能进去一捅到顶。 偏偏壮丁就是受到了指示,不想让她这么快就舒服,故意挑弄着她身上的各种敏感点却不真的挺进。馨妃被骚弄得像是有蚂蚁在深穴里爬一般,简直要把人给逼疯了。 看着馨妃抖着大腿大开的双腿之间蜜穴不断地涌出清彻的蜜汁,实在让人难以自持。大概是由于怀孕的缘故,她的两片阴唇要比正常的妙龄女子稍厚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的恶趣味,她的下身居然被剃得干干净净,光滑得和周身的皮肤一样。当皇帝就是好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就在壮丁神游的时候,馨妃已被合欢散折磨得神智全失,居然一下子挣脱开了绳子,一把推开了他,挺着大肚子就下了床。壮丁原本以为她要跑,没想到她却走向了门口相反的方向,淫水就这么顺着她白皙的双腿流了一地。馨妃从柜子里摸出的不是别的,正是一般妃子会准备的玉势。这个一般是用来在昭仁帝临行前扩张用的,所以并不是很粗,不然失了紧致会扫了昭仁帝的性质。但是也有常年独守空闺的妃子用它来当自慰的用具。 馨妃双腿酸麻,几乎撑不住身前的大腹,拿着玉器就往自己的玉穴里插,她撑开双腿,腰抵在梳妆的台子上,一手抱着肚子,一手就着玉势不断地往瘙痒的小穴内插去。可是只有淫水流的越来越多,欲火却一点儿都没有下降。她双腿无力,一次抖动之后竟然一发软整个人跌在了地上,玉势被她整根都坐了进去。她抱着肚子一阵呻吟,怎么都站不起来。 壮丁一看这样不对,万一自己什么都没做她就把自己给弄流产了,那不是亏了么。想到这里立马毫不怜惜地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丢在床上,被他这么一丢。馨妃德肚子又是剧烈地一颠,感觉肠子都要缴在了一起。玉势的尺寸根本满足不了在药效中煎熬的小穴,这么一丢的功夫就掉了出来。 壮丁一下子扑上了床,把馨妃翻了个个儿,撅着屁股对着自己。看着也知道不用再做扩张了,一举挺入,抱着她丰满的臀部忘情地挺动起来。馨妃被他压在身下,来不及用手撑住上身就被他撞进了身体里,肚子不断地撞击着床板,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冲上脑袋,快感顿时感觉不到了。 壮丁抱着她的肚子借力更好地进入,“啪”“啪”的水声不断地从结合处传来。破碎的呻吟也不断地从馨妃的嘴里传来,总是一声没喊完又接着一声。肚子越发得硬起来,撞着床板也越来越疼。 大概是感觉这样也不尽兴,壮汉拎着她的腿就帮她翻了个身,让她躺在了床上,馨妃还来不及感到肚子上的压力没有了,就被他粗鲁地撇开了双腿,直感觉双腿的筋腱一瞬间都断了。一声尖利的惨叫并没有阻止壮汉接下来的行动,他扶着粗大又一次一捅置顶。结实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她鼓胀的肚子随着他的每一次运动都能贴到他的坚实的腹肌,一下又一下,和撞在床板上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是什么?是宫口么?”壮汉撞到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一撞上去它还会像是害羞一样缩回去。顿时玩心大起,拎起馨妃的两条腿让她的腰成悬空的状态,这样的姿势无疑方便了他的进入,却让馨妃愣是有种腰被折断了的感觉,疼出了又一身冷汗。 壮汉对准了那个滑腻的东西恨不得把他撞出去一样,馨妃就在这样的连续撞击中高潮了,身上的药性解了之后,就更谈不上快感了。身体被这么折叠着,孩子抵着胃,终于让她把晚膳也吐了出来。肚子已经被挤得变了型,疼痛一波又一波地蔓延至全身,没有个尽头。呻吟已经不能算作是呻吟了,这个时候馨妃简直生不如死,如果知道和唐洛非作对是这个下场,她一定不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馨妃醒过来的时候壮汉已经不在了,身上居然也被清洗过了,如果不是浑身散了架一样的疼,她真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她哑着嗓子喊着婢女,偏偏无人应答,肚子硬的像是石头一样,自己怕是要早产了。像是应证她的想法一样,腹中一阵抽痛,羊水破了。 第三十五章:早产 馨妃没有生产经验,但也听人说过破水了就是要生了,毕竟是第一次生产,一下子就慌了神。这个时候本该是躺好,垫高下身免得羊水流失过多的,但她抱着硬邦邦的肚子就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走,一路走,一路喊人。 腰像是被折断了一样的疼,根本承受不住一个大肚子挂在身前,馨妃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挺着腰,抱着肚子,大叉着腿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来人啊!”堪堪走到房门口疲软的双腿就再也受不住身子的重量,幸好她死死地抓住了门框,跌下来的速度有所减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一下疼的馨妃有些岔了气,靠在门边再也站不起来了,羊水就这样哗哗地流了一地。 馨妃再也没想过生孩子居然这么疼,她哎哎地叫了起来,一会儿觉得这样叫唤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一会儿又觉得越叫越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身为母亲的本能还在,哪怕没有经验也知道孩子是要从底下出来的,身子也在不由自主地顺着疼使劲。 她靠在门框上,扒开自己的双腿憋着气往下使劲,偏偏腰部在刚刚那场交合中受了伤,根本受不住她这样的姿势,还没怎么使劲,腰就先疼得让人受不住了,没使几次劲,体力就给消耗光了。 馨妃毕竟是初产,根本不知道生个孩子有多辛苦,要多久,几次下来没有成效,顿时信心全消。又是个女子,现在面临着人生最重要的一关,却是孤身一人,想到自己入宫之后的种种,更是悲从心起,也不管孩子的死活,自己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哪里等得了她调整情绪,现在这种姿势,加上之前剧烈的运动,孩子已有要破宫而出的迹象,现在正不停地踢动着小腿顶着脑袋往外钻。馨妃惊悚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被踢出一个小凸起,下面被死死地顶住,胀得酸疼,她不由地更大地分开双腿,把身体的重心向后挪,大叫着使劲。 等到肚子稍稍缓和一点儿了,馨妃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探了探下身的情况,没想到原本闭塞的拿到缝,现在居然被生生撑开了,再往里面摸,居然可以顶到一个硬硬的东西,而且它还在不断地向外顶。 “呃——”这一下顶的相当猛烈,下身撕裂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呃——来人啊~”馨妃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凭借自己一个人就把孩子生下来。下身烧灼一般的疼痛让她疯了一样地叫了起来,孩子就卡在那样,蓄势待发要破体而出。 “啊——来人啊——”馨妃声嘶力竭地喊完这一声就昏了过去。等到她再次在阵痛中疼醒的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不动了,约莫是身为母亲的自觉,她死死地扣住门槛,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肚子里的那团肉向外推。 “呃——啊——”她看不见,下身几乎没有羊水流出,硬是挤得话,就是产口撕裂冒出的血水,早在她昏迷的时候,羊水就流尽了。 宫女这个时候才带着御医院的御医和产婆赶了过来,“呀,才人你怎么自己下床来了!”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赶紧和产婆一起把馨妃连拖带拽地扶上了床。她此时胎头已经着冠,不宜移动,在到床上的过程中,胎头不可避免地被挤回去了一些,馨妃双腿抽动了一下人差点又要晕了过去。 不过产婆有经验,在宫里就是这样,一朝欢喜一朝愁,没有什么人是能一直笑到最后的,现在这个是不得宠了,保不准孩子一下来,就立马拾宠了也说不定,做下人的就是谁都不能得罪。 产婆不清楚,被喊来的秦御医可是一肚子清楚。刚刚宫女早就来御医院了,司羽昂一直吊着不说话,生生拖了两个时辰才叫自己过来,临走之前说了,馨妃被贬,肚子里的已不是龙种,大小要是救不了,皇上也不会怪罪下来。在这宫里睡不知道男后唐洛非只手遮天,司羽昂可是他身边的红人,他的意思,约莫就是唐洛非的意思,忤逆唐洛非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的,再笨的人也明白的。当下就开了个活血的方子,生产最怕血崩,这个方子等于间接要了馨妃的命。 产婆给馨妃喂了一剂催产药,隐约觉得,这肚子里孩子好像没气了。本来就是早产,现在羊水也没了,孩子还不知道在肚子里憋了多久。出去请示了一下御医,秦御医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心里也渐渐明白过来了。怕是后面有什么人,不想这位有机会翻身,这次就要解决了她。 馨妃又在里面叫唤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在产婆的推搡下,把浑身青紫早已断了气的女娃生了下来。女娃浑身是血,黏在泛紫的皮肤上甚是恐怖,尽管早有预感,但是把孩子接生出来的产婆还是倒吸了口凉气。更何况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馨妃。 眼看着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成了这个样子,一口气没接上来就昏死了过去。产婆看着她下身涌出的血水赶紧出去叫秦御医,秦御医只是进来看了一眼,说了句没得救了就去向皇上禀报去了。一早昭仁帝一下早朝就收到了这个坏消息,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往灵玥殿去了。 第三十六章:圣意难测 怀有身孕之后唐洛非睡眠的时间较平时要多一些,不过他服用延产药之后,诸多孕期症状也比以往要厉害,尽管睡得时间多一些,但大多是浅眠。按照惯例屋内也是不留人的,屋外一次六名宫女六名侍卫轮番守候。昭仁帝表情不善地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十二的人低眉顺眼地守候在外头,见到昭仁帝来了,也不敢发出声音请安,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这个规矩也是昭仁帝自己定下的,在唐洛非怀孕早期,他就下过旨意,灵玥殿内唐洛非醒之前都不得喧哗,何止是喧哗根本就是一点儿声音都不能发出来的苛责。 皇帝不出声下面的人都不敢抬头更别说起身了,这些人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什么都知道的路公公现在也摸不清皇帝的心思。这倒不是帝心难测的问题,就连昭仁帝他自己,现在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思,他不知道自己该拿唐洛非怎么办。明明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指示的,但是一来自己是抓不到真正把柄的,再来心里克制不住地对他这么在意自己而感到窃喜。堂堂一国之主居然为了枕边人的争风吃醋而感到窃喜,自己是疯了吗?是疯了吧,在六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疯了。 愣了神的昭仁帝也不让那些人平身,自己轻轻地推了门进去。天气微微有些凉了,暖炉早早就支起来了,唐洛非特别怕冷,比人怀孕体温都会偏高,偏偏他这次就是不一样,手脚都冰的厉害。屋内点着凝神的熏香,昭仁帝动作很轻,坐到床边唐洛非才醒,这要是行刺,杀他一百次也够了。 照是屋内光线昏暗,昭仁帝穿着明晃晃的龙袍,也好像也有让人无法直视的光晕。就这么看着他慵懒地躺在那里看着自己,哪里有昨夜还安排别人痛下杀手的样子。 昭仁帝看不出情绪地伸出宽大的手掌,罩在他狐裘下隆起的腹部上,轻轻地抚慰起来,“你不知道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积德的吗?一尸两命就是你要的结果?” 唐洛非自是明白昭仁帝说的是什么,他就任由昭仁帝那么摸着,刚醒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洛非的孩子,是皇子,自有皇上隆恩浩荡保佑着,洛非无需担心太多。” “大人你想怎么处置朕不在意,孩子也不能给朕留下吗?你还像怎么样?你开口,哪怕你要废太子让景陵做太子,朕也允了你。朕真不知道要拿你怎么办才好,朕那么千般万般地宠着你,你还在担心什么?还要去做这样那样的事?还是你真的觉得你做的事情朕都不清楚,任由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昭仁帝看着他漂亮的眼睛, 明明长了一张童叟无欺的脸,怎么就做的出那么狠心的事情? 唐洛非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昭仁帝的手还覆在他的肚子上,坐起来之后肚子看起来更大了一些。孩子们随着他体位的变化,微微地踢动了一下手脚,没有太闹。“在这个宫里,跟我斗不要紧,但是谁要是把注意打到我孩儿头上,黄翠娟(馨妃本名)就是个例子,遇佛杀佛绝不手软。” 昭仁帝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痴了。距离第一次见到他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几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是由男孩长成男人的时候,他却还是那样,一脸稚嫩平时被隐藏在强大的气场之下,现在这样就完全显露无疑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唐太傅将他送进宫做少爷。当时唐洛非倾国倾城的美貌就已是路人皆知,再加上才智过人,虽说商贾地位极低,但是在他的身上你绝对闻不到丝毫的铜臭味,就是从天上下到凡间来的仙人。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昭仁帝也没心思去探个究竟,人都没了就更没必要再让唐洛非心存芥蒂,都没有按照才人的规格下葬,一早让人拖出宫去就这么草草埋了。有时候想起来要是自己没有那么在意馨妃说不定那个可怜的女人和孩子还能好好地活在世上。 第三十七章:破冰 昭仁帝没有停留多久就走了,唐洛非被吵醒以后基本上就睡不着了,最近身上实在不舒服的厉害,经历了一路的舟车劳顿回宫,休息了一整天都没能缓和过来。 司羽昂端着药膳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好,馨妃的事想当然是唐洛非安排的,在他身边这么久,评价是非对错的标准已经几乎没有了,最后的标准就是他想做的事就是对的。司羽昂也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要是对别人说他对他只是好朋友一般,从来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话,一定没有人相信。其实也没什么好自欺欺人的,当你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真的抵御得了他的魅力。不过好在司羽昂看得清事实,得不到不要紧,守在他身边就未必不是幸福。 一大早容熙就听下人们说馨妃昨夜早产,一尸两命,宫里都传开了是唐洛非派人下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冲过去质问他是非对错,后宫不是向来就是这样,冤冤相报。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这么个人是个好人,既然已经无法抑制地喜欢上了他,就更加喜欢他可以是个好人,自己可以喜欢的理所应当。 冲进灵玥殿的时候,唐洛非正侧躺在躺椅上,司羽昂再给他诊脉,再看他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的样子,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肚子上,桌上的药膳也没动过的样子。质问也只能卡在牙缝里说不出口了。 安静地等司羽昂诊完脉,才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司羽昂看了他一眼,“他不舒服你不要惹他生气,我去煎药,这个粥待会儿让人热了端过来,你喂他多少吃一点。”说着就端着药膳出去了,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唐洛非命定的那个人。 容熙看着唐洛非一直微微地皱着眉头,心就揪到了一起,他做到刚刚司羽昂坐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的肚子上,果然是两个孩子的缘故,连这样侧着睡看起来都好大。之前司羽昂也说过,双胞胎多会早产,他先在其实已经有八个月了,孩子也该出来了,偏偏现在出不来,所以这段时间总会闹得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容熙生疏的安抚下,孩子们居然不闹了。唐洛非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一脸担忧,轻轻地开口道:“昭仁帝刚刚过来,他问我怎么不想着给自己的孩子积积德。我和他说孩子是他的自有皇恩浩荡保佑着他们。其实哪里有什么皇恩浩荡呢?你说是不是我做的那些事都借着孩子又报应回我身上?” “你别瞎想。不会的。我上辈子走过很多好事的,我会保佑你们的。”这还是容熙第一次说起他的上辈子,其实是唐洛非让他忘掉过去的,现在看他好像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样子,干脆就当是给他解闷,容熙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我那边有好多你们这里没有的东西,想什么汽车啦,飞机啦,火箭啦。我是画画不好看,不然就画给你看,人都可以做飞机在天上飞的,要是坐火箭的话都能飞到月亮上去。”说着容熙自己就笑了,怎么越说越玄乎,明明是真的事,怎么现在说起来这么没有说服力呢。 唐洛非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看他自己都笑了,以为是逗自己玩呢。“那说说你自己吧,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嘛,是个病人。二十岁之前生活的都挺平静的,像周围的人一样,上学啦,打篮球啦,看看耽美什么的。成绩也一般,顺利地考上了一所一般般的大学,然后就突然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后来我就死了,然后就到这边来了。”知道很多唐洛非都听不懂,容熙也不解释,提到自己生病的事情,他突然想到了林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不是走出了阴影,是不是已经谈了另外一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这个时候下人端来了药膳,容熙就收敛了心神端过来,知道他胃口不好,就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你知道吗,在我那个时代,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是不能在一起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生不出孩子,而且还会得一种会死人的病。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能允许男人和男人结婚,你知道结婚吗?结婚就是成亲,是受到法律,就是你们的律法的保护的。在很多地方男人爱上男人都是不容于世的。不过我想,如果能像这里一样,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能生孩子,说不定就会被接受了呢。” 就这样,听着容熙罗罗嗦嗦地说着,唐洛非没注意,一碗粥都吃下去了。直到司羽昂把药端过来,两个人才发现之前的气氛居然这么平和。喝了加了安神成分的药,唐洛非有些昏昏欲睡。 “累吗?你睡吧,我在这陪你。有我保佑,孩子不会搅你的。”容熙拿了一条雪狐裘给他盖上,还真的把手轻轻地覆在他的肚子上,信誓旦旦地像是要给他祈福了一样。唐洛非微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其实不该贪恋他的温柔的,明明很清楚他不是那个人,是怀孕的缘故吗? 第三十八章:临盆 下午阳光灿烂的,雪干蹦蹦的,一点儿要化的迹象都没有,这是今年的初雪,下的还真早啊。这些天唐洛非身子日渐沈冗,纤细腰肢的几乎承受不起两个孩子的重量,连夜里腿抽筋也发作得越发频繁。双胞胎本易早产,但是为了隐瞒怀孕时间的真相,唐洛非一直在服用司羽昂为他做的延产药,估计这些症状的加深,也和药的副作用有关。 好不容易撑到了九个月,也就是旁人眼里的八个月,药已经停用了,自他停用以来,肚子就是不是地疼上一两下,怕是就在这几天了。男子分娩比起女子更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尽管有司羽昂在此,唐洛非也不得不担心。再加上这次孩子是容熙的,若是之前,大可以舍弃孩子,只保父体平安,现在让他怎么狠得下心来。 乘着天气好,一点儿也不冷,地上也不滑,容熙陪着他在院子里走走。昭仁帝这些天好像是朝政上出了些问题,一直没时间过来,人没到补药倒是送了一车又一车,真照这么补下去,孩子才出不来了呢。唐洛非撑着腰,一边由容熙扶着,他知道这个容熙并不是孩子们的父亲,但是很奇怪,孩子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乖巧许多,这大概是血浓于水的天性,是他们改变不了的。 这些天容熙一直陪在唐洛非的身边,初为人父的期待和喜悦让他有些忘乎所以,忘了其实他们不能算作是自己的孩子。他在前世也没有遇到过亲近的人怀孕生子,顶多是在公车上给孕妇让座。像是现在这样,亲眼见到他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有的时候两个小鬼像是在里面打架一样,隔着衣服都能看到他肚子被顶得凸出来一块,也觉得很奇妙。都说怀孕之后母亲会长胖,唐洛非却是瘦了,脸颊都凹下去了,也不知道是怀着双胎消耗比较大的原因,还是他服用延产药的原因。 关于延产药,司羽昂向他解释过,延产药的作用原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发射一个错误信号给大脑,还没有到生产的时候,抑制生产素的分泌。原来古代还真的有如此神医,能做出这种原本以为只有小说里才有的东西。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别走出汗了,待会着凉就不好了。”容熙扶着唐洛非,看他走的脸颊红红的煞是好看。 “没关系,刚走热呢,再走走。”唐洛非避开他的眼神,这样一个过于关心他的容熙,总让他以为是原来的容熙回来了,那件事之后有些感情自己逐渐控制不了,但也不能这样任其发展下去。 变数是在一瞬间,原本一派和谐的后院突然闯进来了四个手持武器的黑衣人。丫鬟们大叫“护驾!”的同时也往唐洛非的身边冲过来,外院的护卫也在往里冲,但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刺客的刀剑,容熙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把唐洛非抱在怀里,好去帮他挡住这些攻击。唐洛非此时自己是不宜催动内力,但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容熙被他们大卸八块他也做不到。可是怀孕之躯毕竟有些阻碍,他一掌之下,只把四名刺客推开了不足十米远。 有了这样的间隔对容熙而言已经足够了,他接过一个丫鬟递过来的剑,就松开唐洛非迎了上去。来者不善,被唤来刺杀唐洛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容熙一人对战四人有些吃力,很快就被占了上风。还好暗卫来得及时,也加入了缠斗中,这才挽回一点局面。唐洛非紧紧地盯着战局,宫女们几次想扶他到安全的地方去,他都不愿意动。直到随着后面侍卫的人数增加,四名刺客逐渐败下阵来,他才安心。 等到四个人被五花大绑压了下去,容熙才回到唐洛非身边,一切都好像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若不是地上有血迹,真的好想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个人都惨白了脸,想想真是后怕。“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容熙抓着唐洛非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深怕他受到一点儿伤害。 “我没事。”唐洛非刚刚说完,还来不及问“你有没有事?”,就忽地感觉腹中一痛,不似往常那般,而是一阵难以言喻得绞痛,接着一股热流从后穴涌出,一下子就淋湿了裤子,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最是一头雾水的就是容熙。 还是一个有经验的宫女机灵,大叫着:“快宣司御医,殿下破水了!”周围的人顿时忙开了。容熙只知道破水了就是要生了,也没工夫去震惊了,赶紧把浑身冒冷汗的人打横抱进屋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宫女们拉开屏风,烧水的烧水,取炖补品的炖补品,烧炉子的烧炉子,一时间闹得灵玥殿里人仰马翻的。 第三十九章:难产【上】 这些唐洛非都感觉不到,在破水之后他能感到的只有疼痛,上次分娩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了,但他隐约知道这次的疼痛和上次的很不一样,又急又烈,他死死地咬住嘴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呻吟出声。下意识里他抓住了容熙的袖子,指甲几乎扣进布料里。 “别害怕,我陪你。没事的。”容熙现在也是六神无主,他简直坐立不安,只求司羽昂能快一点到。都说生孩子要脱裤子的,屋里烧了好几个炉子暖洋洋的,他现在身上还穿着棉袄,裤子都被羊水淋湿了,也不知道冷不冷。想着就动身帮他把衣服裤子给脱了。脱下外裤之后,才发现他竟然出血了,把亵裤全部脱下来之后,看到小穴那里向外吐着血水混着羊水的淡粉色液体。容熙不知道生孩子是不是都像这样要流血的,也不知道唐洛非现在疼得正不正常,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初应该多看些生子文的。 人家都说产前是阵痛,可唐洛非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有停歇的兆头,延绵不断的尖锐的疼痛在腹内炸开,他只能蹬着腿希望能够缓解一些。可他越是这样,血就越流越多。容熙这才感到不太正常,赶紧压住他的腿,不让他再动。 这么狼狈的时候,司羽昂才风风火火地赶进来。一进来他就先帮唐洛非把了脉,然后有条不紊地吩咐丫鬟们在屏风后面候着,屋内的炉火不能断,热水不能断。唐洛非胎息强劲,只是脉象不稳,唯有难产之征。他一边利落地绑好唐洛非的手脚,一边勘察他下身的情况,“容熙皇上就快到了,为了避嫌,你赶紧出去。” 这种时候容熙当然不想走,但是不走不行,他把司羽昂拽到一边,“他可否安产?”小声地问着,要他开口说出难产两个字太难了,在这个房间里简直就是忌讳。 “他早先险些流产已是动了胎气,先前妄动真气,胎息虽然强劲,但是父体虚弱,怕是要难产。我看他下身出血,肚腹硬如磐石,不能按压,估计是胎盘早剥,会有血崩的危险。”司羽昂这个时候并不想隐瞒什么,他接到传召就赶紧往这里跑,知道情况紧急,但没想到居然会紧急成这样。“你让下人多备些补血养气的东西呈过来。赶紧出去!” 回到床边,尽管唐洛非本能地不断拒绝,但司羽昂还是强行地按压了他的腹部,这样才能确定胎儿的位置。“呃——疼——”若不是疼极了,唐洛非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懦弱地喊疼。司羽昂的出现让他更加得依赖起来。不过才过了半个时辰,他却觉得好像熬了一夜一样漫长。无怪他这般难熬,这次情况真的很糟糕,不仅有胎盘早剥,第一个孩子胎位不正,竟是横胎,连有神医之称的司羽昂都没办法保证此次助他安产。 唐洛非双手被绑在床头,每每疼痛来袭,他都恨不得捏断床头的木栅栏。两条腿被分别用宽的丝绸绑在大床的两侧,下身大大地张开,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感到羞耻,唯有疼痛太甚。 门外开始能听到唐洛非断断续续地呻吟声,昭仁帝来的时候,脸色已是极差,景璱跟在他身后赶到,也是阴沉着一张脸。容熙并不知道,唐洛非四年前生下双胞胎的时候,虽然也是花了五六个时辰,但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现在这样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居然就能在门外听到他呼痛,情况一定很糟糕。 第四十章:难产【中】 为了节省时间,司羽昂直接在门内熬起了催产药,屋子里一股药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股怪味道。唐洛非的肚子鼓得像座小山,现在的位置还很靠前,他之前问过司羽昂情况怎么样,那个时候他连话都说不连贯。情况简直糟糕透了,产口未开,羊水就先破了,胎盘早剥,还有一个孩子胎位不正。所有糟糕的情况都混在了一起。是老天爷要收了他去吗?这些司羽昂都没敢和他言明,哪怕他是运筹帷幄的唐洛非,现在他也只是一个待产的产夫,产夫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产程的进行。 几乎用灌的喂他喝下催产药之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唐洛非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啊——疼——啊——”药效来得很快,产口在不断地收缩中很快开到了七指的大小。胎儿的位置也逐渐靠下了。 “啊——啊——”源源不断地疼痛,让唐洛非不顾一切地叫出声来。一方面是太疼了,一方面是他知道昭仁帝就在外面,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里,样子还是要做的。先前馨妃早产胎儿夭折,昭仁帝嘴上不说,心里是有责备自己的意思的,现在若不把握住,万一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孩,那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而他这一声声不参假的呻吟声,确实令门外的昭仁帝感到心疼不已。 “洛非,别用劲,不能使劲,孩子的位置不对。别使劲。忍一忍我调一下胎位就好了。”司羽昂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生产进行时,唐洛非怎么控制自己不使劲。随着他一声声地嘶叫,孩子也在一点一点地随着肠壁的推挤下移,终于一只小手沾满了血从小口中伸了出来。唐洛非也感到下面出来了一个东西,但是那个大小不可能是胎头,他抬起头也只能看到自己高耸的肚腹,脱力地倒了回去。 司羽昂原本想用针戳一戳那一只小手,让他知道疼自己缩回去,可是可能是后面的孩子跟的太紧,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自己翻身,尽管小手一直在往回缩,但是胳膊却慢慢不断地往外伸。无奈之下,司羽昂给唐洛非含了几片人参,来到床位。一手抓住小胳膊,一手极力扒开他的产穴,托着胎儿的胳膊将他的身子往里推。 “啊——呃——啊——住手!”唐洛非几乎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时间腹中爆裂的疼痛最终让他不能言语,只是张着嘴,连痛都喊不出来。一股肠子内脏都被移位的错觉,让他把刚刚吃的午膳都给吐了出来。肚子一下子变得坚硬如铁,那是子宫紧绷的象征,子宫没有收缩孩子就下不来,司羽昂也没办法调转胎位。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听到那一声呼喊,昭仁帝差点不顾阻拦冲了进去,站在外面的这两个时辰里,只看到一盆有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一盆有一盆的清水被端进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来个人告诉朕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昭仁帝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终于出来了一个御医院的太监,唯唯诺诺地把里面的情况汇报给了昭仁帝。而现在想要冲进去的就不止他一个人,容熙被景璱不动声色地拦着。他不知道原来生孩子会这么痛,这么危险,如果不是自己能力不足不能保护好他,让他妄动真气,就不会动了胎气,导致难产。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怨,他恨不得能一巴掌劈死自己。 经过了三个时辰没有一丝停歇的折磨,唐洛非的嗓子都喊哑了,力气也用尽了,到现在血水流的比羊水多,为他吃了几次补血养气的药丸都没有效果,至今一个孩子都没出来,一个孩子都没顺利进产道。唐洛非脸色惨白如纸,连嘴唇上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精神也不好。 “我想看看容熙。”他睁着迷离的眼睛,轻声恳求道。 第四十一章:难产【下】 司羽昂从类没有见过这样的唐洛非,“你别瞎想,孩子很快就会出来的。等生了孩子,就能见到容熙了。”他不敢想象如果现在让容熙进来,了却了他的心愿,没了求生意志,他怎么能把孩子生下来。“来,把催产药喝了,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把他汗津津的身体扶起来,端着碗,把浓厚的药汁喂了下去,怕他会吐出来又下喂了一碗。这边还没收拾完,那边已经开始发作了。 唐洛非大张着腿,庞大的肚子挡住了视线,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流血,他不知道胎位纠正不过来,随着他一阵猛力出来的是孩子的脚,他只知道要一次一次地用劲,不断地抬起上身,拽紧了手上的绸布,要把孩子生下来。他那么艰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父亲的大业没有完成,容熙还没有回来,他和容熙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他不能这样一事无成地死去。 有了唐洛非自己的求生意志,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尽管是倒位,但好在产口已经完全打开,产力也很强,不一会儿孩子半个小身子就出来了,可以看到是个男孩。应该说是位小皇子。司羽昂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孩子的手跟胳膊,顺着他的产力,轻轻地往外拉。孩子浑身是血,估计他腹内胎盘剥落的现象十分严重,要快点进行,不然孩子生下来一直他恐怕也会因为血崩而丧命。 “洛非,只要一点点就好了,孩子的头马上就要出来了。”司羽昂极力地鼓励着他,一个孩子出来之后另一个就会顺利许多,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他实在耗不起,孩子也耗不起。他此刻不顾他会撕裂产口的危险,两只手扒开他的臀瓣,让产口打开得更大一些。 “呃——嗯——” “嗯——嗯——” “唔——唔——” “疼——嗯——好疼——” 下身一股撕裂的疼痛,伴随着肚腹内翻搅的阵痛肆意地侵袭着唐洛非的神经,他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最终在一波剧烈的疼痛里,一切回归黑暗,什么都不知道了,终于不再疼了。 外面已是夜里了,昭仁帝带着一群人,裹着狐裘围着暖炉在外面等消息。等来的不是孩子出生的消息,而是唐洛非昏过去的消息。容熙浑身发抖,还好有景璱帮他挡着,再加上昭仁帝现在一心关心这里面的情况,没有心思想其他的,才不至于被发现。 可是不一会儿里面又传来了让人跟着疼得呻吟声。胎头过大,唐洛非几经努力都不能把胎头娩出,他自己失血过多,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刚刚司羽昂想让他乘机休息一下,没一会儿他又给疼醒了。一样是使劲,但力气却越来越小,作用也微乎其微。 “呃——呃——” “呃——嗯——” “哈——啊——” 这不是生产,这是凌迟,是史上最严酷的刑罚。唐洛非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手指抓着绸布抓出了血,在白色的绸布上显得越发明显,脚踝也由于不断地抽动磨破了皮,嘴唇更是给他咬得破烂不堪,但这些都是小伤,这些疼痛对于他而言都不算是疼痛。唯有从腹内升起的那一股疼痛,几乎将他折磨成疯。它一点一点地在肚子里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地扩张至全身,让人生不如死。 司羽昂看着他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赶紧准备去拿剪刀把他的下身剪开,好让胎头顺利娩出。就在这时听到他一声惊呼。“啊——啊——出来了!”终于随着唐洛非一次又一次地用力,胎儿的小下巴奋力地挤了出来,然后一点儿一点儿,整张小脸都被挤了出来,最后“噗”的一声,整个落在了司羽昂的手里。 滑腻腻的小身体上都是血,孩子憋的时间久了哭声也十分细弱,外面的人竟然都没有听见。司羽昂为他剪了脐带,交给宫女去清洗,原本是应该给唐洛非看一眼的,但是他浑身是血,怕会吓到他,就直接递给了宫女。 “是男孩……还是女孩?”唐洛非迷迷糊糊地知道自己好像把孩子生下来了,声音嘶哑地问了一句。 “是男孩。”司羽昂用湿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待会儿抱给你看看,还有个孩子,加把劲,这个下来的会顺利很多。你可以的。”不断地鼓励着他却阻止不了他再次力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四十二章:出生 等到宫女把清洗的干干净净,又裹着厚厚的襁褓的小皇子抱出去的时候,昭仁帝他们才知道已经有一个孩子出生了。孩子本就细弱,原本在里面都有些睡着了,出来被寒风一激哭声更小了。昭仁帝接过孩子抱在手里本来很开心的,结果一看儿子被冻哭了,顿时冷下了脸来。“奶娘呢?没个有经验的人带带!”若不是得了儿子他高兴,这个宫女恐怕难逃被斩首的命运。 跟着奶娘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名侍卫,他在昭仁帝耳边耳语了几句,昭仁帝顿时拍案而起,临走之前,他问了刚刚出来的宫女,“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下一个什么时候能出生?”宫女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就听到司羽昂刚刚劝慰唐洛非的话,就当成现状转述了。看到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昭仁帝吩咐景璱在这候着,孩子一出生就立马找人通知他,他要去御书房有政事商议。现在已是夜里了,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晚还得去。不过这个都不是景璱和容熙关心的重点。 昭仁帝前脚刚走,容熙后脚就冲了进去。产房乃是污秽之地,男人通常是不会进去的,景璱来不及拦住他。只好也跟进去,但是毕竟是师父,就待在屏风外面,以防父皇突然折回来发现只有容熙进了产房反而不好。容熙看着一屋子以外的宫女,什么都不说就走进了屏风里面。唐洛非的情况一点儿都不好,他的肚子小了好多,但是脸上却惨白惨白的,白的灰败,是一种很不好的颜色。司羽昂配着催产药,看到他冲进来了也不说什么。唐洛非现在情况危急,若是有个精神支柱在他身边,兴许是好事。 得到了司羽昂的默许,容熙走到床边,心疼地把他手上的绸布解开,手腕上指甲上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把他纤细的手指抓在手里,托起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他浑身都是汗,尽管屋里烧着好些个炉子,但他仍旧冰冰凉凉的,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司羽昂给他喂了一碗药。他才幽幽地醒过来。 体位的改变让他有些无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是靠在容熙的身上。他有很多的话要说,他是怎么进来的,都说这种血不好,应该让他出去的。