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皇(二)——烙胤
烙胤  发于:2014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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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情遗民间

 第七十二章:见到淮远 “啪——” 淮远的脸偏向一侧,还没等转回来,就又挨了一巴掌。 男人力气不小,淮远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言无湛本想再抽他两下,不过再打下去,淮远脸上的红肿就没法消退了,所以男人只能硬生生按捺住胸中的愤怒,收加了手。 脸颊火辣辣的疼,可是淮远像是没有感觉般,木然的站在男人面前,他低着头,不也直视…… 淮远知道,男人打他,是因为他犯了错误,和那女人无关…… 言无湛根本不会在乎,他是否有了女人。 淮远一向听话,办事情也牢靠,言无湛万万没有想到,这差池,竟会出在他最信任的淮远身上…… 其实淮远才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身为暗卫,玩忽职守,差点坏了大事,言无湛就算现在摘了他的脑袋,也不足为过。 他让淮远查案子,可是淮远竟然和落家的四小姐勾搭到一起了,还误了事情,这让他在愤怒之余,更大的是失望…… 淮无从来没让他有过担忧。 “尽管爷不需要,淮远还是一直守在爷的身边。” 相对无言,言无湛正在试图压下怒火,而这时候,淮远却开了口…… 在未得到言无湛的许可下,别说解释,淮远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男人的脸色愈加难看,这淮远,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连他的规矩都忘记了。 言无湛的脸色变得愈加深沉,他是背对着淮远的,他随时都有可能,回头给淮远致命一踢…… “那天淮远也在宁远寺。”淮远没有畏惧,继续说着。 他的话,让男人微微一怔,宁远寺他就去过一次,是和落瑾…… 这么说,淮远什么都知道了。 包括他和落瑾发生关系的事情。 在淮远面前,男人没有紧张,更不会心虚或尴尬,就像淮远给他处理云扬留下的痕迹一样,这是理所应当的,淮远不会背叛他,也不可能有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看到男人无所谓的神情,淮远狠狠的握了下拳头,不过手很快放开,言无湛根本不会在意他是否知道,他的感受,他更是从没想过…… 淮远这次来落家,是为了帮男人查事情,同时也是想改变他和言无湛之间的关系…… 淮远的极限早就超过了,他受不了了。 让男人当着他的面,被人抱…… “晚上的时候,我在宁远寺附近,遇到了落家的四小姐。” 看到落瑾与男人在房间里那幕,淮远实在承受不了那滔天的愤怒以及心中的酸楚,淮远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发泄一下,可在这时,他遇到了被人强行绑走的落家四小姐——落静柔。 落静柔当时吓得连哭喊都不会了,她面色铁青,那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她根本没看到淮远,就算看到,也不会想起求救。 落静柔被一个黑衣人扛在肩头,淮远认得这女人的身份,便出手搭救,对方的身手相当了得,不过跟淮远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对方见打不过淮远,干脆将落四小姐丢给淮远,自己跑了。 淮远想追,但落四小姐像是突然回了神,抓着他就开始嚎啕大哭,无奈,淮远只能看着那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事情,言无湛不知道…… 男人思索,转而问淮远,“有线索吗?” 淮远应该早就查完了。 淮远缓慢的摇头,“我和他交过手,我记得他的感觉,可是整个清流城我都找遍了,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那人即便不在清流城,也不会离得太远,凭他单枪匹马闯进落府绑得落家小姐就能肯定。 这是件不可能的任务,淮远都做不到,但若是那人对落府相当熟悉了解,对清流城也是了若指掌就另当别论了。 言无湛摸着下颚,之前的愤怒已然不见,他思量着,这落四小姐性格开朗,倒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但她和所有的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在落府这么久,落家的这几个小姐他一个都没有见过。 可见落府的家教有多严格。 这落四小姐,为何会被人绑去…… 绑了,又有什么用? “爷,虽然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但是那人绑着落四小姐,是准备去守远寺的。” 那个方向,只有守远寺。 男人略显讶异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淮远见状,便继续说道…… “后来,我将落四小姐送回落府,落静柔是个未嫁的姑娘,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传出去怕是会落人口舌,所以落繁的意思,是想让我娶了落静柔。” 落静柔被绑走之后,落府便开始四处寻找,虽然没有声张,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尽早会传出去。 落静柔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不管她是否受到侮辱,她的名声都已经受到了影响,落繁不想日后给落静柔说亲时让人用这种事情要挟,刚好借这个机会,把落静柔塞给淮远,将来就算这事真的被人知道,也不难听。 落静柔的救了她。 落静柔受了惊吓,也怕她再出意外,落繁将她安置到了别处,这期间,淮远一直和她在一起。 淮远感觉到男人冰冷的视线向他扫来,他呼吸一滞,淮远差一点脱口而出他对男人的忠诚,他对落四小姐并无他意,可是到最后,他只是说,“淮远会替爷办好这件事情的。” 淮远没有解释,他说了,那男人也不会在意。 果然,言无湛一门心思都在这案子上,“既然你已经成功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就把事情给我办好,再出问题,就提头来见。” 利箭穿透胸膛,那种痛楚让淮远差点倒下,高大的身子微微晃了下,淮远低头,将脸上的酸楚隐藏,艰涩的说了声,“是。” 男人这才满意的点头,淮远犯了个大错,这件事情虽不足以将功补过,但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对了,落瑾最近什么情况?”男人没发现淮远的变化,随口一问。 淮远没有抬头,他很快答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总之现在落家不再是落繁独大,落瑾不知用什么办法,谈成了几桩大生意,这让始终处在低迷状态的落家有了起色,而最近,落瑾突然在清流城中名声大噪,他的威信不亚于落繁,落繁千方百计,还是没能压住他,到底让落瑾翻了身。” 所以落繁才连对付他的时间都没有了。 怕是这阵子,他被落瑾弄的焦头烂额。 看这样子,他今儿骗他出府,也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想拿他当成威胁落瑾的筹码…… 不管原因是什么,男人都已经算到,落瑾肯定会来救他。 意料之中,所以他才不慌张。 “落四小姐那边,情况如何?”若没有价值,淮远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对淮远,言无湛还是了解的。 淮远闻言,先是侧耳倾听,确定这小屋周围没有旁人,才凑近男人,将他发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言无湛沉默的听着,等淮远说完,微作考虑后,便就着这个位置,一伸头贴近淮远的耳朵就开始交代事情,淮远如平常一样,安静的站在一旁,除了点头,没有太多的话。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靠得这样近了,淮远也从来没和言无湛分开过这么久,如今男人的气息让他觉得舒适,但同时,心中也隐隐刺痛着…… 言无湛变了。 他的给人的感觉,连同他的味道都变了…… 这个变化,却不是因为他。 淮远这一晚,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握拳了。 两人分开,心情彻底平复的言无湛才发现淮远脸上的红印,他没让淮远立即离开,而是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去涂些药。” 淮远微扬着头,那眼睑低垂着看着男人,不知怎的,淮远的视线让男人突然觉得不安,这没由来的心慌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男人当即便放开了淮远,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你是待罪之身,给我牢靠一点,再出问题,就不用来见我了。” 这是言无湛给他唯一的机会。 若是这次,他办好了,言无湛可以留他一条生路,但是对淮远的惩罚,却不会轻。 一个擅作主张的暗卫,留不得。 下巴上依稀带着男人的余温,淮远谢了恩就离开了这小屋,如今身份不同,他不能经常来见男人,除非是有大事情。 淮远抬头,眼底映衬着墨色天空,言无湛的想法,他都知道,他也知道,他会怎么处罚他…… 言无湛是没有情的,他也不会念什么旧情,他错了,就要受罚。 他们是主仆关系,看似亲近,却是最生疏的关系。 淮远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轻轻碰了碰被男人打过的地方…… 他对言无湛是忠诚的,但这一次,他不会再接受他的任何安排。 淮远要做主,做他言无湛的主。 他不能太纵容他,这男人,太任性了。 一个云扬已经够他悔恨终身的了,这种事,淮远不会让其再度发生。 他要看管好他。 这才是他来落府,最主要的任务。 第七十三章:有点眉目 落瑾开始交际应酬。 他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都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要么去谈生意,要么去笼络人心,他的变化很大,气色也好了不少,唯一没变的,就是他对男人的态度。 他对言无湛愈发的好,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他。 现在已经没人在传他们的闲话,落瑾的痴情感动了所有人,他们被众人所接受,也羡慕着。 言无湛彻底的见识到了落瑾的聪颖,还有超强应变能力,即便不喜欢他的,经过一番接触,落瑾都能让他们臣服于自己。 落瑾会在无形之中,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男人品着百年佳酿,但那心思却不在酒杯之中,而是停在落瑾身上。 落瑾不喝酒,对方却是喝的很尽兴,谈笑间这笔生意已经谈成,落瑾笑了一下,这才将注意力转向男人。 这些天,言无湛已经见习惯了落瑾这种笑容,和过去的清淡不同,这是自信的,傲然的。 “好吃吗?”落瑾给男人夹了口菜,“抱歉,刚才光顾着谈事情,都没空陪你。” “不碍事,正事要紧。”对方显然喝多了,也不顾旁人拉起一旁的姑娘就猥亵开来,言无湛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对落瑾说,“你真厉害。” 他之前听说,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可落瑾还是有本事很快就摆平了。 “所以你才一直看我?”落瑾好笑,他揉着男人的手背,学他将声音放的很低,“是不是,又一次爱上了我?” 言无湛刚才只是偷偷的留意他,他并没有明目张胆的看着,这落瑾也始终没有回头,他真不知,落瑾是怎么发现他在看他的……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下,算是给落瑾回答。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我们换个地方吃。”这一桌子菜几乎没有动过,男人也只是喝了酒而已,落瑾在桌下捏了捏男人的手,示意他跟他走。 “这样不好吧?”男人给落瑾递了个眼色,告诉他客人还在,落瑾怎么能先行离席,不过平心而论,言无湛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对方那下作的模样,别说继续吃饭,他看着就倒胃口。 “没关系,你比较重要。”落瑾说着,就站了起来,他在对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男人看到那人的笑容愈加的猥琐,后来还用眼神向落瑾确定,直到落瑾给予肯定的答复,他才大笑着拍拍落瑾的胳膊,让他随意。 言无湛知道,落瑾说的无非是余兴节目,不过他倒是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节目,把那人乐成那个样子…… 男人问落瑾,后者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他示意男人靠近,可言无湛这时却突然站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 顺着男人的视线,落瑾看到了弘毅,还有慕白。 对方在酒楼门前偶遇,轻松愉悦的气氛瞬间改变,除了落瑾,所有人的脸都绷起来了。 “厉害。”这话,是弘毅对落瑾说的。 “弘少爷过奖。”落瑾自谦,却没有一点谦虚的意思。 弘毅对落瑾近乎挑衅的笑容全无感觉,倒是一旁的慕白冷笑出声,“落繁这算是养虎为患吧?不过他倒是早想到把这隐疾冶了,无奈这病过于顽劣,不管落繁怎么努力,都没能成功,反而,病入膏肓了。” 落瑾忍俊不禁,那样子,就像慕白是个孩童般,他不计较他的幼稚,“慕老板,身体抱恙的人是落瑾,你好像弄错了。” “是吗?”慕白不客气的打量了落瑾一番,嘴角的讽刺愈加明显,“瑾少爷气色不错,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大病痊愈’了。” “托福,”落瑾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男人拽了他一把,他侧目看去,言无湛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争吵这无谓的事情,他们在这里太显眼了,已经有人在看了。落瑾回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转而重新望向慕白,“慕老板,上次多谢,若不是你,大哥一定会难为他了,改日,落瑾登门道谢。” 落瑾指的是落繁不给男人吃东西的事情,若不是慕白,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了。 慕白一顿,嘲讽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弘毅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让慕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人也回过神来,这次他不再和落瑾废话,而是开诚布公了…… “瑾少爷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如今声名鹊起,被清流城百姓所赞扬,不过所谓的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落家小少爷,背地里干着什么肮脏的勾当只有你自己才清楚。瑾少爷真是厉害,看准时机,一击毙命,那时刻防备着的落繁还是没能躲过,就这么一步步踏进了你的陷阱,不只是落繁,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慕白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话,可是是他话锋一转,下一句,却是让男人暗吃一惊…… “落繁的命脉都被你斩断了,就算是不想输,也是输了,瑾少爷下手果然够狠,也够干净,到现在,官府也没能找出一点把柄。” 弘毅再度看向慕白,这次的目光中明显带着不悦,慕白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也就不再多言,率先往酒楼中走去。 弘毅本该与慕白同路,从落瑾的身侧走过,可他偏偏选了不同的方向,与男人擦肩而过…… 酒楼的门足够大,但弘毅还是撞到了他的肩膀,言无湛被他撞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落瑾连忙扶住了他,这时候弘毅已经和慕白上了楼…… “你还好吗?” 男人对落瑾摆手,他示意他很好,对于弘毅的所为,言无湛并没有在意,倒是慕白的话,让他念念不忘…… 慕白在暗示什么。 “那走吧。” 落瑾见男人确实没事,就拉着他出了酒楼,落瑾那温柔的态度,以及他所表现出的喜爱,让人侧目,言无湛听到的顼有人窃窃私语,他们在说落瑾重情义,重感情…… 自从落瑾成功脱离落繁的控制,重新出现在清流城中,这样的话,言无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落瑾现在,很有名望。 男人若有所思的看向落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 落府。 落瑾要带他去吃东西,言无湛没想到落瑾直接把他带到了落繁给落四小姐安排的住处。 上次见到他们,是落静柔身体恢复,来和落繁报平安,落瑾说他这阵子都在忙事情,一直没有机会问问浇静柔的情况,今儿反正有空,就来看看。 言无湛没有异议,他刚好想找淮远。 