但是由于药效的作用,腹部再一次疼痛起来,他终究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嗯——嗯——” “唔——呃——啊——” 呻吟的声调突然变高,他却不知道他的身下突然涌出一大滩血,估计是胎盘完全剥落了。司羽昂心下着急却不能表现出来,又给他配了几帖止血的药剂。胎儿下来的太慢了,不然待会儿胎盘会先被娩出来,占用产道。胎盘剥落,胎儿就有窒息的危险,一点要加快速度。 唐洛非下意识地每当疼得时候就紧紧地握住容熙的手,借此获得力量。容熙手虽然疼,但抵不过心疼,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真人生产,还是个男人,实在不是一句惨烈可以形容。大概是半坐着的姿势加速了产程,几番使劲下来,胎儿终于小小地露出了头顶。 “我看到头了,洛非,孩子就快要出来了,加把劲!” 听到司羽昂那么说,唐洛非当然想要再加把劲,可他现在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发冷,还不断地冒冷汗,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司羽昂眼见着形势不太对,“容熙,你抱紧他。”吩咐之后,狠下心来,双手叠加重重地按在了唐洛非的肚子上。 “啊——啊——啊——”这一声声惨叫,连屏风外的景璱听到都是浑身一震。容熙紧紧地锁住他不让他动,好似这样的疼痛也很好地传达给了自己一样,怎么心脏那么疼? “洛非,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司羽昂不断地安慰着他,再一次把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又是狠戾地一按。容熙眼见着他高耸的肚子被按下去一个坑,殊不知唐洛非再忍受怎样的煎熬,不仅仅是腹内的爆痛,还有产口撕裂的疼痛。所幸,几次推腹之后,胎头终于顶了出来,司羽昂拖着他的小下巴,轻轻一旋,小小的身子就划出了产道。 第四十三章:赏罚分明 在晌午前一刻,小皇子终于出生了。唐洛非只看到他被胡乱擦了一下,还占着血和胎脂的小脸就昏了过去。胎盘娩出之后出现了大出血,容熙发誓他活到现在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几乎是一瞬间,血就从床上蔓延到了地上,聚集了一滩。司羽昂又是扎针又是喂药,弄得满手是血,出血慢慢变少,总算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止住了出血。这一次生产竟是用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唐洛非身体亏损颇巨,又是生了两个皇子,昭仁帝心下欢喜赏赐了很多稀奇珍宝。 至于当天行刺他的刺客,被严刑逼供之后终于说出是馨妃当初的党羽指派他们前来行刺唐洛非,只因馨妃不幸早产的皇女夭折,馨妃也逝去,破灭了他们的政治幻想,便怀疑是同样怀有身孕的唐洛非在背后搞的鬼,这才弄出了这样一出报复的剧目,话说狗急跳墙,那群重臣大概是看唐太傅在朝中得势已久,现在恐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就孤注一掷。据说那几位朝廷重臣第二天就在早朝的时候当场拖出去斩首,株连九族。对于他们昭仁帝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再多人求情都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两个小皇子出生之后都由宫中最有经验的奶娘带着,据说唐洛非上次生产完,就以身体不适为由退却了照顾孩子的责任,这次他生产之后,尚在昏睡之中,昭仁帝也没有下准确的指示,所以孩子们就由奶娘带在灵玥殿里。容熙和景璱都经常过来看望他们,司羽昂更是连太医院都没有回,就住在了灵玥殿里,连昭仁帝都每天下朝之后必到这里来探望一二,唐洛非几乎没有清醒,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三天。 景璱喜欢小孩子,和自己的皇弟们总是玩得很好,对于新出生的这两个小皇弟,他也是爱的厉害。借助他的光,容熙才有机会常常过来看望自己的亲生儿子们,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虽然心里很清楚,他们并不能准确地算作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身体上已经做出了一名父亲的反应,总是不由自主地对他们爱护有加,在他们皱巴巴的小脸上找寻着自己的印记。 昭仁帝也是满足到了骨子里,恨不得现在就能给这两个小家伙分地封王,让他们今后好好辅佐景璱,一生荣华无忧。景陵和景嫣都是很乖巧懂事,又精明能干的孩子,虽然只有四岁,但是已经深得昭仁帝的欢心。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喜欢别的孩子超过他们两兄妹了,但是在看到小儿子们的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有所偏颇了。他们实在太可爱了,虽然现在别说说话,就是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但是只要被他们软和和的小手捏住手指,心就要融化了一般。 由于对孩子的喜爱,对于生身之人,就喜爱更甚了。正巧唐洛非醒的时候,昭仁帝正陪在床边准备亲自给他喂药。见他醒来了,龙颜大悦,仍一丝不苟地喂了药。这样温情的,贴心的,柔情似水的昭仁帝实在很难见到。他和唐洛非温颜说了好多话,无非是表达对孩子的喜爱,还有对他的感激。 “皇上,洛非想看看孩子。”被昭仁帝抱在怀里,唐洛非忍受着后庭难以忽视的疼痛,和昭仁帝显示出的让人有些难以消受的缠绵,轻轻地说道。 其实昭仁帝对于唐洛非不喜欢孩子这一点颇有些不满,现下听到他说要看孩子,心里高兴,立马派人把孩子们抱了过来。他一直希望他能多花点时间在生儿育女这方面,能把手上掌握的国家财政大权交出来一些,他若是能安心在后宫带孩子,虽是埋没了他经商的才能,但对于昭仁帝来说,无疑是消除了心头最大的疑虑。 第四十四章:孩子的三个父亲 唐洛非有些虚弱地靠在昭仁帝怀里,搂着自己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他们还太小,都还没有长开,看不出来长得像谁,连他们自己长相相像都看不出来。上一次生产,唐洛非根本就没有做了母父的自觉,反而觉得那两个孩子的存在对于他而言就是耻辱,跟他们有些疏离。但是这两个孩子,是他和容熙的孩子,是他几乎用命换回来的小生命,他怎么能不喜欢。 然而孩子们的另一个父亲,却已经不在了,如果自己早些知道怀了孩子,早些告诉容熙,他一定不会这样弃自己于不顾,弃孩子于不顾。想到这里,唐洛非突然很可怜自己怀里的两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他们根本不懂也不能懂,正是今后他们要叫父皇的这个男人,逼死了他们的亲生父亲。 “怎么哭了?你刚生完孩子,不能哭的伤身子。可是身上又不舒服了?”昭仁帝突然感到搂着他和孩子的手背上滴了一滴冰凉的液体,低头一看竟然是唐洛非哭了,唐洛非进宫五年,他从未见他哭过,大为吃惊。 “皇上,能让洛非亲自照顾着两个孩子吗?景陵和景嫣都与我不亲,实在是让我心里头难受。”唐洛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哭了出来,好像自从容熙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压抑着悲伤,现在终于爆发了一样。幸好他随机应变惯了,立刻找了个借口,好让两个孩子能留在自己身边。 这正合昭仁帝的意愿,“朕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孩子是你的,你想留在身边,就留在你身边好了。谁还能抢了去不成?别哭了,朕看着心疼。”昭仁帝毫不介意地用龙袍帮他擦了擦眼泪。再让奶娘把两个孩子抱走,好让唐洛非能好好休息,这才回御书房处理政事。 等到他走了之后容熙才有机会进来见唐洛非一面,虽然几乎天天都见面,虽然他只是昏睡了三天而已,但是因为孩子的出生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两相互对望着,虽然所想不同,但都是感概万千,尤其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心情就更不一样了。 容熙跪在床前,好与他平视,“我见到孩子们了,很可爱。谢谢你,谢谢你生下了两个孩子,谢谢你醒了过来,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能照顾你们父子。”容熙这些天感受最多的是责任,是一个父亲的责任,一个丈夫的责任。以前接受现代教育的他,根本不理解那些奉子成婚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了孩子结婚,结婚本来就应该是在两个爱到愿意容忍对方所有缺点的两个人身上发生的,现在却为了个孩子,盲目地让两个人走到一起,难道这是对孩子负责的态度吗?然而如今身临其境,却好像切身体会到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那种爱,原来人们总说父爱如山是真的。这份爱太厚重了,连他自己都抑制不了,就深陷其中。 可是深情的告白并没有得到唐洛非的回应,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这样一份感情,这个人并不是容熙,却深爱着孩子,容熙和自己的孩子。他似乎试图插进容熙和自己的中间,但又不是蓄意破坏,而是身不由己。如果说孩子需要另一位父亲,那还算是一个借口的话,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有理由相信,昭仁帝会是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他最擅长做决策,但是这道决策太残忍,他也不忍心说出口。 第四十五章:弑子 在司羽昂的悉心照料下,唐洛非的身体渐渐好了一点,灵玥殿成天门庭若市的,宫里的人争先恐后地过来表达着对这位男后,对两位皇子的喜爱之情。昭仁帝说要在满月酒那天宣布孩子的名号,现在还一直保密着,因为在皇子中排名十三,十四,就被大家叫做十三皇子,十四皇子,连昭仁帝都跟着叫小十三,小十四。 然而这些天里有一个传闻却在皇宫里传开了,有人说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并不是昭仁帝的骨肉,还是男后唐洛非和旧情人容熙少爷私通生下的孩子。正所谓三人成虎,宫里传的人多了,很快就蔓延到了宫外,居然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昭仁帝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也有些犯嘀咕,那天他虽然走了,但他也知道容熙和景璱冲进了产房,陪伴唐洛非生产。当时只是以为他们一样只是担心师父而已,毕竟是他失忆之后接触最多的人,但是现在想想,他也许根本就没有失忆,还记得曾经对唐洛非的感情。而且唐洛非此次生产之后确实有些反常,景陵和景嫣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他抱都没抱过,现在这两个确是恨不得能成天抱在身边。加上孩子明明是早产的,个头却都不小,还健健康康的和一般孩子无异,不得不让人怀疑。 昭仁帝本就生性多疑,唐洛非早就想过他会想自己提起这个问题,旁敲侧击,或者干脆严厉质问,也算是有备而来。现在这段时日是父亲那里最关键的时刻,万一自己这里出了什么差错,那就功败垂成,他们输不起。 那一日景璱和容熙都在唐洛非的寝宫里逗着两个小皇子玩,气氛原本一派大好,昭仁帝来了之后,孩子们像是有感而发,居然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唐洛非从容熙手上把孩子抱了过来,轻声地哄了起来。他产后身体受损颇巨,昭仁帝那会儿准了他身体恢复之前不再行礼。 “你们都在啊。朕最近心烦得慌,正好你们一起陪朕聊聊天。”昭仁帝看了看哄着孩子的唐洛非一脸温柔,一想到他对景陵,景嫣从来没有过这般,心中不由的更加怀疑。“最近宫中不太平啊,闲言碎语满天飞,弄着朕耳根不净,闹心得慌。” 一听到他这么说三个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个孩子再一次扭动着小身子哭了起来。景璱把小十三放到了摇床里,“父皇,不过是宫中的闲言碎语,您又何必介怀。儿臣看来,不过是哪个妃子少爷,嫉妒您对父后和两个小皇弟的独宠,无中生有的造谣罢了。” “空穴来风必有因啊。”昭仁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地感慨道。 唐洛非突然抱着小十四站了起来,他看着眼中没有昭仁帝一丝退却,他径自走到昭仁帝面前,“皇上是在怀疑洛非吗?”他问的似乎不着丝毫力气,确是让人无言以对。 “朕不过只是感慨罢了。”昭仁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只阴险的老狐狸,绝对想不到唐洛非接下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上,既然觉得这两个孩子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肉,那他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说完就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孩子,在其他三人来不及有所动作的情况下,狠狠地砸向地面,孩子惨烈的哭声戛然而止。那一声像是脑浆迸裂的声音,久久地环绕在在场四个人的耳边。 那三个人中,昭仁帝明明是有机会制止的,但他就是想看看唐洛非有没有那个魄力杀害自己的骨肉,如果是容熙的孩子,他赌定了他舍不得,赌定了他只是想让自己在最后一刻退缩,赌定了他没有那样的狠心。只是他赌输了,输得彻底。“唐洛非!”他大叫一声,心中也是一阵剧痛。像是被那一声叫醒了,景璱赶紧抱起摇篮中的孩子,护在怀里,不让眼神空洞的唐洛非再度靠近。 “唐洛非你是疯了吗?!”昭仁帝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地箍住唐洛非纤弱的胳膊,不让他再向另一个孩子靠近一步。他用力地把人板了过来,却看到唐洛非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刚想质问他,人就已经倒在了自己怀里。 “叫司羽昂!”灵玥殿里传来了当今圣上的嘶吼声。 第四十六章:狠心 司羽昂接到传唤的时候也不敢相信下面人所说的,唐洛非当着昭仁帝的面亲手将皇子摔死了。他赶来的时候发现一屋子的人都面色苍白,容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景璱盯着地上刚刚被处理过的一滩血,屋里还弥漫着血腥味,昭仁帝面色不善地坐在椅子上,而唐洛非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在司羽昂的及时救治下,虽然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他却没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 “回皇上,殿下伤心过度,不愿面对现实,几乎没有生存的意志力,臣恳请皇上让臣留在灵玥殿照料殿下。”司羽昂恭敬地说道,唐洛非的状态确实非常差,他体内真气乱窜,如果自己不在这里时刻盯着会有什么差池。 “都退下吧。司御医你每天过来看看就好了。灵玥殿从今天起谢绝一切访客。让奶娘把小十三带到德妃娘娘那里养着,今后就跟了德妃娘娘吧。”昭仁帝语气疲惫地说道,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输了,输在他的猜忌之下。 “父皇,儿臣恳请您将小皇弟交给儿臣吧。父后他已失去了一个孩子,若在失去这一个他会崩溃的。恳请父皇看在父后生下小皇弟的时候险些丧命,您就当可怜可怜他吧。父后他其实最近也一直被舆论所困扰,他所受到的打击一定比我们都要打,所以今天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事情。他一定是后悔死了,心疼死了,所以现在才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儿臣求您网开一面,将小皇弟先寄养在儿臣那里,儿臣定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一丝委屈。”景璱跪在地上,一副你若不依,我就长跪不起的架势。昭仁帝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和他争论,就姑且同意了他的提议。 夜深人静的时候,唐洛非孤单地醒了,他睁着细长的眼睛,盲目地看着月光就着窗口洒进来,好像刚好照在先前孩子躺着的地方。屋内已被仔细清扫过了,可他就是觉得到处充满了让人无法多呆一秒的刺鼻的血腥味。他掀开被子,颤颤巍巍地走下床去,赤着脚走到那块月光旁边,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他是一个狠心的父亲,但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心痛,他光是坐在这里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死死地攥紧了一样,疼得缺氧。他没有办法去和别人说,他舍不得,但是他没有办法,哪怕让皇上震怒,也比让他发现孩子不是他的要强。依他对昭仁帝的了解,他断不会免了自己男后的地位,因为自己今天的举动已经让他相信孩子的的确确是他的亲骨肉。那他就不会舍得放手,只要自己还是男后,哪怕是做错事的男后,要受到责罚的男后,这样都不会影响到父亲大人的计划,也许乘着最近宫里正乱的时候,父亲那边的计划会进行得更加顺利。但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唐洛非都无法摆脱亲手杀了自己骨肉的阴影最后也不知道是累得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就这么倒在这片月光里。 一早司羽昂就进了灵玥殿,推开房门竟然看到唐洛非就这么躺在地上,果然手脚冰凉,发起了高烧。自己不在这里只会想这样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但是现在的局势很紧张,若是自己不顾昭仁帝的反对执意到这里来,恐怕又要为他招来流言蜚语。司羽昂想要叮嘱熟悉伺候的宫女好好照顾他,才发现灵玥殿里的人里里外外都换过了,一时间,司羽昂有种身处冷宫的错觉。他不知道唐洛非的时代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不过他相信只要昭仁帝还让自己来探望他,就还有一线希望。 第四十七章:天牢里的不速之客 昏睡中的唐洛非一直云里雾里的,身上一会儿冷得想呆在冰窖里一样,一会儿又热的像被放进蒸笼了一样。出了一身汗也没个下人换衣服,总是在之后的时间里,再次冻得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喉咙干的像火烧一样,也没有人喂他喝水。还总是听到婴儿的哭声,若有若无的,他记得他生了两个孩子,他想去看看是不是他的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感觉走了几天几夜的路,浑身酸软无力,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身影模糊的人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站在自己面前。 他问他,“这是我的孩子吗?”那人并不说话,只是抱着孩子走了,他在后面追啊追,却怎么都追不上。只是一直能听到孩子的哭声,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病了,一直一直地哭,哭的人心揪起来一样的疼。他走了好久终于看到那个襁褓里的孩子就被独自放在地上,他心里想着是哪个父亲这么狠心丢掉自己的孩子。可当他走过去想要抱起这个哭的快要断了气的孩子的时候,却发现在他手即将碰到孩子的瞬间,孩子突然被一双无形的手脱得很高,高到他都碰不到,然后就在他眼前,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四周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也看不出是在哪里,那个孩子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不断地回荡着,弄得人心惶惶的。唐洛非一低头突然发现地上的那滩血一直顺着自己的脚往上爬,慢慢地把自己浑身都染红了,连眼睛看东西也都是红的。后来他就被吓醒了,一身的冷汗,好像连头发都是潮的。 唐洛非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好像才想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吃力地坐了起来,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疼。他扶着床帏才昏昏沉沉地站起来,然后赤着脚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一路上侍卫看到他都想见了鬼一样,他自己不知道他已经并了一个月没有下床了,形容枯槁,哪里还有一点儿往日男后的风采,现在披散着头发,大半夜地从寝宫里走出来,也不知道是要到哪里去。 侍卫都不知道是该拦着,还是由他去,是要去通知皇上,还是要去通知司羽昂司御医。一时间乱了方寸,唐洛非已经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好远,现在只能兵分三路,一部分人跟着他,一部分人去通知皇上,一部分人去叫司御医。 夜里唐洛非就扶着宫墙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得不快不慢,看不出心慌,也看不出到底要走到哪里。他赤着脚,好几次像是快要摔倒了,却又没有,跟在后面的人也不知道要不要扶一把。毕竟皇上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明朗,也没有撤销他男后的封号,也就是说他现在再落破也是后宫之主,岂是他们这些奴才开罪得起的。 一个明白事理的,大着胆子叫了辆马车,把骨瘦如柴的唐洛非强行地扶了上去,“殿下您想去哪里?” “天牢。”唐洛非的声音几不可闻,那个侍卫是透着灯笼里面的光火,看嘴型才出来的。想不透大夜里的,他要去天牢作什么,但也只能从命。天牢的守卫看到唐洛非来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宫里的消息他们没有那些贴身护卫灵通,但看着殿下是坐着马车有侍卫陪着来的,总归不是来做阶下囚的,一个个都恭敬地跪了下来。 唐洛非看也不看着一地的人,自己走了下去,跟来的侍卫想要给他穿双鞋,也被他拒绝了。他漫无目的地向里面走,牢头就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然后他在一间空了的牢房前停了下里,弯腰钻了进去,“锁上吧。”没头没尾地丢下这一句话,就兀自走了进去,在里面的草堆上坐了下来。 大概是来的路上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刚刚坐下没多久,他就靠在墙上睡着了。反倒是外面的人,全都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跪也不是,站也不是,这门更是谁也不敢锁上。赶紧派人连夜去通知皇上。 夜里皇上在妃子那里留宿,谁也不敢去打扰,还是下了早朝昭仁帝才知道了这个消息。司羽昂这些天去山上采药了,去叫他的人正好和他走错了,竟是没有遇到。昭仁帝下了早朝,身边的总管太监路公公低语了一句,“皇上,唐洛非殿下昨晚上醒了,自个儿跑到天牢里去了。”这倒是新奇的很,昭仁帝屈驾到了天牢,看着跪着的一地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第四十八章:拾宠 看着原本风华绝代的男人,现在潦倒地躺在发霉的草垛上,昭仁帝心里也不好受。他鬼使神差地弯腰走了进去,把人从草垛上拉了起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样拎起来,和拎只小鸡一样轻松,恐怕宫里的女人都比他要重上许多。 唐洛非被他这么一拎,就醒了过来,但脑袋还是昏沈的,人都看不清楚,只是龙袍的颜色太显眼了,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皇上。”他虚弱无力地叫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大半夜的不在寝宫好好待着跑到牢里来做什么?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啊?”昭仁帝摸着他滚烫的身子,感到他连靠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有股怒火再往外冒。外面的人立马跪了一地,就怕皇帝迁怒与他们。 “洛非有罪。”唐洛非微微皱着眉头,本就没什么肉的胳膊被他捏的生疼。 “说来听听,你这是何罪之有啊?” “皇上若是相信那个孩子是洛非和容熙通奸而出,那洛非犯得是通奸之罪。若皇上相信那个孩子是真正的皇子,那洛非是亲手杀了皇族,是杀人之罪。洛非只能待在这里。”他气若游丝地说完这段话就好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别耍嘴皮子了。身子带着病呢,好好在殿里养着。朕怠慢你不过是要惩罚你身为后宫之主做事如此冲动,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实在是让朕寒心。别闹别扭了,回去吧。”说完就松了手,对于他的气还没有消,毕竟死去的是他先前很喜爱的一个无辜的小皇子,但是他拿唐洛非也没办法,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株连九族,满门抄斩了。 少了胳膊上的依托,唐洛非顿时摔回了草垛,他缩在那里,“洛非不走,洛非不回去。”念叨着,他把自己瘦弱的身体刚往里面缩了一点,就好像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他了一样。 “唐洛非你是想抗旨不尊吗?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朕的耐性!”昭仁帝狠戾地对他吼着。他蹲下来,搬起唐洛非的下巴,他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唐洛非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我不要回去,我害怕,我走了好久,有个孩子一直在那里哭,一直在哭。他就裹在襁褓里,我想去抱抱他,怎么都找不到他在哪里,后来,却被抢走了,把他举得那么高我怎么都够不到,然后摔到地上。我身上都是血,周围都是血,眼睛里都是血。”唐洛非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更是泪流满面,精神显然时有些不正常了。昭仁帝看着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往下掉,任谁看到都会动容。“我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这样对待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谁能做出这种事来?”他把自己更往里缩了一些,“他一直在哭,他那么小。” 说到最后他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了,昭仁帝也是心口发疼,他想起景璱当时说的话,这些天他也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好好地体贴他,是不是那日自己逼得太急了,是不是自己的话伤到了他。前些日子,司羽昂天天上奏,药材总是不够用,自己也故意忽略了,弄得现在好好的一个人都病成这样了。刚想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唐洛非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溅再在明晃晃的龙袍上尤为明显。 昭仁帝一阵心惊,赶紧把昏过去的人打横抱起来,冲出了天牢。路公公赶紧吩咐人下去把司羽昂请回来。上车之后低声问了一句这是要上哪里去。昭仁帝没好气地说,“当然是去洺阳殿,没听到他说他不要回去吗?路公公低着头报了宫名,心里想着这位定是要拾宠了。这洺阳殿自开朝以来还没有哪位少爷妃子进去住过,这位看来不仅是要拾宠,恐怕会比先前更胜。 第四十九章:洺阳殿里住着的殿下 现如今唐洛非一夜拾宠的故事像是传奇一样在宫里传开了,昭仁帝登基以来还从未带过什么人在洺阳殿过夜过,更何况这位是直接住了进去。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的倒是想要赶紧去请个安,这个人可是开罪不起了,先前一个个幸灾乐祸地多有怠慢,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遭到报复。可惜洺阳殿可不是任谁都能进去的,昭仁帝以不许打扰唐洛非殿下休息为由,把他们都拒之门外。在唐洛非养病的这两个月里,昭仁帝也没再翻过牌,每天下了朝之后就回去洺阳殿,从照顾的宫女那里打听到消息是说他们带着小十三一家三口温馨和睦。 小十三已经四个月大了,满月酒的时候那件事才发生不久宫里没人张罗,就这么过去了,到了百岁宴的时候唐洛非又病着,床都下不了,就又搁置了。不过昭仁帝还是给了他一个名字——景惜,意义不言而喻。 朝堂上,也不断有人向唐太傅示好,早先还以为他儿子做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当着昭仁帝的面摔死了小皇子,他们不株连九族,也该家道中落了,都等着看他们的好戏。谁知道这才一个月不到那位不仅安抚了皇上没有惩罚他,还搬进了洺阳殿,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妖法。总之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人的儿子都能住进洺阳殿,这位的仕途肯定一片坦荡,朝堂之上也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不巴结就要被人给抢先了。 四个月大的婴孩已经会翻身了,视觉和听觉也逐渐发育起来,扶着他的时候也能稳稳地坐着。小景惜虽然是双胞胎,出生的时候个头比一般单胎的婴儿要小上那么一些,但是出生之后喂养的极好,小家伙也能吃,到了四个月更是胃口大开,一个乳娘都喂不饱他。除了奶水,小家伙还要吃很多辅食,昭仁帝喜欢得紧自然慷慨,西域上供的珍贵水果全送到灵玥殿,别说昭仁帝自己一口都没吃到,这灵玥殿之中估计也就这个孩子吃了个饱。吃得好,长得就好,小手臂跟藕节一样,白白嫩嫩的。 唐洛非病好了之后就一直带着他,孩子也粘他,本来不是爱哭的性格,只要唐洛非在屋子里,留他在小床上怎么玩都可以,只要一发现唐洛非不在了,就扯着嗓子哭,让人听着心里直发酸。唐洛非和小孩子在一起久了,性子好像也被磨得温和了,少了先前的狠戾。这次一病虽是瘦了,显得棱角更加分明了,但是抱着孩子的样子总让人觉得温暖的挪不开眼。 才四个月大的婴孩怎么可能说话,但是唐洛非就是忍不住经常教他说话,也不要他叫母父,就随民间叫“爹爹”,每天要教上好几遍。每次小家伙都“咕咕”地回应着,要不就张着粉嫩的小嘴吧“啊啊”叫两声,再流他一手的口水。司羽昂经常跟他说你急什么,到了会说话的时候自然就会叫人了。唐洛非会突然不说话,在司羽昂以为是不是有什么事的时候,他又会故意撒娇说他的儿子最聪明的,一定说话比别人都要早。其实尤其是男孩,说话应该比女孩还要再晚一些,他也问过宫里的嬷嬷,都说男孩子开口说话要一岁以后,但他就是不死心。 话说小景惜长得也不知道是像唐洛非多一些还是像容熙多一些,现在把小脸吃的圆圆的,眼睛也是圆圆的,这倒是不像唐洛非,其他的五官都太小了,看不出来到底像谁。司羽昂一直很担心,他万一长大了之后越来越像容熙怎么办。才一个月的时候,唐洛非亲手摔死了自己的儿子,让他病了两个月,现在这般朝夕相处下去,难道还要在昭仁帝起疑心的时候,再一次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吗?他怎么下得去手。不过这些唐洛非都早有打算,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了。 第五十章:容琰 因为之前的事件,容熙有三个月没有再见到唐洛非和儿子,那件事对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噩梦。他素来是知道唐洛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也不是没有对自己的孩子出手过,但是那个是他和昭仁帝的孩子,这个是他和容熙的孩子,明明是他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就连自己这个半个当爹的,心都像被人戳了一刀一样疼,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再次见到他们父子还是司羽昂的安排,为了避嫌再加上本来洺阳殿一般人就进不去,容熙只能通过司羽昂和景璱知道他们的消息。这次能在御花园见到实在是来之不易,这何尝不是唐洛非三个月来第一次走出洺阳殿。 六月的天气正热着,乘着下午阴凉的时候,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娇艳,五颜六色的,小家伙目不暇接的,直转小脑袋。小景惜人见人爱,更何况容熙其实是他父亲,见到他睁着一双小鹿一样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看,小嘴吧里还“咕咕”“啊啊”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语言,心都要化了。他伸出手去想要抱抱他,却意外地被唐洛非避开了。想来也是御花园毕竟不比灵玥殿,虽然唐洛非把下人们都遣下去了,不过人多口杂的,再生出什么事端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很想说我,但是今天能不能请你不要说我?”容熙怎么也没想到唐洛非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其实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自己对他而言,说的可悲一点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容熙也不说话,就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看着小景惜薄薄的衣袖里伸出两只小肉手一手捏住唐洛非的头发,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怕会摔下去一样,当爹的心里也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任谁都看得出来小景惜一双大大的眼睛实在不像唐洛非,自然也是不像昭仁帝的,那么这样平稳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真想带着他们一起远走高飞,可惜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孩子会不会真的和小景惜长得一模一样,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容熙心中又是一阵钝痛。想不到他和唐洛非的关系好不容易才因为孩子的缘故稍微好了一些,又遇上了这样的事,今后到底应该如何相处。 “容晓。”容熙看着唐洛非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才解释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叫容晓 。”至于为什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以后一定会解释给他听,但不是现在,还不是现在。 唐洛非的眼神突然暗了一下,然后就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仔仔细细地看清楚,又像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其实时至今日,他和容熙已是不再可能,如果让容熙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光彩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光明磊落,为人师表的人,他一定会很失望的。在这样的时刻突然想通了这个问题,唐洛非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他呢?叫什么?”唐洛非指了指怀里东张西望留着口水的小娃娃。 “容琰,从王炎声。”容熙还记得这个字是自己最初写小说的时候给男主角找的名字,翻了好半天字典才找到的,没想到竟然要用在儿子身上了。琰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不过是指一种美玉罢了。容实在在现代不算是个很通俗的姓,想了好久也都是之前看过的小说里的名字,容隐,容恬,容十八……想了好几个晚上,还是叫琰吧,古色古香的,挺好。 “容琰吗?琰儿,你喜欢吗?”唐洛非把怀里的孩子撑起来与自己平视。小娃娃一看是爹爹,挥着小手蹬着小腿,就高兴地“啊啊”直叫。容琰,“琰”字在当时并不算是一个多么特殊的名字,不过只要是容熙起得,哪怕叫二狗子,屎蛋儿什么的,对于现在的唐洛非而言意义都是一样的。 还能知道孩子的名字真不错,不知道孩子的记忆能存在多久。唐洛非把视线凝聚在看起来乐呵呵的儿子身上,小孩子应该都长得很快吧,琰儿,今后若还有机会见到爹爹,你还会认出爹爹来吗?爹爹恐怕会认不出你来吧。 容熙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黯淡了下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人已经走了过去,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单薄但是正是拔高的时候,他把唐洛非和容琰一起抱在怀里,自己终究从心里到潜意识里,都没有办法拒绝这个男人。 第五十一章:风云突变 宫中是如何一夜之间发生巨变的,谁也说不清楚,就好像一夜之前什么都不一样了。原本连亲手摔死皇子都没有被治罪反倒住进洺阳殿的男后唐洛非,突然被赶回了灵玥殿,灵玥殿现在当然不再是男后的宫殿,而是全宫里的人提都不敢提的冷宫。 朝堂之上得到消息等着看唐太傅好戏的大臣们,这才发现唐太傅一干党羽像是早就沟通好了一般,居然一夜之间罢了官,之前不觉的,现在才发现朝堂之上为官之人少了一半之多。 而那深宫之中,唐洛非的党派也是一夜之间走了个空,连带着那个幸存下来的十三皇子景惜也被人偷带出宫。仔细想想就会心凉,这么多人一夜之间不仅出了宫,还出了城,唐家在宫中的势力究竟是有多大。说是逃亡也不为过,为了这一夜的顺利逃亡,唐家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唐洛非甚至牺牲了自己还不满一个月大的儿子。 就他生孩子期间,是唐太傅唐仁翰密谋造反最关键的时刻,京城里最重要的物资正在往遥远的江南基地运送,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皇帝发觉了,怎么都解释不过去。偏偏物资还没有到宫里又传出了两位皇子并非皇帝亲生,昭仁帝也在早朝的时候找了唐仁翰不少麻烦。逼于无奈,唐洛非只有剑走偏锋,他太了解昭仁帝了,只有把事情做到极致,做到无法挽回,才能摆平这个多疑的男人。 然后唐仁翰这边一切准备就绪,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连带家眷,一行百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一夜之间离开了京城。唐家势力在那之后留在京城内的,只剩下皇宫之中的唐家长子,洺国建国以来最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后——唐洛非。 那一个惊天动地的夜晚,唐洛非还躺在龙床之上跟昭仁帝缠绵,看着昭仁帝兽性大发的兴奋劲,入宫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地去迎合他的各种喜好,为了能让自己真正关心的人顺利出京,也是为了弥补昭仁帝一些,毕竟自己骗了他六年,还给他带了绿帽子。哪怕今后父亲的起义不能成功,昭仁帝仍旧是皇帝,这样的耻辱也会伴随他一生。唐洛非打从心底里可怜他。 等到昭仁帝气势汹汹地从早朝上下来的时候,唐洛非就坐在床边,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竟是如此这般的平静。他连身边养了多年的宫女也一并让司羽昂带出了宫,如今他们应该已经和城外的军队汇合,昭仁帝也来不及调兵前去阻截,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牵制他的了。 