他们去的时候,正是用午膳的时间,也没用下人通报,两人直接进了膳房,甫一进门,就听到落静柔的笑声,看样子,他们吃的正高兴…… 为知为何,男人觉得,这声音有些刺耳…… 那脸色,微微沉了一些。 屏风后,偌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丰富的菜肴,这桌前只坐了两人。 淮远端坐着,手中捧着瓷碗,落静柔在他身侧,一边挑着鱼刺一边和他说话,这二人的心情看起来相当的不错,笑容压根就没从落静柔的脸上褪去…… 屋子里没有下人伺候,落瑾刚想问怎么四妹自己挑起鱼刺来了,就见落静柔将那一块鱼肉放到了淮远碗里,这时他们才发现,其实落静柔并没有吃东西,她只是在服侍淮远而已…… 这个发现,让这两人都相当意外。 言无湛的脸当即黑了。 他用力的咳了一声…… 淮远知道有人进来了,他以为是下人,所以就没抬头,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们着实吓了一跳…… 猛然抬头,正好对上言无湛不悦的眼神…… 换做以往,淮远已经跪在地上了,可是,男人并没有看到预期中的那一幕…… 淮远只是看了他一眼,连手没有抖…… 或者说,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第七十四章:处心积虑 “三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四妹你留不住的样子。”面对一脸讶异落静柔,落瑾只是笑笑,然后指着那一桌子饭菜道,“瞧你们两个也吃不了,我们来帮忙,我说四妹,是不是先让三哥坐下再问话。” 落静柔被他说的脸一红,连忙招呼下人来添饭加椅,然后就凑到了落瑾身边撒起娇来。 淮远就看着他们,直到落静柔笑呵呵的跑回他身边…… “瑾少爷。”淮远同落瑾打招呼,对于言无湛的视线,淮远权当看不见。 “不必客气,以后是自家人,要么你和四妹一样叫我一声三哥,要么就叫我名字。”接过下人递来的碗,落瑾示意他们边吃边聊,“我这做三哥的都没吃地四妹亲手挑过的鱼,淮远,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见笑了。”淮远闻言,抿唇笑了,淮远的笑很大方,不见任何拘谨。 这笑容,让男人皱了下眉头。 他不记得,淮远会笑,或者说,对淮远的笑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除了懂事,听话,对淮远,言无湛没有其他的印象。 淮远习惯穿黑色,这样方便隐藏自己,如今看到他一身淡色华服,举止投足间透着贵气,这样的淮远,让人陌生…… 他不再是小小的暗卫,而是身份与落瑾不想上下的翩翩公子…… 怪不得,落静柔被迷成这样。 淮远有这个本钱。 “上次见面过于匆忙,没来得及与你多聊几句,听四妹说,你是西鄯人?”落瑾随口问了句。 “不全是,我娘生在西鄯,我在南朝长大。”淮远解释,“我家是做漕运生意的,瑾少爷应该听过北边的一合帮。” 言无湛沉默的吃着东西,仔细听那二人闲谈,而落静柔则温驯的陪在一旁,给淮远布菜。 “原来是一合帮的少爷,落瑾真是怠慢了,前些年,落家和一合帮还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知元老现在身体可好?”落瑾的动作顿住了,他看淮远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托福,外公的身子依旧硬朗,现在一合帮还是他在主事,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偶尔给他跑跑腿,做些零散的活儿。”淮远无奈的笑着,那神情仿佛在说,他们也拿自家外公没有办法。 一合帮是北边的漕运大帮,在南朝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不过一合帮偏于江湖,和朝廷鲜有往来,所以淮远和一合帮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说的这些,都是信口胡诌的…… 他根本不是什么一合帮的人。 可是他的表现,竟是天衣无缝的,就连言无湛都看不出破绽,就好像淮远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即然这样,那便是好,家父过去,还曾念叨过元老,无奈相隔甚远,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去拜访,如今,你和我四妹结下姻缘,这冥冥之中,也许早有安排。”提到落老爷,落瑾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不过他很快摇头,叹息自语,“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说到落老爷,落静柔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那眼圈甚至有泛红的意思,言无湛看的出,落静柔是真的相信落老爷,他也听说,落老爷对他的这几个女儿很好…… “别光说话,搬梁,尝尝这蜂水怎么样。”落瑾抬头,话锋突然一转…… 话音落地,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众人神态各异,却都是看向落瑾…… 后者像是没有察觉般,示意淮远继续…… 落瑾说了句黑话,言无湛大致猜得出他说的是什么,他让淮远吃饭…… 可是,又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落静柔更是一头雾水,她根本不懂落瑾在说什么,她眨巴着眼睛看落瑾,刚想询问,淮远却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起一旁的汤匙…… “瑾少爷说笑了,蜂水水牙子,怎么能划十字。”淮远说着,给自己添了碗汤,细细的品尝之后,他对落瑾微笑,“味道很好,瑾少爷也尝尝。” 落瑾也笑了,转而给言无湛也盛了一碗汤,“尝尝,淮远说这汤味道不错。” “嗯。”男人低头喝汤,汤碗中,落瑾温柔的笑容支离破碎,刚才,落瑾是在刺探淮远。 突如其来的刺探。 落瑾故意用一合帮特定的黑话来问淮远…… 除了一合帮的人,没人听得懂。 淮远的反应,让男人意外。 他竟是接了下来…… 不见慌张,也没有紧张,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顺其自然。 …… 落瑾今天没有事情,就一直待在落静柔这里,晚上也没有离开。 落瑾去泡药浴的时候,言无湛就等在外面,出于礼貌,淮远也在。 两人很自然的攀谈起来,聊着聊着,便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石亭中。 男人仰首,看着天边明月,淡淡道,“落瑾这一天都在试探你。” “嗯。”淮远看的出,不过他都成功化解了。 “干得不错。”出色的让言无湛相当惊奇,可见淮远为能取得落家的信任,是下足了功夫,类似于今天这样的试探,应该比比皆是。他们的时间不多,言无湛不能细问,就直奔主题,他将白天在酒楼发生的事情和淮远讲了一遍,包括慕白的话。说完之后,他问淮远,“你怎么看?” 淮远沉吟,他有很多线索,可落家的事情过于凌乱,让这些线索变成了一盘散沙,无从拼凑,虽然知道是有问题,但就是没办法连成一线,就像是当初清流城的命案一样…… 淮远一顿,命案…… 难不成…… “去重新调查前阵子那总管袭人的案子,这次主要查死者的身份,以及,与落繁的联系……” 淮远恍然大悟,赞叹这男人的睿智的同时淮远领命而去,“我会尽快办好此事。” 男人点头,算算时间,落瑾也该泡好了,他示意淮远可以走了,“我去看看落瑾,天色不早了,你也歇了吧。” 两人表情未变,但身份在短时间内接连变化,如今,他们再度变成落四小姐的未婚夫婿以及落瑾的爱人…… “我也去和瑾公子打声招呼。”淮远笑笑,还是之前的那个笑容,气度不凡,风度翩翩,陌生的淮远。 这让男人忽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情…… “落静柔对你是认真的。”言无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是吗?”淮远看着透着火光的窗子,淡然道,“这样不是更好,这应该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吧?” 男人语塞,淮远深入落家,对他来说有益无弊,可是心中的不悦却不知是从何而来…… 就像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人抢去了一样…… 他从来没有在乎过淮远,他突然发现,原来淮远离开了他,反而会过的更好…… “为达目的,不管是落静柔还是任何一个女人,只要爷想,我就要去接近,去亲近……”因为他是皇上,而他只是个暗卫,永远都是言无湛提出要求,而淮远只能接受。 这是事实,无从反驳,可是听在耳里,心中却是愈加的不适,言无湛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从何开口…… 对面的门开了,药味随之飘散,烛火倾泻,落瑾站在烛光之中,淮远看到他,便立即迎了上去,在越过男人的一瞬间,淮远轻声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哪怕是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做那种事情。” 男人的呼吸一窒,这时淮远已经和落瑾攀谈起来,淮远还亲自送他们到房间门前,他笑着看落瑾将男人揽进怀里,关上门板…… 言无湛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淮远,他淡淡的笑容,那平静的眼神,不知怎的,让男人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门关上了,淮远的笑容也僵硬了,屋内的很快熄灭,一切都归于黑暗,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淮远想踢开门板,可是最后,他只能握拳离开。 没有什么,比目送言无湛被人带进房间而让淮远愤怒与伤心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若想长久的得到他,淮远不能急于一时…… 反正,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他没来得及阻止,那淮远只能独占他的未来。 他是属于天下的皇上,却是属于他的一个男人。 房间内,男人才一躺下,落瑾就翻身压了上来…… 落瑾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并温柔的拉开了男人的衣衫…… 【之前的黑话。落瑾说:拿筷子,尝尝汤。淮远回答:喝汤是用汤匙,怎么能用筷子。】 第七十五章:再接再厉 冰冷的空气让言无湛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他也握住了落瑾的手,男人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这是四小姐的地方,不好胡闹。” 落瑾的动作被男人打断了,俯下的身子又重新抬起,他向下瞥了一眼,幽暗的眼瞳对上男人的,“我都很久没有碰过你了,你不想吗?” 但那柔和的眼神,还有那低沉的嗓音,让男人的喉咙一紧,无需碰触,单是看着,男人就有了感觉…… 对落瑾,他始终没什么抵抗能力。 身体及感觉下意识的被牵引,被他影响…… 就像是毒药,是一种邪术,沾上了,就戒不掉…… “不是的……”被落瑾这样看着,言无湛是没办法保持冷静的,他偏向一边,不再看落瑾的眼睛,他解释,但态度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强硬了,“你是做兄长的,传出去成了什么样子,你好容易才树立的形象,为了这等小事受到影响,多不值当。” “可是我很想你,我已经很久没亲过你,没摸过你,甚至没看到你的身子了……”冰凉的手在男人敞开的衣襟中摸索着,他能感觉到那男人因为他的碰触而颤抖,还有他那忍耐的模样,是那么的惹人喜欢。摸着摸着,落瑾就又压了下去,不过他没亲他,只是用嘴唇蹭着男人的耳朵,“不止是我想你,它也想你,现在只要看到你,它就会站起来。” 落瑾说着,还故意挺了两下腰,男人的脊背瞬间僵硬,但很快,周身的骨头又都软了…… 他最受不了,落瑾用那正经的表情,说这些下流的话…… “你最近,都不让我碰了……”落瑾亲着男人的耳朵,语气里带着一点抱怨的意思,“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就只做了这么一次,过去我身体不好,可是现在,我恢复的很好……” 落瑾在暗示,他们以后可以多做一些。 男人干咳两声,如果落瑾是在下面那个,他一点都不介意,做就做,没有任何负担,也不用去担心其它事情,就是到现在,落瑾的身体,他的脸对他还是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可是…… 他不想再被落瑾压了。 除非落瑾被他抱。 不过这不可能。 所以言无湛一直在回避这件事情…… “今天真的不方便。”落瑾的手马上就要伸进他的裤子里了,男人连忙再一次抓住,他对落瑾摇头,告诉他真的不能继续。 “不方便?”落瑾没生气,反倒笑了出来,他小声问男人,“你那个来了吗?” 所以才不方便…… “你才会来那东西。”男人对天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愈发的口无遮拦了。 “什么东西?”落瑾紧追不舍。 “不就是女……”看到落瑾眼中的揶揄,言无湛发现他被捉弄了,于是干脆一翻身,不再理会落瑾。 他知道,为了好容易建立的声誉,落瑾不会鲁莽。 落瑾的下巴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言无湛闭着眼睛也知道他在笑,男人挪了挪位置,干脆准备睡了。 “我说,淮远好像对你有那么点意思。”落瑾将全部重量都放在了男人身上,他说话时,下巴还是紧贴着,倒是脑袋一上一下,像极了顽劣的孩童。 落瑾的随口一说,使得男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就连心脏都漏跳一拍,那眼瞳微微转了下,男人木讷的笑着,“开什么玩笑,他是你未来的妹婿,这话被人听到了,成什么样子。” “可是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落瑾按着男人的肩膀,让他重新仰面躺着,然后他双手撑着腮,看着男人,“你知不知道,你很招男人喜欢。” 落瑾的眼神,再度变为高深莫测,男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抿唇浅笑,“你想多了。” “是吗?”落瑾的语气中带着迟疑,在男人点头的一瞬间,他又道,“且不说之前的北辰,就连弘毅,对你的态度都不一样。” 听到北辰的名子,男人猛的抽痛了下,他用力吸了口气,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落瑾身上…… “弘少爷对我的感觉,只有讨厌,深深的讨厌,这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账房的丧事,来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弘毅对他的厌恶人尽皆知了。 “弘毅讨厌男人,若真是惹到了他,即便是天王老子,弘毅也一样会杀,可是,他没动你。”充其量只是在找言无湛的麻烦而已,这不像是弘毅会做的事情。 落瑾说淮远,让男人心惊不已,说北辰,也让他掂量一番,但这弘毅…… 这应该只是落瑾多心而已。 无中生有的事情。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笑,他让落瑾不要再说这种幼稚的话,落瑾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这件事情便就此了之了…… 落瑾带着他,在落静柔这里住了几天,而这期间,落瑾已经与落繁名正言顺的平起平坐了。 言无湛还曾听到落静柔规劝落瑾,毕竟大家都是兄弟,但没有什么能改变落瑾的决定。 落瑾变得更加忙碌,有时候深夜才回来,所以一般要是晚上出门,落瑾都不会带男人出去,但会和他转述发生的一切。 这天,落瑾出城去选铁料,他要几天之后才能回来,以往这事情都是落繁在做,由此可见,落瑾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 男人亲自送他上了船,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回到落府,而是找了个小面摊,吃了碗面,然后趁着夜色,进了一间民房。 等天差不多全黑的时候,淮远来了。 言无湛让他办的事情,淮远已经查清楚了。 “死的这几个人,和落繁都有关系。”淮远一进门,就直奔主题,“不过他们的关系很隐秘,我查了很久才查到。” 屋子里没有灯火,男人负手而产立,看着墙角的蛛网,这一切,和他设想的差不多。 “弘府的账房,在很久之前是替落老爷办事的,不过他不在清流城中,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这段过往。那个商人一直在做武行的生意,落家与弘家锻造出的武器,有一部份是经他的手销售的。还有钱庄的掌柜,那钱庄本来很小,但银两流动却很大,其真正的规模,早就超出了帝都的钱庄,另外……” 之前死的几个人,各个行业,各种身份都有,无论言无湛怎么想,都不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去,那天听到慕白对落瑾的讽刺,言无湛顿时了然……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是落繁。 他们都与落繁有联系。 他们都是落繁或落老爷安插到各处的暗棋…… 所以慕白才会说,落繁的命脉都被落瑾斩断了…… 共同点查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他们在为落家做什么事情…… 言无湛一直怀疑落家在暗中有不法勾当,可是落家做的过于隐秘,朝廷几次派人都没能查出。言无湛这次来落家,也是为了查这件事情…… “初来清流城的时候,我跟踪落繁,他经常去春风楼。” 言无湛等的,就是这个。 淮远果然没让他大失所望。 他点头,“走,我们去春风楼。” 他们自然不是去嫖妓,而是看看,那春风楼到底有什么名堂…… 两人乔装打扮,直奔春风楼而去,不过他们并没有声张,而是穿戴朴素,扮演了最寒酸的嫖客…… 老鸨对他们的热情可见一斑,这二人也不生气,到了房间,各自敲昏了自己的姑娘,在后院地碰了头…… 此刻,两个皆是黑衣打扮,那颜色融于黑暗,不易察觉。 “找暗门。” 淮远一点头,便按着男人的吩咐去做,看着动作麻利的淮远,多日萦绕心中的不悦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这样子,才是他的淮远。 才是他所习惯的也熟悉的。 淮远一身本事,找个暗门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他很快就有了结果。 暗门设在茅房附近,这里人来人往,也是另外一番热闹,男人看着那隐藏极深的小门,心说这落家还真是厉害,这暗门就大咧咧的摆在众人面前,但是谁也不会注意,也不会留意…… 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言无湛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进了那窄小的暗道。 言无湛倒要看看,这落家,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七十六章:目的已成 暗门中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 言无湛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地下工厂,或是撞到他们在做什么不法勾当,可暗门连通的地方静悄悄的,别说人声,就连烛火都没有。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就放松了戒备,这里在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 好像猜错了…… 这里可能只是青楼用来调教姑娘的地方…… 可走着走着,言无湛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暗室中没有调教用具,连最基本的绳索都没有,四壁空旷,只有灯台,在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把不算太好的椅子。 如果这地方不是才建好的,那么这里就不是调教或是刑罚的地方。 男人摸着椅子的扶手,上面被磨的光滑,看样子这椅子经常被人使用,或者说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暗室中没有可用的线索,更没有其它暗门,多待无益,抹掉一切他们曾来过的痕迹,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他们本打算换好衣衫,回到之前的房间,可还没出暗道,就先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两人相视而望,很快离开了这暗道,淮远才将暗道的门重新封好,就看到有人跑来…… 整个春风楼都在找他们。 他们的事情败露了。 看来这房间是回不去了。 两人并没有立即离开,也没有隐藏起来,反而在这杂乱的环境中自如穿梭,这春风楼有问题,但问题出在哪里还没找到,他们不可能空手而归,这疑问直到遇到那两个被打昏的姑娘…… 答案找到了。 没有再留的必要,两人重新回到了小屋,言无湛问淮远的意思,淮远想了下,说道,“春风楼的姑娘,都不是一般人。” 这些姑娘会功夫,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醒来。 当时敲昏她们,淮远和言无湛是计算着的,毕竟对方是姑娘,他们要做的天衣无缝,那力道对付一般女子恰到好处,可是面对练家子就没有用了。 下手太轻,所以对方很快就醒来了。 而且,淮远仔细观察了她们,有的人步伐轻盈,有的人手臂垂直,这都是长期练一种功夫所致…… 春风楼没有一个普通人。 “看来这春风楼和那暗道是同样的道理,表于外,而非修于内。” 淮远俯首称是,男人这时冷冷一笑,吩咐淮远去安排人,注意老鸨和一切春风楼居有要职的人的动向。 他们始终处于被动的状态,也是时候,主动还击了。 …… 淮远的办事能力男人一直是欣赏的,没过多久他便传来了消息,当言无湛和淮远站在落家地下工厂的门前的时候,男人也只是笑…… 这么多年,落家做的这么隐秘,还是被他找到了。 他们没有打草惊蛇,将落家的几个地下工厂都摸了清楚,看着对方的浩大的规模,男人心中冷笑,私售兵刃,倒卖南朝违禁之物,甚至连女人都是他们的交易对象,落家的生意,还真是广泛…… 掌握这些,足够让落家彻底败落,可是言无湛并没有立即下令查封,而是按兵不动。 言无湛的目的达到了,但是他还没有走。 淮远听了他的决定,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知道男人要查什么,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不该他去查。 他的旅途,该到此为止了。 “爷,很多事情你比淮远清楚,余下的事情请交给淮远吧,淮远会给爷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且,这件事情,爷真的会冷静的,公正的处理?爷,您该做的,只是等待结果。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如,当成没有发生……” 淮远没有直接挑明,但他们都清楚他指的是什么,淮远让男人回宫去,剩下的那件事情他会秉公处理。 但是言无湛固执的拒绝了。 淮远没有多加阻拦,既然这是他自找的,那他不介意等他撞得头破血流之后给他个肩膀依靠。 言无湛需要教训,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所以在落瑾回来的时候,言无湛还是以宗宝的身份等待着他。 落瑾又谈成一桩生意,他的心情相当不错,他给男人买了很多礼物,当天晚上,他推掉了所有的事情,专注的陪他。 男人一直和落瑾住在书房,这晚落瑾却是把男人带回了他久违的新房,这地方言无湛只来过一次,他没什么好印象,他不想来,但更奇怪落瑾的决定。 他们去的时候,杨月儿已经歇了,落瑾直接把她从床榻上拎了下来,换了被褥,就将男人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杨月儿都处在迷茫的状态,直到落瑾衣服,抱住了男人。 女人一下子惊醒了,她差点尖叫出来,言无湛看到那精致的小脸,瞬间泪水横流…… 杨月儿哭哭啼啼的来拉落瑾,可她还没碰一,落瑾就冷冷的丢了个“滚”字…… 杨月儿哭的更凶了,她想说话,要对上落瑾的眼神之后,那女人咬着嘴唇,悲戚戚的转了身…… 落瑾没让她走,也不允许她惊动任何人,然后就搂着男人睡觉去了。 隔着一道床幔,穿着内衫的杨月儿就坐在桌前哭…… 无言的哭泣。 言无湛对杨月儿没什么感觉,说不上讨厌,也喜欢不到哪去,但落瑾这样对于一个女人,有些过分了,言无湛想问他什么意思,却被落瑾捏住了下巴…… 落瑾的吻突如其来,也异常激烈,男人被他压着,竟是没办法推开他。 落瑾的动作也很迅速,那手飞快的伸进了男人的裤子,在言无湛做出反应之前,已经握住了他胯间的东西…… 他一边深吻着,一边套弄起来。 言无湛的身体永远无法抗拒落瑾,尽管不想,在他的爱抚下男人也有了反应,身下之物愈加蓬勃,男人也渐渐进入了状态…… 落瑾吐出了他的舌头,那一条银色的细线在空中断裂,落瑾舔了舔嘴唇,便开始向下探索,他冰冷的唇舌在男人身上点起了一把把火焰,言无湛在他的摆弄下,欲火焚身,可他还没忘记拒绝…… 他们不能做。 落瑾见男人那可爱的模样,就亲了他的额头一口,“乖,不做到最后,我知道你不想在下面,我只是想摸摸你,碰碰你,让你舒服罢了……” 落瑾的保证,让男人放了心,落瑾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这一点他值得信任。 所以男人便全身心的投入到落瑾给予的快乐之中。 看着男人诚实的身体,落瑾的脸也微微发红,他喜欢男人的声音,不管是大的呻吟还是细小的哼声,他都喜欢,这也让他意外的很有感觉…… 落瑾摸着男人的身体,每一处都没有落下,在落瑾的眼里,男人哪里都好,即便是那肮脏之处,也是那样的可爱,碰他,落瑾一点都不讨厌…… 在种种刺激下,落瑾也有了感觉,他几次吞咽口水,脸上的红色已是相当明显,可在最后,落瑾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彻底的用嘴和手爱抚了男人一遍…… 让他好好的发泄了一次。 床幔是拉着的,里面发生了什么杨月儿都知道,当落瑾出现在她面前时,女人是期盼的,可是落瑾只是将手上的污秽洗掉,他在她的面前走过,可是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们相拥而眠,杨月儿却是在屋子里坐了一夜,天没亮落瑾就走了,他没吵醒男人,昨晚言无湛累了,他让他睡个好觉。 言无湛以为那晚落瑾只是心血来潮,可是接下来的几天,落瑾偶尔会把他带过去,有时候只是睡觉,有时候还像上次一样,替他用手做完…… 如是过了一段时间,落瑾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他要亲自去见见对方,这次时间不会太长,一个昼夜他就会回来。 临行之前,落瑾依依不舍,他还特意带男人去吃了东西,不过最后,他还是乘着夜色离开了…… 前几天,落静柔回到落府了,毕竟她是落家的四小姐,总不能一直在外,她回了,淮远自然跟着。 这样在无形之中方便了言无湛。 男人本打算一会儿去找淮远,可是才走到落府,言无湛突然发现情况不对…… 他很热。 之前以为是吃火锅吃的,可是现在,下腹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这种热法是不对的…… 男人愕然了。 他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 南朝皇室自小都服用一种专门的秘药,言无湛也是如此,他有很强的抗药性,一般药物对他来说没有作用,不管是毒,或是其它功效的药…… 可是现在…… 他似乎被下了春药。 让他有这种反应,对方该是下了多少剂量…… 男人扯开衣领,他的呼吸愈加困难,连视线都变得模糊,如此下去怕是要坏事,男人思量着,无论如何,先找个姑娘泻火才是重要的…… 就在这时,男人的腰被人揽住了…… 第七十七章:忍耐极限 看到扶他的人是淮远,言无湛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吐了口气,顺势靠到了淮远身上…… 他很热,就连呼吸都是滚烫的,手背贴在额头上,男人半眯着眼睛,他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两条腿更像是踩在云雾之中,没什么实质感……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男人庆幸他有抗药性,所以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理智,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换做旁人,此刻已经被欲望支配,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你怎么了?”尽管隔着几层衣料,淮远还是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惊人的热量,他将男人往怀里又带了带,让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这才望着男人迷离的眼神,别有深意的问——“为什么会这么热?” 言无湛用力的呼吸着,可身上的衣衫犹如盔甲一般,束缚的他透不过气,他狠狠的扯开衣领,那结实的胸膛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之中,从锁骨到小腹,一览无遗…… 冬日的寒冷并没能驱散他身上的热度,言无湛还想脱,却被淮远拉住了手…… “你这是做什么?”再脱下到去,就都被人看光了,而且这是冬天,会染上风寒的。 “好热。”言无湛狠狠的甩了下头,可这脑袋非但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摔到了淮远肩上,很用力的…… 咣当一声。 他汗湿的额头,与淮远的脖颈贴到了一起,男人的热度让淮远也跟着热了起来…… “爷,你的身体不舒服吗?”淮远侧头看去,男人只是半睁着眼睛靠在他身上,他热的连嘴都张开了,从淮远的角度,他刚好能看到他整齐的牙齿,还有蠕动的舌头。 淮远咽了口口水,揽着男人的手在他腰上按了两下,淮远在提醒他,他在和他说话。 这一按,男人直接就哼出了声音,他现在敏感得了不得,别说这样的碰触,就是皮肤的摩擦,他都受不了…… “别碰我……”言无湛不让淮远再动,褪去了往日的犀利与严厉,这时无力又无助的男人,格外的诱人,言无湛不知道淮远一直在看他,也不知道淮远口干舌燥的,一直在咽口水,“我被人下了药。” 抱着他的人是淮远,言无湛不需要任何担心,他也不介意让淮远知道…… “那怎么办?”第一眼看到言无湛,淮远就发现了他不对劲,他故意装成不知,他想看男人会如何反应。 不过同时,淮远也是相当意外,言无湛对任何药物都有很强的抵抗力,一般的春药对他来说毫无效果,能让他变成这个模样,可见他吃的药有多厉害。 这是淮远从没见过的他…… 发情中的皇上。 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冷静且谨慎的存在。 那高傲的王者,变成了被欲望控制的野兽。 单是想着,就让人激动…… 这药盒有什么效果言无湛不清楚,但看现在的反应,若是不解,怕是他熬不过去,为今之计,只有找个人把这药都发泄出去…… 男人的脑子开始变得混沌,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用力的想着,不过可用的东西还是不多,他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落瑾…… 这阵子都是在落瑾在帮他排解欲望,他理所应当的说出了落瑾的名字…… 淮远的眼瞳骤然一缩,僵硬的手臂猛然收紧,男人痛呼一声,他觉得他的腰被淮远勒断了…… 看着男人泛红的脸颊,淮远的心沉了又沉,他被下了药,他还揽着他,可是他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 也不是任何一个妃子…… 落瑾。 淮远冷笑。 腰间的痛楚让男人清醒不少,他想起了这是清流城,而落瑾出门办事去了…… 落瑾帮不了他。 “我帮你吧……”淮远突然低下头来,他的气息拂过男人的脸颊,那清淡好闻的味道,让男人的下腹再度紧绷,里面的那团火随时都要爆发出来。淮远挑眉,对着男人的眼睛,他的指尖在言无湛的腰上轻轻点着,按摩一般的往下移去,挑逗也撩拨着他,“我帮你弄出来,我让你舒服,好不好,皇上……” 淮远满是诱惑的眼神,他近乎蛊惑的声音,让躁动的男人一下子静了下来,他看清了面前的青年,是自小便跟着他的淮远……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下腹那团火终于爆发出来了…… 男人痛苦的扯住了衣服,他推了淮远一把,忍着那翻滚的欲望,男人命令,“你去给我找个女人。” 淮远一僵,所有的柔情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他挺直了腰,阴沉的视线始终粘连在男人的脸上,但是他没有再说话,也不再给他任何的帮助…… 见淮远没动,言无湛狐疑的看去,两人的视线首先相撞,言无湛看到了淮远眼中的狠戾…… 不等错愕,他就被淮远打横抱了起来,淮远也不看他,语气冷硬的问道,“去哪里?” 男人想了想,就指了个方向,淮远顺着男人的手指看去,本就阴冷的目光,更是加深了几分…… 盛怒中的淮远,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被药物控制的男人,都感觉到了…… 他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任由淮远抱着,往落府深处走去…… 言无湛指的地方,是落瑾的新房,但淮远并没有带他去那里,而是回到了他之前住过的小屋…… 他不允许他再去想落瑾。 那里的床还是塌的,淮远一眼就看出这床榻为何坍塌,淮远的忍耐在这一刻,彻底宣告崩溃…… 他将男人放到了那堆木板上,转而将男人扯的七零八落的衣服一把拉开了,言无湛的胸膛完全的露了出来,那衣服也只有两个袖子还穿着,淮远看着那熟悉的身体,微微眯了下眼睛…… “我舍不得碰,我一直珍视着,却被人捷足先登。” 男人的胸膛快速起伏着,汗水顺着胸膛滑落而下,淮远的目光追随着那汗珠,直到它隐没于男人的腰间…… “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出宫,你这样子,怎么可能不被人觊觎……” 言无湛的好,淮远早就知道,不过他是皇上,这些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是淮远的秘密,可是言无湛偏偏离开皇宫,要来这些危险的地方…… 豺狼虎豹,随时都会把他吞噬的地方。 淮远还是没能守住他。 “言无湛,你知不知道,你长着一张欠人干的脸,有着一个天生会勾引男人的身体。” 淮远说完,男人直接赏了他一巴掌,这一次他的力气不再绵薄,药效彻底的发作了,在欲望的控制下,男人犹如洪水猛兽,比平时的力气,还要大的多…… 淮远没躲,他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巴掌,他从男人被情欲填满的眼中读到了杀意…… 言无湛要杀他。 “怎么,你只能被他们干,就不能让我碰吗?反正都是被男人上,怎么我就不行吗?你宁可去找女人,都想不起我。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与你认识的都要久,也比他们任何一个,都了解你。