看着唐洛非那么风轻云淡的样子,昭仁帝更是气得难以自持,他恨不得能这么一手掐死唐洛非,但是那样的话就太便宜他了。他上早朝的之前没有看到唐洛非贴身伺候的宫女等在殿外已是感到有些蹊跷,但是昨夜唐洛非实在太热情,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今日差点不能早朝,时间已经有些迟了,所以也顾不上那么多。到了大殿,看着跪了一地却又是稀稀拉拉的一群大臣,才敢到有事发生了。等他看完端放在面前的那道“圣旨”简直气的恨不得找个人砍一砍才能消气。 唐仁翰列举出了昭仁帝的十大昏庸罪状,最后还盖上了自己的“玉玺”。下了一道战书,说势必要夺来大洺江山,战书中提到了爱子唐洛非之死,也是把这个仇算了进去。昭仁帝摔了那道写在金帛上的“圣旨”冲回了洺阳殿。他到真是害怕回去的时候发现唐洛非已经自尽了,那这口气真就能把人活活憋死。 “幸好你没死,朕要一肚子的火,就要靠你先来消一消了。”昭仁帝不怒反笑,拎着被掐得差点背过气去的唐洛非一路从洺阳殿里出来,地上跪着的奴才,每一个敢抬头的,开国以来还没有什么惹得皇帝发那么大的火。 昭仁帝既没有去天牢,也没有去冷宫,而是直接拖着唐洛非回到了灵玥殿,他把他摔在了当时那个孩子死去的地方,“不是朕的皇子更好,你一定更心疼。从今天起你就一辈子待在这个你曾经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子的地方,让他的冤魂陪伴你度过余生。朕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第五十二章:选择 马车连夜狂奔驶离京城,容熙坐在一角,离得越远越觉得手脚冰凉。他记得上辈子生病之前自己一直是一个正常的再正常不过的男生,健康的,活泼的,很会耍小聪明糊弄家长什么的。生病之后世界好像全部被颠覆了,原本还在规划着毕业之后要先去好好旅游一趟,然后就乖乖地步入人生轨迹,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什么的。一场急病,直接宣布了他的死亡,所有的规划都成了好笑的荒唐,他恐怕连毕业都撑不到。学校里为他阻止了捐款,爸爸一下子老了十岁,妈妈几乎成天以泪洗面。在那样无法控制的压抑中,若是没有林晓,丁一汀可能会死得更早。那样的话估计就不会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地方了。记得那时候他经常晚上跑到林晓的值班室去看电影。一个电影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只记得里面的一句台词大概是这样:人生总是会面对很多选择,我们每天都在做选择,但是你不知道,哪一次选择就这么改变了你的一生。昨夜容熙做了自己的选择,而现在,他还无从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他只知道他已经难以自持地后悔了。 从御花园回来之后容熙久久不能平静,看他到了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孩子,哪怕那个人或是那个孩子都不能算作是他的,但是他在心底里已经那么认定了。待在宫里绝对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要带他们出去又谈何容易,再说他也不一定愿意和自己出宫。 晚膳还没有吃的时候,司羽昂突然到访,他虽然神色如常,但是容熙能够感受得到他很着急。屏退了所有下人,司羽昂才说出口,他们今夜就要出宫,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容熙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对应该说是梦想成真了。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 这个和小时候躲避午睡乘着爸妈午睡的时候偷偷跑下楼玩可不一样,这是从皇宫逃出去,是从皇帝的眼皮底下逃出去,没有盗墓笔记那么惊险,也是惊心动魄了。 容熙穿着常服坐在马车的最里面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他原本以为会像电视里那样换个太监服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甚至现在天都还没黑。他的宫里据说安排好了人守着不会立马被人发现。他坐上马车之后也没有立即出宫,皇宫他本来就不熟,也不知道现在绕到了哪里。司羽昂什么都没说就下车了,留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坐立不安的,帘子更是碰都不敢碰。 等的容熙里里外外出了一身汗,感觉天恐怕都黑透了,司羽昂才回来,拉开帘子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仍旧是亮的,他可能走了才一炷香的功夫。司羽昂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这当然是在容熙的意料之中,他也估计到唐洛非会和他一起上车,这才是他真正紧张的原因,把男后偷出宫,这要是给抓到了必然是任何解释都不需要的要被砍头的。可是司羽昂身后并没有人再上车,他怀里抱着容琰就上了车。 容熙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如果唐洛非也和他们一起出宫的话断不会把容琰交给司羽昂,容琰离开唐洛非就会哭,现在看着应该是睡着了。“唐洛非呢?他不和我们一起走?” “他自有他的考量。我们先出去。”司羽昂冷着一张脸,像是怕吵醒孩子,声音压得很低。 “他有什么考量?他不走我也不走,要出宫你自己出宫去!”容熙说着就站起来准备拉开帘子下车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小景惜也不用走了,我们全部留下来等着被杀头好了。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带你出宫,你要是想让洛非这么久以来的部署全部白费,那我们就那么做好了。”司羽昂早就准备好了这么一段说辞,他想着容熙再蠢,等到出了城也会发现不对,总得找到一个理由留住他。 在那一瞬间,其实事实上要比一瞬间更久一些,司羽昂甚至没有催他做出决定,容熙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坐回了车里。他想起刚刚在御花园见到唐洛非的样子,他不是怕流言蜚语,他不准自己抱容琰,其实是他舍不得,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多和容琰在一起哪怕多一秒。他也是选择了相信唐洛非,选择相信他的安排是目前而言最好的,也选择相信他,因为深爱着容琰,一定不会轻言放弃的。不管再难,他一定会重新回来把他接出宫一家团圆。 第五十三章:煎熬 在唐洛非住进洺阳殿的时候,灵玥殿一度被闲置在一边,如今倒是又有了人气。唐洛非被锁在他原来的寝宫里,灵玥殿里里外外都是高手看守,昭仁帝恨不得把整个御林军驻扎在这里看着他。除了驻守的人多了一些之外,这里和传统冷宫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昭仁帝经常造访,简直有要把御书房搬到灵玥殿来的架势。 这样的举动恐怕内心最不忿的就是宫里的那些妃嫔们了,要说以前昭仁帝专宠唐洛非那就算了,现在发生了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昭仁帝居然更是一头劲地扎在了唐洛非身上,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昭仁帝确实是一头劲地扎在了这位前男后的身上,这种父亲身为重臣却造反,自己身为男后又给皇帝戴绿帽子的男人,追溯历史,恐怕也再找不出一个来。 清晨明媚的晨光熙熙攘攘地从帷帐里照了进来,昭仁帝这几天都留宿灵玥殿,已经连续罢了七天朝了。这七天对于他而言不一定是享受,但是对于唐洛非而言一定是煎熬。昭仁帝在床上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而这七天除了批阅奏折,和用膳,其余的时间都是和唐洛非在床上度过的。这七天里唐洛非从来没有下过床,也没有用过膳,甚至连水都没有喝过,只是在一次又一次昏睡与清醒之间,被人强喂进了一碗又一碗药汁。 哪怕唐洛非精通医术,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也不清楚昭仁帝究竟找御医给他灌下去的是什么药。他上次难产亏损的身体还没补回来多少,就因为小十四的事情悲极攻心,又没得到即使的治疗病了有一个月之久,现在好不容易刚刚给补回来了一些,又被昭仁帝这般不分昼夜地虐待了七天,身子亏损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补回来的,更何况他又有心病。 御医每次在昭仁帝发泄过之后过来诊视。昭仁帝把人用棉被包了起来,就留一截手腕在外面,只需开内服的药房不许清理身上的伤口。从脉象来看,他浑身上下有多处伤口发炎,即使和昭仁帝如实禀报了也没有用,他不让人死,就这么用药吊着。如果单单是这样的话,也不算是过分为难,偏偏又要御医开大补的药方,要唐洛非尽快怀孕。这才是强人所难。 唐洛非上次生产太过凶险,体内是带着伤的,再加上他没出月子屡遭变故,今后想要再度孕育子嗣本就是难上加难,何况他先在被囚禁于此,不断地被榨取,除了药又没哟任何补给,想要再度怀孕简直比登天还难。 昭仁帝不需要解释,他是皇帝,他是真个国家的领导者,他只手遮天,他想要谁死,谁就活不成。他先在想要唐洛非怀孕,他就必须怀上孩子。不然就掀了御医院。 在整整罢朝一个月之后,昭仁帝总算是在众多大臣跪拜在御书房门口,口口声声皇帝不早朝,他们就长跪不起,之后迎来了阔别一个月之久的昭仁帝。昭仁帝当然不在乎今日是不是又有一两个养尊处优的老臣倒在了御书房外,他只是从御医那里得来了消息,唐洛非已然怀上了一个孩子,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他自然就去早朝了。 这一个月里,唐洛非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斑斑驳驳全是青紫的瘀痕,哪里还能看出原来的肤色。整张脸瘦削成了锥子脸,眼眶周围尽是阴影。尽管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力竭昏迷中度过的,但是昏迷毕竟比不上自然睡眠,对于他而言也是噩梦连连。也许是昭仁帝的诅咒起了作用,自从来到了这个房间,他就一直梦见那个被他亲手摔死在这里的孩子,不是被昭仁帝不知节制的抽插疼醒,就是被自己的梦境吓醒。如此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代风华绝代的男后,再也不复存在。 第五十四章:如果熬到最后不如一个死了痛快 宫里的御医养尊处优惯了,一来没有司羽昂那样的技术,而来也没有他那种敢于尝试的胆识,自从司羽昂入宫之后,唐洛非周身都没有近过人,一下子让他们应付起唐洛非的安慰来,简直就是毫无头绪。 好在司羽昂虽然走了,但是没有把他写的那些医书带走,里面有两本就是专门研究唐洛非孕期调理的,现在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特殊时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偏偏现在唐洛非面临的状况,恐怕司羽昂亲自诊治也会极为棘手,就更别提这些手忙脚乱的御医们了。药汁刚开始还能喂得进去,随着孕吐的现象越来越严重,现在连最基本的药汁都喂不进去,加上昭仁帝夜夜笙歌,唐洛非几乎每天都要落红,人也就剩下那一口气用人参吊着。肚子里的孩子就更不用指望了,现在还没掉,完全是一个御医下了狠手,扎了几处保胎的大穴,硬是止住了胎儿的落势。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昭仁帝若是再不放手,结局无非是唐洛非或是胎儿有一方先撑不住,连带着另一方也随之而去罢了。 唐洛非这些天都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度过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离容熙他们出京已经过了多久了。父亲当初走这步棋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放弃自己了,与其说是不甘,不如说是唐洛非深谙人在皇室的身不由己。这步棋走到今日,他才是最大的操纵者,事到如今这个局面,他只能选择不后悔。 御医院甚至曾经有一个受了司羽昂恩惠的小御医,偷偷跑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当然不是救他出去,而是他愿意为他配一副承受痛苦最小的毒药,以还司羽昂当日的恩情。在他看来,曾经站在顶端的人,现如今活的一点儿尊严都没有,简直生不如死。但是唐洛非拒绝了,他还是抱着希望的,希望有一天能活着出去,希望有一天能再次见到小容琰。 自从容熙选择了自尽之后,唐洛非一直在告诫自己,不管遇到多么糟糕的事情,都不能放弃,只要不放弃就会遇到会变好的未来,只要撑下去就好了。如果熬到最后不如一个死了痛快,那么等于是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所有努力。他唐洛非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另一边那一夜容熙跟着司羽昂顺利地出宫之后,跟上了唐仁翰的队伍,城门的守卫都是自己人,出城异常顺利。城外就驻守着一队专门前来接应,护送的队伍,和他们很快会师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尽快赶到江南和储备的大军汇合,在一举推翻这个昏君的朝政。 司羽昂给容琰喂了些昏睡的药物,这样他才不会再出宫之前哭闹,但是孩子还小,不能下太重的药,刚出宫没多久,小家伙就醒了过来,果然没看到唐洛非的身影,立马就张着小嘴“哇哇”地哭了起来。容熙把孩子从司羽昂手里接了过来,看着他哭得通红的小脸,好像还能依稀记得他刚出生的模样。容熙不敢想自己做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如果无法救回唐洛非,那么今后自己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孩子身边,要怎么开口跟他说,当初他是有机会选择的,选择放手一搏带着他爹爹一起离开,自己却选择了丢下他一个人在那个水深火热的皇城之中。 等到大军准备继续浩浩荡荡地向江南进发的时候,容熙才感到一切都不对劲。司羽昂已经向唐仁翰辞了行,他说他要回皇宫去,唐洛非求他带容熙和孩子出城他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事,他要自己做主。看着容熙一脸紧张,他反倒释然地笑了笑,“是个皇帝都怕死,都想长生不老,他不会杀我的。我是为了唐洛非才专研医术的,如果不能再照顾他,那就没有意义了。” 容熙拦住了他,他让司羽昂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要说服唐仁翰回头救唐洛非出来。容熙前一世也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要去说服比唐洛非还技高一筹的老狐狸,要说有信心,那恐怕就是盲目自信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也要试上一试。 第五十五章:还在等什么 “你在等什么?唐仁翰那个老贼出城之后一路向南,一点儿要回头来救你的意思都没有,你还在等什么?”这是昭仁帝最近最经常跟唐洛非说的话。换来的,自然只是沉默而已。自从唐洛非再度有孕熬过前三个月之后,昭仁帝终于稍微收敛了一些。最为松了一口气的就是御医院的那帮御医们,三个月来第一次感觉,脑袋和脖子的联系稳固了一些。 不论是宫中的妃嫔还是朝中的大臣,对于昭仁帝还把唐洛非留在宫中,颇有不满,再加上他先在居然得寸进尺地再得龙嗣,实在让人不得不防。唐洛非在众人心中不过就是一个妖言惑众的叛军之子,更者他身为男后居然通奸男妃,还剩下孩子,实在是皇族的耻辱。如此这般的人,皇帝要是留他在身边折磨着,也就罢了,像如今这般居然再度让他怀上孩子,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大多数人都在担心,这个好像是有妖术一般的男人,会再度翻身。毕竟圣意难测,万一皇帝不介意,再让他重回巅峰,整个大洺都会被他颠覆。 昭仁帝说是一意孤行似乎也不是,毕竟他只是让御医稳住胎儿,多余的再也没有,更不用说去找要恢复唐洛非男后身份的迹象。 “还在等什么?”这个问题容熙这些天也一直在问,那天他终究是说服了唐仁翰,留了十位唐洛非亲自培养的暗卫给他们派遣,当初唐洛非宫里的宫女,其中有两个也自愿留了下来。他们十四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京城现在看似风平浪静的其实暗潮汹涌。昭仁帝已经派人把远方的兵力急调回来,京城的守卫也比原来森严许多。老百姓们也感受到了紧张地气氛,人人自危,家里有远房亲戚的,都投奔去了,剩下来的也在考虑要不要迁家避避风头。这个时候十四个人一起留在京城其实很招人耳目。 于是他们分别租了几乎正经人家的宅院,到了夜里才聚在一起商讨到底应该怎么办。皇宫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恐怕连一个认识的侍卫都没有,昭仁帝疑心病中,兴许连侍卫交班的时间都换了。一切都得从长计议。容熙一方面担心着唐洛非,有人从宫里带出消息说唐洛非又再度有孕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另一边小容琰被暂时寄养在城外的一户富裕的农家里,也不知道还哭不哭。一切都在逼迫着他想要早点解决这一切,以免夜长梦多。可惜偏偏司羽昂是对的,现在这个时候贸然行动只会自投罗网。 事发之后他们一直想要联系到景璱,虽然他是昭仁帝的亲儿子,是当朝的太子,让他造反他可能不答应,但是让他帮忙救人,他一定是义不容辞。只可惜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听说刚出事那一会儿,唐洛非被昭仁帝锁在灵玥殿里夜夜折磨奄奄一息,他有一次硬闯灵玥殿意图用自己太子的身份,派御医给唐洛非诊治,结果被昭仁帝知道之后就被软禁了起来,这个太子之位恐怕也难保了。如果指望不上他的话,那这个皇宫真的有如龙潭虎穴,不知道该怎么闯。 第五十六章:你要的是什么? 时间如梭,唐洛非已经被囚禁在灵玥殿里有六个月的时间了,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微微显形,几位御医本来都不是特别确定,但是召集大家一齐诊视之后才敢肯定下来,唐洛非居然怀的又是双胎,此人果然是一个奇男子。 随着孕期的增长,连带着唐洛非身上的不适也逐月增加。偏偏昭仁帝这边阴晴不定捉摸不透,明明是安排御医保胎的,但是自己往往所求无度,几度造成唐洛非落红。御医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这次唐洛非肚子里的胎儿,哪怕能有幸熬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顺利出世,在胎腹中这么被折腾,怕是也将疾病缠身。 随着时间的消耗,同样被消耗掉的也有唐洛非的信心,起初还可以安慰自己,只要活着就好了,活着就有机会还能再见到容琰,见到容熙,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却不想现在当真生不如死。自己就好像是一个供人发泄的工具,随时躺在床上准备着。 由于怀有身孕,昭仁帝终于批准他吃一些除了药之外的辅食,多是一些白粥。又怕他有了气力就想歪点子,也是方便昭仁帝泄欲,唐洛非的双手被绸布绑在床的两侧,每每孩子在腹中扭动他连安抚都做不到。要这么窝囊地活到什么时候,也许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就会死去了吧。 两个孩子也是命苦,居然投胎投到自己这里,平白无故连本来应该最为安全的孕期,也不安生,断地遭受迫害。每每孩子在肚子里动上一动唐洛非都会想起容琰抱在怀里的样子,小身子热乎乎的,小手软软的,偏偏还要牢牢地抓着自己的衣服或者是头发,身上好像永远有一股奶香气。小嘴总是闲不住,咿呀咿呀地说着他自己才懂的语言。只有沉浸在回忆里,唐洛非才能从让人窒息的现状中喘一口气。 昭仁帝也是最近才发现,唐洛非经常一下子就陷入回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表情才会轻松一些,到不至于笑出来,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和气许多。他是想起从前和容熙在一起快活逍遥的日子了吗?想到这里昭仁帝哪里还按捺得住,脱了龙袍就冲上了床去。 “你究竟想要什么?”昭仁帝捏住唐洛非的下巴,逼迫他从美好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你究竟想要什么?朕对你还不够好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满足?有多少人想要你一半的恩宠都没有,你居然从来都不知足?还有你那个狗贼老爹,朕那么倚重他,他居然敢谋反?!你们一家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昭仁帝越说越生气,捏着唐洛非下巴的手,像是要现在就把他捏碎一样。 唐洛非吃疼地皱了皱眉头,“做官做的再高,都不如做皇帝。太傅又怎么样?皇帝开口还不是要把儿子亲手奉上?专宠?若真是专宠,我又何必费那么大功夫管理后宫,司羽昂也不用折腾那么多不同样的堕胎药。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我手中掌握的洺国十七家商号,你我心里都清楚。”唐洛非腹中不适,微微停顿了一下。 “还真是难为了宫里朝里那么多看我不顺眼的人,几次以为我必死无疑,都希望落空。他们是蠢,不值得你信任。你至今不杀我不过就是为了那十七家商号的集资地所在。至于这个孩子,不过是你天真的以为多了孩子就多了牵制我的筹码。或者你是觉得在我生产最痛不欲生的时刻,你问什么我都会说。”说到这里唐洛非浅浅地笑了出来,“你是真的不了解我,还是催眠自己,你看到我是怎么待景陵景嫣的,就应该能预想到,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会是怎样的场景。” 昭仁帝的眼神越来越阴暗,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把手轻轻地放在了唐洛非突出的小腹上,就这么不着痕迹地轻轻地摸了一会儿,“那你说是不说?”唐洛非说的没错,这个男人聪明绝顶又芳华绝代,若是他能像宫里其他那些妃子少爷们一样,一心一意只是想得到自己的恩宠该有多好。 “告诉你也无妨,这段时间里,我父亲大概早就把那里搬空了,你可以去参观参观。”唐洛非刚刚说完,昭仁帝就着放在他肚子上的手,重重地按了下去,若不是唐洛非有心理准备,这一下不疼得晕过去,恐怕也要叫出声来,可他偏偏就是死咬着嘴唇不发一声。 “朕倒要看你能神气到什么时候。六个月的时间相比容熙那边也该安排妥当了,明天拖你去游街你说他们忍不忍得住不来救你?他们来多少人,朕就杀多少。你就等着看吧。”昭仁帝的表情说不出的狠戾,压在唐洛非肚子上的那只手,慢慢地收紧,像是生生要把那两个孩子从他腹中拽出来一样。 最后看着床上浑身冷汗,气若游丝的人,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他最后还在问自己是否爱他,他难道从来就没有感到过一分一毫自己的心意?抛开脑中不该有的念想,昭仁帝命侍卫把井然昏过去的唐洛非拖到天牢去,明天游街。 一地的血痕从灵玥殿一直拖到天牢,明明有一群宫人跟着清理,但一条路下来总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弄得人心惶惶的。那个曾经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男后,终究还是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第五十七章:谁的不眠之夜 天牢里的守卫还是那些,这里在昭仁帝登基以来,其实没有真的关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人。昭仁帝生性多疑,自然是不会把一些对自己有直接威胁的人关在皇城之中。上一次唐洛非是自己走进来的,这一次是被人丢进来的。对于后宫里的事情,其实这些侍卫倒不是真的关心,但是你只要想到这些帝后妃嫔们,一个个看似光鲜亮丽,其实这一辈子这么长,得到宠信的有几个,得到宠信的有几年?即使爬上了男后,皇后的位置,坐上了后宫之首的宝座,又有多风光?别说到最后不过是一死,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被人抢占就已经是难事了。 唐洛非被拖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几乎没气了,昭仁帝派了御医过来,最后诊了半天,一个个唯唯诺诺地说只有用人参先吊着一口气,再配上止血的药材,估计才能撑到明天游街。 给关在天牢里的囚犯用上乘的千年人参吊命,昭仁帝自己点头之后也感到好笑。怕是再怎么都挽回不了,自己这辈子的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在这个男人手上了。 御医们在天牢里给病人看诊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六名御医现在也顾不得牢里铺着的稻草满是湿气,又有霉味,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懈怠。这个男人哪怕是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皇帝要他活着,那就不能让他死了。好在唐洛非功力深厚,御医之中有一位,略会一些武功,稍微输入了一些内力,就自行运行起来,就这样才保住了一条命。 要说真的可以全力救治,那也不是难上天的事,偏偏皇帝又不允,除了吊命用的人参,和止血用的药材,其余的一律不予挪用。那一对胎儿是被用外力生生压死在腹中的,止血之前应当先用上好的堕胎药,落干净,这样才行。像现在这样光是止血,把死胎和淤血锁在腹中,大人也熬不过多久,即使挺过去,也必定是落下了病根,今后恐怕再难孕育子嗣。 六位御医通宵的忙碌,终于让唐洛非喘着气熬到了天明,然而这一天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另一场劫难罢了。上了游街的刑车,怕是就下不来了。医者父母心,尽管是在这个复杂的皇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又被司羽昂压着了好些年,但是平心而论,唐洛非做男后的期间,御医院的运行是最轻松,也是最井井有条的。今夜虽是不能救他的命,好歹没有害死他,也算是报了恩了。这后宫今后不知该由谁来掌管,接下来总归是要拎着十二分的清醒办事了。 昭仁帝从天牢回到洺阳殿之后,就坐在雕花的龙床上,六个月前他和唐洛非还有景惜朝夕相处,那是温馨的画面,现在回忆起来,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地戳进昭仁帝的心里。是不是身为皇帝就真的没有追求真爱的资格,昭仁帝自以为对于唐洛非,他已是极尽全力去宠爱了,怎么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现在还记得第一眼见到他的样子,当年他去民间微服私访,借住在唐太傅的家里。早有听闻唐太傅的长子是一个才貌双全,德艺双馨的男子,唐太傅也有意,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继续教导太子,曾经极力向自己推荐过,不过那个时候昭仁帝就动了心思,怎么轻易答应下来。 他当时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从花园里走过来,飘逸得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一样。即使见到皇帝,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你也感觉不到他身上那种文人固有的清高,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直让人感觉一院子的花,都瞬间黯然失色了。第二天昭仁帝回宫之后,就当堂下旨,唐太傅长子唐洛非国色天香,才艺过人,特封为贵妃,启用原姓。 然后就是大婚那天,他穿着一身华丽的宫服从轿子里被人搀扶下来,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是说不尽的风华绝代。昭仁帝知道唐太傅心疼儿子,一方面是出于真心喜爱,一方面是出于想要安抚唐家的心情,对这位贵妃殿下,照顾得无微不至,那时候宫中已有一位男后,也曾经是昭仁帝心爱的男子,为昭仁帝生下了一双男孩。唐洛非刚刚进宫,吃穿用度,昭仁帝明了就说按照男后的标准来安排。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连男后都得像一般男妃一般,到他那儿去请安。底下都在传唐洛非坐上男后的宝座只是时间的问题。 其实昭仁帝心思清明的很,他根本不想让唐洛非作男后,他只想这么专宠着他,就算把他宠到天上去也不为过,唐家的势力已经足够雄厚了,唐家下面的两个儿子都是驻守边疆的大将军,如今长子若是做了男后,那么朝中的势力就会趋向于不平衡,管制起来就麻烦了。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唐洛非有了身孕,非但如此,还是史无前例的双胞胎。昭仁帝说到底是个男人,自己心爱的人,处处都让自己满意得不得了,若是不封他做男后,倒像是自己有意打击唐家势力一般。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自己就这样一步步沦陷,最终落入了这个男人的掌心,最后居然还被带了绿帽子而不自知。若不是唐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自己恐怕真的要被他这么蒙骗一辈子,要个别人的儿子封地做王,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清晨的曙光从窗帷照射进来,昭仁帝闭上了眼睛,他一度在想,若是能顺利地捉到容熙和司羽昂一干人等,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以接心头之恨,然后乘胜追击,剿灭唐老贼一干乱党,最后要把唐洛非永远地锁在深宫之中。自己说到底还是不忍心杀了他,但是他是祸害,他是一切祸端的源头,不杀,总归是有纵虎归山之嫌。昭仁帝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在大事的处理上尤其分得清轻重缓急,哪怕舍不得,唐洛非也不得不死。 第五十八章:拉锯 御医们一夜无眠,唐洛非又何尝不是,腹内一刻不停的绞痛很快就把他从昏迷中拉了回来。周身刺鼻的霉味和身下潮湿的触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天牢之中,不过在哪里已经没有分别了,他倒希望自己现在就死去,那样明天昭仁帝就没有砝码再去威胁容熙他们了。 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气力去自尽,自己现在连拒绝吃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么仍由他们摆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疼得什么气力都没有了,脑子里还能胡思乱想。对于明天也不完全是恐惧,心里也在期待着能再次见到容熙,容琰他们应该不会带在身边,有些遗憾。不求能被他们救走,只要能远远地看上那么一眼就好了。能在有生之年,再看上那么一眼也是好的。想到这里身上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疼了。 昭仁帝张贴了皇榜说要将道德败坏的前男后拉出来游街,容熙他们潜伏在京城里半年多自然也是知道的。真没想到这一待就是半年多,司羽昂一直说要从长计议,容熙再心急也知道这是必须的。除了干着急,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宫里没有接应的人,唐洛非的近况完全不知道,连他是否还活着其实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几乎把容熙给逼疯了。 与其说这次的游街是一个机会,不如说是一个挑战。昭仁帝一定是布制下来了天罗地网,准备把他们一网打尽。皇榜上说游街要进行五天,越是到后面戒备肯定就越是森严,虽说如果在第一天就行动的话一定出人意料,但是同样的也太勉强了。一个环节出错别说再也没有机会救出唐洛非,他们的命就这么交代进去了。 司羽昂当然不让地是这一小群人的首领,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影响着大家的生死,即便这里所有的人选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过哪怕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如果不能救出唐洛非,那牺牲就是毫无意义的。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当夜司羽昂就安排下去,包括逃亡的路线,劫囚车的时间,一项项都不能有丝毫差错。还有就是唐洛非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们完全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再度怀孕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司羽昂也连夜配好了两种药,一种是保胎的,一种是万一遇到流产的情况用来救命的。 相对于众人的忙碌,容熙是最清闲的一个,得知司羽昂决定行动之后,他就偷偷地跑到了城外的那户农家去,这半年来他经常这样连夜往返。小容琰已经一岁多了,正是学说话的时候,不过男孩子说话要晚一些,再加上他先前离开熟悉的环境,哭闹了好一阵子,小身子都没肉了,在农家吃的虽然不能算不好,但是也比不上先前在皇宫里,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发育就有些迟缓了。到现在还是“咿呀咿呀”地不会说话。 容熙没有像以往一样只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一会儿,他走进了简陋的屋子,把睡梦中的小容琰轻轻地抱了起来,亲了亲他香喷喷的小身体。今夜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这么抱着他。打消掉心里消极的想法,容熙细心地把小容琰放了了回去,一定很快就会再见到的,一定会一家团圆的。 清晨路公公弓着身子进了洺阳殿,看到昭仁帝居然就坐在那里坐了一夜,着实吃了一惊。皇帝虽然不能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姑且也算是陪着一起长大的。做皇帝的,有几个是宅心仁厚的,昭仁帝确实比较心狠手辣,但是他还是一不小心陷进去了吧。照他现在霸道的样子,恐怕哪怕那位死了,也得被他带进皇陵永远陪伴左右。这究竟是何苦呢? 太子殿下在外面跪了一夜,说是要陪老师走完人生中最难走的这段路。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这些天一直有昭仁帝要废太子的传言,他这个时候不明哲保身,还这么义无反顾地撞上枪口来,不知道要给那些反太子党留下多少话柄。 旁观者清,这不过就是混合在一起的一场拉锯战,参与的人都心力交瘁,就看谁能真的撑到最后。 第五十九章:是非之地 路公公很快收敛好心神,“皇上,今日早朝吗?” “不朝。”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去天牢。路公公还来不及跟他说太子还跪在门外,他就已经推开大门出去了。这个时候看到儿子跪在门外,自然是没什么好心情,昭仁帝一甩衣袖扬长而去,根本没有给景璱开口的机会。 天牢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昭仁帝也不嫌弃这里阴冷潮湿,看着显然是忙了一夜的御医们,还有那个躺在草垛上,已然苏醒了的唐洛非。他好像完全没有被现在的逆境影响到,苍白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他为什么还可以那么开心?是因为不用怀着自己的孩子而开心,还是因为他很自信容熙他们可以救他出去?不是的,昭仁帝很快就意识到了,唐洛非和他一样确定容熙他们一定会来救他,他只要想到能见到容熙就已经很开心了。 昭仁帝已经连连在他身上受了不少气了,再添这么一次,他已经不在乎了。六名御医跪在地上多时,昭仁帝居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大家心里都在揣测,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让皇帝不满意了?难道皇帝并不希望他们救唐洛非?还是嫌他们的救治不成功?不管怎么样,皇帝不满意,那都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他们现在无不是一身冷汗,真不知道该怎么羡慕那些不用来的御医们,这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逃过这么一截啊。 昭仁帝有一段时间居然头脑放空了,好像就这么站着睡着了一样,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行刺的话,自己实打实就死定了。这个男人果然是祸水,扰得人不得安宁。再看他一脸温婉的笑意,昭仁帝心中的气焰更甚,“你们给我把他的眼睛弄瞎。”说完终于在唐洛非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幻灭的失望,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天牢。 六名御医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怎么就这么结束了,还以为这次一定凶多吉少了,没想到绝处逢生化险为夷,一个个连站起来都忘了,就这么坐在地上,终于敢大口喘气了。 不过六个人很快商量了一下,这皇帝一会儿要人怀孕,一会儿又亲手把孩子给捏死了,一会儿要他们救人,一会儿又要他们害人,每个准信。这会儿是让他们把唐洛非的眼睛弄瞎,指不定待会儿游街回来又要他们把他眼睛给治好,人不得不给自己留些后招。决计还是不要用刀了,其中一位善于用药,现场就着现有的药配了一副让人失明的药,这个药并非无解,但是要配制解药十分困难,有几喂药非常难找,除了皇宫其他地方恐怕更加难找。再加上这副药一旦用下去,随着中毒的时间延长,恢复得就会越差。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皇命难为,他们之中有两位世代为医,悬壶济世谈不上,这辈子也没有害过人,没想到人活了大半辈子,最终还是要做一次恶人了。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位男后的厉害他们早有耳闻,虽说现如今落得这个地步实在让人惋惜。不过这半年的照顾也让他们感到了,这位男后在昭仁帝的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这是不想,若是他能跌个软说不定早就翻身了。这样的人物哪里是他们能开罪得起的。 还是那个会武功的胆子也大一点,“殿下,您是明白事理的人,咱们六个这半年来对你的照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们也是身不由己。”话说归说,事还是得做。那位配药的当仁不让地做了下毒的人。 唐洛非现在的身子完全经不起折腾,毕竟这个药也是第一次用,下的轻了他看得见,那得死,若是下重了人没上囚车就死了,那也得死。这一死不仅是六个人得死,家里估计也得跟着陪葬了。心里想法越多,手就越是抖得厉害,就这么哆哆嗦嗦地把药粉敷在了唐洛非的眼睛上。唐洛非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就没再动了,想必也是力竭动不了了。六个人亲自把唐洛非抬上了准备好的囚车。 第六十章:我愿陪你走完最后一程 最初眼睛的刺痛已经渐渐消失,唐洛非能感到自己被人轻手轻脚地抬了出去,最后应该是放在了囚车上,他先在浑身无力,囚车并没有宽敞到能容得下一个人躺着的地步,御医就扶着他靠着栅栏,由狱卒锁上了车门。 原来看不见的感觉是这样的,唐洛非迷茫地睁着眼睛,周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感觉所有的光都被吸收了,一点反射都没有。囚车自然不比马车来的舒适,皇宫大道虽然平坦,但囚车也因为构造的原因颇为颠簸。他就这么倚在囚车的栅栏上,一只手按着因为颠簸而再度疼起来的肚子。比起之前的那些种种,自己现在的情况,才叫岂是一个狼狈了得。 如果说之前还对能见到容熙抱有一丝期待的话,现下唐洛非是真的希望他们不要过来送死。父亲为人处世的原则,唐洛非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既然决定要牺牲自己,就绝对不会后悔,绝对不可能派大批人马过来自投罗网。今天要来劫囚车的,恐怕除了容熙和司羽昂,就没什么靠得住的人了。 唐洛非越想越担心,却是束手无策,自己现在的情况,内力已经剩下不到一成,再加上看不见了,瞬间爆发的话,恐怕也只比比废人要好一些,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但是要怎么阻止他们过来呢? 一方面,昭仁帝回到洺阳殿的时候景璱还跪在那里,毕竟是自己倚重的儿子,再加上唐洛非的事情就要结束了,昭仁帝也不想父子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别跪了,起来吧。唐洛非已经上囚车了,你要是求我放了他,想都不要想。天子一言九鼎,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准信,即便这五天之内,容熙他们不来劫囚,第六天我也会杀了唐洛非。我就不信将他的尸体挂在城门之上,他们也不来领。你什么都别想了,回去歇着吧。” 景璱听到这个消息说是醍醐灌顶并不至于,对于自己的父亲他还是了解的,这个男人最狠戾的地方就是拿得起放得下,他被唐洛非这么玩弄于股掌之间,心里再是喜欢,也不会姑息养奸。不过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唐洛非被处死,袖手旁观,他也做不到。要说教导的话,唐洛非这个师父,做的可比昭仁帝这个父亲多得多。 “父皇,唐洛非与皇儿毕竟师徒一场,做徒弟的不能任由他临走之前还这么被折辱,儿子心里这道关过不去。请父皇看在唐洛非这么多年有很多次机会能害您,能害我但是都没有下毒手的份上,让皇儿陪他走完最后的这五天。他有再多的错,至少他教出了一个好徒弟,他对我有恩,知恩图报是最基本的做人准则,皇儿身为太子,怎么能这个都做不到。” 昭仁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他自始至终都是谦卑地覆在地上,但是说出来的话滴水不漏,让人无从反驳。真不愧是唐洛非一手教导出来的好徒弟。自己若是不同意,不就是不仁不义,连最基本的道德都不懂的昏君了吗?原本是过分的要求,被他这么一说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不过昭仁帝只是稍稍想了一会儿,觉得也不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主要是不可能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景璱再怎么敬重唐洛非,和他再怎么亲密,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至于当众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要是有那个胆子,定是忍不了这六个月,早就动手了。最后就让他尽一份心吧,也算是断了他的念想。 昭仁帝和景璱各骑了一匹马带着强健的军队,跟唐洛非的囚车汇合。景璱其实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唐洛非了,当时看到囚车上那瘦的几乎不成人形的一个身影,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是唐洛非。也不管昭仁帝就在身边,他轻轻地夹了夹马肚,靠了过去。 侍卫们一看是太子,加上昭仁帝也没有阻止,就让开了一条道来。景璱跳下高头大马,慢慢地走近唐洛非,生怕自己太急带去的风会伤到这个人一般。囚车里的唐洛非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到众人给昭仁帝和景璱请安,也猜到是景璱走过来了,他撑着栏杆吃力地坐了起来。 景璱看他想坐起来才赶紧走过去扶起他,隔着栏杆才发现他原本水灵灵的眼睛现在一点儿神采都没有。“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紧紧地抓住他的一只手不让他躲开,另外一只手颤抖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听到熟悉的声音,唐洛非微微地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语气轻松地就好像,景璱平日去请安一般。 “我们师徒一场,我来送你最后一程。”景璱也微笑着说。 “如此甚好。谢谢你。”那一刻唐洛非的笑容里尽是满足,连日来的重创一扫而光,连雾蒙蒙的眼睛都好像重现光彩一般,连远处的昭仁帝都往痴了,竟然忘了阻止,就让他们两个这样握着手待了良久。 第六十一章:民众暴乱 一行人最后还是没有任何变数地浩浩荡荡地向城内行进,京城向来是全国最为繁华的城市,居民们安居乐业的,游街,还是前任男后,再加上有皇帝和太子全程陪同,绝对是史无前例头一遭。 在民间素来是谣言传播的最快,而且三人成虎,这么添油加醋地,把唐洛非整个传成了一个妖言惑众道德败坏的荡夫,身为后宫之主,居然与皇帝的妃子有染,还胆大包天地把孩子给生了下来,冒充皇子。若不是被人发现的话,今后洺国的江山可能都要交到一个野种手上。 这些谣言起初昭仁帝还想要阻止,不过很快他就考虑到,唐仁翰现在在造反,自古就有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把儿子教成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得到国民的信任与依赖。于是他不但没有抑制谣言,还暗中派人大肆宣传,才弄得今天这般同仇敌忾的场面。 对于这位男后,民间的传言很多,多是传他有风华绝代的外貌,绝不是凡人所有。以前就算是有庆典,身为男后唐洛非也必须佩带面纱出行,再说隔那么远不说,又有几个人敢真的抬头直视皇帝的人呢。 今日就算是见到了,白色的中衣,下半身全是血,大多已经变黑,只有中间那部分还是红的,看来出血仍在持续。那么刺目的颜色,几乎可以让人忽略他那张曾经光彩夺目的脸。还有人记得曾经看过唐洛非的眼睛,那双眼睛你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简直就像是黑曜石一样。现在全无神采,就这么没有聚焦地看着前方,任谁都知道他怕是失明了。看来皇帝也没少折磨他,民间若是有人不守妇道,夫道都是要被浸猪笼的,在皇宫之中还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刑法等着他。 景璱骑着马走在昭仁帝的后面,四下里连皇帝出行都克制不住的窃窃私语,让他感到有一股翻腾的情感在胸口沸腾。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向唐洛非扔了一颗烂菜叶,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大军都停下来不动了。 这样的场面昭仁帝也没有想到,自己是想让他身败名裂,连累唐仁翰那个老贼也一起再抬不起头来才好。不过皇帝还在这里,居然有人敢当众扔菜叶子,实在是胆大包天,万一有个人乘乱,丢一枚暗器,简直防不胜防。 可是还来不及制止,大家都行动了起来,说到游街的大多是一些惹得天怒人怨的人,街坊们多少都会准备一些烂菜叶,臭鸡蛋什么的,因为这次是前任男后,所以大家都没有敢拿出来。现在有一个人动了手,一些胆子大的,或是专程过来凑热闹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一个个把“家当”拿了出来,统统扔向了囚车。 侍卫们先是围住了昭仁帝和景璱以防有人乘乱行刺,一部分前去压制暴动的民众。可是人民大众的力量是可怕的,再加上先前关于唐洛非的谣言,穿得太过,连老弱妇孺都像见到过街老鼠一样,一个个都想惩治这个道德败坏让洺国蒙羞的人。 眼看着就快到城门了,游行原本都快结束了,侍卫长恳请昭仁帝提前结束遮藏游行,否则不论是侍卫还是老百姓都难免被误伤。昭仁帝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越过众人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捧在手心都怕给碰坏了的男子,现在只能看到他萧索的背影,那么瘦,蝴蝶骨像是两座山峰一样耸在背上。中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脏兮兮地沾满了菜汁。有的人烂菜丢完了,就捡起路边的石头扔向他,那一下下就像是也砸在了昭仁帝心里一样,一下一下地疼。 第六十二章:我来接你了 他怎么也不伸手挡一挡?昭仁帝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这个时候只感到周围的安静了,原本那个聪明霸气的唐洛非又回来了,一颦一笑之间都是风采,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昭仁帝鬼使神差地突然伸出手去,众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昭仁帝也感到自己突兀了,这个唐洛非果然是个妖精,在这么下去自己就真的沦陷了。也顾不得要引容熙他们出来,一挥手,“起驾回宫。” 就在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人群中又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跑啊,在大家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城墙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守城的士兵连连从宏伟的围墙上摔了下来。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想着相反的方向逃命,这哪里是侍卫能够抵挡得住的? 侍卫们都围在了昭仁帝的身边护驾,景璱双手拽紧了缰绳,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和唐洛非师徒一场,他培养的暗卫,自己都再熟悉不过了。先前那个起头丢菜叶的人,和刚刚那个喊快跑的人,都是唐洛非的暗卫,虽然没有见到容熙和司羽昂,但是看来劫囚车今天势在必行。 果然一下子四周就飞来是个平常打扮的人,估计是都易了容,并没有看到容熙和司羽昂的脸。虽然是只有十个人却要面对白来个精英侍卫,但是他们没有丝毫慌乱,分工极其明确,三个人主攻昭仁帝,五个人个人负责对付周围的大批侍卫,另外两个人去囚车救唐洛非。 其实容熙早就忍受不了,若不是司羽昂一直强压着他,终于撑到城墙边了,这个计划他是真的撑不下去了。看到唐洛非那么单薄地靠在囚车里,这么无助地被人折辱,自己站在人群中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一双手骨捏得都快骨折了。 一刀砍断了囚车的锁链,容熙矮身钻进了囚车。终于又再次碰到这个人了,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就好像是天大的恩赐了。但是容熙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总之能出城门就算完成了一大半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唐洛非救出去。 之前远远地就感到他不太正常,司羽昂说他是失明了,那时还只是气愤,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看到他只能面对自己说话的方向,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心都快碎了。“还能走么?我来接你了。” 还是等到了,没有放弃是对的,自己终于还是等到他来了。一抹温暖爬上唐洛非苍白的笑颜。“没问题,走吧。”容熙也意外地感到唐洛非虽然功力大损,但是已经没有先前的虚弱之象。原来先前景璱抓着他的手的时候其实是在输内力给他,这一路,唐洛非不动声色地调理生息,此时已是恢复了许多。 事不宜迟,容熙拉住他的手,将他从囚车里拉出来,那一刻看着周围围来的一群侍卫,还有同伴们吃力地抵抗,他就暗自发誓绝对不要松开这个人的手,哪怕是逃不过此劫,死也要死在一起。 第六十三章:背叛 局势一瞬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尽管昭仁帝那方实力雄厚,此刻却没有占到太多的优势。司羽昂虽然在这半年里做了完全的准备来迎接今天的挑战,而且现在还不用去皇宫偷人,只要能离开京城就可以了。不过昭仁帝也是有备而来,带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想要逃脱绝对不轻松。 但是人类的潜能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在紧迫的逆境之中越是容易被激发。司羽昂那一方都是唐洛非亲自培养的暗卫,虽然不像死士那么决绝,但是事到如今都明白,这是背水一战,出了赢没有任何出路。不怕死,不代表想死。这几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和司羽昂的毒粉配合的天衣无缝,昭仁帝那边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司羽昂原本是不屑于用毒的,他自身武功本来就不低,虽说精通医理的往往都同样善于用毒,但是这个手段太过卑劣,他素来是不喜欢的。不过现在是特殊时刻,原本就不是江湖儿女何必考虑什么江湖道义。一想到唐洛非这半年来恐怕也没少受折磨,心里的负罪感就更少了。 最为精英的一匹侍卫死死地守护住昭仁帝和景璱,警惕地处理着周围的进攻,深怕主子受到一丝威胁,他们的阵仗是之前练过的,滴水不漏实在很难找到突破口。 一时间两方陷入了僵局,侍卫队长再次向昭仁帝请求摆驾回宫,以来司羽昂的毒,防不胜防,再来为了保护昭仁帝和景璱,他们已经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如果昭仁帝和太子景璱都不在这里的话,反而对他们来说比较有利。只可惜这位侍卫长只会分析现在是行情,却不晓得怎么看透昭仁帝的内心。 这样一位霸气的帝王,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缩回宫去。他早有部署,哪怕当场要了唐洛非的命,也断不会让容熙成功把人带走。自己拥有不了的,另可毁掉,也不会让别人享用了去。一想到自己曾经和另外一个男人一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男人一起享用一具身体,他就恨不得自己能够冲到那个人面前,当着他的面将容熙千刀万剐。 战局越来越混乱,两边都有损伤,容熙带着唐洛非,虽然他凭借内力抓了一把石子,伤了好几个侍卫,但是毕竟眼睛看不见了很影响行动,容熙已经挂彩了好几处,伤口流着血,唐洛非看不见,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他闻得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传来的血腥味,也能感受到容熙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他看不到,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司羽昂的计划究竟是怎样的。可是他知道,即使心里再害怕也要压制住,一旦被恐惧击垮,他们就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昭仁帝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伸出一只手,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所有的侍卫得令之后立即退出了战局,司羽昂一干也不敢突围,紧紧地靠在了一起,把唐洛非护在中间。四周突然多了一群弓箭手,一把把箭上带着火球,他们十一个人成了唯一的目标。 如此同时,在所有人都还没能喘口气的时候,景璱突然窜到了昭仁帝身后,和他同骑一匹大马,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架在昭仁帝的脖子上。 这是要上演亲自弑父吗?若不是景璱不是唐洛非所出,昭仁帝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也不是自己亲生的。“所有人把武器都给放下来!”景璱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其实特别像年轻时候的昭仁帝。侍卫们相互看了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侍卫长带头把武器给丢了下来。 四周的弓箭手们一时间也乱了方寸,陆陆续续地把拉紧了的弓给一一合上。景璱夹了夹马腹,在两名唐洛非的暗卫的帮助下,挟持着昭仁帝来到唐洛非这边。 昭仁帝下了马,才感觉自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景璱一手掐着他的脉门,一手举着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论是哪一个都会轻易地要了他的命。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唐仁翰可以背叛朕,唐洛非也可以背叛朕,因为说到底他们是外人,你怎么可以背叛朕?!你是朕的亲生骨肉,是朕给了你生命,封你当太子,你怎么能背叛朕?!” 第六十四章:他不许走 此刻的昭仁帝激动得难以自持,脖子上已经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好几处。侍卫们赶紧俯首下跪,“皇上息怒!求皇上保重龙体!”声如洪钟更是把景璱一下子震醒了,但是事态紧急,他并没有丝毫松手的迹象。 这其实是他最坏的打算,如果现实的话,他多希望司羽昂和容熙可以毫无波折地把唐洛非救走,不用自己走到这个地步。所谓太子的位置,他确实不在乎,但是对于这个父亲,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那么决绝。毕竟这个父亲,从来没有亏欠过他什么。 现在被他这么痛心疾首地质问,景璱心里也是针扎一般的难受。“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用自己的权利把他锁在身边,不应该拆散他和他爱的人,不应该去破坏他的幸福。这个不是爱一个人的方式,父皇你已经错了,现在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对一个人再好,都不如在适当的时候放手。儿子不孝,今天做出这样不仁不义之事,但是事出无奈,还望父皇谅解。” 其实这些话原本是景璱一直想要找一个机会单独和昭仁帝说清楚的,只可惜他一直被锁在太子府里,昨天在洺阳殿外跪了一夜,也没能让这个强势的父亲能坐下来和自己说说真心话。 他在曾经看到昭仁帝是怎么宠唐洛非又流连于其他妃子的时候,想过,今后他要是能把自己喜欢的人锁在身边,一定不会再去多看其他人一眼,他要什么给什么,做到真正的专宠。直到走到了今天这个进退维谷的地步他才体会到,那样的情感不是爱,是自私的占有,爱一个人就应该放手让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虽然这个过程就好像是在一把刀一来一回地折磨着心脏,但是景璱心里很清楚,这样是最好的,等到走到昭仁帝和唐洛非现在这样对立的时刻,一切就都毁了。 “你来教朕什么是爱,应该怎么去爱?你们一个个都傻了吗?都给朕起来,朕倒要看看,这个儿子怎么对老子下手!”昭仁帝怒极反笑,他摆明了不相信景璱感动他一根汗毛,肆无忌惮地教训着趴在地上不敢动的侍卫们。 看到侍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的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重新拿起武器,司羽昂结过景璱的手,“你儿子下不去手,我是不会留情的。对于你的身体我也很熟悉,怎么让人最痛苦,我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若是想要在属下面前留点儿颜面,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等我们出了京城,看在景璱的份上,自然会放你回去。”司羽昂并没有料到景璱居然赶在这个时候反了昭仁帝,看他现在痛苦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一时情急才一个冲动出了手。虽然有些对不住他,不过现在只能这样了。这也许就叫绝处逢生吧。 命在司羽昂手上,昭仁帝自然不敢再像刚刚那么嚣张,沉默地被他们拖到了城门下。司羽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颗药丸塞到了昭仁帝的嘴里,“这颗药的解药就在我们御医院的药柜里,我们若是顺利离开,解药自然是完好无损地留在那里,若是皇帝出尔反尔穷追不舍,等你回宫的时候御医院就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司羽昂说着就真的松开了昭仁帝。 昭仁帝原本以为今天可以报先前被带绿帽子的一箭之仇,谁知道反而被反将一军。“你们可以走,但是景璱不可以,他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我的血,岂能和你们这群反贼同流合污。你们可以走,我迟早会把你门一个个再重新抓回来,但是他不可以走。” 第六十五章:我愿受你一剑 过了这么久,激战过后大家都有些疲累,尤其是唐洛非,他先前身体受损巨大,虽有景璱的内力支撑,不过失明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撑了这么久早就是强弩之末,现在几乎完全依靠着容熙才能站稳。听到昭仁帝这么说,硬是撑着向前走了一步。其实不需要他表态,他们也不可能同意,若是没有今天的事那还好,今天闹了这么一出闹剧,依昭仁帝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置景璱的安危于不顾,自己远走高飞呢。 “景璱必须和我们一起走。你再不回宫去,有解药也救不了了。”司羽昂站在了最前面,这次的任务是他组织的,虽然当初也没想过全身而退,不过他绝对不允许景璱牺牲他自己来保全他们。这个孩子本来有着大好前程,没想到上错了船,今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眼下,绝对不能就这么留他在这里。 “那就等朕毒发身亡,一起奔赴黄泉路好了。”昭仁帝曾经上过战场,死亡对于他而言固然可怕,但是也不是会被一句威胁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再说他赌定了司羽昂身上有解药,为了活命他们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掉的。今天要是让他们这么全身而退,他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双方僵持不下,楼上的弓箭手们已经重新拉满了弓,准备随时进攻。景璱就这么突然跪下了,连昭仁帝都颇有些吃惊。“儿子愿受父皇一剑,这一剑过后,恳请父皇权当没有过我这个不孝子,放我们离去。”景璱能做出这一步,冲动是冲动,但是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说没有死得觉悟那就有些太过天真了。再说能用自己一命换取唐洛非他们全身而退,自己也算是报了师父的教导之恩。 司羽昂也算是了解景璱,这个孩子脾气倔得很,既然他这么说了,别人毕竟是劝不了的。再说让他背离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太残忍了,今天若是咋就这么走了,今后他一定会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今后真的站在敌对的方向见了面,他又该如何自处? 容熙感到唐洛非紧紧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他愿意相信昭仁帝是下不去手的,也愿意相信司羽昂是神医,不管在严重他都可以救得了的。然后就容忍自己像是鸵鸟一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所有不好的结果都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好像那样的话它们就不会发生了一样。 在那一刻,昭仁帝举起剑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亲手解决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太子。那其实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往事的种种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中回放,长久以来自己委以重任的大臣一朝一夕之间举家离京背叛了自己,自己最为宠爱的男后,背着自己生下了别人的孩子,最后连自己最为欣赏的儿子,自己决定将今后的江山托付给他的太子,也背叛了自己。 一时间众叛亲离的凄凉,几乎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忍不住放声痛哭。几乎就是这样带着泪水,举剑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既然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那就只能相信自己,要把这些选择背叛自己的人统统杀光,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第六十六章:两不相欠谈何容易 那时发生的变故,容熙后来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唐洛非是什么时候突然从自己身边移到景璱身前帮他挡下那一剑的。有人说过,人总是会自主地忽略掉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唐洛非已经软软地倒在了诧异的景璱怀里。胸口插着一柄几乎没过剑柄的宝剑,昭仁帝也在巨大的惊诧之下,忘了拔剑。也幸好他没有拔,不然唐洛非恐怕会血溅三尺,别说是司羽昂,连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司羽昂最先反应过来,一掌把愣住了的昭仁帝推出了十几米。暗卫们也立即行动了起来,一个人拉着失了神的容熙,两个人帮着景璱抱着唐洛非飞快地向城外飞奔而去。 昭仁帝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侍卫们却没有收到震撼,此时都想赶紧追上去,他们伤身的伤身,伤心的伤心,正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机。可是他们刚刚追到城门下的时候,一连串的爆炸,生生阻止了他们的脚步。这一停顿已是给了司羽昂他们最好的逃跑时机。 接应的暗卫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和马匹,他们若是穷追不舍,这一路上还有好几处炸药等着他们。这次选得都是上乘的马匹,连夜狂奔三天三夜都不会觉得累。 刚刚到了马车上,司羽昂就不得不改变计划,昭仁帝这一剑虽没有刺中要害,但是唐洛非的身子颈部住折腾,这柄剑也得尽快拔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刚刚探脉,发现他内息极乱,腹中的胎儿已经流掉了但是胎身却没能娩出,有大出血的征兆。再这么随马车颠簸下去,不论是哪一项都会要了他的命。 容熙脸色苍白不必唐洛非好多少,当下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带着他们回到城郊的那个寄养容琰的人家暂时避避风头。现在不管是威逼利诱也得让他们同意他们住过去。也容不得考虑究竟是对是错,景璱身上的衣服已经几乎被唐洛非的血掩盖了。 唐洛非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精神却是清明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缘故。看见景璱泪流满面的脸,他好想伸手去给这个孩子擦擦眼泪,但是显然太过勉强了。记忆力景璱一直是个机灵又懂事的大男孩,印象里他从来都没有哭过,好像一直都是古灵精怪的,离悲伤,阴谋什么的,都很远。 “我又没死哭什么?”唐洛非本来是想要安慰他的没想到自己已经虚弱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的地步了。 这回连容熙都跟着红了眼睛,景璱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哭声,“师父你是傻了么?那么狠的一剑,你怎么能替我挡呢?那我欠他的不是还不了了么?” “你才傻呢。你们血脉相连……哪里能靠一剑就斩断所有的联系?咳咳,想要两不相欠哪有那么……容易……咳咳。”说到最后唐洛非居然连连咳出了好几口血。 司羽昂怕他是因为马车颠簸,剑划伤了心脉,赶紧诊视。唐洛非几乎感觉不到疼,其实这种感觉很不好,没有活着的存在感。大概是回光返照已经结束了吧,生命最终还是要走到尽头的。 “容熙。”唐洛非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声音低得也几乎消失在马蹄声中。 容熙其实很害怕他像是要交代遗言一样的状态,大概是以前古装看多了,总觉得身受重伤的人如果把该说的都说完,那就是要死了。但是现在他怎么也做不到熟视无睹,强忍着眼泪靠了过去。 “我……想见……琰儿……”唐洛非面无血色,此刻最牵挂的就是半年前被从身边带走的小儿子,一岁多了是不是已经会叫爹爹了,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来呢,之前一离开自己就哭得不可开交,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在宫里的时候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念容琰,不然会觉得度日如年,不能自己希望,就不会失望了。但是现在已经出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最后再见一面粉粉嫩嫩的小身影。 “你别睡,很快就到了,琰儿一直等着我们去接他,一家人团圆,我好不容易接到你了,你千万不能放弃。琰儿在等着我们呢,你不能让他失望的。”容熙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为什么他都不回握自己呢?为什么他的手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为什么自己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后就难以自持地泪流满面? 第六十七章:小容琰 当初容熙找的这一家人,其实一点儿背景都没有,暗卫确切地查过了,是很平凡的一户人家,家里世世代代都是镇上的农户,夫妻俩一直定居再次,也没什么亲戚。老两口五十多岁了,在这个年代里算是年长的,基本上都不再下地干活了。 看中这户人家,主要是一来他们没有什么亲戚在外地,家里虽然富裕,但是人丁稀薄,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招了个女婿上门,还算是孝顺。一家人日子过得挺和美。小两口刚刚生了个女娃,农村人家泼辣,突然来了个人给了不错的报酬说要把一个娃子寄养在这里,也就答应了下来。奶一个娃子是奶,两个也是奶。 当初看小娃娃长得水灵,胖嘟嘟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看样子是哭累了已经睡了。谁知道等到小娃醒了,四下看了看就没日没夜地哭起来,女子本就性子软一些,加上也是刚生了娃的人,一点小娃一醒来就哭,实在是让人揪心的紧。 这样的情况过了十多天才好转,小娃哭的饭也不好好吃,明明比家里的妞妞还要大上一点儿,吃得都没妞妞多,眼见着小脸都尖了。也不知道他家人来了会不会怪罪。就这么忐忑地养了一个多月,那个人也没再来过,不过当初也没说什么时候要把娃给带走,可是给的钱养个娃十年都够了,要是真的不来了,就当成自己的娃养着也好。 小娃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哭伤着了,虽说男孩子说话晚,但是他到了一岁多也一点儿说话的迹象都没有,成天咿呀咿呀地不知道再说些啥。哭是到知道要哭的,长得又白净,看上去倒像是个女娃。哪像家里的女娃遗传了爸妈,皮肤黑黝黝的。不仅不说话,连学走路都比别家孩子来得晚,现在快一岁半了,走起路来还颤巍巍的。各个都给家里的女娃比下去了,倒像是弟弟一样。 容熙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的时候,把家里人给吓了一跳,最近镇上都基本上搬光了,没什么人住。大家都在说这里是大战的必经之路,唐太傅的人已经在江南扎了营,练了兵,随时都会打过来。他们也在踌躇着要不要搬到别的地方去。 司羽昂没精力去招呼他们,抱着已然重伤的唐洛非带着景璱找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房间进去,容熙一刻都不想松开唐洛非的手,但是一想到儿子就在这里,还是找愣在那里的一家四口,把儿子也抱了进去。 小容琰哪里还认得出他们,好不容易熟悉了这一家人,家里突然又多了这么多人。小孩子血什么的虽然分不清,但也觉得这种腥味不好闻,小嘴一撇又哭了起来。 司羽昂让景璱扶住唐洛非正处于马上要拔剑的关键时刻,容熙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小容琰,孩子的哭声虽然不算很吵,但是也让人心烦。刚想开口让容熙把小人给抱出去,唐洛非居然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孩子的哭声穿透层层迷雾,就这么把他从迷惘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他梦寐以求的小娃娃就在那里,长大了一些,但是还是能看出原来躺在自己怀里小胖手捏住自己头发的样子。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小身子看起来瘦巴巴的,没有以前漂亮了。 司羽昂看准时机,用内力极快地震断了剑,再在一瞬间把断剑拔了出来。顿时唐洛非胸口血流如柱,就好像打开了身体里的某一个开关一样。景璱颤抖地用准备好的布巾给他死死地堵住,却还是有血沁湿布巾一滴一滴滴在他的衣摆上。 小容琰也被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愣住了,都忘了哭,小屁股坐在容熙的手臂上,楞楞地看着再次陷入昏睡之中的唐洛非。都说四岁以前的孩子是没有记忆的,容熙却感觉,其实他一定记得的,毕竟血浓于水,岂能分隔半年就淡忘了。 第六十八章:妙手回春十四针 在所有人都吓得惊慌失措的时候,只有司羽昂是清醒的,要是平时他早就推开一边愣住的景璱,免得碍事,可是现在还要靠他按住唐洛非的伤口。司羽昂抖开布袋,一排十四枚金闪闪的针灸整齐地插了一排。容熙隐约觉得和之前唐洛非难产的时候他用的针不太一样。 这世上少有人知道,司羽昂师承何处,只知道是一个世外高人。其实这个人就是在江湖上都快被传说成神话的妙手回春十四针陆迎春,司羽昂是他的关门弟子,不仅学了一身精湛的医术,身上的功夫也不差。从陆迎春那里出师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这十四枚金针是用金针一根一根细细打磨的,每一根都比先前一根粗上那么一厘,磨针的并不是一般的石器,而是世间难求的一种药草,用多一分有毒,用少一分磨不成针,可见力道需要把握得极好。陆迎春说过这个是真正救命的时候用的,每用一次金针都会淡上一层,不过四次也就再没有那么好的功效。 十四枚针被司羽昂毫不犹豫地下在了唐洛非毫无血色的胸膛上,速度之快难以想象,几处大穴事关生死,若是稍有偏差,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其实这十四针,要出手就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步出手,因为针上的药物各不相同,所谓相生相克,晚上几秒,也会致命。 不过十四针的效果真的很显着,第十四根针刚刚扎入,伤口的血一下子就止住了,房间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司羽昂腾出手来擦了擦汗,景璱也恢复了冷静,出去端了干净的温水进来。司羽昂正在给唐洛非上药,那药膏极其古怪,黑绿色的,十分粘稠,司羽昂居然直接用手指沾了,伸进唐洛非止住血泛着白的伤口里,沿着伤口的边仔仔细细地涂抹了一层,看得人胆战心惊的。 容熙抱着容琰站得远远的,看着唐洛非苍白到透明的肤色,别说碰,都不敢靠近了,生怕只要一下就把人给碰坏了。小容琰开始是被吓得不哭闹了,也跟容熙一样盯着床上的人看,他大概还太小,还不太清楚什么是疼的,后来看的入神了之后,也不知道要哭了。不自觉地景璱也站到了容熙身边,好像在他们面前有一个安全线,站在这边就不会打扰到床上的那个人了一样。 小容熙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生人,原本又是要哭的,但是容熙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虽然他身上有股血腥味,但是孩子往往是最敏锐的,谁是真的对他好,谁想要伤害他,他分得很清楚。他一下子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并不想伤害自己,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刚刚哭累了,现在这么安静就像睡了。他又睁着大大的眼睛瞧了瞧床上的人,再看了看目不转睛的容熙,终于还是抵不住困了,小身子软和和地塌在他的怀里,唑着自己的大么指睡了起来。容熙也为了让他睡得更舒服一点,把他横着抱了起来,这还是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学的。 虽然换了个姿势,但是眼神可一刻都没有转开,一直密切注视着床那边的 情况。容熙本来以为这样的伤口是需要缝针的,但是司羽昂并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没有那样的技术。不过记得以前看《TROY》的时候,有看到用针线缝合伤口的情节,他历史也学的不好,实在分不清先后。不过有司羽昂在就好了,他医术那么高明,一定不会让唐洛非出事的。 等一切都处理好了,司羽昂在水盆里洗了满手的血,只觉得这一个下午马不停蹄地忙碌下来,好像有一整天那么久。事实上,现在才刚刚入夜。大人们满心的心事,哪里还能感觉到肚子饿,但是小孩子可不会忍,那边刚刚忙好,就听到他小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果然没一会儿他就醒了,一醒了又是哭。容熙赶紧抱着他出去,找农户弄些吃的。 “他有没有事?”景璱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说没事是骗你的。但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今夜比较关键,我陪着就好了,你先去休息,至少把自己打点好,明天你来陪。”司羽昂认识景璱也已经很久了,唐洛非进宫那一年,他也进了御医院,然后就跟着认识了这个太子。该怎么形容他呢,有的时候不修边幅,有的时候有道貌岸然的,不过他是个好人。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后宫之中,他们其实早就抛弃了好人坏人的准则,所以司羽昂和唐洛非一样,觉得最难得的就是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保持着最纯良的善心。但是像景璱这样心存善意却不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才颇有一代君王之象。 第六十九章:仰慕者 其实情况比司羽昂所透露得还要糟糕很多,刚刚只是单纯处理了他胸口的剑伤,这一剑蹭着心脉而过,若是再偏一些,在车上唐洛非恐怕就熬不住了。除却这个之外,撇开他这半年来被虐待的一身伤不说,这些御医真是混蛋,先前强行落胎的时候只顾着止血,连死胎都没有拿出来。若不是下了几剂狠药,早就血崩了。 把景璱支走,只是不想他看到后面的情况更加自责,再加上后面却是需要人十二个时辰盯着,不能大家一起累到了。再者妙手回春十四针用一次极为耗费心神,这也是他只能用四次的原因之一,如果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会对医者是极大的伤害。司羽昂的一位师兄救曾经为了救父一日之内两度使用导致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司羽昂自然是为了救唐洛非什么都愿意做,只怕旁人看到过程会心惊罢了。 现在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司羽昂皱着眉头坐在床边,再度静下心来给唐洛非诊了次脉。他现在再也经不住丝毫的耗损,必须找到一个最为稳妥的方案才行。