包括碰你哪里会舒服,你敏感的地方,都在哪里……” 淮远说着,直接捏住了男人的乳头,他的力气不小,男人被扯的嘶了一声…… “你喜欢力气大一点的吧,这样才会舒服对吧?不仅是这里,还有这里,这里……你都需要被人狠狠的摸,狠狠的咬……” “淮远,以下犯上,朕会摘了你的脑袋!”言无湛低吼着,那巴掌再度甩了上去,不过这一次,他被淮远握住了。 “别打了,省省力气,你这样了,一晚上怕是都折腾不完,有这精力,不如都用来对付我……”淮远亲了亲男人的手背,他挑眉,对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我忍了这么多年,一次讨要,皇上,你可要有所准备……” 言无湛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他一脚就踢向淮远的胸口,药效使他的力气变大,但速度却慢了很多,他再一次被淮远握住脚踝…… 然后两条腿,被分成了一条线…… “皇上的腿很软,什么姿势都能做,我早就想看看,皇上摆出这个样子了,和我想象的一样,很好看,也很下贱,更勾人……” 第七十八章:你是我的 言无湛一脚蹬开淮远,人也跟着窜了起来,可他还没等碰到淮远,反而被淮远一把抱住…… 这个姿势,他是跨坐在淮远身上的,淮远抱着他的背,抓住他的头发,一口就咬住了他的唇…… 男人吃痛,下一瞬间淮远的舌头就滑了进来…… 药效已经彻底的发挥,言无湛早就是强弩之末,如今被淮远这么一碰,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作响,一下子什么都忘记了…… 他想推开他,便是身体却在抗拒。 他需要淮远。 他要憋死了。 男人的腿无意识的夹着淮远的腰,他在他身上磨蹭着,那硬物更是不时杵到淮远的肚子,他需要发泄,他那里胀得快要裂开了…… 原本推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托住了淮远的后脑,被动的吻也很快变成疯狂的啃咬,两人的舌头激烈的纠缠着,在彼此的口腔中来来回回…… 淮远等了这么久,忍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不再顾忌,他根本没办法好好的控制他的力量…… 他分开腿,揉着男人悬空的屁股,或是掐捏,或是拼命的往两边掰去…… 男人被他弄的疼了,就开始左右扭腰,那样子像极了在淮远身上主动承欢索求…… 淮远的动作凶猛又狠戾,两人的嘴分开的时候,男人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他张着被淮远咬肿的唇,痛苦的呼吸着,他身上难受,下面更是疼的要死,可他这口气还没吐出,淮远又咬住了他的脖子…… 淮远吸出了声音,那潮湿的啃咬让男人头皮阵阵的发麻,他蜷缩起腿,想要摇头又没有办法,他只能抓着淮远的胳膊,无力的催促着…… “快点……”言无湛半闭着眼睛,这话跟着喘息一起飘出,“难受……你快一点……” 淮远挑眉看了他一眼,无法想象那高贵圣洁又威严的皇上说出这种话来,单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淮远失去所有理智的了,不过他并没有按照男人的意思做,反而继续亲吻着他的身体,他太惯着他了,现在起,他不顺着他了…… 也是时候,让他尝到教训了。 淮远也硬了,两人的东西隔着衣服来回磨蹭着,那热度让男人想要跳脚,可是淮远就是不去碰他…… 男人的乳头都被他咬破了,可是他还在用牙齿狠狠的折磨着,快感一浪一浪的在身上打过,言无湛就是没办法得到最直接的快乐……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哭腔,他真的受不了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这种感觉的。 更何况是言无湛。 “别咬了,不行了……快一眯,我受不了了……” 男人推着埋在胸口的脑袋,后者却是捏着他那结实的胸肌,将那颗小东西挤到最前,等淮远咬够了,男人两边的乳头已经大小不一了…… 离开温暖的口腔,冰凉的空气让那肿胀的感减轻不少,同时又是另外一种刺激,男人受不了,就去抹掉上面的口水…… 他现在处于混乱的状态,他胡乱的摸上胸口,用手指狠狠的捏了一下…… 这一下他把自己捏疼了,他那抽气声让淮远觉得,言无湛快要哭出来了…… 他在欺负人。 在他没办法还击的时候欺负他…… 男人那半眯的眼睛这样说着。 他在抱怨淮远,也在控诉他的委屈…… 淮远觉得,他的心都跟着震颤了。 “为什么,你那么招人喜欢呢,不管怎么看,我都移不开视线……为什么你让我陷得这么深……” 脸贴在男人的胸口,淮远低语着,不过下一刻,他猛的抬起头,又一次含住了男人的唇…… 这一次的亲吻,比刚才还要猛烈。 “你知道我是谁吗?”激吻间,淮远喘着粗气问男人。 “淮远……”除了淮远,言无湛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颤抖的声音,那皱着的眉头,无一不在说他现在的痛苦,“淮远……淮远……” 唇齿交缠,那几声无力的呢喃让淮远再也无法把持,他觉得,这男人就是专门来克制他的…… 让他一辈子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被他左右…… 正吻着,准远突然低下头,男人淬不及防,那舌头还伸在外面,唾液也顺着嘴角直接流了下来…… 潮湿的吻从胸口滑到小腹,那感觉让言无湛猛的弓起了身子,他抱着淮远的头,痛苦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欢愉…… 他的裤子被拉开的一瞬间,淮远抱着他,双双倒下了,不过与刚才不同的是,男人那蓬勃的硬物直挺挺的抵在淮远的下巴上…… 言无湛过于兴奋,那粘腻的液体弄的哪里都是,淮远看了他一眼,干脆的将那些咸涩的液体连同男人的东西一并含了进去…… 言无湛猛的一抖,两条腿直接盘在了淮远的肩膀上,他抓着淮远的头发,在淮远舔弄的时候,狠狠的挺着腰身…… 还不时用腿夹着他,让他含的更深…… 淮远对这事情没有太多的经验,但出于本能的他也知道怎么做能让男人舒服,嘴唇保护住牙齿,他任由男人的东西一次次的抵到喉咙…… 忍着呕吐的欲望,他还不停的用舌头舔着他,口中之物愈加胀大,淮远渐渐含的吃力起来,那口水更是弄的哪里都是,淮远那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没有多久,男人抽动的速度猛然加快,淮远浅浅的抽了口气,他的头皮都要被男人扯掉了,就在这里,与舌头相触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滚动了下,下一瞬涩口的液体从男人那里直接喷了出来…… 幸亏淮远反应的够快,他用舌头挡了一下,那些东西才没有直接冲进嗓子,而是都射到了他的嘴里…… 言无湛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射出的瞬间他觉出了快乐,可是他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腿间的那东西连软都没软,还是一样的硬…… 为什么会这样…… 言无湛想哭,可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淮远,那眼神是说不出的委屈…… 他还难受。 淮远刚想要安抚他,那男人突然窜了起来,反将他压倒到身下,言无湛胡乱的扯下了他的裤子,也不管什么姿势,直接就把那东西抵在了淮远腿间……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差点让淮远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看着已经发狂的男人,在他准备蛮干的时候再度将他掀倒…… 言无湛的力气变大了,但什么技巧都没有了,若是换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现在言无湛已经在尽情的发泄了,可他面对的是淮远,现在淮远轻松的就能把他制服。 淮远直接把他翻了个身,他按着他的脑袋,用膝盖将他的腿顶了起来,这素来被人跪拜的男人,此刻也是跪在散了的床榻之上…… 这模样,要多淫荡,就有多淫荡。 分开男人的屁股,眼前的景色让淮远的瞳孔骤然一缩,终于到了这一步,他将要得到他了…… 白色的液体夹杂着淮远的唾液顺着男人的股间流了下来,在来到那最隐秘的地方的时候,淮远的手指拦截住了,然后那液体连同淮远的手,一并进入了男人的身体…… 强烈的药效下,言地湛的身体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不管碰前面还是后面,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快感,上次和北辰做完之后,言无湛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痛苦,他渐渐尝到了乐趣,身体也是有些习惯…… 所以淮远的进入,他并没觉得怎么难受。 不过心底的骄傲还是没有抹去,即便在这意乱情迷的时候…… 他想抱淮远,而不是被抱。 看出了男人意图,淮远也不客气的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老实点,你只能被我抱,其它的,什么都不要想了……” 言无湛还想说话,却被那狠狠刺入的手指打断了,他用力的咬住了牙根,但很快又大张着嘴喘息起来…… 第七十九章:苦苦期盼 高扬的欲望猛然一抖,前端分泌的液体直接就甩了出去,男人弓起身子,额头抵在床板上,倒空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他狠狠的揪着床单,脸几乎都被包住了,他像狼一样呵呵呵的喘息着,那舌头就横在牙齿之间,没有缩回也没有伸出…… 他只想哭,想狠狠的宣泄…… 淮远的手指进到他的身体,他感觉不到疼,只有空虚,无尽的空虚…… 想要更多,所有的地方都被碰触,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让这热度褪去,想让自己从这磨人的情欲中解放出来…… 淮远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他什么都懂得,每一步骤他都很清楚,怕伤到男人,淮远进去之后没有立即动作,他想给男人一个适应的时间…… 指根被紧箍着,温热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那地方饥渴的蠕动着,吸附着他的手指,像是恨不得把它咬断一般…… 言无湛有过几次经历,再加上药物的作用,那地方已经彻底的软化,也做好准备,淮远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热的烫人,紧的让他的手指发疼……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感受,那男人就抑制不住的晃动起腰来,他的动作不是很大,只是让那手指摩擦着身体罢了,他很痒,痒的发疼…… 那地方贪婪的咬着淮远的手,男人因亢奋而颤抖的手摸到自己胯间,将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脑袋上,言无湛自己握着腿间那快要爆裂的东西,很快的套弄起来…… 他想要,想的发狂。 一只手撸动着,另外一只揉着下面的东西,男人的腰也在不停的动着,他已经顾不得尊严和廉耻,如果再不做,他就会死的…… 淮远连嗓子都干了,喉结无意识的上下蠕动着,眼前的景象他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男人这么主动的在他面前敞开身体,摇晃腰肢…… 他能碰到他,他能和他有亲密的接触,就是淮远的奢求了…… 淮远觉得,他脑中的神经弦一根根的断开,他甚至能听到断裂的声音,那仅存的理智,也在这一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想要,我就给你……”淮远主动的抽动起手指,他听到那男人发出了满意又急不可耐的一叹,他往前倾着身体,一边摸着男人汗湿的背,一边在那地方狠狠的扣挖着…… 拇指对着男人的尾椎,那两根手指已经完全没入了,淮远知道男人的身体里有个最敏感的地方,可是不清楚具体位置,只能胡乱的摸着…… 淮远在摸的地方,是他身体里面,光滑的指腹贴着肠壁,让他本就打开的身体更加柔软,男人套弄的动作慢了一些,就连呼吸的节拍都拉长了,他专注的感受着淮远的动作,也在期待着…… 这一刻,仿佛一切都要安静下来了,直到淮远碰到了那了不得的地方…… “嗯……”男人满足的长叹,那酥麻的感觉让他想要跳起同时也渴望更多,放开满是粘液的手,男人重新抓住床单,他还是用头抵着木板,不过这一次他的声音清楚多了,“就是那里,用点力……” 男人反应已经让他知道了结果,淮远听话的揉按着那个地方,他感觉贴着他的腿在颤抖,那里面的蠕动越来越快了…… 股间更是越来越湿。 这已经不全是他刚才抹上去的东西了…… “再深一点……大点力……快点……”男人催促着,即便这种时候还带着命令的语气,淮远就喜欢他这个样子,他的唯我独尊,他的不可一世…… 亲吻着男人的腰,淮远的眼神愈加深邃,直到只是这样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后,淮远才直起了身子…… 他的裤子被言无湛扒了。 这样刚好…… 淮远缓慢的抽出手,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他一寸寸吐出的样子,入口处吸附着他,似乎不想让他离开…… 被夹得太久,突然分开,淮远的手指就像脱离了自己一样,不受控制,也没有什么实质感…… 清冷的空气取代了男人的热度,这让淮远觉得很不习惯,感受着残留的温度,淮远只想将自己深埋,让他的热度,完全的包裹住他…… 抽出手指,那地方竟是不停的收缩着,像是在寻找淮远的存在一般,淮远低垂着眼睑,看着男人因他而发生的变化…… 言无湛一直在命令他做事情,但是这一次,是他真正的需要他…… 想要他…… 淮远想看的更多,但是现在,他也忍耐不住了。 言无湛被人下了药,可淮远觉得,自己才是被下药的那个,那春药的名字,叫言无湛…… 扶着自己的东西,淮远抵在了那可谓是梦寐以求的地方,他轻叹,却不迟疑,他用力的挺腰,狠狠的将自己送进了他的身体…… 完全的占据了他,他终于拥有了他。 他是他的了。 他听到男人变了腔调的叫声,淮远自己也忍不住低吼…… 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来的还让淮远激动…… 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满足,淮远有了无遗憾的感觉,可是他要的不是只有这么多,不是一时的拥有,而是永远的占有…… 这辈子,他都是他的。 男人的身体很紧,也热,淮远没什么经验,这一进去差点让他一泻千里,他拼命的忍耐着,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可是那地方吸着他,快感一波接着一波,他觉得,男人不把他弄出来,就不会罢休…… 淮远的眼睛红了,犹如狰狞的野兽。 他这边陷入了天人交战之境,男人那边得不到满足,就又自己寻找着感觉,淮远的脑子嗡嗡作响,手背上青筋都凸了出来…… 他垂着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死就死吧……”淮远低事,他不再控制,大力的驰骋开来,两人的身体激烈的碰撞着,身下的男人被他顶的差一点趴下…… 为言无湛,淮远愿意付出一切,但是命却不会给他,淮远要活着,在人间爱他,做他永远的依靠,替他解除所有后顾之忧…… 空虚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满足,男人也彻底的失控了,欲望占领了一切,除了遵循本能,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该叫就叫,该要就要…… 舒服了会说出来,想要更多他也会要求,他甚至会配合的动着腰…… 他们两个,都疯了。 淮远拼命的占有着他,每一个地方,每一寸皮肤都没有落下,男人的反应,甚至是每一个表情,淮远都记下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他得到他的证明。 男人在他身下满足的呻吟,也让他看到了最最无助与软弱的样子…… 身体相连,肌肤相亲,就连汗水都融合到了一起,彼此的气息感染着对方,即便是嗅觉灵敏的妖物,也没办法分辨出他们…… 这药让言无湛忘乎所以,但是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很清楚抱着他的人是谁,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言无湛就是没办法拒绝而已…… 他清楚的知道淮远做的每一件事,包括他说的每一句话…… 淮远说,他喜欢他,深爱着他…… 他们一边激烈的欢爱着,淮远一边诉说着他的感情……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的一切。 甚至是那些言无湛从没在意过的细节…… 言无湛第一次知道和他朝夕相处的人,那些深埋已久的秘密…… 他比任何人都要爱着他,他才是第一个对他动心的人…… 淮远这一晚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喜欢和爱…… 不停的在他耳边重复着。 那温柔的呢喃,那带着哀伤的眼神,还有淮远轻蹙的眉头,这些在激情之中,是最鲜明的存在…… 他和淮远的关系,在这一夜,彻底的发生了变化…… 第八十章:你来我来 睡中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睛,药效在淮远的帮助下已经彻底不见了,可是男人非但没有感激,眼中却是带着凛冽之光…… 淮远的行为,他所谓的爱,对言无湛来说,是一种背叛。 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腰间还横着淮远的手臂,身体依稀记得淮远带来的感觉,甚至那余韵还没有彻底的散去,男人不动,眼瞳向下瞄了一眼,他看着那不该出现的手臂,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除掉这背叛者…… 手肘猛然击向淮远的喉咙,他这一下下去连椎骨都会断裂,言无湛这招又狠又快,不见丝毫的迟疑…… 他要杀了淮远。 其实在男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淮远就知道了。 他和这男人过了颠鸾倒凤的一夜,药效完全褪去之后,尽管还想要他,淮远还是忍住了欲望,他怕他太辛苦,就让他睡了…… 可是淮远睡不着。 他兴奋也激动。 就这么一直的看着他,抱着他,偶尔玩弄一下他的发梢,或是摆弄他的手指,这男人,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怎么碰,都不会腻。 有几次,他甚至笑了出来…… 他得到他了…… 真好。 见言无湛醒了,淮远不动声色,他想看男人的反应,他对他的感情,要如何处置…… 不过…… 言无湛的选择是最可能,也是淮远最不愿看到的。 那狠戾的一击最后砸在了床板上,淮远清楚的听到木头断裂的声音…… 言无湛的杀意毫无隐藏,他就是想让他死…… 两个赤膊的男人,坐在几个时辰前还承载着他们翻云覆雨的床板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低气压笼罩在这不大的空间中,两人犹如即将搏斗的雄狮般,静静而立,蓄势待发…… 许是药物的原因,言无湛这次比以往任何一回来的都要疲惫,这已经不能够用酸痛来形容了,他周身软绵绵的,就连骨头仿佛都被醋泡的太久,使不上力气…… 但这不影响他杀淮远的决心。 现在的状态他打不过淮远,但那又能怎样呢?他是皇上,他让淮远死,淮远就不能活着。 就算他彻底的背叛了他,那今天淮远躲过去了,言无湛迟早都会要了他的命…… “淮远,是准备让朕动手,还是你自己来。”言无湛的嗓子彻底坏了,这几句话,挤得艰难。 但威严依旧。 皇上赐死。 没人可以反抗。 淮远微微眯了下眼睛,那长长的睫毛遮挡一切,包括淮远此刻的心情…… “我自己来。”淮远不假思索的回答。 言无湛点头,无声的说了个好字,他就坐在那里,看着即将自戕的淮远…… 淮远抬起了手,不过那手并没有扭断自己的脖子,而是抓着男人的肩膀,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再一次将他按倒…… 被子被淮远一把掀到了地上,男人赤裸的身体重新回到淮远的视线中,不过现在天亮了,比昨晚看的要清楚许多。 淮远举起男人无力的大腿,言无湛被整个的蜷起了,他的膝盖碰到了他的耳朵…… 男人那里肿了,连褶皱都少了许多,通红的颜色看起来犹如熟透的果实,让人垂涎欲滴…… 淮远只是看了一眼,在言无湛挣扎之前,又一次掠夺了他的身体…… 男人惊呼,可这时淮远已经抽动起来了…… 临睡前淮远给他擦了身体,但那只局限于男人弄脏的地方,淮远射入的东西,还满满的留在他的身体里。 淮远说,他要把他的气味永远的留在男人身上,里里外外都是…… 犹如野兽一般的行径。 言无湛觉得淮远疯了,可是他除了抓紧床单什么都做不了…… 他喊的太多,这时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大张着嘴,喉咙里像是拉着风箱,沙沙作响…… 淮远那东西破开他肚子里宁静,灌满的东西来回咣当着,那下坠感让男人不禁觉得,他的肚子马上就要爆裂了…… 没有任何的润滑,下身也很快湿滑起来,白色的液休被淮远带出了他的身体,弄的到处都是…… 男人的腰被托了起来,粘稠的液体顺着屁股重新弄脏了男人的身体,温热的感觉让言无湛发涩的眼睛微微的刺激,那是泪水即将涌出的征兆…… 淮远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一直做到完,言无湛倒是有很多话说,但是他说不出来…… 连叫都叫不出了。 只能大张着嘴。 直到那熟悉的热流再一次埋进身体的最深处,言无湛才如重获新生般的长长的吁了口气…… “反正都是死,那我选,死在皇上的身上。” 依旧昂扬的东西还插在他的身体里,淮远看着男人疲惫的眼睛,波澜不惊的宣布…… “还有,皇上,你杀我一次,我们就来一次,直到你打消这个念头,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抱了你,说我卑鄙也好,威胁你也罢,总之,我就是要你。” 言无湛张嘴,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疯子。 淮远笑了,带着一抹酸涩,“我是疯了,那也是因为你才疯的。” 言无湛别过头,他不想再听到淮远的声音。 “皇上,你知道吗?这件事情,我本打算隐藏一辈子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能替你做事情,能让你觉得舒心满意,我就足够了。我做所有的事情,只是想看到你的笑容罢了。这是我一直默默守候着的,最珍贵的东西。” 沉吟,看着男人毫无变化的脸,淮远苦笑…… “如果没有他们……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抢走而已。” …… 淮远沉默着帮男人打水,洗身体,言无湛冷着一张脸接受他的伺候,眼前的景象在言无湛的世界中重复的次数他已经数不清了,可是这一次的意义完全不同…… 淮远那满是占有欲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被人威胁的感觉,也不怎么好…… 男人开始发脾气,他把淮远递来的布巾一次次摔到他的脸上,淮远的衣襟都湿了,但他还是默默的承受着…… 他早都习惯了男人的脾气。 等言无湛折腾够了,淮远拿着布巾,直接把他抱进了浴桶中,言无湛还想继续,却被淮远按住了肩膀,“好好洗澡。” 淮远命令。 他的语气,像是在责备胡闹的小孩,这是言无湛从没见过的,强势又霸道…… 淮远还是那个淮远,但有什么,在经过昨夜之后,彻底的变质了…… 这一整日,他们在对抗中度过,言无湛在不停的找茬,淮远则是一直忍受着,但偶尔的反击,却是每一次都让男人瞠目结舌,有了新的认识…… 淮远就像一块牛皮,咬不烂也割不断,让人无计可施…… 就这么闹腾了一天,言无湛也累了,他本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却听到落瑾回府的消息…… 男人眨着酸痛的眼睛,他想起来了,落瑾这次就走一天,也是时候回来了。 可他这模样,要怎么去见他…… 就不说这无力的感觉,单是身上斑驳的印子,他就没办法解释…… 更何况,落瑾最近对他的身子很有兴趣。 肯定会看到的。 就当男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上门来请他了,不过和以往的客气不同,言无湛清楚的看到那人眼中的鄙夷与恶心…… “瑾少爷请你过去。”同样冰冷的语气,让男人觉出了不对劲。 淮远抬眼,目光中带着深意,言无湛回头,刚好与淮远的视线相交……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琉璃瓦的脸在同一时间沉了下来…… “走吧,去见落瑾。”淮远看着门外,在与男人擦肩的同时,淡淡的说道。 言无湛沉默着,但也很快就跟上了淮远的脚步。 第八十一章:矛头所指 落瑾在他的新房门前等他,那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这落府中,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来了,包括那些从不抛头露面的女人。 言无湛第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中落瑾,不管何时何地,落瑾都是那么显然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落瑾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 然后他看到了一脸肃穆的落繁,以及脸色惨白的杨月儿。 梨花带雨的杨月儿被众人围在中间,那样子就像是即将被狼群蚕食的野兔,孤立无援,又可怜兮兮…… 言无湛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他身上,就连落繁都紧盯着他,这一次,落繁没有鄙夷与嘲讽,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 落瑾的眼神所包含的意思,言无湛没来得及认真思考,就被杨月儿的突然拔高的哭声打断了,看着那近乎绝望的女人,头也不回的问落瑾,“发生了什么事情?” 言无湛没有等到落瑾的回应,反而听到了一声冷嗤,他这才将视线转向落瑾,不过这一回,落瑾的脸上没有温柔与喜爱,那幽暗的眼瞳,深的仿若能将人吸入…… 言无湛不说话了,倒是落家的新任总管站了出来。 这事情其他人没办法开口,只能由他来说。 但总管开口之前,也是先看了落瑾一眼。 “你和小少奶奶,是怎么回事?” 总管的这句话,让男人彻底的糊涂了,他摇头表示不解,“什么叫怎么回事,我与小少奶奶从没有接触过。” 如果不算那几次落瑾强行将他带到新房,那杨月儿言无湛连见都没有见过。 他那过于沙哑的声音,引起了落瑾的注意,可是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沉默的站在一旁。 落瑾的脸色不好看。 “今儿洗衣房的下人在小少奶奶的衣衫上,发现了这些东西。”总管说着,将几件衣服摊到男人面前,那昂贵的布料上,有几个不算大但是很显眼的污渍。 白色液体干涸后的痕迹。 只要有过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言无湛不解,总管拿这个给他,是什么意思。 而那一旁的杨月儿几乎哭到崩溃,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没碰过那女人。” 这时候,落瑾突然开口,他一语道破天机,那清清淡淡的声音,让言无湛第一次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言无湛就这么盯着落瑾看,可是后都却全然不理会他,落瑾的样子看起来很伤心,也很绝望,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小少奶奶,是什么关系?”总管那眼神像是在说,事已至此,你已经没有狡辩的必要,还不如从实招来,也不至于那么难堪。 可是言无湛再一次矢口否认,用他沙哑的嗓音坚定道,“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见状,总管无声长叹,他给旁边使了个眼色,人群中很快就走出了几个人。 “我看到了,他一大早从小少奶奶的房间里走出去。”说话的是落瑾这边的下人,言无湛发现他并不认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看到过……”很快,附和声响起,指认声三三两两的响起,言无湛逐一扫过他们的面容,这些人他都不认识,但肯定是落府的下人。 男人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已是了然,等这些下人说完之后,杨月儿贴身丫鬟站了出来。 “这阵子有时候一到半夜……我听到……我听到……那个,主子的屋子里,就会响起怪声……”丫鬟是未出阁的姑娘,说这话时,脸都臊红了。 但也结结巴巴的说完了。 为方便服侍主子,一般大户人家,卧房中都有一个小间,这是专门为贴身侍女准备的内侍房,不过夜间在主子没召唤的情况下,丫鬟是不能私自出来的,由于内侍房和卧房之间大多只隔着一道墙壁,所以卧房内发生的事情,丫鬟大多都清楚,只是透过墙壁,有的声音发生了一些变化罢了。 她能听到那些所谓的怪声无可厚非。 “你昨夜,在哪里?”总管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也直接阐明了他们肯定的怀疑。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男人缄默。 一切答案公之于众,他知道了落瑾为何要带他去新房,还每每都让杨月儿陪坐一夜…… 听他被他碰的声音…… 还有为什么每次他醒来,落瑾都不在…… 他也知道了,昨夜给他下药的人的身份。 那药劲很强,身体刚有反应的时候,言无湛是处在迷离状态的,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落瑾,住能想到的地方,是落瑾的新房…… 如果昨晚没遇到淮远,怕是他今天早上,会被人堵在房间里。 落瑾那回避的视线终于移到了他的身上,他像是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他,还和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搞到了一起。 落瑾生命中的两个伴侣,同时背叛了他。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言无湛只是看着不再苍白的落瑾,在这段时间,落瑾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恢复着…… 他的病好了,他的白也不再是病态的白,而只是白皙罢了…… 他的地位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无权无势的瑾少爷,落繁几乎被他架空了,这对一般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落瑾做到了。 一个不问世事,身怀重病的少爷。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在杂乱声中,男人听到了淮远的声音,后者看着躁动的人群,听着他们对言无湛与杨月儿的种种数落以及惩罚的方式,男人的视线转向自己的鞋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来落家,是为找到落家不法行为的证据,如今任务完成,他却没有离开,他是想知道,这落瑾,到底有几分真…… 答案,他找到了。 “夫君,我没有做地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到现在,月儿还是清白之身,你不曾碰过我,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染指过我!月儿是清白的!天地可鉴!”杨月儿近乎崩溃,顾不上大家闺秀的形象,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哭喊着,她委屈,那声音撕心裂肺。 可是没人理会杨月儿的话,证据确凿,她只是在强词夺理罢了…… 不过这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笑了,那声音不是很大,但也有人听到了,包括落家的兄弟。 “瑾少爷既然深爱着他,那为何不信任他?单凭旁人的三言两语便做出结论,这时候瑾少爷应该扯着他的领子,问他‘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才对,再不济,也该狠狠的给他两拳,若是我,现在已经气的疯掉了。”淮远笑道。 一旁的落静柔看到他,立即跑到他身边,落静柔对淮远的感情,深到盲目,在这种情况下,她竟是看得能笑出来…… 言无湛还是觉得,落静柔的笑容,有些刺眼…… 淮远摆摆手,对那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落瑾笑着,“既然你不信任他,就不要说什么感情,也不要让整个清流城真的以为瑾少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淮远的一席话,立即引来众人的不满,淮远是什么身份,竟敢在落府造次,就连落静柔都察觉不妙,准备去捂他的嘴…… 她不想让他开罪三哥,这事情淮远不要参合进来…… “在下不才,昨天晚上,我和他刚好在一起,这一整夜,都没有分开。” 淮远淡笑着,波澜不惊的眼底始终对着落瑾,没有闪烁也没有心虚,他说的是那样坦荡…… “我骗没骗人,瑾少爷应该很清楚,你也听到了他的声音,若是我说,这是他昨夜心情大好,而‘哼唱’了一夜,我想瑾少爷应该不会怀疑吧?” 淮远的话差点让男人咳出来,他昨晚是哼了一夜,但那和唱曲儿完全没关系……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颜无耻了? 男人的嗓子哑了,他走路的姿势也不太对劲,言无湛的身子软的像是随时都会跌倒一样…… 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懒洋洋的疲惫,犹如一只餍足的猫…… 淮远没有说谎,落瑾比谁都清楚。 那波澜不惊的眼底,这一刻似乎掀起了什么浪潮,看淮远的眼神骤然阴沉起来。 杀意一闪而过。 “既然小少奶奶说,她是清白之身,那今儿落家人都在此处,不妨大家就一同见证,这样能还小少奶奶一个清白,也能保住瑾少爷的颜面不是,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两个最亲密的人同时背叛自己。” 第八十二章:清清白白 这事情一旦是真的,那就是落家的家丑,他们根本不可能宣扬出去。 落府没有老嬷嬷,这里的女人除了年轻的丫鬟就是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厨娘,辈分再高一些的,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所以淮远说要验明正身,谈何容易。 落瑾没做出太大的反应,怕是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淮远既然提了出来,他就是有把握的。 “大少爷见多识广,应该听说过,宫里有一种检查女人是否还干净的法子吧?”淮远突然将话题抛给落繁,后者一愣,但很快点了头。 落繁是知道一些,但那毕竟是宫里的事情,落繁并不清楚细节,不过这不重要,淮远只是要他这个肯定罢了。 “去弄一些细香灰来,再找一个恭桶坐架,将香灰铺到坐架正下方,让小少奶奶坐在上面,随便派哪个丫鬟去都可以,只要站在一旁,引她发笑,或是用羽毛撩弄鼻孔,让她打出喷嚏就可以了。”短暂的停顿,淮远等其他人都听清楚也理解了,才继续道,“若香灰纹丝未动,那小少奶奶依旧是清白之身,若有改变,她也无从辩驳了。” 淮远说到这个份儿上,落瑾已经无法拒绝了,这关乎落瑾的颜面,还有杨月儿的清誉。 