看着唐洛非惨淡的容颜,司羽昂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他众多仰慕者中的一个,在众多仰慕者中,能够与他相识,相交,能用医术守护在他身边,能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能让他开口与自己商量重要的事情,怎么看自己都是足够幸运的。 只是现在看到他这么伤痕累累地躺在这里,心就好像被一根根一针一点儿一点儿地刺入了一般。多希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喂他吃下忘记前尘的药,然后带他远走高飞。只是那样的唐洛非也不再是唐洛非了吧,倒不如喂自己一粒来得潇洒。 容熙抱着小容琰进来的声音,打破了司羽昂的沉思。“怎么样了?”小容琰竟然熟悉起了他的味道,这么快已经不哭了,乖乖地被他抱在怀里,吃饱了就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就好像在是他短暂的记忆力努力搜寻着这个人的记忆一般。 “交给我就好了,你带容琰出去吧。”司羽昂收了心神开始着手准备,“再不好的情况他都熬过来了,没事的。”看着容熙仍旧是一脸担心的样子,司羽昂只好解释道:“先前他落胎不彻底,我给他喂点药,再下几针把胎落干净就好了。” 容熙看着司羽昂一脸坦然的样子,想着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之前都是这么想的,只要有司羽昂在就好了,他是神医啊,一定能救唐洛非的的。“那交给你了,我就带容琰在旁边的屋子睡,有什么事虽是叫我。” 司羽昂在屋内点了宁神香,把煨好的堕胎药,一勺一勺仔细地给唐洛非喂了下去。这幅落胎药配得极好,常人喝了虽会痛,但是胎落得干净又不伤身。只怕现在唐洛非不似以往,万一迷糊的时候胡乱挣扎又挣开先前的伤口,之前做的就前功尽弃了。 为了避免他过多的挣扎,只能简短疼痛的时间,所以司羽昂才准备用十四针加速落胎的过程。把器具都摆放好之后,唐洛非果然开始发作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沁了出来,被司羽昂绑好的打开的双腿之间也涌出了黑色的血块。 因为疼痛唐洛非的呼吸都变得极细,脸色更是白的吓人,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挣扎一下,只是双手死死地攥住了床单,抵御不下于分娩的疼痛。等到血块排的差不多了,小口中渐渐里面的东西撑大,先前喝的落胎药也有松弛产口的作用。 现在当然不能靠唐洛非自己努力把死胎给挤出来,四个月大的胎儿不过比手掌大一些,再加上是双胎恐怕也就手掌那么大,不过相对血块而言,也是庞然大物了。 司羽昂一边关注着唐洛非伤口的情况,一边耐心地揉着他的肚子,羊水早已流进,不敢下狠手不然会有血崩的危险。这样自然是加重了怀孕之人的痛苦,唐洛非只是微微呻吟了一声仍旧是动都没动。 终于两个裹着血的小身体相继从小穴里挤了出来,无论是唐洛非还是司羽昂都松了口气。司羽昂动作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抬起头来居然看到唐洛非睁开了眼睛,只可惜他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不起先前看不到的状况已经好一些了,那位御医毕竟没敢下重手。【话说前文一个BUG不知道亲们发现了没有,唐洛非应该是看不见的,我却写他看到了小容琰,实在不好意思。鲜网修改文章有字数限制,我就不做修改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司羽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醒。 “给疼醒的。”他声音低得沙哑,说一句话也是费力。 司羽昂立马想到了,他之所以不挣扎正是因为他是清醒着的,“你何必自己忍着,让我用十四针的话,就没那么疼了。我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唐洛非说完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疼痛过后宁神香的作用更加明显起来。 在那一刻司羽昂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出生入死,因为他被他关心着,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第七十章:爹爹 原本唐洛非这样的状态决计是至少要静养上半年才能下床的,哪怕有妙手回春十四针的主治,也该在床上躺上三个月等到伤口愈合了才行。不过现在情况不允许他们在京城外逗留这么久,再加上所托付的这家人也不能完全放心。停留的越久危险就越大。 好在司羽昂医术高明,也有先见之明上在先前的半年里储备了许多实用的药材,一路上不会因为缺少药材而忧心。加上唐洛非的意志非常人可比,他不过在床上休养了十天就再度启程前往江南。 说起来,这十天一笔带过实际上要漫长许多。唐洛非在那天排出死胎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失血加上重伤,让司羽昂彻夜不眠地在他身边守了整整三天。毕竟是血脉相连,小容琰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唐洛非来,只要待在他的屋里就不哭闹,这倒是给他们解决一大麻烦。 第四天的时候唐洛非终于清醒了过来,虽然只有匆匆的一瞥,不过司羽昂已经能够确定他扛过来了。景璱换下精疲力尽的司羽昂,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唐洛非,与此同时容熙一直带着容琰,他其实也没有经验,很多都要向妞妞她娘请教。 第六天的时候唐洛非终于完全地清醒了过来,司羽昂帮他把了脉,亲自做了药膳,和景璱一起小心翼翼地喂他吃了一些。又喂了药,这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在这期间容熙一直抱着容琰待在屋子里,看着他们忙里忙外,自己好像帮不上什么忙,他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想要亲自照顾那个人,可是理智告诉他自己目前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小容琰。司羽昂是医者,照顾唐洛非义不容辞,景璱刚刚经历过这么大的变故,唐洛非又是因为他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现在不让他照顾他的话,他的心结恐怕很难解开。 唐洛非清醒之后突然有些不适应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是很快就回忆起之前的经过。冷静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安慰景璱自己没事了,然后才在屋里找起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子。他有印象自己昏迷之前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害怕是自己弥留之际的幻觉,不敢开口问,怕结果会再度令自己失望。 “爹爹。”一个糯糯的声音突然响亮地在屋内响起,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靠的最近的容熙都不敢相信,这个声音是自己怀里的小娃发出来的。先前他还询问过这家人家,孩子已经一岁多了会不会说话了,他们还说这个孩子爱哭,不爱吃饭,长得慢,怎么教都不开口。怎么现在突然开口说话了。难道这么小的孩子也是有记忆的? 唐洛非此时此刻才恨自己为什么看不见,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多么希望出现奇迹,能让自己拨开迷雾看看孩子的模样。可笼罩在他眼前的仍就是一片漆黑。 震惊中的容熙已经身不由己地把小容琰抱到了床边,怕小孩子压到他的伤口,就把软和和的小人放在床的内侧,靠在他身边。唐洛非看不见,但还能摸得到,还能感受得到小孩子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心里顿时被一股劫后重生的喜悦覆盖满了。 原来真的会好的,熬过先前那些以为熬不过去的砍,真的就迎接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想到这里眼角不自觉就湿润了。司羽昂看他情绪有些激动,怕他呼吸加重会拉扯伤口,赶紧开口道:“你别激动,小容琰可以留在这里陪你,但是你要好好休息。”大夫的话永远是要遵循的,唐洛非也知道只有自己快点儿好起来,才能好好抱抱小容琰,才能真正和他生活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小容琰的一句“爹爹”更胜过司羽昂的良药,唐洛非恢复的速度惊人。不过在床上休养了十天,就获准和众人一起启程去江南。 第七十一章:未知的未来 容熙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个作家写的话,说害怕的是未知的未来。当时不觉的印象深刻,时至今日却觉得特别贴切。现在想来自从穿越至这个时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发展,剧情往往还没有摸清楚就跳到了下一个章节。就好像之前还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把唐洛非救出来,要带着他还容琰远走高飞过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人就在身边,自己却好像突然无法亲近一般。 对于未来景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当初的行动完全是凭着一股冲动,现在闹到这样的局面,他也不知道未来应该怎么办。似乎从有记忆开始,他的使命就是不断地完善自己,直至做一代清明的君主。而现在,他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以考虑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种尴尬的身份,方不方便和唐洛非他们一道去江南与唐仁翰汇合。 至于司羽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未来,就是待在唐洛非身边,照顾他,让他有健康的身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许直到有一天他已经足够健康,不会再需要自己了,就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至于退到哪里,也许回到师父身边照顾他终老吧。 所以归根结底这一行人的未来都掌握在唐洛非的手里,现在儿子就在身边,他何尝不想就此远离世事纷争,找一个世外桃源,哪怕不需要那么美好,只要足够维持生计就好,可以带着儿子安安稳稳地生活。但是没有救出他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有消息传出司羽昂他们已经成功救他出来了,那么找他的人就不止有昭仁帝,连父亲也会派人寻他回去。 也许年轻的时候是有抱负的,想要辅佐太子助他成长为能够掌控一片天地的明君。现在过去了六年的时间,自己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长成了曾经只手遮天的男后,壮志什么的,早就消磨殆尽了。曾经以为自己的使命就是帮助父亲推翻暴政,坐上帝位,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唐洛非也感到累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完成自己的事业,另可抛弃亲自,这样的决绝的人,今后若不是明君,恐怕和昭仁帝也无差。 事到如今,唐洛非反倒感觉找回了初心,想要辅佐景璱,成为帝王。然而摆在眼前的难题,是要说服父亲放弃帝位,若是不能说服他,他们没有兵力,无法与这样两股势力抗衡,恐怕让父亲发现他们有异心,他们一行人连军营都走不出去。权衡利弊之后,唐洛非决定稍安勿躁,当务之急应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景璱确实有实力有所谓霸王之相。正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爹爹。”小容琰之前其实只会这一句话,一天要叫上好几遍,最近跟唐洛非在一起才学了一些别的。被这么一叫,唐洛非也回过了神来,看着小人坐在自己怀里,小手捏着自己的头发,就好像半年的分别根本不存在一样,心里所有的戾气都化作了一汪清水。世人都说做了爹之后心境就会不一样了,想来是真的,若是换到现在,他恐怕不会对馨妃下如此重手。作孽的事情,自己这辈子实在没有少做,不知道如果帮助景璱坐上皇位,留给洺国百姓一个明君,能不能抵消一些罪孽。 “爹爹,”小容琰看到好看的爹爹看着自己微微笑着,小嘴也咧开来了,突然小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才想起来,自己先前喊爹爹是为了肚子饿了。“爹爹,要吃。”会说的话并不多,但是在唐洛非的教导下吐字清晰,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虽然感到唐洛非一直有意无意地逃避自己,但是儿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容熙心情很好地把早就准备好的粥食端了过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容熙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内心,要和唐洛非在一起,哪怕他是一个生性冷血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可怕的人,甚至哪怕他心里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自己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这就是容熙唯一能确定的未来。 第七十二章:争执 现在把容琰留下来的毕竟是农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小容琰在那里就是仍其自由生长,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孩子才瘦的厉害,还有吃手指的毛病也是在那里养成的。唐洛非从小的家教就不必说了,尽管是自己捧到心尖儿上的孩子,但是有些毛病现在不改掉的话,等到孩子大了就更难改了。 相反的,容熙在前世并没有怎么接触过小孩子,对于教导小孩子更是一头雾水。但是小容琰那么可爱,加上又是自己的亲骨肉,要他狠下心来对待他,他还真的做不到。 但是唐洛非毕竟是小产后重伤,即使意志力再坚强,身体恢复的速度也怎么都比不上心智的恢复,常常是心有余儿力不足。小容琰常常是在他休息的时候就跟着容熙,显而易见是又恢复到了“放养”的状态。所以身上虽是长回了些肉,但是有些小毛病始终改不掉,比如说爱吃手指,比如说常常吃饭的时候玩手指。 对于唐洛非而言,再喜欢也不会没了分寸,再加上是对于孩子的教导,是为他好。为了纠正小容琰的那些坏毛病,他没少动手打。看得容熙浑身疼,也是敢怒不敢言。听到小容琰委屈的哭声简直心都要碎了。 他们虽是逃命,但是昭仁帝获知唐仁翰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迎接他们,也没有穷追不舍,于是这一路下来,也不显得极为仓促。经过小城镇的时候,容熙通常会抱着小容琰下车,去集市逛一逛,买上一些小玩意。他一直盘算着等到了江南总部,他要好好地抽时间研究一下,给儿子做个小木马玩。 教导什么的容熙是真的不在行,但是玩他小时候可是没少玩过,等到小容琰大一点儿了,他还要教他踢足球,捉麻雀,打弹珠。也许是生长在现代社会的缘故,丁一汀那样的八零后还算好,看着那些零零后的孩子,这个班那个班,这个会钢琴,那个会古筝的,一个比一个活的辛苦,作为孩子如果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什么意义? 以前是年轻,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儿子都已经有了,他对于未来也要有些规划。以唐洛非的才学,小容琰的教导自是不在话下,那么自己就只要教他怎么去玩,开发他的创造力就好了。这么想来的话,儿子今后一定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偏偏公子。 “不许吃手指!爹爹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可以!”唐洛非又一次发现小容琰下意识地把么指放到了嘴巴里,立即就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小孩子的皮肤嫩,一打就死一个红红的指印。小容琰也不是故意的,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被爹爹打了之后,鼻子一酸,撇着小嘴就哭了起来。“爸爸~抱!”这个是容熙花了好久才教会他的,孩子就是这样一到了委屈的时候就想到平时对他不加管束的那一位。看到容熙坐在边上立马就伸出手去要抱抱。 容熙哪里还坐得住,马上就靠了过来,把小宝贝抱在了怀里,又是亲又是哄的。看着儿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想着心里不免埋怨唐洛非也太严厉了,一个一岁多点儿的孩子,话都说不全呢,能懂什么。“孩子还小,你也别太严厉了。”抱怨的话不敢说,劝还是要劝一劝的。 “我管教儿子关你什么事?”唐洛非想都没想就回了过去,要不是容熙平时对容琰那么纵容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改不掉一个小毛病。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子难道不是我儿子?!”容熙知道他身体不好,心口的那道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该跟他计较,但是原则性的问题还是要有所坚持。 “是不是你的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总之我的儿子我自己来教,你要是看不惯就走好了。”唐洛非冷淡地说着,就把还在哭的小容琰抱了回去。 这句话无疑像是一盆冷水,把容熙从头淋到了脚。自己一头劲地规划着三个人的未来,那个人的心里却根本没有他。在这么一个时代里,自己什么都不懂,他是堂堂男后,是太子的老师,自己除了这一张人皮还有什么能吸引他的注意。 想到这里,容熙是真的心凉了。这马车里也是怎么都呆不下去了,掀开帘子就负气走了出去。 第七十三章:如果所有的话都要说得清楚明白 经过那次争吵之后,唐洛非和容熙已经冷战了好些天了,小容琰虽然话都还说不全,不过显然是继承了两位父亲极高的智商和情商,也知道爹爹和爸爸在生气,吃手指被打的时候也不敢哭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触发了旧伤,还是因为要花更多的经历带孩子,容熙知道司羽昂又在给唐洛非加药了。虽然心里念着,但是面子上又挂不住,不想自己主动去讨好,免得又是热脸贴着冷屁股。 原本以为有了孩子之后,自己和唐洛非之间会多一些羁绊,没想到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起初的时候一直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容熙回来了,自己就会变成冤魂,后来一心喜欢着他,就自以为是地觉得,他一定舍不得的,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现在想想他连自己和容熙的孩子都能亲手摔死,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举棋不定的。害怕有一些,更多的是心凉了。 虽说昭仁帝已经不再穷追不舍了,不过毕竟也是在逃命,即便马车内的布置很舒适,也不可能买下两辆马车,容熙就是再想躲避,每天也不得不见面。像他们这样赶路,平均五天才住一次客栈,很快就会和唐仁翰的援兵汇合的,一想到到那个时候就真的不用担心了,大家的心情才稍微轻松一点。 那天马车驶进了一片森林,容熙忍不住拉开帘子看了看,现代生活的那个城市已经很难再看到这么郁郁葱葱的树林了。司羽昂照旧在给唐洛非诊脉,他这些天气色都不是很好。通常诊完脉之后司羽昂都会帮唐洛非扎几针,让他能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会儿。 “你和我去采点草药吧。”司羽昂路过容熙身边对他说道。一般都是他和景璱去采草药,让他留下来陪唐洛非和小容琰,不过现在大概是怕他会尴尬,就拉上他去了。 之前容熙问过唐洛非,为什么司羽昂武功那么高强还要景璱跟着他,本来如果只有司羽昂一个人的话一来一回可能更快一些。尽管在心里意淫着,唐洛非也许,有可能,好吧,可能性极小地说,“因为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啊。”但是还是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唐洛非让人似懂非懂的答案,“景璱既然有心,就让他去吧。” 跟着司羽昂用轻功往山崖的方向移动,一般珍稀的药材都会长在这些悬崖峭壁之上,以来动物糟践不了,而来寻常人采不到,所以才叫“珍稀”。司羽昂几次采到非常难得的草药,一些他们用不到的,都拿到镇上都卖出来不错的价钱。 忍了一路,容熙终于还是问道,“唐洛非最近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真的能忍住不问呢。”司羽昂笑了笑停了下来,确实为了一株长得和杂草没有什么区别的,又不知道是什么草药。 既然已经被调笑了,容熙也没必要坚持了,“他不好吗?” “他好过吗?”司羽昂正色地反问道,让容熙无言以对。是啊,好像自从自己认识他以来,他就没有好过,只是这个也要怪罪容熙吗?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又有谁阻止得了? 看到容熙一脸不服气地闭了嘴,司羽昂微微地叹了口气。“他确实不太好,不过有我在也不用太担心。只是拜托你不要再小孩子气了,他不单单是你喜欢的人,还是一个病人,请你善待我的病人。” “我没有小孩子气。是你的病人太过稳重成熟,我配不上他。”容熙倒不是想抱怨什么,现在听起来更像是无奈的叹息。 “不是所有的话都要说开的,你对他而言若不是特别的,他何必在意你的死活?那时候让我特地带你出宫。他若是不在意你,又怎么会放心把孩子交托给你,又怎么会让你给孩子取名字?如果所有的事情你都需要他说的清楚明白,那你才是真的配不上他。”司羽昂于情于理都不想和容熙说这些话,只是明明知道得不到他,为什么不能放手让他幸福呢?偏偏这两个人都倔强得要死,唯有旁观者清。 第七十四章:所谓爱情 司羽昂的话自然是有他的说服力在,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容熙心中的疙瘩并不是一天造成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释怀。他和唐洛非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出狗血的偶像剧,两个人相遇的时候都分别爱着别的人,偏偏那个别人又都是再难相见的恋人。 不得不说“容熙”在容熙的心里,一直都是一个障碍,他笃定如果可以选择,唐洛非一定会选择以前的那个更配得上他的容熙,而不是做什么都让他不顺心的自己。 “如果现在陪在唐洛非身边的是原来的那个容熙,也许当初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跟着你出宫,留他一个人孤苦无依受尽折磨,也许当他帮景璱挡剑之前,就能阻止一切发生,也许和他教育小容琰的步调都是一致的,或许不用他出面,就可以把小容琰教育得很得体。”这些天这些问题一直都困扰着容熙,哪怕身为一个男人,不容得他有丝毫的怯懦,可是他确实感到害怕,害怕那个已经不在了却又无处不在的存在。 听到容熙这么说,司羽昂只能感到苦涩,他至少可以有人倾吐自己的苦闷,相反自己的苦闷却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说不上是不是要多羡慕他一点儿。“你会感到害怕,唐洛非自然也会,那个当初和你约定了暗号的人,我都记得,他又怎么会忘了。之前在宫里还好说,现在你已经出宫了,是自由身了,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他,你会选择唐洛非还是选择他?” 这个问题显然容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来的事迹,就已经足够梦幻了,哪里还能奢望再和林晓相见?这个假设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跟你也说不明白,我能穿到容熙的身上,纯属意外,人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听到容熙的回答,司羽昂不由地叹了口气,“你在逃避我的问题,在逃避在唐洛非和那个人身上选择的问题,也就是说唐洛非现在对于你而言固然重要,但是如果真的让你遇到那个人的话,你还是有可能会弃他而去。你有没有设身处地为唐洛非想过,他也会害怕,怕你有一天会抛弃他,就和你担心的一样?” 看到容熙想要反驳,但是心疼唐洛非的司羽昂已经不想再挺他狡辩什么,“你要知道这个和你有可能遇见他的几率大小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犹豫了。那么即使你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个人,他还是在你心里,他还是你可能会做出的选择。” 被这么说教着容熙由哑口无言突然愤怒到了极点,“我并没有阻止唐洛非去想容熙,凭什么我就要抛下所有去迁就他!你有没有在意过我的全心全意可能最后只能换来灰飞烟灭的结局,这样对我公平吗?” 他刚刚说完,就被司羽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脖子,他虽然有良好的底子,又有唐洛非的指教,一招一式上手都挺快,但是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我一直以为你比原来的那个容熙要更加成熟,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没想到你也这么狭隘。公平?世间到底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难道付出的要称出个几斤几两,再向对方讨要回来吗?我先前居然还妄想着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放心的人,我也好全身而退,现在看来,哪怕不能给他真正的幸福,我也要把他留在身边,至少我从没有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相比较身体上窒息的痛苦,大脑的刺激,对于容熙来说影响更加深重。前世他出世未深,那个年代都是独生子女,或多或少都有些自私。之后生病住院遇到了林晓,由于年纪差又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自己也从来没有被要求付出些什么。于是就觉得这一辈子作为容熙自己已经做得够多的了。直到听到司羽昂的这番话,他才确定,原来他也喜欢着唐洛非。不,那不是喜欢,那是所谓爱情。 就在容熙快要窒息之前,司羽昂松开了手,看着地上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人,语气冰冷地说道:“如果你心里有那个人现在就去找他去吧。或者你想要等到乱世结束一切太平了再走,我也不逼你现在就走。但是从现在起,你若是再因为你觉得所谓不公平去伤害唐洛非,不要怪我不念情分。”说着就一路轻功往回奔去。 第七十五章:无奈的选择 那天回去之后,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司羽昂什么都没说,他还是像往常一样,把所有的心思都埋藏在了心里。那天听到他的那一番话,容熙很希望自己可以掉头就走,等到真的有所成就了再凯旋归来,只可惜自己毕竟是空有那股气量,偏偏却没有能力。 他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真的能够再遇到林晓,究竟盖在他和唐洛非之间怎么选择。毕竟这个看起来并不是他要怎么选择的问题,感觉从来不是他在选择。虽然跟林晓在一起的那段短暂又不算美好的时光不能完全算是年少无知,但是不得不说,跟来到这里遇到唐洛非之后,他才明白所谓爱情,并不是只要有爱情就够了,要生活在一起也不是只要相爱就足够了。还要有能力,要负责任,还要有心。如果实在从前,妈妈一定会把他紧紧地搂住,跟他说,“你是最棒的,这么小就已经知道要担负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了,真不容易!”现在他明明什么都做了,非但得不到表扬,还被狠狠地批评了。 在前一段时间,他只是单一地觉得只要把唐洛非救出来就好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然后“公主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偏偏事与愿违,事情在不断地往他控制不住的地方发展。容熙开始感到自己驾驭不了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辛苦了,做得再多,和这些强大的大人比起来都远远不够。 这些天来冷战的气味倒是减轻了,不过容熙和唐洛非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多注意一些,尽量不去忤逆他的意思。司羽昂有句话是对的,他是个病人,自己这么孩子气地跟他较真确实不应该。 也多亏了当初那些御医为自己留了条后路,只是毒瞎了唐洛非的眼睛。司羽昂是神医,不是神仙,若是他们心狠手辣把唐洛非的眼珠给挖掉了,那么饶是司羽昂的妙手回春十四针也派不上用场。 就在和唐仁翰派来的小部队汇合前一天,唐洛非终于撤掉了纱布,恢复了视觉。明明司羽昂已经叮嘱过他近期的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过度劳累,不然眼疾可能再度复发,可是他就是看着小容琰舍不得眨眼,要不是司羽昂最后把小容琰强行抱给了景璱,他恐怕能看一夜。 已经接到了飞鸽传书预计很快就能够和大军汇合,一行人悬着的心多少都放下了一些。昭仁帝虽然没有穷追不舍,但还是派了一支不小的分队,沿途追踪,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司羽昂还请求唐仁翰增派了一些人来,这才抵消了昭仁帝想要硬战一场,势必夺回唐洛非的心。 和大军汇合是在两天之后,这也是容熙第一次见到这位想要谋权篡位的丞相,唐洛非这样的人的父亲。唐仁翰看起来和以前电视剧中的那种丞相的形象大相径庭,并不是一个留着长长的花白胡须的老爷爷,相反他看起来特别年轻,有英武,唐洛非的眼睛非常像他。 记得景璱和他说过,唐洛非的爹爹原来也是个将军,唐洛非比起父亲来,更像是他爹爹,那时候敌军每次和大洺军队对战都会下达活捉他爹爹洛宁的命令,只是为了“一亲芳泽”。唐洛非的三弟更是在军帐中出生的,洛宁就是死于那次难产。当时军营方寸大乱,几乎溃不成军,将士们只能拼死将他三弟救出来,却没能带回洛宁的尸首。至于敌军最后究竟做了什么,是唐家的禁忌。 “非儿你回来就好了。爹有你的相助一定无往不利。”唐仁翰轻轻地拍了拍唐洛非的肩膀,晚上为他们办了接风宴。对于他们一行人,尤其是景璱,并没有刁难,好像顺理成章地就接受了。 只有唐洛非一个人食不知味,他多希望父亲能放手,哪怕不能放他走,也能放景璱和容熙自有。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些人,包括自己对于父亲来说都是潜在的威胁。哪怕他们本身没有叛变的心,但是不保被昭仁帝捉去了不会被威逼利诱做出什么对唐军不利的事情。父亲又怎么肯放手。辅助唐军,对于唐洛非一行而言,不过只是一个无奈的选择罢了。 第七十六章:将军洛秋寒 与大军汇合之后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轻松,在容熙看来倒更像是监禁。唐洛非成天被唐仁翰还有一群将领们围着,研究战局,小容琰都是由奶妈在照看着。相反,容熙,景璱和司羽昂却别困在了院子里,不能私自和外界联系,更别说离开那里。 说到狡猾,昭仁帝恐怕也不是唐仁翰的对手,不然也不会被他逼到今天这个地步。唐老贼也许早年并没有谋反的心,但是在一出出宫斗之中,不但稳稳地站住了脚跟,大儿子博学多才,按照他的理想,应该是太傅的不二人选,今后就是帝师。只可惜由于长相出众不料被皇帝看中,他变顺藤摸瓜为两个小儿子在军中谋得了少年将军的席位。为文有自己这个朝中的顶梁柱,又有大儿子是不是吹吹枕边风,为武有两个儿子逐步掌控着大洺一半的兵权。也许当你坐拥一切的时候,就会觉得天时地利人和都被自己占尽,而不再甘愿屈居人下。 说到唐洛非的两个弟弟,唐洛康和唐洛寒,唐洛康比唐洛非小了三岁,自有体健,倒是没有辜负他的名字,洛秋寒很早就找了师父手把手地教他功夫,他和唐仁翰商量过,大儿子继承他的衣钵,小儿子则该归自己来管教,成为军中奇才。 大概是由于洛秋寒本身身为将军,一旦出军就是一年半载,所以心思很难维系在家庭上,但是既然已然身为人妻,自然要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他虽看似身段柔弱,但比起唐仁翰来经过了多年的沙场历练,到更有男子气概一些。当年生下唐洛非这个唐家长子之后,就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最主要的使命,更是在唐洛非才三个月大的时候就随军出征,两年之后才回来。 倒不是唐仁翰花心,但是那个时代,做官的总有些三妻四妾,有的更是皇命难为。骆宁出征期间,先帝就给唐仁翰赐了婚,对方是丞相家的次子,也是正房太太所生,要不是看在唐仁翰如此年少有为也不会愿意嫁过来做二房。这件事洛秋寒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倒是没有很介意。再说那位二房,虽是正房太太所生,但是毕竟有个哥哥在,底下又有两个弟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从小估计没有得到过多的娇宠,为人处世还算是识大体,两个人也一直相处愉快。 恰逢骆宁凯旋而归的时候,那位二房已经有了身孕,可惜孩子不知何故在七个月的时候早产了,大人好不容易才保住,小的没能撑过去,刚刚出生就夭折了。 唐仁翰虽然迎娶这个二房并不是完全自愿的,但是对方也是贤良淑德,没有什么可挑剔的。那个年纪的男人,对于子嗣还是看重的,成婚五年膝下只有一子实在是太稀薄了。 为了安慰失意的丈夫,洛秋寒才决定再度受孕,这才在十个月之后顺利生下了次子唐佑康。一般作为正房太太,生下两个儿子,地位就已经很稳固了,再说洛秋寒身为将军,地位本就是无可动摇的。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己,没想到次子还没满岁洛秋寒就再度怀上了孩子。但他那时候忙着出征的事情,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等他一路到了边疆小腹的慢慢鼓起来了,才察觉到自己这是有了身孕。 那时边疆战事不断,他是临危受命被昭仁帝提前封了镇疆大将军来到这里的,回去养胎这种事自是做不出来的。但是军医说胎儿已有近五个月大小,现在强行落胎怕是大人也会受到不小的损伤,再说现在在军中不能好好调养,饶是洛秋寒身强体健也经不住这样从鬼门关里走一遭。一个万一,恐怕再难受孕。 如果只是从洛秋寒的角度出发的话,不能再度受孕,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毕竟他已育有两子。只是早前家书上说,二房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早产落下了病根,竟然刚刚怀孕三个月又滑胎了。洛秋寒再大度也是嫁给了一个男人,谁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如果自己今后也不能再怀孕的话,唐仁翰一定会在纳妾,那么就意味着家里又要再多出一个人物来。考虑至此洛秋寒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瞒着唐仁翰留下肚里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的出生,却带走了他年轻的生命。唐仁翰为了缅怀发妻,将次子的名字改为唐洛康,幼子赐名唐洛寒。 番外:战场生子 又是一天马不停蹄地奔波,刚刚攻下了一座先前失守的城池,洛秋寒屏退了副将和下人,独自回到了房间。吃力地退下铠甲,迫不及待地解开托腹带,即将满九个月的肚子立马垂了下来。他虽为人妻,但是毕竟是个将军,让旁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不是他的个性。 温柔地把手伸进里衣,轻轻地抚摸着巨大的肚子,洛秋寒脱了衣服,拿热毛巾擦了擦身,这个时候要是能舒舒服服地泡泡澡的话,那真是神仙一般地快活。可惜战事并不允许,能有空闲这么擦擦身,就已经很奢侈了。 比起前两次,这次肚子可真大啊。尤其是和第一次怀唐洛非的时候相比,那个时候到了临盆的时候肚子也没有很大,又圆又尖,孩子还没出生大夫们就一个个笃定地说是,一定是男孩。那次发作是在早晨,刚刚吃过早饭肚子就疼了起来,晌午的时候破了水,刚刚傍晚孩子就出生了。接生的产婆一直夸赞洛秋寒底子好,头胎都这么顺利。 大概是头一次的缘故,印象比较深刻,洛秋寒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疼的把产婆放在自己嘴里的软木都给咬断了也不肯喊一声疼。产婆一个个在旁边着急,直跟他说,“您是将军,生孩子也是疼的啊,疼了就喊出来好使劲。”后来生康儿的时候,他总算是有准备了,也有了经验,象征性地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喊了两声,孩子也争气,从阵痛开始到出生,不过刚刚两个时辰而已。 以前也听大夫说过,这生孩子都是一次比一次肚子大,也一次比一次容易,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真的会很容易。随军的大夫前些天来看的时候,说由于太过奔波操劳,孩子有早产的迹象。 其实早先在攻下前一个城池的时候,洛秋寒就有临产的迹象。但是想到二房就是那样才失去了孩子,硬是咬着牙熬过了那阵痛,灌下了药性强烈的安胎药,这才撑到了现在。 不过看到这些天里肚子坠成这样,又时不时地疼上一下,恐怕是再也拖不住了。想到这里,洛秋寒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肚子,“小子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你就今天出生吧。”虽然这次攻占城池比想象中容易,不排除敌军有埋伏的可能,但是骆宁对自己的部署很有信心,如果能顺利地在两个时辰之内生下孩子的话,他还是有时间应付突发情况的。 谁知道真的就被他说中了,刚刚拿着剑躺倒床上,肚子里就突然一跳,止不住地疼了起来。一下子洛秋寒都没办法起身喊人进来,生生扛过了这一阵子,已是累的一身汗。感到孩子一凸一凸地向下走,洛秋寒立即撑着腰坐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来的这么急,又缓过了一阵,才抱着肚子站了起来,堪堪走到门口已经是精疲力尽,还好有巡夜的人经过,这才传召了军医,又在城里临时找了位产婆。洛秋寒是在属下的搀扶之下才走回床边的。 从一开始洛秋寒隐隐感觉这次生孩子疼得很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境不一样了,总觉得越来越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死脑筋,一刻不停地向下冲着,偏偏,洛秋寒的骨盆还没有打开,羊水也没破。这可如何是好。 从傍晚折腾到了凌晨,洛秋寒整个人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兴许是前些日子安胎药的药性太过猛烈,增厚了羊膜,导致现在产道逐渐打开了羊水仍旧没破的局面。要是在太傅府的话,有经验的产婆就会和大夫商量着用针挑破羊膜,好让胎儿顺利出生。但现在是在边境,这里的人烟稀少,产婆哪来那么丰富的经验,大夫也是随军治疗治疗伤病还行,轮到接生恐怕还是头一回。 产房里正紧张的时候,赶来的副将却传来了一个噩耗,果然如洛秋寒所料敌军撤离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又齐齐攻打了过来。像这样要向将军汇报军情的时候,将军本人正大张着双腿使出吃奶的劲生产的,洛秋寒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个。 “能撑两个时辰吗?”洛秋寒喘着粗气一边使劲一边问道。 “回将军,应该没问题。”副将跟随洛秋寒时间很久了,知道他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自己要想方设法地帮他多争取时间。 “我一个时辰之内一定把孩子生下来。你跟兄弟们先撑住。”洛秋寒倒在床上,他已经想过了,哪怕是把肚子给剖开,他也一定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把孩子给生下来。 “末将领命。” 副将出去之后,洛秋寒也顾不得将军的面子不面子,抓着床栅栏,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只希望这个磨人的小东西识相一点快点出来。 “呃——啊!” “啊——啊——” 产婆也感到奇怪怎么都这么久了,产门已经打开,幽幽的产口中都能看到一泡膜一样的圆弧,随着洛秋寒的每一次使劲往外凸出来一些,可怎么都不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洛秋寒在分秒必争地生着孩子,那边的将士们也在极力抵抗着外军的来袭。等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副将迫不得已前来汇报城池即将失守,要求洛秋寒赶紧撤退。 洛秋寒怎么都想不到,一辈子自己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被两个副将左右架住,一路几乎是拖着逃到了城边的树林里。这片树林乖张得很,面积极大,一时半会儿敌人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但是洛秋寒生产在即,产婆军医刚刚都走散了,身边只剩下三个连亲都没成的大男人,谁又能来帮他呢。就在这个时候,产痛已经没有丝毫的间隙了,洛秋寒靠在大树上,半蹲着,撑着肚子向下使劲,就在刚刚羊水终于破了,胎头几乎是一瞬间就顶出了一个半圆,洛秋寒猛吸了一口气,硬是挨住了,没有叫出来。 疼的狠的时候,他恨不得能用头撞树杆,弄晕了自己才好。从士兵做到将军,大大小小的伤他也没少受过,但是不论是什么样的伤都不能和分娩相比。下身骨头被生生撑开的疼痛不说,孩子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疼得你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用力才能结束这场凌迟。 敌军搜索的声音越来越近,洛秋寒那里仍旧是那么小半个胎头,没有任何进展。连日来的操劳,加上先前破水花了太多的时间,他哪怕身体再好,现在也有些撑不住了。 他并不像连累自己的属下,但是身为一个父亲,却有自己的私心,希望至少他们能帮自己把孩子带走。抱着这样的信念,洛秋寒死咬住嘴唇,指甲全都抠进了树杆里,硬是一阵不要命地使劲,胎头才湿哒哒地挤了出来。 洛秋寒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辛苦过,以前从军的时候徒步走了两个城池的路,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到达营地的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要升仙了,也没有现在这么辛苦。好像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手下虽然没有催他,他自己现在也感觉不到敌人的进度,但是他知道没有时间给他休息。他快一些把孩子生下来,他们能把他安全带走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忍着撕裂般的疼痛,洛秋寒一扣紧了树杆,一手狠心地压向了已经小了很多的肚子,“呃——呃——”艰难的呻吟从他的牙缝中挤了出来。里衣下,赤条条的双腿之间,赫然夹着一个红彤彤的胎头,正随着他的不断使劲,一点一点地转身往下移。 感觉孩子就要下来了,洛秋寒不敢再盲目地使劲,撑着僵硬的身子,慢慢地顺着树杆蹲了下来。体位的变化更是让骨盆中夹着胎身的他生不如死。颤抖着手摸上了那个湿滑的小东西,自己一边使劲往下挤,手一边拖着孩子的小脑袋往外拽,终于把孩子滑腻腻的身子整个娩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在移动分毫了,将新生的胎儿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三个属下,就命令他们赶紧逃命。孩子的哭声很快就把敌军吸引了过来,洛秋寒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只是奇怪,自己连娩出胎盘的力气都没有,为什么还没有晕过去,看着对方惊喜又鄙夷的表情是那么得清晰。遥想起远在京城的丈夫,心中唯剩下深深的抱歉。 洛秋寒十四岁参军,十九岁坐上了将军的位置。二十二岁结识了唐仁翰,婚后三年生下了长子唐洛非,两年后生下了次子唐佑康,一年之后征战之时已是身怀六甲。战场之中艰难地生下幼子,即被敌军俘虏。对于敌军是如何折磨他的说法不一,不过四天之后他遍体鳞伤的裸尸被悬挂了在那座失守的城门上,下身居然还连着那根脐带。于当日午后,城门之下五马分尸。 第七十七章:兄妹 世人都知道,唐家三兄弟彼此之间并不亲厚,长子唐洛非从小饱读诗书,和两个从小习武的弟弟素来没有什么交集。唐洛康和唐洛寒年纪只相差一岁多,两人又是从小一起习武,但是由于年纪太过相仿,所以常常被人拿来比较,故此关系也不亲昵。 就好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样,唐仁翰与洛秋寒情深意重,发妻惨死战场之后他本意并不想再续弦。不过圣意不可违,在洛秋寒死后的第四年,他迎娶了自己的第三位妻子,这次为了能够更好地为唐家开枝散叶,先帝特地选择了相对生产更加容易一些的女子,是尚书的幼女,生生比唐仁翰小了一轮。 三房太太一进门就很争气地为唐家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但是由于唐洛康和唐洛寒被过继在了二房太太名下,所以很可惜她的地位并不高。再加上唐仁翰对于那两个儿子素来不闻不问,这位三房太太就显得更加吃瘪了。后来这个三房太太又为唐家追加了一对女儿,至此之后唐仁翰便不再亲近她。可怜那位妙龄女子早早地修身养性,过起了吃斋念佛的日子。对自己的四个孩子也是爱理不理。 渐渐的,那四个孩子也交由二房太太照料,奇妙的是他这一生三度孕子,第一次是七月早产孩子夭折,后面两次都是在三个月的时候就不幸滑胎,膝下并无一个亲身骨肉,却帮着别人养了六个孩子。 这六个孩子说疏离,也没有对立,只是彼此之间都有些隔阂,但是对于这位“爹爹”倒是真心喜爱,都喜欢黏着他,也都已占有他更多为骄傲。一般被世人所熟知的唐家三兄弟,一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而另外那四个庶出的孩子,却不怎么为人所知。 四兄妹中的老大跟唐洛寒稍微亲近一些,是他靡下的一员。老儿有些游手好闲,想要仗着父亲和哥哥们的身份混吃混喝,又没有胆子做的太过分,是在京城里算不上有名的浮夸子弟。老三和老四虽是双胞胎,偏偏长得并不相像,老三想要跟着大哥的脚步进宫,当娘娘,不想昭仁帝并没有看重她,最后被敷衍地赐婚给了一个武将。老四六岁多的时候害了场病,从此就不能说话了,大家都喊她“哑丫头”,到了十二岁唐仁翰有心把她给嫁掉,她不愿意,二房太太给求了情,就留在了身边等着为他养老送终。 跟着六个兄妹比起来,唐洛非更像是一个外人,从小就跟着父亲读四书五经,弟弟妹妹们在院子里习武玩耍的时候,他都在书房里看书,稍有分心就会被父亲请来的教书先生打手掌。 不仅仅是唐洛非自己,其实另外六个兄妹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大哥好像比起父亲,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物。加上后来他嫁进了皇宫,唐仁翰虽然借此机会为两个儿子谋得了不错的席位,但是偏偏两个儿子都不胜领情。 不论是在他们眼里,还是在外人眼里,他们的晋升,都更像是哥哥的“献身”起到的作用。军中不像是朝廷,没有那么多的虚与委蛇,大家凭得都是真本事,有本领自己打赢胜仗,比凭借做男后的哥哥在皇帝身边吹枕边风要来的风光多了。唐洛非所谓的牺牲对于他们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第七十八章:临战的斗士 再次进到唐洛非已经是在六天之后,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容熙总觉得少了小容琰在他们身边,就好像跟唐洛非之久就像是隔着一堵墙似的。司羽昂说对于唐洛非而言自己是特别的,在他的眼里,自己就好像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那种贪得无厌的情场骗子一样,可是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自己和他们这些翻云覆雨只在股掌之间的大人物不一样,自己只是一个在一个风调雨顺,大部分机器已经代替了人力的时代里,潇潇洒洒地混了二十来年的普通人而已。 很多穿越小说里,穿越过去的小受各种机灵,出谋划策完全是一个可比诸葛亮的谋士,但是自己完全不行,要说计谋的话,自己绝对比不过景璱和司羽昂,更不要说这么多年都运筹帷幄的唐洛非了。尽管接受过九年的义务制教育,但是在老师填鸭式的压迫下,背概念还说得过去,真正实际操作就完全提不上筷子。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自己,要怎么站在唐洛非身边呢?如果自己是唐洛非的话,也会选司羽昂而不是自己。为什么现实也是符合小说定律的?男二号才是最好的。只是自己这个男一号,真的能抱得美人归吗? 唐洛非不是没有注意到容熙在走神,但是确实在他心里这件事对于容熙而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如果不用理会他的自尊骄傲,他真的很希望能把这个男孩藏起来,等到这一切的浩劫都结束之后,再带他出来,让他选择自己的人生。 选择他自己的人生。自己直到失去容熙之后,才明白,一直以来自己都太霸道了,把容熙困在了自己身边,直到事态逼他走上了绝路。现在有另一个机会,让他可以重新来过,对于这个容熙,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够再那么霸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选择的路,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哪怕他愿意去寻找那个和他定下约定的人,自己也绝对不会拖累他。 相对于容熙而言,司羽昂和景璱虽然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们都是对于自己而言,比家人更加重要的存在。应该这么说他们才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自己极力想要保护所有的人但是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父亲的决定他改变不了,至少现在改变不了,要攻陷皇城是一直以来都知道的事实,但是现在即将要实施了,对于景璱而言,这该多艰难。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唐洛非看着景璱,“父亲决定五天之后开始向皇城进攻。”这个显然不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景璱也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父亲给你选择,领兵上阵,或者待在后方。我帮你拒绝了后者。昭仁帝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明君,更不是仁君,即便没有我父亲,迟早也会有人取而代之。如果你现在躲起来了,以后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我已经说服父亲给你五千兵力。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是做帝王的不二人选,到现在我仍然相信我的选择。” 看着三个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就像父亲听到的时候表情一样。他们相信靠武力解决的王朝能够稳固多久呢?至于父亲是不是一个适合做帝王的人选唐洛非不愿做过多评论,但是他可以断言自己的两个弟弟都不是做皇帝的料,另外的就不用多说了。 可悲的是,事实上他们面对敌人最大的把柄,却是自己。你的儿子,你的哥哥曾经是那个暴君的枕边人,他又影响了多少暴君的决定,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惜牺牲身体的人。 父亲自然是没有同意自己的意见,想想也能理解,怎么可以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把权利还给姓“景”的人呢。但是他还是要顾忌一些唐洛非的影响力,他的才智是这场战役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还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是他的财力,由于长期料理全国上下的丝绸生意,尽管昭仁帝很快就封了全国上上下下的店铺,但是主要的资金早就转移了。昭仁帝以为在唐仁翰这里,但事实上除了唐洛非之外没有人动用得了一分钱。终于有一天,自己和机关算尽的父亲也要靠着金钱才能维系平衡关系。所以最后父亲还是暂时答应了下来,只说一切等到把狗皇帝赶下台之后再说。 “所以,你一定要在夺取皇城之前在军中立威,到时候你若是没有一定的兵力,恐怕我们都得跟着一起陪葬。”唐洛非说得很轻松,对于容熙他会给他选择的权利,但是景璱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没有资格选择。 景璱看着唐洛非明明说着让人难以置信的话,却笑得那么轻盈的样子,就好像说“晚膳吃粥吧,”一样。但是那样久违的笑容却让自己觉得特别的安心,以前有他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就觉得什么难题都难不倒自己,现在这种感觉也依然在,然后现在已经是真正的战场了。 第七十九章:哪怕会失去 容熙一直觉得自己对于唐洛非的感情很复杂,一会儿觉得好像都考虑好了,一会儿又觉得一切都被推翻了毫无意义。他却没想到唐洛非也是这样的,对于他的感情,自己也拿捏不准。 晚上的时候容熙很意外地出现在了唐洛非的房门口,两个人有多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喝茶了,好像已经记不清了。其实也不是心平气和的,只是表象看起来没有那么剑拔弩张罢了。 唐洛非把容熙请进屋来,亲自为他倒了杯茶,他无从猜测容熙是来说什么的,因为他能想到的可能性实在太多了。其中有很多,是他不愿意想起来的。尽管这样,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想着,他是来辞行的吧,也许他只是想把自己和儿子安全地送到这里,就好像已经尽了所有的义务一样。这也确实可以算是他的全部义务了,是自己亲手把他从身边最亲近的位置上狠狠推开的,也怨不得谁。 “我也想上战场。让我和景璱一起上战场吧。”容熙想了一万个唐洛非会拒绝的理由,他甚至一边逃避一边想找景璱陪他一起过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丁一汀了,虽然容熙只有十六岁,但是在十六岁的年纪里,唐洛非已经是开国以来最位高权重的男后了,司羽昂已经是御医院里的首席御医了,景璱也早已经是一位让人满意的太子了。而自己一直躲在唐洛非的羽翼之下,一直以来以各种借口麻痹着自己,迄今为止一事无成。 他在这些天里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司羽昂说过的话,后来才发现,他的不安没有人能缓解,并不是那天唐洛非和他成亲了,这个故事就算完结了,想要和那样一个男子生活在一起,自己绝对不能只靠着容熙的这一身皮囊。 早些时候听到唐洛非说要景璱带兵上阵,他心中就有了些想法。上阵杀敌这种事,只在电视上看过,连小说里都很少有直击敌人那样的描写,大多数主人公都是靠聪明才智战胜敌人的。然而这种聪明才智,似乎自己并不具备。 但是比起那些穿越过来的主人公们,至少自己也算是身怀绝技,他的武功经过这一阵的历练,功力虽没有长足的进展,但是至少也算是运用自如了,相信在战场上足以自保。如果唐洛非愿意当自己的军师的话,那更是无往不利。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用自己玩塔防游戏赚来的经验,估计也不至于惨败。人总得乘着年轻的时候拼搏上一番,做一些老了以后就不再敢做的事情。 对于说服唐洛非,容熙一点儿底气也没有,他也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了脾气最后演变成一场争执。等到手里的茶都凉了,才等到唐洛非的回复,他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给你,你只能跟着景璱一起,我会安排四个暗卫供你差遣,但是你一切行动都要服从景璱的安排,这是军纪。” 最没有想到的是容熙居然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唐洛非不知道自己这是松了口气,还是又提起了心。他没有说要走,但是到了那个吃人的战场上,虽是都有可能送命,也许还不如他说要走,来的好。 对于容熙的感情,唐洛非有的时候觉得就好像是父子之情,他总是那么得异想天开,天真的让你不忍心打断他的幻想。但是如果真的是儿子的话,自己能做到这么轻松地放手吗?他其实和从前的那个容熙很像,不谙世事的,又义正言辞地好像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你从来都是无从去责备他的,毕竟天真善良本并没有错的。 但是很多时候他又好像比原来那个容熙成熟很多,在自己临产遇袭的时候,后来难产的时候,那个时候感觉他就真的像是一个男人一样站在自己身边,无限地宽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介意起他来的?起初只是把他当做储存容熙皮囊的一个陌生人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是在意的,他的一颦一笑自己都想要去了解。 但是现在的唐洛非身心俱疲,从他踏入宫门,上了昭仁帝的龙床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被爱的权利了。如果那个时候就果断放手的话,容熙也会有自己的生活,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唐洛非居然同意了,而且是那么轻易地就同意了,容熙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找不到唐洛非居然会同意的理由,但是现在他也不想问,等到哪一天,他能够昂首挺胸地站在唐洛非身边,他会对他说,“不论你当初是为什么同意了我的决定,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正确的。” 唐洛非在他走后也想了很久,最后的解释只能是爱了吧。因为爱他所以愿意和他一并承担今后即将面对的风险,哪怕是失去他。 第八十章:全都是因为在乎你 人是不是多少都是这样,起初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感到没有威胁了,就逐渐放下心来。没想到唐洛非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容熙就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一些了,一改早先的迷茫,现在每天都想见到他,想要和他待的时间更久一些。 但是先行动的却是唐洛非,虽然答应了他同意他上战场,但是这毕竟不是孩子们之间的游戏,也不是输了可以重头再来的比试。每一个战场上的人,不论是士兵还是将领,无疑都是在用性命做一场赌博。再说景璱现在也输不起。往大了说,这场战役,预示着洺国今后的命运,岂能随便而为之。 容熙被唐洛非叫过去,自然不会精虫上脑以为要做些什么,也许他只是想要叮嘱自己几句,毕竟他也是在乎自己的。唐洛非看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其实相当陌生的男人。他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自己是不是一时纵容了他,却毁了他一生。也许在这个世上也有着这么一个人在等待着他,自己永远也等不到容熙了,那个人却是有机会等到他出现的。像他这样完全没有经验的人,上了战场有了几成把握无伤无病活着回来? 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唐洛非拿出一张绘制得相当精细的地图,对于用兵之道他也都是纸上谈兵的经验罢了,但是大多数人不都是从纸上谈兵开始累积经验的吗? 深入浅出的讲解很快让容熙渐渐忘却了在讲解的那个人是唐洛非,直感觉自己在高中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边在用一把刀直接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不同的地势要用怎样不同的战术,唐洛非都在用最快的速度教给他,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全部消化,即使不能完全记住,也要理解到其中的精髓。当然对于景璱而言这些显然更加有用,容熙的话,还需要再学习更多的自卫的方法,哪怕有四名暗卫伴他左右,在那么纷乱的战场上也不能保证他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决定很残忍,也许对容熙而言,这只是自己一如既往的残忍。唐洛非又一次叹了口气,“你跟我来。”说着就把容熙带到了外院里,那里正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楚原本的长相。 唐洛非接过下人递上来的剑,交给容熙。“杀了他。” 容熙明显愣了一下,“他犯了什么错?” “你不需要知道,军令如山,现在就当做是将军给你下达的命令,杀了他。” “是不是我下不了手,你就不给我上战场?”容熙皱着眉头看着唐洛非,为什么自己好像又一点儿也不了解他了。他的冷酷残忍总会让自己想要逃之夭夭,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是。”只是一句简单明了的回复,就浇灭了容熙所有的信心。要他这么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他怎么做得到?哪怕是上次劫囚车的时候,对于那些侍卫,他也大多都手下留情了。 那个男人已经哭了起来,伏在地上嘴里讨着饶,却不敢抬起头来直面自己的命运。“求大人饶命!小人是无辜的!小人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小人家里还有老小需要照料!求大人饶命!”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容熙举着剑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唐洛非就站在他身边,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去逼他,这种时候需要他自己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只有他自己想通了下定决心出手,才能真正翻越这个障碍,否则谁都帮不了他。 汗水一滴一滴滴顺着脸颊滴了下来,容熙现在流的汗绝对不比地上的那个人少。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地上的那个人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在哭。容熙仍旧下不了手,对于他这个现代人而言,这样藐视人权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认同。 但是他要和唐洛非在一起,要有一天能挺起胸膛站在他身边。唐洛非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男后宝座的,他听的不算少,看到了就更不在少数了。从前一直都是不能理解的,现在只是愿意为他考虑更多一些。如果杀了这个人就能和唐洛非在一起,你做不做?!在心里这么质问自己的容熙,眼神一次比一次坚定。最终还是举起了剑,一鼓作气地刺了下去。 剑身穿过人的声音竟然是这么的刺耳,比起男人的惨叫更甚。虽然不能算是容熙第一次杀人,但是这种负罪感实在太强烈了,以前杀人,杀的是刺客,是为了救唐洛非,是物有所值的,而现在,完全就是杀戮而已。这种感觉好像会伴随一生的样子,几乎把容熙摧毁。 容熙颤抖着手把剑拔了出来。就让我沾满鲜血现在同样满身鲜血的你身边,你若要下地狱,我也舍身陪你。“这样可以了吧?”容熙害怕得不敢闭眼,感觉一旦闭眼自己就输了,就再也不敢举剑了,就这么撑着不敢眨眼。声音也如身体一般僵硬。 “当然还没有结束。”唐洛非刚刚说完,下人们就带着十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衣着各不相同,有的手上甚至有兵器。“杀了他们。”仍旧是那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 今后他要面对的敌人,很多都是百姓被强行征召了去当了兵,他们都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父亲,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的了,重要的是现在你不下杀心,也许转瞬间就会被对方所杀。这样锻炼他,,只是因为在乎他。然而,容熙强忍着眼泪再次提起剑,难道就不是因为在乎他了吗? 第八十一章:初战告捷 这样的杀戮一直进行了三天,容熙没完入睡前都会回想起白天的情景,每每把头埋进被子里直到快要窒息了也不敢出来。半夜惊醒,躺在床上却怎么都不敢睁开眼睛,就好像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一双双充满憎恨的瞳孔一样。他终究是杀了人了,一些无辜的,有儿有女的普通人。 在这些失眠的夜里,他都是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如果真有天堂地狱,那就下一次地狱好了,至少在活着的时候能够有资本陪伴在唐洛非身边。他相信过去做过的事情一定会对未来有所影响,那么哪怕今后有一天唐洛非找回了他的容熙,也一定不会忘了自己。 转眼间就到了上战场的日子,早上起来的时候容熙发觉自己拿剑的手都在发抖,当初自告奋勇要上战场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现在事到临头才有想要退缩的感觉。 事实上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如果他先在提出不要上战场的话,自然没有人逼他,但是同时他也永远地失去了留在唐洛非身边的资格,男人总归还是需要有些骨气,即使这次真的死在战场上了,也比临阵退缩的好。 在临行之前迫切地想要见唐洛非一面的心情无以言喻,害怕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想要最后再见上一面,想要认真地对啊说一句“喜欢你”,想要在临死前是毫无遗憾的。可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他的人。 “等你凯旋而归的时候,再对师父说那些情话吧,现在把心收收好,真的上了战场我自然会全力以赴保你平安,但是恐怕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景璱穿着将军的铠甲,威风凛凛的样子,好像一夜之间退去了青涩,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也许在一个男人的身体里,本身就存在着一股潜在的热血,那是上了战场之后,将军宣布向前冲的那一刻,瞬间燃烧起来的热情。容熙骑着马举着剑,什么唐洛非,容琰,唐军,昭仁帝,昨天的迷惘都被他抛到了一边,他只知道要赢。 手中的利剑不断地穿透敌军的身体,血肉横飞,容熙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受伤,他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累,只是一味地向前冲着。直到最后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这场战役从正午开始,到现在夕阳西下才彻底结束,敌军几乎全部阵亡,景璱这边的伤亡相对而言小了很多。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还是唐洛非这个军师的功劳,他的包夹战术带给了景璱这边极大的便利。按照下面的计划,唐洛非为他们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这段路程地势艰险,比较有利于他们这支人数较少的部队。 景璱带着士气高涨的小部队,一路披荆斩棘硬是连打了六场胜仗,虽然路途遥远但是行军速度却不比大部队少很多。经过这半个月来的历练,容熙已经渐渐适应了战场的生活,这些天来他杀掉的人数不胜数,为他在军中树立了一个强硬的形象。 起初拿剑时虎口磨出的水泡现在已经变成了硬硬的茧子,骑马也不会再感到难受,晚上更加不会因为杀了人而寝食难安。景璱可以因为身上的重任而成熟,自己也可以,因为有需要照顾的人而成熟起来。 经常能从景璱的军帐里得到唐军大部队那边的消息,知道他们也在顺利地往皇城进攻,心里也算是安心了一点儿。他其实才是最不需要自己担心的那一部分,因为那个男人在面对大事情的时候总能那么处变不惊,处理好一切。 期待着和他再次相见的日子,容熙知道自己不过才参加了几场战役,并没有达到所谓成功的阶段,但是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有信心能和唐洛非一起迎接他们的命运,也比任何时候都能够更加看得清楚未来要走的路。想要站在他面前,以一个成熟的心态对他说,“在你找到归宿之前,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不离不弃。” 第八十二章:回归 与大军汇合的那一天容熙几乎失眠了,一早他就打点好行装,恨不得能动手帮士兵们整理好早点出发。快到晌午的时候他们终于达到了大军扎营的地方,唐仁翰站在最前面,他身后站着唐洛非和唐家的另外几兄妹,迎接他们的凯旋归来。 唐仁翰对着士气高涨的这一支分队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有应许他们晚上为他们接风洗尘,容熙都没有在听,他只能不能自持地看着唐洛非。正是初夏的时节,他穿着素白的白衫,衣角随着风轻轻地摆动着,放在小说里,仙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欢迎仪式散了,唐仁翰又邀请景璱和他的几位副将到主帐内一聚,其中自然也包括容熙,看来想要与唐洛非独处还得等些时候。唐家军兵分两路向皇城进攻,景璱带着的那队小分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选择一些险要的地势,每每进行得都很顺利,照着么下去,他们都快成了大军攻克城池的先头部队了。 终于熬到了和景璱,司羽昂,待在营帐里等唐洛非处理完事情过来,容熙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刻都坐不住。景璱在之前的战役中受了点伤,司羽昂专门帮他配了药,伤在侧腰上,当时也很惊险,要是再深上几分伤到内脏恐怕就有生命之虞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唐洛非抱着小容琰走了进来。虽然临行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容熙都和容琰在一起,但是毕竟没有做父亲的经验,再加上初到战场,离开了这么久,竟然把这个小家伙给忘了。不过小容琰可没有忘了这个“爸爸”,一看到容熙就洪亮地叫了声“爸爸”,让容熙的愧疚更多了。 从唐洛非的手上把小胖墩给接了过来,玩了一会儿他最喜欢的“飞高高”,才被早就等在那里的景璱接手。景璱确实喜欢小孩子,在皇宫里的时候,对于那些弟弟妹妹们就是疼爱有加,现在身边只剩下这个“弟弟”自然也是喜欢的紧。怕他拉扯到伤口,司羽昂主动把容琰抱了过来,景璱就顺水推舟把他拉到了外面,让容熙可以好好跟唐洛非“叙叙旧”。 一时间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却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你最近好不好?”“你有没有受伤?”两个人同时开口问道。 容熙站到唐洛非身前,“我答应你,在你找到归宿之前,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不离不弃。”这个告白是突然了一些,但是容熙不想要他再说一些疏远自己的话,或者是做一些会推开自己的举动,他只想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唐洛非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在遇到这个容熙之后,他有过很多的想法,要利用他,要甩开他,不要连累他,不要给他期许等等,每时每刻他都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果断地再次推开他,还是放下之前的一切接受他。 “我爱你。”看着没有反应的唐洛非,容熙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这个吻里面包含着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全部的思念。本来只是一个绵长的吻,但到了最后,两个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这样的举动很大胆,也许做到一半司羽昂他们就会回来,也许会有人过来传膳,又或是有什么军中急报。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思量太多,这其实是容熙第一次和唐洛非两情相悦地在一起。上一次是为了帮唐洛非解毒,容熙整个过程都是浑浑噩噩。这次可不一样,每一个步骤虽然都是在重复着上一次的过程,但是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亲吻着唐洛非柔软的嘴唇,抽出完全湿了的三根手指,容熙扶着昂首的欲望一鼓作气地插了进去。细微的呻吟声从两人相交的唇齿间溢了出来,唐洛非更大地张开了双腿,好让他进入得更加彻底。 容熙完全忘却了连日来的疲惫,疯狂地挺动着腰肢,这种被包裹住的感觉太奇妙了,好像每次都能达到一个新的高潮,快感一遍又一遍地侵袭着大脑,让他更加得不知疲倦。 被他压在身下的唐洛非,感到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接受他,就这么和他在一起了。身体里的肉柱居然还在胀大,又热又硬,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身体里的敏感点,终于让他抖着双腿射在了容熙的肚子上。 第八十三章:负伤 虽然舍不得,但是景璱带着的小分队还是要按时出发,由于景璱的伤没有完全好,唐洛非特地请求唐仁翰同意司羽昂随军出行,方便照顾景璱。景璱对司羽昂的心思也是经唐洛非指点他才看出来的,司羽昂对于唐洛非又多忠心又是路人皆知,如果能让他们真的在一起,拿自己控制景璱的筹码有多了一枚,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容熙在临行的前一晚,特意拦截住一直躲着他的唐洛非,“那天的事情,我会负责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知道我也许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但是如果我发现你有一点点喜欢我,我都不会放弃你的!等我回来。” 最让唐洛非气恼的就是,自己最近越来越没有办法,反驳这个人了。对于他的感情是那么的复杂,有的时候唐洛非甚至希望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那么自己就能轻易地分辨出自己究竟是喜欢着他还是喜欢着容熙。 有了和唐洛非更亲近的关系,容熙明显有些春风得意起来,加上景璱这边又是一路披荆斩棘,一路下来三个月之内都没有打过败仗,期间有几次他偷偷换了信使的行头回去送了回信。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又是仔仔细细地温存了一番。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现在正是酷暑难当的时节,上次回去的时候唐洛非还说因为暑气又要熬夜布阵有时会感到不舒服。若不是自己看出来他精神不太好又瘦了,他是定不会开口对自己说的。回去之后就问司羽昂要了解暑的药,第二天就派人给他送了过去。 在容熙的概念里并没有受伤那么回事,刚刚来到这里的那会儿,受了鞭刑,当时的疼痛先下已经记不清了,这次在战场上受伤完全超出了容熙的反应范围。那一下发生的太快了,自己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突然身下的高头大马毫无预兆地嘶吼了一声之后就向下摔去,连带着自己重心不稳被对方的将领恨恨地砍了一刀然后就这么笔直地摔下了马。 先后有两匹马从背上踩了过去,哪怕在喧闹的战场上,容熙也能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伴随着剧痛,从喉咙里翻出两剖鲜血。前世总是在电视剧里面看到有人吐血,现在轮到自己了原来是这种感觉。那个时候容熙只有一个想法,自己这回终究是要死了吧,也不知道原来的那个容熙回不回得来。就在容熙思维已经迷糊的时候不听使唤的身体突然被人捞了起来,回到了马背上,这么一颠,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口血。 景璱看到容熙被人砍了一刀摔下了马,比起自己受伤那回还惊险,天知道他是怎么赶到他身边把他给捞了出来。顾不上战局什么的,他一路砍杀只想着赶紧得把他交给司羽昂,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向唐洛非交代。 原本主将身负重伤,将军又撤退的话,此战是必败无疑的,但是好在唐洛非带出来的暗卫都是身经百战以一敌百。关键时刻撑了下来。倒是对方的士兵看到这边的士气完全没有被打击到,军心乱了,无疑是会败北的。 司羽昂提前知道了容熙受伤的消息,但是一看到是景璱送他回来的,就感觉情况一定不好,等到他把浑身是血还在不断吐着血的人,放到床上的时候,才真的感到棘手。 景璱现在也是浑身是血,头皮发麻,都说战场上生死是二选其一的结局,没有什么意外结局,但是现在看到关系亲厚的人,这么躺在那里,徘徊在生死边缘,景璱终究是做不到熟视无睹。 “以防万一你急信洛非赶过来吧。”一番诊视之后好不容易止住了容熙的吐血,司羽昂却是这么对景璱交代的。 第八十四章:新人,还是旧人 接到急信之后唐洛非顾不得和父亲报备,咬着牙直接骑马连夜赶了过来。一到营帐士兵就通知了景璱,看到唐洛非脸色不比容熙好很多,景璱赶紧过来扶住了他,“容熙伤的很重,不过目前看来命是保住了,有司羽昂在,你不要太担心。”说是这么说,但是司羽昂一直没有放话说容熙得救了,心总是悬着的。 景璱帮唐洛非掀开了军帐,也不催促他进去,就这么等了他一盏茶的时间,才看他迈腿走了进去。自从容熙受伤之后司羽昂一直不眠不休地陪到了现在,看到唐洛非一脸惨白地站在床前,他知道虽然残忍,但是有些事情仍旧需要解决。 司羽昂示意景璱他们需要单独待一会儿之后,景璱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正考虑着要怎么开口,唐洛非就轻声地问了一句,“他现下如何?”就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把容熙吓死一样。 “洛非你想不想要容熙回来?现在恐怕是最好的机会了。”司羽昂对于移魂这种事情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是这个容熙对唐洛非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他实在确定不了,哪怕是两败俱伤他也要试上一试。 一心担心着容熙的唐洛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做“容熙回来”,若是之前,他定是要思虑良多,包括两个容熙在战场上的表现值,对唐军的忠心程度,如果失败造成的损失能否承受诸如此类。 司羽昂的本意也是让唐洛非好好权衡一下利弊,明天再给他答复,没想到唐洛非看着他淡薄地说道:“你尽全力救他吧。” 这个是答案之一,司羽昂只是没有想到唐洛非对容熙的感情已经深到了面对生死的时候丝毫不用考虑的地步。看着司羽昂一脸错愕的样子,唐洛非扶着椅背坐了下来,以他现在的身体,连夜这么赶过来实在太勉强了。既然司羽昂问出口了,既是有把握救容熙了,拿自己也可以稍稍安心一点了。“我有了他的骨肉。”