就算落瑾不想追究,落府的长辈也不会罢休,所以这件事情已经由不得落瑾作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而且杨月儿也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检查。 她不能蒙受这种不白之冤,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落府的下人很快就准备好了这些东西,两眼红肿的女人在丫鬟的陪伴下进了房间,时间在这刻凝滞了,所有人屏息凝视,盯着那扇房门,他们在等待最后的答案…… 其实不做这检查,结果在有几个人心中也是明了的,这么做,只是堵住这悠悠之口罢了。 这期间,男人看了落瑾一眼,那张俊美的可以称为惊艳的脸依旧没有变化,不过落瑾和其他人不同,他没看那门,而是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结果…… 言无湛狐疑的皱起了眉,不过很快,他的疑问就有了回答。 关着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撞开,陪同进去的丫鬟脸色铁青的跑了出来,在门板推开的一瞬间,言无湛听到了“不好了”三个字…… “小,小少奶奶她……服毒自尽了!” 惊吓过度的丫鬟结巴着喊完就哇的一声哭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离门口最近的落繁直接推开那丫鬟率先走了进去,淮远见状,也是很快跟上。 言无湛也想进去,无奈他腰酸腿软的,很快就被人流挤到了后面,不过幸亏落府的下人都守着本分,进到里面的只有落家的长辈…… 等没人挤了,言地湛才往里走,这时他发现,落瑾还站在那里…… 他在看他,那眼神是永远不变的无法捉摸…… 干脆的收回视线,言无湛直接迈进了门槛,没得到任何回应的落瑾也进去了,不过那眼瞳却是愈加的幽深…… 杨月儿赤裸着下身倒在坐架边沿,黑色的血丝在唇边若隐若现,落繁试了试她的气息,然后摇头…… 杨月儿死了。 看尸体的情况,应该是服毒无异,杨月儿的唇都着紫色,若是死后硬灌进去的,她的嘴唇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尸体上也没有其它伤口,就不可能是一击毙命,而且再厉害的毒素也不可能真正的见血封喉,发作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这中中毒,又不会是一击毙命,总会有时间挣扎的。 这期间,呼救或是发出可以引起别人注意的声响太简单了。 这屋子的窗户与门刚好在一个方向,就是众人聚集的地方。 除了这两个丫鬟,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 所以对落繁的结论,淮远毫无异义,杨月儿肯定是服毒死的。 但她绝对不会自杀,一个在极力证明自己清白的女人,怎么会选择自杀…… 她这样子,不是等于间接承认了她做过对不起落瑾的事情。 淮远看向人群后方的落瑾,后者站在阴影中,但那眼神却是异常的明亮…… 看样子,落瑾早已胜券在握了。 淮远冷笑,他突然握住了杨月儿的脚踝,她刚刚死去,身体依旧柔软,淮远毫不费力的就把她的腿提了起来,女人的下体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震惊的竟是忘记别开视线…… 杨月儿喜好韵律,淮远旁边就有个打磨光滑的小鼓槌,那东西有女人的半臂长短,前凸后细,尾部还绑着细珠做为装点,淮远就将那东西,插进了杨月儿的身体…… 他的动作很快,但力道却拿捏的很准,他没有伤到杨月儿,那鼓槌顿了一下后,很快就完全插了进去…… 那个停顿代表什么,他们都知道。 等了片刻,淮远将鼓槌抽了出来,他扔掉女人的腿,将那鼓槌在杨月儿鹅黄色的衣衫上蹭了两下,等他离开后,那浅色布料上,留下几道红色的痕迹…… 在浅色的衬托下,那血痕清楚的映到了在场的每一位眼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相当的快,就算想要阻止,也是现在才想起来…… 晚了。 “瑾少爷,我想,你应该厚葬这位被你冤枉,又以死明志的小少奶奶。”淮远扔掉鼓槌,对落瑾笑着,“恕淮远无礼,但实在是无奈之举,淮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人已经死了,总该还她一个清白不是,女人活这一辈子,不就要个清誉。若是瑾少爷不相信,那大可以自己来检验,我相信,瑾少爷的手段,应该会比淮远这拙劣的主意要好很多。” 淮远轻飘飘的将问题抛给落瑾,后者却是一摇头,示意下人将杨月儿的尸体抬走,“死者为大,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了。我后悔,但是晚了。生前,我没有善待她,现在,我会风风光光的把她送走。我欠她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从这一刻起,我落瑾吃斋念佛,赎我今日犯下的罪过。” 落瑾痛心疾首,那好容易缓和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他看起来很疲惫,别说这几句话说的有气无力,他那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哭出声来…… 杨月儿的清白得到了证明,言无湛也不再被怀疑,这件事情就此了之,没人再提那些所谓的证据…… …… “找当初发现尸体的马夫,还有那天陪着杨月儿进去检查的丫鬟,都给朕抓起来。” 男人发不出声音,就写在纸上,淮远看过,一切便都化为灰烬…… 言无湛在落府待了这么久,这案子他不可能一点眉目都没有,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暂时不想去查。 这男人的心思淮远早就知道,他不肯离开是想弄清楚,落瑾对他的一切,只是单纯的利用,还是也带着一点感情的。 言无湛不喜欢猜测,只要肯定的答案。 总管的案子看似扑朔迷离,但是言无湛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落瑾,男人在他身边,一方面是想找出真相,一方面又不希望这件事情真的和落瑾有关。 他相亲自证实。 真的假的,他都想知道。 淮远不想让他查下去,是不想让他知道那可以称之为残酷的结局,同是,淮远又害怕,落瑾对言无湛是认真的…… 他怕落瑾影响言无湛的决定,也怕那男人真的被落瑾抢走…… 如今尘埃落定,看到态度坚决的言无湛淮远自然是高兴的,但男人是否真如表面这样刚强,他不得而知…… 因为这个插曲,他们之间的事情言无湛暂时没有时间去提,他要尽快结了这个案子,了结了这个落家。 “落瑾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查不到。”淮远动用了一切力量,但这落瑾还是干净的犹如一张白纸,但是他们都清楚,这张白纸单凭一已之力不可能完成这么多事情,落瑾的背景应该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们得去会会弘毅,”写到这里,男人顿了一下,“他应该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有趣的事情。” 淮远颔首领命,言无湛这么说,就意味着,他的身份即将大白于天下…… 这游戏,他不打算再玩下去了,至少他见弘毅时,不会再是宗宝,而是南朝帝王…… 淮远松了口气,这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 第八十三章:见到弘毅 当天晚上,落府就开始筹划杨月儿的后事。 为不引起落家人的怀疑,言无湛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让淮远去安排他和弘毅见面。 等证据确凿了,这落家他准备一举拿下,包括那有着神秘背景的落瑾,所以在见到弘毅之前,言无湛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 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了。 他的嗓子哑得很厉害,若说昨天还能发出声音,那今天就干脆失了声,不过落府上下都在忙活杨月儿的后事,落瑾不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人注意他。 一夜之间落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货,满眼的白绸,乍一看去像是堆积在屋檐下的雪花一般…… 下人们穿了丧服,就连落家的长辈也都变成了庄严肃穆的打扮,女人们卸下头饰,连胭脂都没有擦…… 落瑾做到了他所说的隆重。 言无湛觉得,这落老爷的丧事怕是也不过如此,对杨月儿来说,真的是特殊的待遇了。 不过…… 杨月儿生前被落瑾冷落,死后依旧被利用着,这所谓的风光又有何用…… 她在九泉之下,都无法瞑目。 …… 想见弘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淮远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言无湛还住在落府,他完美的扮演了一个失宠的男人该有的表现,惶恐的待在他的小屋中等待落瑾的安排。 言无湛被忽略了,大部分的人在嘲笑之后,都将这男人在存在忘记了,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很正常,言无湛无非就是是落瑾拿来消遣的。 到关键时刻,还是妻子最大。 言无湛已经成为历史了。 淮远的安排都在暗中进行,所以他也没有彻底的消失,只是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落府,落静柔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落瑾又被这丧事完全绊住,所以淮远的行动很方便。 很快就到了杨月儿下葬的日子,这丧事办得大张旗鼓,整个清流城都轰动了。 落家将香满楼整个包下,用来招待前来奔丧的宾客,而落家府宅也摆了几张桌子,这是专门款待地位较高的人的。 令言无湛意外的是,弘毅竟然也来了。 落家和弘家是宿敌,但为了各自的声誉,颜面上的事情他们做的都很到位,该去的时候也不回避。 弘毅既然来,落家就要一视同仁的对待,由于是办丧事,弘毅这次并没有找麻烦,只是看着落瑾的眼神始终有那么一抹挑衅的意思。 弘毅的到来,对言无湛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样省去了很多麻烦,也不用淮远再去走动,言无湛思量着找个恰当的时间,与弘毅单独聊聊…… 所以他换了身丧服,一直在宴席旁边徘徊。 弘毅坐在主桌上,同桌的自然是落家的兄弟以及长辈,落瑾招待了一遍,最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刚好与弘毅面对面。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即便他们都想收敛锋芒,当视线交汇的一刹那,还是隐约的碰撞出了火花…… “承蒙弘少爷一直以来的关照,落瑾没有机会当面道谢,还望弘少爷原谅。”落瑾主动拿起酒壶,为弘毅斟了一杯。 落瑾的动作很慢,透明的液体顺着壶嘴缓慢流下,那一条极细的线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弘毅招眼,漠然的回视着落瑾带笑的眼眸,“应该的。” 好一句应该,落瑾闻言笑出了声音,不过拿壶的手还是很稳,没有一滴酒水溅出来。 “听闻弘少爷酒量惊人,为感谢弘少爷的错爱,落瑾今儿就舍命陪君子,陪弘少爷喝个痛快。” 重新落座,落瑾将面前的茶碗推开,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所有人都知道落瑾滴酒不沾,不管多大的生意,不管对方的身份有多高贵,落瑾都是以茶代酒。 如今他举杯,绝对是给足了弘毅的面子。 在旁人眼中,落瑾这颇有示好的意思。 想借着这个机会,改善一下和弘家长久以来敌对的关系…… 这仇恨是传承的,但落家现在是他落瑾做主,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弘毅的酒量很不错,但不至于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不过这酒量用来对付落瑾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他不管落瑾在玩什么花招,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好酒量,”落瑾赞叹,转而又无辜的问道,“不过弘少爷应该知道,贱内是服毒而亡的吧……” 落瑾的一句话,让这洒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别说说话,就连夹菜的声音都不见了,所有人都盯着落瑾看,那表情一个比一个怪异…… 就连落繁也侧过了头。 这诡异的气氛让落瑾笑出了声音,他双手托腮,更是无辜的看着弘毅,“我开玩笑的。” 这个笑话不好笑。 因为落瑾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情…… 落瑾绝不像他表面那样孱弱,他甚至比落繁或是逝去的落老爷还要狠戾。 虚心一场,不过吃东西的心情已然不见,众人胃口大倒,准备差不多了就先离开,而这时候,面不改色的弘毅却是对着落瑾一扬下巴,示意他把酒喝掉。 落瑾笑归笑,也不含糊,举杯就饮,然后他将酒杯倒空,让弘毅看那空空如也的杯子…… 就这样,两人对饮开来,或者说是,拼起了酒。 从小杯到酒碗,再到最后整坛的喝,言无湛在一旁看的直咽口水,他不是被这酒香吸引,而是因为他们那种喝法…… 洒量再好,这么喝也会醉的。 他们这简直是在胡闹。 就算是宿敌,也不该用这么幼稚的行为较劲儿…… 原本要提前离席的人,看到他们这么凶狠的灌酒,也就忘了初衷,连饭都不吃的围起观来,他们讶异于落瑾的酒量,更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谁才会赢…… 言无湛在一旁看的直咧嘴,这种喝法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双双倒下,而不会有所谓的胜负…… 不过这酒没喝到最后,落繁阻止了。 他以忧伤过度为由,让下人把落瑾送回房间好好休息,而弘毅,落繁也客气的请他留宿。 不为别的,弘毅喝了不少,半路遇到什么麻烦,他落家脱不开干系。 拼酒结束了,这帮看热闹的人自然而然的离开了,落繁忙着招待,就随便喊了个人将弘毅送到客房,他们都没发现,那俯首称是的人,是言无湛…… 男人低着头,这杂乱的场面里没人会留意他的长相,他对弘毅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在前面带路…… 为让客人很好的休息,客房的位置都清幽僻静,这落府自然也不例外,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多久,嘈杂的声音就被他们抛到了脑后,言无湛左右看看,这条路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了,他这才放心的回过头去。 其实他挺佩服弘毅的酒量的,那种喝法他还没有左摇右晃,不省人事…… 弘毅的脸除了比平时红一点之外,再没什么改变。 好像挺清醒的。 “弘毅,我……”言无湛一开口,弘毅那漠然的眼睛一下子对上了他,许是之前有过几次不愉快的经验,被他这么一看,男人的话说到一半竟是硬生生的停住了…… “你是谁?”弘毅问,他连声音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的冷。 言无湛愣了下,他该怎么回答?说他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人吗? “男的?”弘毅用力眨了下眼睛,就像是无法确定眼前的人真正的性别一样。 言无湛抽了下嘴角,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这种问题…… 除非是瞎,不然谁都看的出他是男的。 “就你了。”弘毅示意他过去。 言无湛这次是傻眼了,弘毅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生伺候。”伺候好了,会有重赏。 言无湛这次弄懂了,感情这弘少爷把这地方当成青楼了,而他成了青楼里的姑娘…… 这家伙是喝了多少才会说这种蠢话啊…… 他好像还真的喝了不少。 男人无奈的抿着嘴,看样子今儿正事是谈不成了…… “我喝多了。”弘毅说。 男人点头,心说你还知道你喝多了…… 转而,他将弘毅送进了客房。 不过他这边刚关好门准备离开,弘毅一把就把他扯了进去,然后他跌进了满是酒气的怀里,那带着酒香的唇,也凑了过来。 第八十四章:酒后无德 湿热的唇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言无湛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而这时候弘毅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他看到那常年没有变化的脸上,弘毅的眉头似乎动了一下…… 也许他在皱眉,男人猜测。 弘毅是很不满,他摸着男人,不悦道,“壮。” 他过去都抱女人,言无湛的身体自然和柔若无骨联系不上,他是男人,这体型是理所应该的…… 没办法和一个醉鬼计较,言无湛掰开他的手,准备把他丢到床榻上去,可他还没动手,弘毅反倒一躬身子,把他抱起来了…… 然后他又不满,“重。” 又是一句废话,他这么大的体格在这儿,他能不重吗? 弘毅喝多了,喝到不认识人,但走路依旧很稳,他也分的清房间内的摆设,在言无湛以为他会将他抱到桌子上的时候,屁股碰到了柔软的床榻…… 弘毅规规矩矩的脱了衣服,然后就摸了过来,当他发现言无湛并没有况干净等他的时候,他不高兴的停住了动作…… 不过这次他连废话的心情都没有了,自己去扒言无湛的衣服。 他这是喝了多少啊…… 每次问完,言无湛都会狠狠的拍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没忘记刚才他们喝酒时的勇猛,然后他觉得,他可能被弘毅弄的有点神经质了…… 脑子都乱了。 