尽管是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唐洛非仍旧是清清淡淡地,完全不管司羽昂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这两个月来两个人每每相见都会痴缠,若是这样,也可以若无其事地欺骗自己,自己对他毫无感觉,只是把他当做是容熙的替身的话,似乎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早先时常感到不适,唐洛非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只当是酷暑难当,军中有好些人都不舒服了一阵子。可是后来服了司羽昂给的解暑药还不见好转,唐洛非这才感觉不太对劲。依他的医术,直到快三个月的时候才诊出滑脉来。心里也是震惊的,又有些期待容熙的反应。现在时政紧张虽然显然不是一个适宜怀孕生子的时刻,但是既然已经有了,自然是要将他生下来的。谁知道没过多久容熙就受伤了。 依照唐洛非的身体状况,哪怕是过了三个月也该好生养着,避免劳累的,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待在本部等着,这么连夜骑马赶过来,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事。 震惊之后司羽昂仔细地帮唐洛非诊了脉,确实是滑脉,由于奔波父子的脉象都有些虚弱。不顾唐洛非的医院,司羽昂让景璱安排他先去休息,有开了保胎的方子给他。容熙这边自然由他倾尽全力照料着,不必多加担心。 第八十五章:宝宝 “水。”容熙只觉得嗓子好像烧起来了一样,好想喝水,可是既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完全不听使唤,沉重得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以为自己就要彻底干枯了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地把自己的头微微抬了起来,接着就有一碗温热的水喂进嘴里。 贪婪地喝着水,容熙能感到喂的人很有经验,尽管他喝的很凶,却没有被呛到。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司羽昂那张不算友善的脸。容熙这才确定自己一定是被救回来了,不然自己到了天堂一定不会看到他这张脸。 “你胸口的骨头折了,好在没有戳伤内脏,胸口的刀伤很深,好在血已经止住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养着吧。”司羽昂为了照顾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看到他醒过来了,心里就有底了。 像是司羽昂这般聪慧的人,断不会去做棒打鸳鸯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好像他虽然爱慕着唐洛非,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占有这个人,站在一个爱慕者的角度,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只有希望他一辈子幸福。 从唐洛非再度有孕的震惊中缓过来之后,司羽昂已经做好了最稳妥的打算。就好像唐洛非说的那样,现在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加上他先前在皇宫被强行堕了五个月的双胎,有没能及时落干净,原本是不该这么容易再有子嗣的,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不过就当是老天的安排吧。怀孕产子的过程虽然辛苦,但是有自己在总能保他周全,按照现在大军行进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话,攻到皇城的时候唐洛非大概七个月左右,不管战况如何,自己都会将他带到一个安逸的环境里安心待产,等到九个月孩子生下来的时候,那边的局势也基本上定了。产后那段日子若是能好生调养,他身上的病能好一大半。 容熙毕竟伤得重,刚刚醒来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司羽昂看着他的睡颜,不论这个人是不是深爱着唐洛非,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待他了。既然唐洛非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没那么等到他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之后,也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得知容熙醒来过了,唐洛非也放心了一些,由于他和容熙近期都不宜迁动,景璱就安排军队驻扎了下来。容熙就这么醒醒睡睡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逐渐恢复过来。这一个月里唐洛非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要研究军队今后的部署,剩下的时间里最常做的就是坐在容熙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四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早早地凸出来了一些,说不定这次会是个女儿,不知道容熙喜不喜欢女孩。 咽下苦的要死的药,肋骨应该是已经长好了,司羽昂才允许容熙每天除了躺着,还能起来坐一坐。看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端着碗的样子,拿着勺子的样子,明明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就是那么得让人挪不开眼。 “看够了没有?”一直被他这么盯着,唐洛非都有些不自在了,放下碗,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太期待了,所以现在才这么得担心,万一知道了自己有孩子了,他并没有那么开心怎么办?“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要回去了?”这是容熙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唐洛非在唐家军中无疑是一枚至关重要的筹码,他一日不回去,唐老贼都不会安心,虽然知道是这样,也能理解他已经在这里陪了自己快一个月了,但是心里还是舍不得,伤口好之前,景璱恐怕都不会让自己去送信什么的,那岂不是要好久都见不到这个人了。如果是在现代的话,还能发发短信,有空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甚至可以视频,但是在这么个年代里什么都做不了,写信什么的最快来回也要半天的时间,自己又没有那么有文采写一些好看的句子,况且还要用毛笔。看着容熙毫不掩饰的失望,唐洛非微微笑了起来,也许是自己顾虑太多了吧。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此刻应该不需要再多说些什么了吧。 容熙并没有立即明白唐洛非的意思,但是掌心的弧度很快让他了解了真相。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牵动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但是这些都不要紧,“你有宝宝了?!” 看着他那么突然坐起来,唐洛非都感到胸口疼,心疼地拉开他的衣服,看到伤口没有裂开,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宝宝?”好奇特的说法,是说骨肉吗? “就是孩子!是宝贝嘛!所以是‘宝宝’。”容熙简直太开心了,完全忽略了伤口还胀胀地发疼。 看着他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唐洛非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对啊。我有宝宝了。”学着他的语气,唐洛非覆上他的手,怀孕产子这么多次,这是第一次他由衷地感到期待。 第八十六章: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所以你那个时候一直不舒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并不是因为中暑?”容熙拉着唐洛非的手,好像怕自己睡着了他就会走掉一样。看到唐洛非点了点头,“那现在好点儿了没有?”算起来他不过刚刚过四个月的样子,身体又不好,还为自己担心了一个月。 “都没事了。司羽昂都看过了,他说孩子挺好的,就是显怀的早,可能是个女娃。”唐洛非原本是要乘他休息的时候,再去看一下战略部署的,但是偏偏这个人像小孩子一样不肯睡,只好坐在这里陪着他。 “女娃好啊!我们那里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呢!”容熙骄傲地说着,就好像马上就要抱到女儿了一样。“再说啦,我们俩都长那么好看,不生女儿不是浪费了。”唐洛非终于还是忍不了他这么自说自话的样子,弹了他脑门一下。“对了,这次确定是一个吗?会不会又是两个?”容熙突然想到之前容琰和那个早夭的孩子当初也以为是女儿显怀的早,结果发现是因为怀了双胎。 被他这么一问,唐洛非也想到了那个早夭的孩子,被自己亲手摔死的孩子,一直把他排除在记忆之外,那个孩子注定是他们一辈子的伤口,哪怕愈合了伤疤也永远都在。“这次不会,我和司羽昂都看过了,脉象上确实只有一个孩子。” 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容熙急忙抓紧了他的手,“都过去了,别想了。欠他的,我们俩下辈子一起还。”感到手掌底下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一点,容熙又摸上唐洛非的肚子,现在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来,再大一点的时候,她大概就会动了。 “容熙,你坦诚地回答我,我是你最疼爱的人吗?”比起容琰,比起肚子里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比起那个和你有过约定的人,比起他们所有人,我是这个世上你最疼爱的人吗? 唐洛非的这个问题让容熙有些意外,他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清新淡薄的人,他爱一个人的时候就那么爱了,并不在意自己在对方心中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重要。原来他也是在意的,他是在意自己的,就像自己在意容熙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是经久不衰一样。 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容熙吻住唐洛非柔软却冰凉的嘴唇,“我爱你。只爱你。如果你不是最爱我,我会很难过,但是还是不会离开你。只要你需要的一天,我就会陪你一天。我们说好的。” 唐洛非感到眼睛有些湿润了,如果可以抛下现世的是是非非和他远走天涯,逍遥快活地过自己的生活该多好。“我也最爱的就是你。” “我们结婚吧!”容熙确实是头脑发热了,但是想到他们这般两情相悦,又要再一次迎接继承着两个人血脉的孩子,结婚的话也不为过吧。看着唐洛非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容熙这才想起来要用他们的说法,“就是成亲,我们成亲吧。” “好。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成亲。当务之急是你得快点好起来。”唐洛非第一次主动地吻上了容熙。 第八十七章:意外之中的意外 眼看着就已经是深秋了,这些天容熙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在司羽昂这个神医的照料下他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照理说唐洛非出来了这么久应该是要回去了,景璱这边也筹划着按照原计划行进。但是真的不想离开他,不过他先在有了身孕是不是回唐家主营比较稳妥? 可是在容熙独自矛盾的时候唐洛非已经做好决定了,他给父亲休了封家书说明他现在怀有四个月的身孕,考虑到与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和睦,住在主营确实有诸多不便,恳请父亲允许他留在景璱的军队里。唐洛非在信里写着,男子怀孕生子本就风险极大,现如今又是在战场上,时时都会有变故,他不希望自己像爹爹一样生产的时候最爱的那个人不能陪在身边,还望父亲能够体谅。 世人都说唐仁翰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即便是老狐狸也有软肋,只是这个度如果把握不好反倒适得其反,洛秋寒的名字并不是任谁都能提起的,唐洛非是那个极少数人中的一个。其实唐仁翰也考虑到了,唐洛非与其余的唐家兄弟之间有着根深蒂固的隔阂,尤其是他的两个亲弟弟,对他身为男人却为别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的事情极为不齿。以前若还能说是为了唐家大计忍辱负重的话,如今就没有任何借口了,强行把他留在主营的话,恐怕难免会和别的兄弟产生摩擦,还是让他留在景璱那里稳妥一些,反正主帅印在自己这里,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再说以唐洛非的敏锐,自然知道相对于唐家主军,昭仁帝那边才是最需要对付的敌人。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着想把人留在身边,居然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梦想成真了。容熙虽然开心的快飘到天上去了也知道在战场上尤其不能得意忘形,身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放松警惕的话,真的会战死沙场的。他不像是原来,也是有爱的人,还有孩子,现在还得到了爱人的承诺,还有即将拥有一个全新的继承两个人血脉的小生命,他不可以死在这里。 战况的艰辛是可以预见的,愈加接近京城,就越不好打,再加上敌军渐渐开始重视起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起来。不过好在有唐洛非在这里,可以及时根据情报分析战况,只是辛苦了他怀着孩子却不能安心休养。 “还要多久?”容熙端着药膳走进营帐,果然看到刚刚说再一会儿就好了的人现在还坐在桌前。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的话,容熙早就把人扛到床上去了,但是现在唐洛非的每一步决定都关系着五千人的生死,实在马虎不得。 听到声音唐洛非这才抬起头来,脖子已经有些僵硬了,稍微动一动就又酸又疼,更要命的是腰,自从五个月之后肚子就疯长起来,又圆又重,不论是坐还是站着腰都酸的要命。以前的话还能找个婢女随时给捏一捏,现在在战场上哪里还有享受的道理,只有硬抗着。 容熙哪里会不知道他又不舒服了,先收起了摊在他面前的地图,把药膳摆在了他面前。自己则站到他身后,力道均匀地帮他从肩膀一路捏到腰,这个方法是他特地向司羽昂学来的,现在每天一有时间就会帮唐洛非捏一会儿。原本唐洛非不想他这么做,他要么就是要上战场生死相搏,要么就是要去校场练兵,能休息的时候就应该尽量放松休息,怎么还能让他为自己费心呢。但是容熙说他怀有身孕无时不刻不是难受的,自己能这么帮他稍微缓解一些的时间却是有限的,他才是应该撑着这个时间好好放松一下的人。 等容熙按了一会儿,唐洛非才拉住他的手,“别捏了,今天就这样了,我们去睡吧。”一方面是容熙最近伤还没完全好就参加练兵已经有些勉强了,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一方面是唐洛非觉得今天特别累,现在毕竟已经六个月了,不能再像原来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儿?”容熙看着几乎没动的药膳有些担心地问道,“不合口味吗?”明明前几天还说好吃来着,不过孕夫的口味是总是要变的,如果不合口味的话后面就要注意帮他换换,多吃饭总比多吃药强。 “没有,就是不想吃了。我们去睡吧。”唐洛非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容熙就把人揽在怀里,他还记得那时候唐洛非快要生了,他也是这么搂着他陪他散步,想到上次难产,容熙还觉得心惊,希望这次一定要顺顺利利的。 唐洛非没走两步就一阵天旋地转的,严重的晕眩弄得他反胃,扶住容熙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希望晕眩很快就过去,可惜非但没有还愈来愈严重。容熙看着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脸就白了,还不断地干呕,感觉人都站不稳了,赶紧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再冲到营帐外通知守卫的侍卫叫司羽昂过来。 “这是怎么了?好些没有?”容熙回到床边只感到手足无措,难不成是药膳有问题?回答他的仍旧是唐洛非的呕吐声,自从害喜的那段时间过了之后,唐洛非还没这么吐过,感觉胆汁都吐出来了,从喉咙到嘴里都是苦的。 还好司羽昂很快就赶到了,不然容熙都该急疯了。司羽昂稍稍诊了会儿脉,立马开出了一副止吐的方子让人去煎了,自己再给唐洛非扎了几针。药很快就煎好了,里面特地加了凝神的成分,唐洛非喝了之后就睡下了。 但是司羽昂的脸色并没有丝毫得缓和,弄得容熙绷着的那根弦也不能松。景璱得到消息之后也赶了过来,那个时候司羽昂正好刚刚诊完脉,他看了一眼容熙,又看了一眼景璱。 “洛非怀的是双胎。”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是炸弹一样,不待他们发问司羽昂就继续说道:“但是其中有一个孩子脉象太弱了,所以之前我和洛非都没有诊出来。” 如果是唐洛非此时有身孕完全是意外的话,那突然诊出怀有双胎就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第八十八章:进退维谷 “那洛非为什么会突然吐得这么厉害?”撇开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不谈,容熙不明白,按理说这个孩子不是一直在他肚子里么,为什么到现在突然又吐得这么厉害,刚刚唐洛非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把他吓坏了。屋内烧着炉火,一丝冷气也都被厚厚的帐帘挡在了外面,但是唐洛非的脸还是惨白惨白的。 “恐怕是因为这个孩子心脉有问题,身子在不断衰败牵连到了父体。”司羽昂确实诊出新的这股脉有些不同寻常,而且仍旧非常虚弱。 “那这个孩子能保得住吗?”景璱有些担心,现在唐洛非的身体应付一个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如果还是两个的话真怕他会受不住。 “怕是保不住了。”既然连司羽昂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没有办法再强求什么了。“但是现在既没有办法把这个孩子先拿出来,也没有办法保他到生产的时候,这才是棘手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当的话非但另一个孩子也会保不住,恐怕洛非自身也会受牵连。” 听到他这么说容熙和景璱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显然医学这个领域并不是他们俩擅长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再有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现在却让人怎么高兴的起来。司羽昂自然也是知道的,作为医者有义务向别人解释患者的病情,却不能寄希望于他们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就算容熙和景璱再担心,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留在这里只会打扰司羽昂,尽管不放心,两个人还是主动地退到了主卧之外。“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校场练兵,一直这么通宵的话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住的。” 容熙很难描述他和景璱之间的联系,他们是同门师兄弟,是朋友,是主帅与副将,是他来到这个世上之后第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说司羽昂一直对他怀有敌意的话,那景璱对于他而言应该是毫无芥蒂的那种关系。 景璱知道现在面临生命威胁的并不是自己最关心的那个人,但是他太了解他了,他向来把唐洛非看得比什么都重,为了他没日没夜地照顾受伤的自己,又废寝忘食地照顾受伤的容熙,为了让他安心,包揽了军中伤员的救治,五千人,每场战役下来,大伤小伤也不下半数,他有的时候在伤员的军帐里一待就是整整一天。他好像忘了他不仅仅是医者,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许要吃饭休息。看着他疲惫地一手按着太阳穴一边还要下医嘱,景璱真的好想冲过去把他的笔扔了,把人直接丢到床上去让他好好休息一夜。 “你心系的人在里面,所以你不能走,我也一样。你至少还能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我却连帮手的机会都没有。”景璱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着。就是因为深谙他的心意,自己的心意才无从表达,明知会被拒绝,又何必为他徒增烦恼呢。 脑子里一团乱的容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景璱说的到底是谁,但是这样消沉的景璱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闭了嘴。但景璱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着,再想到他的诸多表现,难道说他一直喜欢着司羽昂?但是司羽昂喜欢着的是唐洛非,一想到此处容熙又不由地同情地看了景璱一眼。 “没有努力就放弃的话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幸福。不要给自己找任何理由,以知道会失败为借口不去尝试的都是懦夫。”容熙突然义正言辞地说道,作为兄弟,自然是希望景璱能幸福,司羽昂虽然脾气怪了点,但是怎么说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如果真的能和景璱在一起的话,不失为一种幸福。 偏偏容熙的这段话给正从里面出来的司羽昂听得一字不落,对于他而言理解的又是另一个意思。两个人看到他出来的,有些狼狈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了?” “情况暂时稳定了,我现在去煎药,我要写信给我师兄,看他能否尽快赶过来,师兄向来敢于尝试一些新的疗法,有他在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景璱你帮我找个稳妥的人送一下信。”说着就就着桌子草草地写了封信交给了景璱。 景璱立即把信交给了一位暗卫,“我陪你去煎药。”司羽昂以为他是要给容熙和唐洛非留些空间,就没说什么,由他去了。 容熙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大概是刚刚扎了针的关系,唐洛非只穿了里衣,出了些汗,所以身子上搭了薄被,大大的肚子在被子下面隐约可见。容熙把手覆在上面,感受着里面胎儿些微的挪动。不知道司羽昂的那位师兄来了能否有机会保住另外一个小生命。 第八十九章:冒险 这个时候如果有士兵进柴房的话一定会大为惊奇,他们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前任太子主帅大人,居然正蹲在地上对着炉子专心致志地扇着火。司羽昂当然是不愿意让他来做这种事的,若是给别人看到了,主帅的威严何在。但是景璱执意如此,更说他可以乘着这个时间仔细地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保唐洛非父子平安,不然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帮不上什么忙。 景璱的心意司羽昂自是不是完全无知,但是既然他不把话挑明,自己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唐洛非要扶持上位的皇帝,而自己,恐怕早已厌倦了宫廷里的种种,治好唐洛非之后他要去云游四方,真的做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再没有什么能将他困住。 屋里容熙让人端了热水过来,自己亲力亲为帮唐洛非擦擦身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终于在帮他换衣服的时候把一向浅眠的唐洛非给弄醒了,看着容熙一脸懊恼的样子,唐洛非浅浅地笑了笑。容熙却没有办法轻易地笑出来。 对于孩子的事情,容熙并不像瞒着唐洛非,毕竟他才是最应该知道的那个人。再说他那么心思通透,又是自己的身体,就是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吧。容熙把他扶起来,揽在怀里,一边帮他捏着腰,“不要太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洛非靠在容熙的身上,事到如今再多的安慰也于事无补,如果当初自己多注意一些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一定是自己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就又有了孩子才会这样的。原来真的是两个孩子啊,唐洛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会怀双胎,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老天的眷顾。 不一会儿司羽昂就端着药进来了,看着唐洛非喝完药,又仔仔细细地帮他把了脉,就让容熙出去,他需要专心地帮唐洛非扎针。容熙又再一次和景璱一起退到了外面。 “你有话要对我说?”看着司羽昂半天没有动静,唐洛非这才问道。 司羽昂看着他,走到桌边洋洋洒洒地写了三个方子,“这副是犯恶心的时候喝的,这副是每次腹痛的时候吃的,这副则是每天要坚持服用的,六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三次不可断。”说着就将药方递给了唐洛非。 “你要去哪里?”唐洛非也不接过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我要去皇宫,拿一本医书,我想过了只有环新之术可以救你,但是每一步扎针,喂药都是有讲究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已经写信给我师兄,顺利地话他约莫两三日就能感到,如果我也顺利地话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就会回来。你不要太担心。” 看着他自信的样子,唐洛非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只身闯入皇宫御医院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他拉住司羽昂的手,“你别去。我不值得你为我冒那么大风险。” 司羽昂把另一只手覆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昭仁帝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迎敌上面,怎么还会关注御医院那种地方呢。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却因为顾虑太多而不能做,很多不想做的事情,却又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做。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从来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想做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我想要治好你,你拦不了我,也请不要拦着我。” 走出营帐之后司羽昂回了自己的营帐换了夜行衣,他有很久没用过毒了,保险起见带了几瓶致毒的在身上,这些他从前都没有用过,希望这次去也不要有机会用到。 准备妥当之后就前往马厩,挑一匹好马也至关重要,这里离京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日夜兼程的话一日一夜皆能到达。刚刚潜进马厩就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景璱也换了夜行衣牵了两匹马等在那里。 不待他发问景璱就说道:“别说了我跟你一起去,这两匹马的话不出十个时辰就能赶到京城。” “你疯了吗?你是主帅你怎么能离开军队?”司羽昂从他手中夺过缰绳,恨不得能一拳把他揍醒。 “顺利地话我们不过两天就能赶回来,不碍事的。”景璱认真地看着他。 “如果不顺利呢?” “不顺利的话我更要跟去,我毕竟是前太子,出了事我总有办法保你。”景璱看着他,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他去冒险,自己能做的只有陪在他身边尽全力保他安全。 “你跟去只会碍手碍脚的,我自己去才更顺利,你现在是主帅了,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司羽昂甚至想着要不要用迷香把他给放倒,但又怕他醒了之后还是要更去。 “我不做皇帝了,我们浪迹天涯好不好?”景璱向前走了一步,月光下他的眼睛闪闪烁烁的,以前他曾经在看到父皇坐拥唐洛非却还流连后宫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他今后能有这样的运气找到一个唐洛非这样的人,他一定会遣散后宫,不管他心里有谁,要把他牢牢地锁在身边,好好对他,然后让他爱上自己!现在他遇到这么一个人了才发现,真正的爱永远不是占有,而是无止境的付出。 “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但是我真的不能带你一起去。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司羽昂倾身抱住了景璱。 “如果你平安回来了,等治好了唐洛非我们就浪迹天涯再不过问世事。如果你敢受一点点伤,那我就登基做皇帝,然后把你一辈子锁在深宫之中,独你一个,再无其他,我们相守一生。我们以血为盟。”说着就拿小刀在手掌上划了一刀,又拉着司羽昂的手也浅浅地划了一刀,然后紧紧地握住,像是一辈子都再不放手的样子。 第九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司羽昂虽是只身前往,景璱这边也不会没有一点准备,为了配合他的步调分散昭仁帝的注意,这边行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第二天夜里更是在唐洛非的安排下,容熙带着五十人的小分队夜袭了洺军的一处营地,重伤了洺军大部队。一切的一切都只求那个人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三天之后司羽昂的师兄白柒遥算是陆迎春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他在全国各地都设有医馆“春风堂”,经常无偿地给穷人们看病,被誉为是比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迎春更加适合“神医”这一称号的人。 比起司羽昂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本以为悬壶济世的白柒遥会亲和一些,结果没想到两个人果然是师承一处连脾气都很像。原本他应该早一些与景璱他们汇合的,不过这段时间景璱他们行进的速度增快了又改了路线,还好他最后还是找到了。 连他都赶到了司羽昂还没能回来就更让人不得不担心起来。相较而言白柒遥这个师兄倒没有很在意。他甚至在自报家门之后就没有再客套什么,直接拉着唐洛非从桌边回到了床上。 诊完脉之后语气也没有丝毫缓和,“他们该操心的操心,还练兵的练兵,你除了安胎以外不许有任何别的想法。司羽昂叫我来是要让我全权负责你和你肚子里孩子的安危,那你就要听我的。不然就算他拿了环新之术回来也救不了你。”白柒遥这么义正言辞的一席话,让整个帐篷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司羽昂既然在书信里说要师兄全权负责唐洛非的安危就是料想到自己回不来的几率更大一些。景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直接冲到皇宫去让他放人,还是说即使这样也太迟了。 “你们出去吧,我要给他行针。”白柒遥一来就给主帅下来逐客令,容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唐洛非,自己固然知道他这些天都在硬撑,腹痛也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也不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时候他有没有让人给他煎药。但是司羽昂现在生死未卜,他不想再增添唐洛非的负罪感,连煎药都是他自己蹲在炉子边自己煎的,没有麻烦任何人。 出去了之后景璱就失神地坐在椅子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一开始开动脑筋就会有一些不好的想法不停地往脑子里钻。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司羽昂担心自己的话,唐洛非也不会操劳至此,自己这些天都没有感觉到。司羽昂是为了唐洛非才去冒险的,如果自己连累了唐洛非那他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想到此处,景璱收敛了心神,“容熙,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校场看看,你让洛非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夜里又探子来报在距离京城百里的小镇里有一场混战,疑似是司羽昂与禁卫军之间的冲突,景璱再也不管是否是陷阱,带着一队精英人马就赶了过去。还没赶到那里就看到远远有个人几乎是趴在马上正向这边过来。 看样子那个人是身受重伤,恐怕已经没有意识了。景璱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聚到了头顶,心情复杂的不知道是希望那个人是司羽昂好,还是不是他的好。但是身体已经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他骑着马冲了过去,灵敏地拉住了那匹马的缰绳,顺利地让它停了下来。那个人一身夜行衣上全是没干的血迹,颜色竟比景璱看到过的任何黑色都更深,而那个人正是司羽昂。 第九十一章:道别 白柒遥还在照看唐洛非就被满身是血的景璱拉了出去,容熙坐到床边跟唐洛非交代了一声就跟了过去,虽然他自己刚刚还在宽慰唐洛非说“好人一生平安。”但是看到景璱那满身的血,都不敢想司羽昂会成什么样。司羽昂被景璱带到他自己的营帐里,当时是为了预防不测他的营帐是离唐洛非最近的,现在刚刚到门口就闻见了血腥味。 低下头走进了营帐,连白柒遥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司羽昂身着夜行衣,但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粗略地看一下也有不下五六处。白柒遥不疑有他地坐到了床边拉起了司羽昂的手就想为他诊脉,却试了两遍都摸不到脉搏,另一只手也是一样,最后只能在他脖子那里才能感受到脉搏。 不知道他喂给司羽昂吃了什么神药,原本毫无意识的人逐渐清醒了过来,谁知道他一开口就呕了一大口血,白柒遥顺着他的意思翻开他的衣服,那本环新之术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哪怕司羽昂不再说什么,仍旧是控制不住地不断向外吐血。景璱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刺进手掌里也不自知。 这次白柒遥并没有说要他们出去的话,只是默默地拿出了金针,在司羽昂的身上扎了几处穴道,终于止住了他的吐血。然后他就站了起来,看了看景璱,“你去陪他最后一程吧。” 别说是景璱,连容熙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信息,他不是刚刚才把人救醒过来,有止住了吐血,他医术这么厉害,不是应该能久司羽昂的吗?为什么连他也放弃了?什么叫最后一程? “你别走,你去救他,不是有妙手回春十四针吗?你去救他啊!他不是你师弟吗?!”景璱咆哮着领着白柒遥就往床边走,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司羽昂的床前。 一时间容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制止他们,白柒遥就先一步出手居然扎中了景璱脖子后面的一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然后自己站了起来,“他用了迎香毒,世上无药可解,分明是没想要活着回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不想活的人。他还有不过三四个时辰的命,你要是还想大吵大闹的我就给你下针让你睡到他尸体凉了再醒来,不然的话就给我安静点,在这里好好陪陪他。”说着拔了景璱脖子上的银针。看着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看容熙,说了句,“回去吧。” 司羽昂现在浑身都痛,迎香毒是师父配出来的,确实是世上无解,中毒之人会当场昏迷,五个时辰之后因脏器衰竭而亡。如果不是师兄在这里的话,他恐怕就要这么一直昏睡到死去,所以现在哪怕是痛的,也是好的,还能有时间道别,人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看着眼前这个哭得鼻涕都流出来的男子,司羽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想要伸手稍微安抚他一下也做不到。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这样一直哭到自己死了都停不下来。 景璱很清楚哪怕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是始终要发生的。忍了好久才停止哭泣,却怎么都停不了抽噎,越是想停下来就越是抽得厉害。司羽昂看他那么辛苦的样子,轻声地说道,“你闭气按揉第二根肋骨和第三根肋骨中间的那个穴道试试。”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你为什么要骗我?”才说第一句话景璱又没用地想哭了。不是说好了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吗?不是说好了回来之后不问世事浪迹天涯的吗?不是说好了如果敢受一点点伤,就要把他锁在深宫之中相伴一生的吗?现在居然要丢下他一人,说话不算话,那以血为盟都是闹着玩的吗? “对不起。”除了道歉司羽昂想不到自己还能对他说什么,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过得挺潇洒的,从来没欠过什么,没有辜负过谁。谁知道到了生命的尽头竟然欠下了那么一大笔债。 眼泪再次从眼眶里汹涌地滚落下来,景璱握着司羽昂的手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他并没有欠自己什么,自己单方面地喜欢他,为他付出都是应该的,他又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理会自己的什么以血为盟呢。只是本来还想着哪怕他不愿意,只要自己死缠烂打,终有一天会打动他的。可惜现在没有机会了,连死缠烂打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忍着像是被攥紧了心脏一般的疼痛,“你要不要洛非过来陪你一会儿?”