弘毅这边很快解开了他的衣服,言无湛很佩服的是他竟是没把他的衣衫弄破,而是中规中矩的解开了…… 摸到了熟悉的皮肤,弘毅这才稍稍有了缓和,虽然和记忆中的感觉不太一样,但是手掌所触及的感觉,让弘毅相当的满意…… 不比他以前摸过的差,反而更好。 弘毅就这么放肆的揉摸着,言无湛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推弘毅,可这醉鬼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感觉到了他的推拒,弘毅还冷着脸呵斥,“别动。” 弘毅觉得这人不听话,再乱动他会不客气的揍人,他不会因为他是“女人”而留情的。 不动才怪! 和这醉鬼解释不清,他还是等弘毅醒酒了再来为妙,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这里,他不想再和他纠缠了…… 言无湛要走,弘毅拦着,两人就这么在床榻里撕扯开来了。 床幔抖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里面正在进行什么激烈的事情…… 喝多了的弘毅真不好对付,言无湛开始怀念起那个冰块…… 眼前的这个,俨然是一条蛇,紧紧的缠着他,不管他怎么挣扎,弘毅都有办法搂着他…… 还在摸他。 言无湛的脸越来越黑,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而同样在强烈不满中的弘毅,这时候终于摸到了他想摸到的东西…… 男人的胸。 他两只手一起捏住了,喝醉了的他还能顺带着用手指掐住男人的乳头…… 言无湛当即抽了一口凉气,差一点直接弹跳起来…… 酥麻的感觉在霎时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言无湛皱着眉,他不想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境界…… 弘毅揉了两下,发现不对。“真小。” 言无湛这时候是真的想哭了…… 就女人来说,他这个是很小,但在男人那里,他这个已经是很大了…… 言无湛狠狠的拍了下额头,他为什么要在心里解释这种事情…… “还硬。”弘毅继续抱怨。 言无湛全黑着脸,他尽量让自己麻木,他说什么他就当他没听到,弘毅喝多了,有事情明天再说…… 可是弘毅摸了一会儿,又赞叹了句,“很好摸。” 言无湛这一次是彻底的崩溃了,他捂住了脸,他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 弘毅摸了一会儿就改变目标,言无湛看到弘毅的手顺着他的小腹向下滑,这回言无湛没有阻止他,他倒是想看看弘毅摸到那个东西时候的反应…… 可是就在弘毅将要碰到他的时候,他突然抽出了手…… 然后他把男人抱到了怀里。 或者说,是让言无湛趴在了他的腿上…… 他从后面往里摸…… 脑中的神经弦一一断裂,言无湛凶狠的望向弘毅,这家伙到底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在故意找他麻烦…… 其实你是装的吧?! 在压迫与反抗中,这两人过了一夜,到最后也没弄清楚到底是谁败下阵来,总之就是稀里糊涂的搂着睡了一夜。 弘毅没占到什么便宜,言无湛也没好到哪去,他身上到处是被弘毅弄出的印子,那乱七八糟的颜色是相当的抢眼…… 不过这些都是天亮之后才发现的了。 弘毅已经很久不尝试过醉倒的滋味了,他扶着沉甸甸的脑袋坐了起来,这时候腰间有什么东西滑了下去…… 咣当一声掉在了床榻上。 弘毅狐疑的向下看去,他看到一个光裸的后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个男人躺在他身边…… 厌恶顿时升起,弘毅想一脚将男人踹下床榻,可在胳膊掉到床榻上的时候言无湛已经醒了,在弘毅抬脚之前,先把两人一起盖着的被子狠狠的压住了…… 这样弘毅就没办法抬脚了。 “你昨晚喝多了,把落府当成了青楼,把我当成了……”男人皱了下眉,后面的话他不想说下去了。 言无湛这么一说,弘毅还真就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那混乱的记忆已经无从拼凑,他只是隐约的想起,他和落瑾喝酒的事情…… 弘毅的眼神冷了又冷,赤裸着的男人觉出了一阵阵的恶寒,虽然昨晚怀念这个冰块,但是这一大早上就这么冷,他适应不了…… “不是落瑾让我来的。”弘毅分明是在怀疑他是落瑾派来的,言无湛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是你自己把我拉进来的。” 见弘毅不说话,言无湛干脆把自己的手腕递到他面前,“看到没,都青了,我几次想出去,都被你硬拉了回来,所以你可以放心,不是我赖在这里的,是你不肯放我走,不信你可以拿你的手比比,看看是不是你自己捏出来的,还有其它的地方,弘少爷我完全不介意你全都对比一下。” 看到他手腕上的痕迹,弘毅就知道言无湛没有说谎,不过那些现在都不重要,他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做了?”最关键的地方,弘毅忘了。 他不知道他和这男人是不是发生关系了。 男人一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然后,这温度倏的又降了几度,弘毅那眼神不是想把他冻死,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言无湛一点都不怀疑,他现在要是说他们做了,弘毅会来个杀人灭口。 “弘少爷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记不得了?”昨晚被弘毅折磨了大半夜,言无湛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听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所以他决定也让弘毅感受一下。 他昨晚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若是记得,他就不会问,弘毅绷着脸,过了好长时间才重重的“嗯”了一声。 “你这‘嗯’是什么意思?好好说话!”言无湛不耐烦的纠正。 弘毅这时候已经决定,不管他们做没做,他都要灭口了…… 这男人太招人烦了。 可他还没等动手,房间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 然后就是一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那刺破耳摸的声音让言无湛下意识的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就连弘毅都动了动眉头…… 来者是打扫的下人,她不知道弘毅昨晚在这里过夜,她只是来例行打扫而已…… 这一开门就看到半掩着的床幔间有两个赤膊的男人,换做是谁,都会吓个不轻,更何况是个小姑娘…… 等他们想起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护院们已经冲了进来,弘毅第一时间扯过床单缠住了腰,言无湛一见这情况,抓着另外一边也给自己挡住了。 这里只有一床被子,所以他们用来遮挡身体的,是同一条被…… 这场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护院们张牙舞爪的冲进来,却在下一刻集体石化了…… 什么情况? 言无湛这时又拽了拽被子,把自己又裹的稍微严实了些…… 第八十五章:什么情况 落府的正堂。 穿戴整齐的落瑾和那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不是没来得及穿,而是有的衣服已经穿不了了…… 弘毅的衣服他叠好就放在了床尾,而言无湛的是被他强行扒掉的,他们昨晚折腾的那么欢,两人的衣服都稀里糊涂的卷进了被子里,弘毅的外裤干脆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根本没法穿。 所以弘毅宁可赤膊着身体也不会把那东西穿在身上。 这就导致了以下的画面的产生…… 弘毅只穿着内衫,言无湛比他强一点,他还有个薄袄,就是外裤不见了…… 他们这副模样,是典型的被人捉奸在床…… 落瑾冷冷的看着他们,那幽暗的眼瞳不同于以往的难以琢磨,所有人都看的出,落瑾生气了…… 他比他们先到,落瑾亲眼见证了他们衣衫不整的走到他面前…… 以及言无湛一直延伸到衣领中的印子…… 落府的下人已经和落瑾说明了情况,昨晚发生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言无湛对落瑾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价值了,所以现在,落瑾应该是顺水推舟,一边在弘毅身上得到好处,一边顺势将他处理掉。 当初若不是淮远从中阻挠,杨月儿的那件事情,已经让落瑾“名正言顺”外加“痛心疾首”的放弃他了…… 一样的事情,只是晚了几天而已。 落瑾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就当言无湛以为落瑾要通过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时候,落瑾突然站了起来,这和他谦谦公子的形象完全不符,他突然把言无湛拉到了身后,冲着弘毅就挥了一拳…… 落瑾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孱弱无力,又款款大方的,可这一拳让言无湛相当讶异,落瑾竟是也能做出这等粗俗的事情…… 打架。 落瑾这一拳很狠,若是正中目标,弘毅的牙齿怕是都会被打得脱落…… 宿醉之后的感觉就是头痛欲裂,这导致弘毅的反应略微慢了些,落瑾的拳头擦着他的脸颊飞过,虽然没直接打到,但也让他的脸红了很大一块…… 落瑾很快又挥过一拳…… 落瑾是个很讲究的人,他的衣服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他的动作也不会太大,如今这袖子兜风,整个衣衫都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变得凌乱,他这种反应让言无湛委实吃了一惊,就边阻挡都忘记了…… 落瑾为何要这样生气? 他设计杨月儿的事情不就是为顺理成章的处理掉他吗?…… 弘毅不是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那两个人在他面前扭打着,言无湛却是毫无反应,只是看着…… 而这时候,下人来报,慕白来了…… 这话还没落地,慕白就进来了,他压根就等不及下人通报,看到正堂内的场面,慕白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傻掉了…… 就这么错愕的看着,目光从言无湛的腿扫到弘毅单薄的内衫…… 他还顺带着看了看男人脖子上的印记。 慕白用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抽着嘴角对天用力的翻了个白眼,那样子像是在说,我也没有办法了…… 慕白的到来,制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架,落瑾扯了扯自己被弄乱的衣衫,重新走回言无湛身边,而弘毅则在原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做这动作时,那凛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落瑾,似乎随时都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两人都没有认输。 “弘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落家好心招待,你却做出此等让人不堪之事,你是太不将我落府放在眼里,还是觉得我落瑾好欺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落瑾将言无湛挡在了身后,他说这话时,男人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侧脸…… 落瑾从没有这样愤怒过。 慕白想从中调解,但看到眼下的情况也不知如何开口,他是要让落瑾不要介意呢,还是让弘毅道歉…… 不好意思,我睡了你的人…… 想到这儿,慕白又下意识的看向言无湛,他的嘴角再度一抽,直接就捂住了脸…… 这下真的糟糕了。 救命啊…… “弘毅你今儿不给我个交代,休怪我落瑾不留情面,这落府你进得来,就试试能不能出的去。” 落瑾已是动了杀心,就算弘毅不死,他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就见慕白都感觉出来了。 他看落瑾的眼神,带了几分讶异,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他清咳两声,稳定了心绪这才开口…… “落少爷这话说的不对,且不谈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单说这男人,他已经是落少爷不要的东西,只是暂时还住在落府而已,落少爷要拿一个卑贱的下人来要挟弘毅,这说出去,是不是有些难听?” 杨月儿的事情虽然只有落家人知道,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落府是要给个交代的,他们不能信口胡说,毕竟这事很多下人都看到了…… 所以慕白会知道也不意外。 而言无湛失宠的事情,更不是什么秘密了。 “谁说我不要了?”落瑾犀利的视线倏的转向慕白,后都被他瞪得再度清咳,“就算我不要了,这也是我落府的东西,轮不到弘少爷来处置。” 落瑾说完,言无湛却是笑了出来,他的笑声引起了落瑾的注意,那已经从他身上移开很久的视线再度迎上他…… 不过这次,再没有以往的回应,言无湛看他的眼神和陌路人无异。 “瑾少爷说笑了,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也没有谁能替我做的了主。不管我做了什么,在那天之后,已经跟瑾少爷全无关系了。既然这是落瑾少爷自己选的路,就不要出尔反尔,落得旁人的笑柄,否则落家最重视的声誉,是会受到影响的。” 言无湛说完,就潇洒的错开了两人交汇的视线,他不等落瑾说话,就要往出走…… 如今弘毅就在这里,他也不需要再在落府等待,择日不如撞日,今儿说是彻底离开落府的时候。 可他才走两步,突然被落瑾拉住了,男人错愕的回头,同一时间,他另外一只手也被弘毅位住了…… 两个手腕都被握住了,言无湛有点弄不清状况…… 慕白也是一脸茫然。 这时候,始终沉默的弘毅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说出一个可谓是爆炸性的消息,“我睡了。” 他承认他睡了这男人…… 言无湛差点喷出来,他看妖物一般的看着弘毅,这家伙在胡言乱语个什么劲儿? 可后者却是迎着落瑾那阴沉的脸,继续道,“我负责。” 慕白见状,压着自己正抽搐的胃,勉强笑着打起圆场,“瑾少爷,这事情已经发生了,闹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难看,既然弘毅这么说,不如我们来听听他的意思……” 落瑾目不斜视的看着弘毅,压着怒火道,“弘少爷请讲。” “娶了。” “啥?!”弘毅说完,言无湛和落瑾还没做出反应,倒是慕白先叫了出来,他也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弘毅,一脸不确定的问他,“你刚才说啥?” “娶了。”弘毅再度重复,然后看向慕白身后跟来的他的随从冷冷吩咐,“去办。” 那随从也傻了,不过很快在弘毅冰冷的视线中回过神来,他想说话,可是干巴的张着嘴过了一会儿,屁滚尿流的就跑了…… 他家主子是认真的。 那随从一边哭一边想。 他家主子要娶男人……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来的更要骇人了…… 这是怎么了啊…… 不就喝了一顿酒吗…… “不是,弘毅,我觉得吧,你应该考虑清楚。”慕白说话的时候还瞄了言无湛一眼,然后他一下子就哭丧起了脸,“弘毅真的,咱俩交情虽然不太深,但是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好,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真的弘毅!” 慕白显然已经语无伦次了,但是弘毅压根就没看他,他牢牢的握着言无湛的手腕,对落瑾说…… “你不要,我要。” 言无湛第一次听到弘毅说这么多的字…… 他以前大多是一个一个的往出蹦,或者干脆就说一个词…… 这是怎么了…… 还有,弘毅是不是喝到脑袋坏掉了…… 他要娶什么? 娶他过门吗? 言无湛终于知道慕白的嘴一直在抽筋,他也想抽了…… 而慕白听到这句话,则是彻底的捂住了脸,那指缝间,隐隐的飘出痛苦的呻吟…… 第八十六章:敢作敢为 弘家的办事效率果然够快,在落瑾做出决定之前,喜轿已经抬到了落府门前,甚至还有一到迎亲队…… 那欢快的乐曲让言无湛和慕白一些嘴角抽筋,就算弘家办事很有效率,也不至于快到这种地步吧…… 这时候,弘毅和落瑾还一起牵着言无湛。 谁都没有放手。 片刻之后,弘府的下人捧着喜袍进来了,看那鲜明的颜色,言无湛的脸终于抽到麻木了…… 言无湛身上会发生许多无法预料的事情,但嫁人肯定不在其中之一…… “这是落府,弘少爷是否有些喧宾夺主了,你想娶,我落瑾就同意他嫁吗?”落瑾冷声质问。 “丑,老。”弘毅没有和落瑾争辩,倒是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出乎意料的是,言无湛这次竟然听懂了…… 他说他又老又丑,他肯娶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挑…… 言无湛看向弘毅,咧了下嘴角,弘少爷,我谢谢你! 