他会不会在人生的最后希望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陪在身边?那个人却不是自己,即使舍不得,也希望能成全他最后的心愿。 司羽昂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眼里也终于泛起了泪光,“我爱了别人一辈子,也希望在最后能有一个爱我的人陪在我身边。” 就这么流着眼泪,景璱坐到了床头,把司羽昂扶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我很想要你许我下一辈子一定陪着我,但是又怕你会骗我,所以我再也不要你的承诺了。下辈子我一定一早就找到你,然后把你锁在身边不让你喜欢上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怀里的司羽昂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就任由他紧紧地搂着自己,原来被人爱着是这么的幸福。如果自己这辈子爱的是他的话,会不会幸福更多? 第九十二章:大敌降至 那天司羽昂走了之后景璱为他进行了火葬,四个人站在火堆前,嘴里不断地呵出白气,这个冬天总感觉会很难熬。唐洛非就站在他身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他太了解了,在失去爱人面前,一切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想到他和司羽昂也认识了差不多,那时候他母亲去世,他才从师父那边回来一趟,他们就是那样认识的。然后他出师之后,就随自己进了宫,再后来又跟自己出了宫走上了造反的道路,现如今也是为了自己才英年早逝。他这短短的一辈子,结结实实地把半辈子都给自己,自己却没有任何能回报于他的。 迟些时候白柒遥就按照司羽昂拼死偷回来的医书上记载的环新之术帮唐洛非施了针,这套针法是司羽昂当初为了唐洛非而专研出来的,说来实为奇特,它是用金针打入腹内,封住腹中那个患有心疾的孩子的主要心脉,又用银针打通了一小分支,仅用于维系这个孩子不至于在未出世之前就过早地死去,导致伤害到另外一个健康的孩子。白柒遥就这么一步不落地施针,前前后后六个时辰。容熙一直抱着唐洛非免得他乱动伤到自己和孩子,这一场陪同下来,自己也是折腾了一身汗。 “多谢。为报白神医的恩情容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心翼翼地把早已疼得昏睡过去的唐洛非放回床上,容熙下了床整了整衣装,郑重地向白柒遥抱了拳。自己光是看着都觉得疲累,更何况是实施的人呢,这一份恩情自是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过报恩还是要报的。 “我既然答应了师弟保他们父子平安,自然会尽我最大努力做到,但是看他现在的情况,再加上因为师弟的离世导致的心思郁结,十有八九是要早产的。眼看着就要攻到皇城了,大敌降至,我要把他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安心待产。你好好劝劝他吧,让我完成师弟的遗愿,就当是报恩了。” 虽是答应下来了,但是要劝服唐洛非离开这里又谈何容易,他心里自当是欠了景璱一个交代,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定是不愿离开大军。反观这支队伍要是失去了唐洛非这个军师,又能否在大战中幸存下来呢? 唐洛非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容熙自白柒遥走了之后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一醒,他立马就感觉到了。“饿不饿?我去给你端药膳去。等我一会儿。”唐洛非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吃孩子也要吃的。 很快容熙就从伙房端来了早就让人准备好的药膳,白柒遥先前看过了又新添了几味中药进去。味道自然是不会好的,但是对身体好就好了。容熙一点儿也不着急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心里想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说服唐洛非呢? 月份大了之后孩子总是抵着胃,让唐洛非原本就不大的食量更小了一些。所幸现在是冬天,吃的都要比盛夏的时候多一些,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多吃一点。好不容易一碗药粥才喂完,容熙端来茶水让他漱了漱口。考虑了半天还是开了口,“白神医想要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待产,他说你很有可能会早产,随军的话太危险了。” “你知道我不会现在离开景璱的。”唐洛非抚着肚子,他看似是有选择权的,但其实并没有,他不能再欠景璱更多了。 “但是司羽昂的本意就是保证你能平安生子,你要违背他的意愿吗?”容熙本不想提起司羽昂惹得唐洛非伤心,但是自己实在劝不了他。 唐洛非悲伤地看着容熙说道,“他就是太傻了。我并不值得他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已经负了他一个,不能再负你们五千多人。如果因为我走了你们都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的吗?”他拉住了容熙的手,这双手为自己沾满了鲜血,掌心也都是拿剑磨出的老茧,“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解决的。”容熙知道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 第九十三章:咸阳城 如果要进宫皇城的话,咸阳城是必经之路,那条战线位于是在唐家大军攻进皇城最后一道关卡。这座城理应是有唐家军主力开拓的,不过咸阳城有开国大将军魏羽末把守,想要攻破着实需要下点功夫,唐仁翰那个老狐狸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儿子唐洛非。若是唐洛非失败了,他身为父亲兼主力军可以再度进攻,但是如果自己这边先失败了,再让唐洛非过来,就有些难看了。 与唐家大军分开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景璱带着的这五千人的小分队也由于战绩出色,沿途又招募了一些新兵,林林总总现在也有近一万来号人。比起系统严明的唐家大军,景璱的这支军队里实行的是能者为之的政策,加上先前有司羽昂,现在有白柒遥坐镇,伤亡程度出乎意料的小,大家都多少有些排斥自己是唐家军当初给出去的分支的这种想法,拥护景璱的呼声越来越高。 但是现在并没有到与唐家军闹翻的地步,景璱领着近一万人的部队,跟着唐洛非一起回了主营。相对于唐家大军而言,这支部队的人数只是他们的十分之一,但是战绩累累,在攻打咸阳城的艰巨任务面前,主力军的都因为主帅的推脱萌生了一些惧意,这支军队却在唐洛非的激励下士气高涨。一时间到底谁是主力军,都有些分不清了。不过回去之前,景璱就已经严肃警告过了,汇合主力军之后,不可以任何理由滋生事端,一经查出必将严惩。同时景璱也保证过了,如果有唐家军故意挑事,作为主帅景璱绝对不会任由兄弟们被欺负了。 自从司羽昂过世之后,景璱把一切悲痛的缘由都归结于昭仁帝的昏庸之上,昭仁帝是否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有待考证,但是他任由唐洛非在他的枕边翻云覆雨的,闹的后宫无一宁日,又由着唐仁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积月累出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军队,绝非一个明君。他召集了所有的士兵签下了生死状,记录下了每个士兵的姓名和籍贯,他保证今后做了皇帝,每个人都会在新的皇朝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若是不幸在战争中牺牲,由皇家出面为他们立开国功臣的碑,供后人祭奠。但是如果此刻一万人中有超过半数牺牲,哪怕最后战役胜利了他也不会独活,立誓跟着兄弟们一块儿奔赴黄泉,等到来世再一同闯出一番天地。 唐洛非此刻已经是近八个月的身孕,虽说腹中有一个胎儿注定活不下来,但也是双胎,他本不该奔波操劳的,但是现在也身不由己,每日服用的安胎药竟比正常膳食都多。入驻唐家大军之后,他更是得马不停蹄地与唐仁翰商讨如何攻下咸阳城。这个过程更像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每个人都在争取对自己这方最大的利益。 “如果父亲您的目的是攻下咸阳城,靠我们仅仅一万人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您是要借此消灭掉景璱带领的这支分支,那洛非无话可说。来这之前我们所有人都签下了生死状,如果一万士兵里牺牲超过半数,剩下的人愿意活着的要为死去的人守陵,而我,容熙,景璱作为军师,副将和将军,定是难辞其咎无法苟活于世。” 说到底唐仁翰并不是担心失去唐洛非这个儿子,他很早的时候就做好了牺牲他的打算,但是攻破咸阳,攻破皇城确实需要唐洛非的智慧。“你需要多少人手?” “两万人。” 唐家军这里,唐洛寒手上有三万士兵,“我把洛寒交给你,多给你一万,你务必在十五之内取下咸阳城,否则,景璱就得把他的兵权交出来。”在另外两个儿子之间,唐仁翰更加器重二儿子唐洛康,对于小儿子唐洛寒,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抱有的是什么样的想法。照理说么子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宠爱,再说他是爱人在战场之上拼死为自己留下的孩子,但是唐仁翰总是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去爱他。他今后要是做了皇帝,太子肯定是二儿子唐佑康,皇权今后也是要交到他手上。这次征战,他也有意地给了唐洛康更多的军功,为他今后封太子奠定基础。相较之下,唐洛寒虽然有着比唐洛非更大的兵权,但是被唐洛康压着,没有丝毫发挥的余地。这次父亲派他去协助攻取咸阳城,主要的任务也是让自己随时汇报唐洛非这边的动态,根本没有要自己立战功的打算。 唐仁翰此次增援的目的路人皆知,唐洛寒的心思,唐洛非也是清楚地,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两个弟弟,但是现在看来为今后的大局着想,有必要拉拢一个过来。那自然是心中有怨的唐洛寒而不是春风得意的唐洛康。 第九十四章:结盟 被分派到唐洛非这边来了之后,唐洛寒谈不上心情好不好,对于他而言还是被人压着,没有丝毫区别。再说他也清楚,自己这个亲弟弟对于唐洛非而言才是外人,他也不会告知自己全局的安排。 出乎唐洛寒的意料的是,才第一天唐洛非就把他喊来了一起商讨战事。他长这么大,和唐洛非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见他的时候都是在皇家的正式场合,连父亲都要对他跪拜的,何况是自己。对这个兄长的不喜欢,更多是由于外面的流言蜚语,真正受到他什么迫害,倒是从来没有过。 不仅仅是唐洛非,连景璱和容熙都没有对他这个外人有什么戒心,好像自己真的是全心全意投诚过来支援的一样。而且景璱还带着他参观了他们的校场,毫无保留地展示了他们是如何练兵的。说到这里就是容熙的功劳了,他看过很多的小说,又喜欢看港剧,飞虎队是如何训练的,多少也有涉猎。跟唐洛非说了他的想法之后,第二天唐洛非就找人来按照他的思路把器械给搭了起来。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也许是觉得新奇好玩,但是唐洛寒毕竟是少年将军,早早地就上了战场带兵大战,这里面连容熙都说不出来的道道,他都很清楚。 接着景璱又给他看了他们的护身衣,士兵上战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将军一样有铠甲护身的,所以每次战场上的伤亡都是那么惨重。这个也是容熙的主意,是他从小说上看来的,用沁了水的棉布替换昂贵又笨重的铠甲,作为护身衣。说起来简单,还好唐洛非掌管的是经营丝绸的店铺,对于布匹什么的,都有些了解。原理说起来和防弹玻璃有些像,是两片玻璃中间夹着一层塑料,这看来来轻飘飘的护身衣居然是由四种不同的布匹相织而成的。近身战的话,不至于刀枪不入,但是损伤减小了不下五成。 排兵布阵什么的容熙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他知道很多以前很出名的故事,像是珍珠港啦,木马屠城什么的,他都当做故事一样地说给唐洛非听过,木马屠城的计策他们还真的实施过一次。这次对战的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一般的计策是没有用的,硬碰硬的话胜算又有多少? 在唐洛非这里不过待了五天,唐洛寒就有些被感染了,多余的心思都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每天除了练兵都是和唐洛非在一起想究竟怎样进攻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洛寒,你有想过父亲他其实并不适合做皇帝吗?”唐洛非放下军书,看着唐洛寒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唐洛寒是武将出身,他不擅长玩父亲和大哥的这种心理战术,看着唐洛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就不开口了。 “父亲谋反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不论用的什么借口,他都曾经是臣子,自然有了第一例,就会有第二例。再说树大招风他曾经在朝堂之上有那么多敌人,做了皇帝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铲除这些眼中钉,这样的朝政不可能稳固。” “你说这些不过就是要我和你结盟罢了。”唐洛寒打断了他。 唐洛非也不介意。“我是要拉拢你,那是因为光以我们的力量对抗他,相比会是一场苦战。我没有的选择,父亲在位的时候可能还能保我一家大小平安,等到唐洛康继位之后,我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相对的,你觉得你今后就一定是仕途坦荡的吗?唐洛康把我视为家族的耻辱,不是也一直把你视为眼中钉吗?”这倒是实话,对于今后的局势,一直以来唐洛寒都没有仔细想过,他习惯了征战的日子,更深远的未来他还担心不过来。看到他并不否认,唐洛非才接着说道:“你不是和朝堂之上的那些勾心斗角,你和爹爹一样,生来就是为了征战沙场的。今后若是景璱做了皇帝,无论到时候我还在不在,念在我的情分上,你还是你的将军,而且是开国大将军。” 突然听到唐洛非说他可能不在了,唐洛寒有些吃惊,在看着他抚着肚子的样子,心下也有几分了然,爹爹就是在战场生下自己才过世的。现在局势如此紧张,看到唐洛非也是离临盆之期不远了,他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 “我可以答应你结盟,但是我要求上战场,你可不能敷衍我。开国功臣不接受赏赐的战功。”唐洛寒只是觉得都到了这个时候是该拼一拼了,虽然自己这个哥哥的狡猾程度可能不在父亲之下,但是至少他有心拉拢自己,对于皇位,他是没有什么兴趣,他们爱争就去争吧,自己只要能上战场酣畅淋漓地拼搏就好了。 这个要求,唐洛非没有任何否决的理由。唐家两兄弟咸阳城下正式结盟。 第九十五章:偷袭 在攻打咸阳城之前,唐洛非授意让景璱找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唐家军景璱将领即将攻打咸阳城,尤请魏羽末安排无辜百姓出城,在此期间两军休战。不论魏羽末用什么样的借口讨价还价都不予理会,他若是真能将百姓放出去也好,免得伤及无辜,若是不同意也无妨,唐洛非的本意也是要百姓们知道景璱并不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叛军。 唐洛寒的部队都是曾经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正规军,骑射方面远远胜于景璱的部队。咸阳城真正难攻也是因为地势方面的劣势,再加上魏羽末身经百战,攻守都是一绝,一般的攻城记对他都没有做用。 尽管容熙用以前在小说里看到的在弓箭上绑上钱币可以以一个敌人攻击不到的距离向敌方进攻,但是对方毕竟是在百年城墙之上,哪怕能够暂时将他们击退,也无法取得长远的胜利。若是不能一次攻下,被对方知道了方法,下次进攻的时候就失去了优势。 半月之期眼见着已经过去了一半,景璱底下的士兵们都士气满满,完全不知道唐洛非已经为了想对策失眠了两个晚上了。容熙真希望自己能知道造大炮枪支的办法,现在这种时刻,自己就完全没有办法帮他分担,只能干着急。 已经是夜深了,景璱,唐洛寒还有容熙都还待在唐洛非的营帐里,最近他的状态尤其不好,白柒遥禁止他走动,于是他的营帐就成了大家聚在一起商讨如果攻下咸阳城的聚集地。 魏羽末是昭仁帝极其器重的一位将军,对昭仁帝也是忠心耿耿,想要感化他的话基本没有希望。魏家世代都是武将,到了魏羽末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方有十万大军,硬来的话也是没有胜算的。若是唐家军聚到一起强攻的话,撑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一个晚上,大家都参与了进来出谋划策,但是都没能有一个脱颖而出的办法。唐洛非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肚子,这些天肚子里的小鬼一直不太老实,今天尤为过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要是突然生产的话,还真教人哭笑不得。 就在大家都聚精会神地想着应对方针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景璱出去询问了一下,居然是魏羽末亲自领兵偷袭,刚刚烧了粮仓。景璱和唐洛寒立即各自领兵追了过去。容熙陪在唐洛非身边,他把自己的暗卫都转明做了景璱的副将,现在身边不留一个看守的人可怎么办? 原本以为魏羽末烧了粮仓就会撤退,谁知道他竟然有大举进攻的意思,一时间外面战火连天的。不一会儿白柒遥就过来了,以防唐洛非有什么不测。虽说兵不厌诈,但是魏羽末这次偷袭却是以攻拿唐洛非为目标,粮仓只是调虎离山之计。等到魏羽末杀到这里的时候,营火之下,他浑身失血,脸上不知被谁所伤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远远看去就像是从地狱来的罗刹。 撑着容熙带着部下攻上去的时候,白柒遥果断地拉着唐洛非偷偷逃了出去。那匹马还是上次司羽昂骑走的,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它甚是机敏,在纷飞的战火中也毫无惧色,一路狂奔竟然暂时把追兵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如果这样跑下去的话,他们定能在甩掉追兵之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但是现在唐洛非腹痛如搅,从下身不断地涌出鲜血,已经把马背给打湿了,在跑下去的话,他恐怕就和腹内的孩子一同去了。 之前的每一次临盆都是痛的,但是像现在这样痛到让唐洛非生不如死的地步还是第一次。以前就算情况再糟糕,唐洛非也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身边有宫人伺候着,又有司羽昂这个定心丸镇守。而现在他拖着临盆的身子骑着马跑了这么久,元气早就散了。 白柒遥把疼的岔了气的人从马上抱了下来,唐洛非已经没有力气自己站立了,下身更是痛的腿都并不拢。天公不作美竟在这种时候下起了大雪,产夫最忌寒,落下病根事小,以唐洛非这种状况,怕是要连命都陪进去了。 第九十六章:雪中临盆 作为生身之人,唐洛非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但是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白神医,请你无论如何,保我儿平安。”他被冻得嘴唇发紫,话都说不顺畅。他突然间体会到了爹爹当时的心情,难道是上天注定的轮回,自己也会和爹爹一样? “你别多想,你们两个我都会保。”白柒遥也感到现在的情况非比寻常,他和司羽昂一样都不屑于用毒,现在也别无选择。他先将唐洛非扶到一个树下坐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将其中白色的粉末均匀地埋在了雪地里。这种毒挥散的很慢,等到敌军顺着追来的时候,马蹄纷扬的,毒也就扩散了出去,能够拖上他们一段时间。 这边埋伏完,就拍了拍马背让他跑开,唐洛非现在这种状况是决计不能再骑马了,如果马能把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去的话也好,哪怕不能,作为一匹千里难寻的宝马,它自己若是能跑掉也是好的。 架着双腿发软的唐洛非往林子深处走去,还好雪够大,能把他们的足迹和一路的血迹给遮盖住。唐洛非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步子的,腹内那团巨大的肉团不断地向下坠着,竟像是要生生把胯骨给撑开一样。两个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唐洛非已经是极限了,身体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冷,不断地发抖,后面都几乎是在被白柒遥拖着走的。 一经停下来之后疲累就铺天盖地地袭来,唐洛非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白柒遥赶紧喂给他一粒补充元气的药丸,这种药的反噬性特别强,一段时间能让人元气大增,随后身体的亏损反倒会加剧,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先让唐洛非把孩子给生下来,再做打算。 白柒遥并没有让唐洛非躺下来,那种传统的姿势,其实并不利于男子生产,再加上现在下着大雪,唐洛非这样的状态躺在雪地里估计就起不来了。他先是脱了唐洛非的裤子,连外裤都快全被血染红了,在撑着他蹲下来,扶着树干。 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唐洛非光着赤条条的双腿,蹲在地上抱着树干,不断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分娩。这大概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荒唐,最狼狈的事情了。但是很快临盆的阵痛就打消了他全部的念头,孩子在腹中蹬着腿向下挤,疼的他耳鸣发作,白柒遥喊着要他用劲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还好在刚刚走的过程中,产道已经完全打开了,现在就差把孩子给生下来了,白柒遥稍微感到情况乐观了一些。只是很奇怪,他到现在还没有破水,一般人恐怕在马上的话就已经受不住破水了,他却只是流血,却没有破水。刚刚撑着阵痛的间隙摸了摸他的胎位,活着的那个孩子在下面,胎位也是正的,要他生下两个孩子太勉强了,但是有这个孩子自己的努力加上他的辅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已经还是可以的。 “呃——”唐洛非死死地抱住树干,下身已经没有直觉了,但是肚子好痛,像是无数支针一把一把地往肚子里扎那么疼。 几次用劲下来,白柒遥居然看到一个膜一样的东西裹着水从产口冒了出来,随着他的用劲一点一点地往外突,惊奇之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就是胎膜。毫不迟疑的,白柒遥取出银针扎了下去。唐洛非只感到一阵激痛,从身下躺了好多水,知道是羊水破了。 但是随着羊水的流逝,身体里的温度好像也被带走了。唐洛非心里默默地想着可能自己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就被冻死了也说不定。其实如果白柒遥没有断断续续地往唐洛非体内注入真气的话,他可能真的已经冻死了。 羊水一破胎头就一下子鼓出来一半,黑漆漆的胎发沾着羊水,不一会儿就在发尾结了冰晶。唐洛非不断地憋着气使劲,下身不断地传来撕裂的痛感,让他知道孩子确实在向下走。从来没有想过他和容熙最期待的孩子,居然是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出生的。 “呃——嗯——”眼看着再一下孩子就要出来了,白柒遥不敢松手,死死地扒着他的产穴,怕他一松气孩子又要缩回去了。 “唔——唔——”哼道最后唐洛非的声音都变调了,湿滑的胎头才一鼓作气从产穴中挤了出来。他整个人也泄了气一样跪倒在了地上。白柒遥手法熟练地揉了揉他的肚子,几度按压之下,孩子终于慢慢地转了个身,整个滑了出来。白柒遥脱了自己的中衣把孩子给包了起来系在自己怀里。 听到了孩子的哭声,精神已经有些游离的唐洛非想要转身看一眼,却发现身体已经动不了了,肚子小了好多。知道他的想法,白柒遥又传了口真气给他,“唐洛非你得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给生下来才行,不然你会死的。” 但是如果孩子自己不努力的话,光靠产夫的力气,其实很难把腹内的胎儿推出来,还好那个孩子并不大。白柒遥就这么半压半拽地把那个死胎给拉了出来,没想到胎盘下来的异常顺利,但是唐洛非却是流血不止,服下了止血的药丸也不见好转。 突然传来马蹄声让两个人都是一惊,但是近了才发现是那匹汗血宝马自己转了一圈闻到血腥味又绕回来了。白柒遥帮唐洛非穿上裤子,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抱着他翻身上了马,现在只能赌一赌景璱他们已经击退了魏羽末,不然他们回去就是自寻死路。 喂唐洛非吃下了解毒的丹药,又自己咬碎了喂给小婴儿一颗,没想到这个孩子出生以来第一口吃的竟然是又苦又涩的解药。小孩子给冻得小脸都发紫了,哭也哭不出来,就留着口水把药给咽了下去。他们一路狂奔有撒了一路的毒药,即使有人追来也不必担心。 第九十七章:逆转 白柒遥带着唐洛非回来的时候只有景璱在营地里整顿残局,容熙和各个暗卫都带兵出去找他们去了。这次偷袭其实景璱这边的损伤并不大,不过魏羽末的目的就是唐洛非,也算是达到了他当初决定偷袭的目标。 就这次生产而言,对于唐洛非本身并不算是很艰难,只是身体在最虚弱的时候受了寒,要调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其实景璱带着的这一批人都不是真正的兵家出生,自唐仁翰那里划过来的时候,就是他们沿途征召过来的农家壮丁。他们没有怎么上过战场,一看到对方居然来偷袭自己军师,心中都有骨子不服输的怒气,再加上景璱借机一鼓励,就更加觉得对方是怕了他们,这才乘人不备偷袭的,心里的自信感也上升了。 当一个人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的时候,往往真的可以超常发挥。唐洛寒好久没有这么爽快地上阵杀敌过了,骑在战马上,挥舞着长剑杀红了眼。魏羽末怎么都想不到刚刚经历了偷袭事件他们第二天就这么不要命地攻了过来。昨夜去偷袭唐洛非的时候,手下最得力的四个副将都身重剧毒,命虽然还在但是已无法上战场了。自己少了左膀右臂又要迎战这么疯狂的一群人着实感到压力很大。 城门被士兵用巨木撞开的那一霎那,全军的士气都被鼓舞了,唐洛寒带领着骑射兵飞快地进城,成功地占领了有利的高地,在一枚枚利箭之下,洺兵很快就溃不成军,纷纷缴械投降。 在手下生擒了魏羽末的时候,景璱稍微迟疑了一下,是否要杀掉这枚大将。但是唐洛非曾经的教导他并没有忘掉,这个人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一定要除之以除后患。 魏羽末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偷袭损失了四名大将,第二天被杀个措手不及,又因为轻敌而城门失守,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拿下咸阳城之后,这四万人的军队气势如虹地杀进了皇城,根本没有要和唐家军汇合的意愿。 昭仁帝一直以为魏羽末绝对不会失守,谁知道一早得到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接着景璱就领兵城下了。如果说全国的百姓并不是那么了解昭仁帝这个人的话,京城内的百姓又怎么会不了解这个近在咫尺的皇帝。这个皇帝别的没什么,就好色而言,实在为人不齿。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在唐洛非没有进宫之前时有发生。 相反太子景璱在民众之间的呼声极高,都说他在太傅的教导之下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帝王人选。又传出之前攻打咸阳城的时候,他提前申请让无辜百姓离城,就更是对他好感倍增。再加上都说咸阳城在魏羽末将军的镇守之下绝对难以攻破,魏羽末都要带兵去偷袭他们,景璱居然正面迎战,将对方堂堂正正地拿下,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如今看到他身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从城门进来,都不自觉地被他的英姿所震慑,诚心地向他跪拜,只求他能成为一代明君。 在禁卫军的保护下昭仁帝茫然若失地坐在王座之上,景璱攻进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甚至已经有怕死的臣子,跪在了大殿之外恭迎他的到来。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昭仁帝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那么得疼爱唐洛非又是那么得器重景璱,为什么到头来他们都要与自己为敌。 景璱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这么坦荡荡地走进这座宫殿了,上面坐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个人强占了自己的师父,他又强行拆散了多少恋人。其中还包括自己的爱人司羽昂。一个皇帝若是不能让身边的人感到幸福,又有多少可能给全国的那些见不着面的子民带去幸福呢?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了许久,景璱才缓缓开口,“若是你主动退位的话,我保你不死。”这是自己唯一能报答所谓养育之恩的事情了。 “朕是皇帝,你是大逆不道的臣子,竟然敢口出狂言。”昭仁帝拔出剑,今天就算是要死在这里,也要拖自己的儿子下水,不能杀了他也要他一辈子背负着弑父的罪名,看他怎么安安稳稳地做他的皇帝。 第九十八掌 大局已定 拿着宝剑冲下王座的昭仁帝并没能近得了景璱的身,唐洛寒用一只弓箭结束了他的生命。景璱还处在震惊之中,禁卫军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皇帝已死,难道还要他们奋不顾身地去抗争吗?就在这时唐洛寒带头跪了下来,“臣誓死追随新帝。”在他的带领下,连同殿上的那群禁卫军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唐仁翰得到他们攻下咸阳城的消息的时候就赶紧带兵跟了过来,等他领着人感到皇宫的时候,景璱已经坐上了王位,自己的儿子带头跪在了最前面。一路上百姓都对景璱赞不绝口,皇宫里留存的势力也全部倒戈,认了景璱这个新帝。 那个时候唐仁翰才敢到大局已定,再抗争下去只会愈加弄得身败名裂。他再度跪倒在了这个殿堂之上,他这辈子几乎每天都要在这里跪上一跪,景璱是他侍奉的第三代帝王了,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做皇帝的命,构想了大半辈子竟然是为了别人做嫁衣。 景璱登基,号太洺帝,就在那一天按照约定给曾经跟着自己征战的弟兄们升官加冕的升官,分田还乡的分田,又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们集体立了英雄碑。唐洛寒被封了开国大将军,为一品官员,上次宅院一栋,黄金万两。唐仁翰还原丞相的官职,却降为二品官员,唐洛康被剥夺了兵权。 新皇登基全国大赦,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景璱唯一关心的就是唐洛非,虽是清醒了,但是身体时好时坏的。白柒遥倒是好,一句“只有靠养。”把所有人的焦急都给打发了。景璱有心留他在宫中做御医之首,但是被他拒绝了,他就像是司羽昂一样,不该被困在着深宫之中,景璱也就不再勉强。 司羽昂死后,他的骨灰景璱一直收藏着,现在大局已定是该找个地方将他埋葬了,图个入土为安。想来他也不想入皇陵,景璱想过是否要将他埋在御医院边上,但是又怕他恨透了皇宫这个地方。最后在离皇城最近的山上,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山林环绕又能看到皇城,那天连唐洛非也来了,大家都来送他最后一程,郑重地向这个老朋友道别。 唐洛非他们是一定要走的,但是对于景陵和景嫣的去留他们一直有些争议,他们俩的存在对于唐洛非和容熙而言确实有些尴尬。景璱其实早有把他们留在宫中的想法,不论如何他们都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妹,留在身边,景璱自会好生照顾,也不会让他们担心。 新皇登基不到十天,丞相唐仁翰就突然重病缠身,终于没有熬过去,一个月后因病去世,太洺帝追封其为“独一丞相”。现在似乎一切都解决了,事情发展的顺利又快速,简直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接着唐洛非和容熙也该告辞了,容琰早就被接到了身边,新出生的小家伙也是能吃能睡虎头虎脑的,为了祭奠司羽昂,也报答白柒遥的倾囊相助,容熙给他起名叫容羽遥。 景璱挽留过他们,至少要等到唐洛非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走,但是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这个地方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可言,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一想到自己就要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孤独地待上一辈子,就有些难过。 唐洛非他们走的那天,景璱就站在城墙上目送他们,看着他们远远地出了城,想着埋葬司羽昂的那座山上前行,他们都走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当做是宝一样?他想起来自己曾经有机会和心爱的人一起浪迹天涯,过着游侠般坦荡的人生。但是总得有人背负起责任,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到头来还是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也许很多年以后他也会遇到一个可以代替司羽昂的人,然后幸福地相伴一生。只是一种也许罢了。 第九十九章:暗号 身上没了担子容熙他们这一路一家四口走走停停,惬意得就像是旅游出行一样。小容琰特别喜欢这个弟弟,整天都黏着他,怎么都看不腻。唐洛非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稍微受风就会病起来,唯独这一点容熙有些担心。 “前面那家酒楼看起来还蛮热闹的,要不要去看看?”容熙停好马车,把容琰给抱下来,才扶着唐洛非走下来。小羽遥在爹爹的怀里睡得正香,小嘴巴里吐着口水泡泡,看着只想让人啃上一口。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甩着袖子走了过来。 “给我们安排一间天字一号房,外面那匹马要喂了,在上些你们这里特色的菜,但是不要辣的,孩子们都饿了。”容熙交代得已经很顺畅了,出来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出来生活才感到自己也是江湖人了。 “客观您是在房里吃还是在外面吃?我们的说书先生正在楼上,他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小二得意地介绍到。 “镇店之宝?”不知道为什么容熙就想到了欢馆头牌那种镇店,“那就看看吧。”说着就笑着一手抱起了容琰又空出一只手扶着唐洛非上了楼梯。小二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离说书先生不过两张桌子的距离。 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有着白花花胡子的老爷爷,没想到这位先生倒是长得挺年轻清秀的。没想到等到他一开口容熙却愣住了,他说的是珍珠港的故事,虽然把国家的名字给改了,但是这就是珍珠港的故事。在这个时代里除了容熙还能知道珍珠港的只可能是那个人了。当初自己还开玩笑着说,要是穿越到古代的话,你完全可以去做说书先生,没想到他还真的做了。 身心俱震的容熙哪里还想得到吃饭什么的,心绪不宁地等到他把故事说完,才让小二把人给拉了过来。自始至终唐洛非都在忙着喂容琰,他也希望自己没有注意到容熙的不一样。这么久了他几乎已经忘了容熙还有一段过去,现在终于到了他该选择的时候,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个跟他有过约定的人。如今能正面地解决这个问题也挺好的。 “客官,请问有何指教?”一般客人叫林晓的话他是不会应的,但是这一家人看起来挺温和的,他这才过来的。 “为你我受冷风吹。”容熙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激动得都颤抖了,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机会再见到他,这个冲击对于容熙来说实在太大了。 林晓又何尝不震惊,终于找到他了,等到了,还以为自己就要一辈子在这里做一个说书先生了,他就出现了。“照死也不流眼泪。”嘴里虽是这么说着,眼眶却是湿润了。 看着他们两个惺惺相惜的样子,唐洛非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尴尬的错误,一时失神不小心弄醒了小羽遥。孩子的哭声终于把容熙拉回了现实,他看着一脸尴尬的唐洛非又怎会想不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有机会让自己和容熙都出现在他面前,自己肯定会更加慌乱。 “我给你介绍,这个是我的爱人,唐洛非,这两个是我的儿子,容琰和容羽遥。我现在的名字的容熙。”容熙看着林晓突然暗淡的眼神,心里也感到抱歉,毕竟是自己没有遵守曾经的约定。 “你好我是林晓。”林晓笑的有些勉强,突然好想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你是唐洛非?原来的男后唐洛非?!”还好他声音不大,不然整栋酒楼的人都要听到了。 “正是在下。很高兴能认识你。容熙有提到过你。”说到这里唐洛非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倒是林晓大肚地说,“换做是别人的话我一定不甘心。不过是输给你这样一个人物,我心服口服。”听到他这么说,唐洛非看了容熙一眼,看到他正深情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脸红了。“不过作为补偿,你得把他交给我一晚上,明天保证完璧归赵。”唐洛非看了看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唐洛非先是哄小羽昂睡着之后,又给容琰讲了故事,他突然想到如果今后容熙和林晓在一起了,他说故事一定比自己要动听很多。等到容琰也睡了,他反倒是睡不着了,坐在桌边就对着烛台发呆。 容熙推门进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为夫不是怕你孤枕难眠,特地提早回来陪你的么?原来你不欢迎啊?那我回去了。”说着就准备关门。谁知道唐洛非还真的没有留他,他只好灰头土脸地自己又开了门进来。坐在了唐洛非身边把他的手拉进怀里,果然早就是冰凉一片了,他根本一点儿都不注意,所以才那么容易生病。 “林晓只是让我去说说我们的故事给他做今后的素材。我怕你多想就连一口水都没喝就全讲完了,这才赶回来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 唐洛非抬起头看着他,烛火把他的脸颊映得红红的煞是好看,“我感动。”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直到这一刻唐洛非终于确定了,他是爱自己的,是最爱自己的。自己也是一样,这样的两个人,相信就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了。 “我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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