还愿意“屈尊降贵”的娶他,还真是委屈了…… 而这时慕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若醍醐灌顶的拍了下额头,所有的神情都转为肃穆,他对落瑾说,“瑾少爷,弘毅碰了不该碰的人,他也拿出了解决问题的诚意,不管原因是什么,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两情相悦,还望瑾少爷体谅,不要再做为难,这传出去……” “爱怎么传怎么传,总之我不同意。”落瑾直接打断了慕白的话,俊美的脸上带着不耐烦,他不想和慕白多说,拉着男人就要走。 可是弘毅没放手。 落瑾用力,弘毅也用力,两条胳膊一下子被扯成了一条直线,言无湛清楚的听到了骨头发出的咔咔的声音,他的胳膊快被他们拉断了…… 他从来没觉得,落瑾竟然也是这样的幼稚…… 在胳膊被他们扯断之前,男人先挣脱了他们,他揉着自己的手腕,眼含愠怒…… “瑾少爷,承蒙错爱,宗宝承受不起。长久以来,宗宝感谢瑾少爷的百般照顾,如今宗宝的任务已经完成,还希望瑾少爷不要给自己多寻烦恼。” 言无湛这话说的客套,但却不客气,他直接挑明了,落瑾利用完他了,没必要因为和弘毅较劲儿就对他继续纠缠,等到后来,还要浪费他的精力去设计合适的处理方法…… “还是句话,能做我宗宝的主的人,只有我自己,瑾少爷保重,我们有缘无分,就此别过吧。” 言无湛一回头,看到了穿着内衫的弘毅,与那冰冷的视线相交,言无湛点头,“行了,咱走吧,弘少爷既然要娶我,就要对我负起责来,希望你不会利用我,宗宝只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下人,玩不起你们少爷之间的游戏。” “好。”弘毅的回答简单明了,但不需要任何的质疑,他只要点头,就会做到,弘毅向来一言九鼎。 弘毅接过喜袍,也不等他穿好,直接就将他裹住了,然后顺手摘下腰间的玉佩,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聘。” 聘也下了,喜轿也来了,就言无湛而言,这已经是相当的隆重了,弘毅该做的已经做到了,也不和落瑾打招呼,打横就把言无湛抱了起来。 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言无湛并没有推开弘毅,他连头都没回,就被弘毅抱进了灿烂的阳光中…… 正堂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黑暗,落瑾的表情没人能看到。 弘毅直接把他抱上了轿子,当轿帘落下的一瞬间,男人的轻松的表情立即消失不见,他木然的看着这气派的喜轿,许久都没有动上一下…… 弘毅就穿着他的内衫,婚礼的一切从简,他们甚至连堂都没拜就直接入了洞房,言无湛对此毫无意见,他跟弘毅来不是真的想要嫁给他,而是刚好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接近弘毅。 在不被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 这更方便他最后的行动。 言无湛本打算一到弘毅就与弘毅表明身份,可他们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好容易熬到了回房,弘毅却先走了…… 言无湛不急,这么久他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刻,这是在弘府,比在外面要方便许多,言无湛刚想联络淮远,慕白就来了…… 他是来送新婚礼物的。 “你们的婚礼太‘匆忙’了,我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一份薄礼,还请笑纳。” 慕白拿着的是一把玉扇,言无湛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扇子的价值相当了得,慕白竟然说是薄礼…… 在他讶异慕白出手阔绰的时候,慕白已经将扇子放到了他腿边,在他弯下身子的一刹那,慕白低语,“淮远昨天差点被人做了,人没死,不过也没好到哪去,他暂时下不了床。这阵子你暂时待在弘府,现在只有在弘毅身边是安全的,其它事情都等淮远伤势稳定了再做定夺。” 慕白站起来的时候,刚好迎上言无湛探究的目光,他淡淡的一笑,但表情却是相当的认真,“时间不多,我没办法和你解释太多,总之你按着我说的去做,现在只有弘毅能给你安全的保障,你小心一些吧,这几天也不要到处乱走。” “你是谁?”沉吟片刻,男人看着慕白真诚的双眼,用同样的音量问道。 慕白往门口看了一眼,他对男人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太多,“我是天水园的老板,至于你问的问题,以后自然就知道了,我先走了,这地方我不好多待。” 慕白不再给男人发问的机会,直接就走了,言无湛看着那还在晃动的门板,转而将视线移到了床榻上的玉扇…… 这个慕白一直很奇怪。 言无湛是在弘家账房的葬礼上发现的…… 且不谈他们首次见面时他对他的设计,言无湛隐约觉得,慕白其实一直在帮他…… 在暗中。 那天在弘府,弘毅摆明了要找他麻烦,慕白说的是过分了些,但若那天真按照他的意思办,将他赶出弘府,这无形之中是给了他便利,让他脱离弘毅。 再到后来,他被落瑾囚禁起来的时候。 慕白的出现,也太过巧合了。 他只是单纯的来羞辱他吗? 一个身份卑微又快饿死的下人,天水园的老板有这必要吗? 他是要小气到什么地步,才会做这种事情。 就算是看笑话,等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不是会更有趣。 而且慕白还准备了食物。 他摆明了就是来给他送饭的。 他临走前说的那些话,给了落繁很大压力,言无湛若是真的死在落府,慕白到时候就会说,跟了落家人的下场,就是被活活饿死…… 这话很难听,以落繁的性格,他肯定不会给慕白这个机会,所以当天晚上言无湛就有了饭吃。 慕白在帮他,但却很隐秘,就连言无湛也只是半信半疑,一种猜测罢了…… 如今听到他这样说,之前的疑惑不见了,但更大的问题却来了…… 慕白是谁? 他和淮远是什么关系? 若是朝廷中人,淮远不会瞒着他。 而且给淮远办事的,都是言无湛安插在南朝各处的人,这些人中绝对不包含慕白这样的纯江湖人士…… 如果不是,那慕白的目的是什么? 看样子这一切只有见到淮远才能找到答案。 男人将那玉扇摊开,随意的把玩着,但那眼神却是相当的犀利,他知道是谁对淮远下的手…… 想置淮远于死地的人,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有别人。 对淮远的伤,言无湛并不担心,印象中那人像是不死的战神一般,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淮远还是会康复,会继续给他办事情…… 淮远永远都值得他的信赖。 他不让他死,淮远是不会死的。 “我一直都爱着你……” 低沉的嗓音在脑中响起,还有那柔情似水的表情,言无湛一愣,心口不知怎么就涨了一下…… 他狠狠的摇头,将那一切赶出脑海,淮远那晚的诨话,他权当没有听见过,他不该想起,也不会记下。 他和淮远,永远都不可能有超过主仆的关系。 言无湛强迫自己继续思考弘毅的事情。 弘毅为何要娶他过门他倒是很清楚的,弘毅只是想给落瑾一个响亮的嘴巴罢了,这和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所以弘毅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就像他现在待的地方是客房而不是弘毅的房间一样。 看这情况,弘毅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了,或者说,从他进门的一刹那弘毅就把他忽略了…… 能被忘记是件好事,他真没心情每天面对一个冰块。 虽然很想立即表明身份,但眼下委实不适合,淮远重伤,这弘毅又分不清敌友,他只能按慕白所说,先维持这样子。 男人伸了个懒腰,直接就躺了下去,身上披着的喜袍落到了床榻上,男人看着那喜庆的颜色,突然有发笑的冲动…… 他嫁人了。 皇上嫁人了。 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越想越觉得有趣。 第八十七章:对他好点 “我说,你就把那人这么撂着了?” 慕白憋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他憋得太难受了,以至于说完之后还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长气。 这天水园本来是游走四方的,不知怎么的就在这清流城驻扎下来了,弘毅对慕白的想法毫无兴趣,他爱听曲儿,天水园在这儿,他就会来捧场。 怎么说天水园也是南朝数一数二的梨园楼,他管他走不走,弘毅这两天没事情就来这里。 慕白的问题让弘毅明显的迟疑了一下,那冷漠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倒是将视线转了过来…… 慕白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弘毅把这事情忘记了,手指敲击着桌面,慕白提醒…… “就是那个你从落瑾那里抢来的人,你下了聘,用喜轿抬进了弘府的人,”怕弘毅还没想起来,慕白又补了一句,“那天和你一起被堵在床榻上的人。” 慕白说完,弘毅才恍然大悟,虽然对后面那句话相当的不满,但已经习惯了慕白的口无遮拦,弘毅也就没有计较,他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之后,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慕白无奈的撇了下嘴,言无湛去弘府已经几天了,弘毅这阵子一直都没回去,不是在他这里听曲儿,就是到他清流城其它的住所过夜,那男人果然被他遗忘了。 慕白单手托腮,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弘毅,他在思考问题…… 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出来对弘毅应该有点好处,若不说的话,怕是到最后他都会受到牵连…… 慕白仰头,想了想将来可能发生的画面,他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就坐直了,还是得说啊…… “那个,我说弘毅啊……” 慕白突然这么语重心长的喊他的名字,让弘毅忍不住再一次将视线从台上移到这边,只见那慕白神色有些不对,他似心虚一样看着别处,干咳两声后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对他好一点,不然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真的,迟早的事。” “为何?”慕白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上次是他要娶言无湛的时候慕白也说了。 弘毅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探究,他总觉得,这慕白似乎有什么瞒着他…… 察觉到弘毅的怀疑,慕白又咳了两声,言尽于此,以后弘毅就自求多福吧…… “怎么说人也是你从落瑾手里硬抢来的,那天我就提醒你一次了,你知道落瑾不好对付,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吗?人被你带回来了,又被晾在一旁,落瑾想借此来大做文章太简单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弘毅你愿意做?” 慕白的话不无道理,弘毅错开视线,继续望着台下的戏子,同时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而且,马上过年了……”慕白提醒,“他初到弘家,怎么你也该关心一下,毕竟是你八抬大轿弄进弘府的……” 还是他弘毅第一个带进去的,名正言顺的跟了他的人。 慕白觉得,有时候弘毅和落瑾较真儿真没必要…… 他明明不喜欢男人,第一个娶的却是男人。 而且他娶的人还是…… 从第一眼看到这事,慕白就知道已经无法挽救了…… 让人哭笑不得的乱了。 弘毅继续看他的戏,不过慕白的话他多少还是听了进去。 …… 天水园的戏一般都唱到很晚,弘毅离开的时候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有几个坚持到最后的小贩也在收摊了。 临近年关,天也越来越冷,不过这温度比起弘毅,似乎还要差上一些。 他站在天水园门前,但凡从他身后走过的人立即绕路,弘毅轻轻的吐了口气,那绵延的拆线让他想起了慕白话…… 那个被他忘了的男人。 慕白说要对他好一点…… 弘毅的目光转到一旁卖臭豆腐的老汉身上…… 那老汉只剩下一包臭豆腐就可以回家睡觉了,他本打算把这包卖完,可一感受到弘毅那堪比寒冰的视线,老汉立即收拾摊位准备离开。可这时候,弘毅犹如天神一般,站到了他面前…… 或者说是死神。 许是温度过低,老汉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弘,弘少爷……”老汉想说弘少爷我应该没得罪你吧,我要是得罪你了我明天立即换地方,不过由于过于紧张,老汉只挤出了这几个字。 弘毅低垂着眼瞳,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老汉只觉得温度越来越低,空气越来越稀薄…… 就当老汉要被吓的老泪纵横的时候,弘毅开口了,“这包我要了。” …… 弘毅回到弘府的时候,言无湛已经睡了。 这几天吃的好用的好,他恢复的相当不错,就连嗓子都听不出哑了,当弘毅带着凛冽的温度以及奇怪的味道出现在他面前时,言无湛那一个俏皮的小呼差点没把他憋死…… 直接就咽了回去。 然后人也醒了。 很痛苦的醒了。 “你干什么?”言无湛想问他,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这里吓人是要干什么,不过转念看到弘毅手里那油纸包的时候,就改问道,“你拿的什么东西,怎么会……” 这么的臭。 他想捂鼻子,可弘毅却把那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臭风拂面而来,言无湛的脸,青了。 他惊魂未定,接下来这算是什么? 继续恐吓么? “吃了。”弘毅用半命令的语气道。 “什么东西?”忍着呕吐的欲望,言无湛冲着弘毅强颜欢笑,他想问弘毅你是瞎鼻子吗?这么重的味道你居然没什么反应。 弘毅没说话,而是示意言无湛将其打开。 天知道男人更想把那东西丢到弘毅的脸上,不过他还是忍着这个冲动打开了那油纸包,热气夹杂着浓烈的臭味扑到了男人的脸上,言无湛没有他预期般的吐出来,味道完全散发出来,这臭味中还夹杂着一股油香…… 很怪异的味道。 “什么东西?”言无湛看着里面三三两两倒放着的小方块,狐疑的问弘毅,他原本以为他弄了坨……来恶心他。 不过个应该是吃的,因为他看到了酱汁还有香菜。 “没见过?”这臭豆腐的小摊清流城比比皆是,这男人竟然问他这是什么,弘毅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在心里对言无湛的寒酸已经彻底的鄙视了一遍。 连臭豆腐都没吃过,他到底是有多穷啊…… 然后弘毅想起了他是一个喂马的…… 他娶了一个喂巴的。 弘毅的脸色也开始难看…… 言无湛没有注意,他还是看着油纸包里的东西,宫里的食物都是极其讲究的,这种民间的小食,他当然没有见过,所以他诚实的摇头。 弘毅一直看这男人碍眼,不管是哪里他都讨厌,因为这男人很假,没有一个地方是真的,这让他没办法不讨厌。 不过这一刻,他迷茫困惑的模样,突然让他觉得有点顺眼了…… 也许是因为,此时的言无湛没有任何的伪装,流露出的,都是他真实的感情…… 这还差不多…… 弘毅的脸色缓和了些。 “吃了。” 言无湛的嘴和他的胃口一样的刁,虽然好奇,但他也绝对没有把这东西吃下去的欲望,他商量着看向弘毅,“那个,能不吃吗?” 他真吃不进去。 弘毅给他的回答是自动降低的温度,以及两个言简意赅的字,“不能。” 言无湛心说这家伙是抽了什么疯啊,难道这是又喝酒了,可是他没闻到酒味啊…… 用竹签叉起一块,言无湛将那小方块举到自己面前,他思量着,是要把这块臭豆腐甩到弘毅那硬邦邦的脸上,然后告诉他他真实的身份,还是真的听话的把这东西吃进去…… 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受不了了。 坦白吧…… “弘毅,我有件事早就想……” 第八十八章:出去走走 言无湛的话还没有说完,弘毅就推着他的手把那块臭豆腐整个的塞了进去,男人淬不及防,那臭烘烘的东西就直接掉进了口腔…… 然后这一刻,气氛凝滞了。 言无湛瞠目结舌的看着弘毅,后者的冰山脸毫无反应,这时臭豆腐的味道慢慢在味蕾扩散开来,其实他吃到的不是臭味,而是咸香麻辣的酱汁…… 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言无湛以为他会吐出来,但是等了一会儿见胃没有反应,就试着嚼了一下,让他意外的是,他没吃到臭味,反而是满口香郁…… 言无湛的表情从僵硬到紧张再到现在的惊奇…… 那模样就像是第一次看到烟花在空中绽放一般…… 这是弘毅第一次给别人买东西,还是吃的。 他只是想起慕白说要对这男人好一点,不过他没对别人好过,他也不知道怎么才算好,所以他现在就拿着臭豆腐站在了男人面前…… “如何?”弘毅问,他没忘记刚才男人嫌恶的眼神。 “还不错。”言无湛点头,绝对的别有一番滋味,他吞下嘴里的食物,然后摸了摸鼻尖上的汗珠,“就是有点辣。” 言无湛吃不习惯太辣的东西,这一小块臭豆腐辣的他舌头都有些发麻,嘴唇也红了不少…… 他一边抹掉鼻子上的汗一边解释,“我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下次少放。” 言无湛刚想把那臭豆腐还给弘毅,虽然味道还不错,但这个辣他接受不了,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看到弘毅那可谓真诚的目光,他竟是鬼使神差的又叉了一块送到嘴里…… 吃完他就后悔了。 辣的东西越吃越辣,言无湛的眼睛都辣红了,才好的嗓子又有冒烟的冲动…… “辣?”弘毅只让那老汉按照正常量放的作料,应该不会像言无湛表现的那么夸张,这男人到底是有多不能吃辣啊。 言无湛摸着发烫的嘴唇摇头,“真的很辣,不信你试试。” 他快辣死了。 他让弘毅吃,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却不想那弘毅真的接过竹签,自己从里面叉了一块,直接扔到了嘴里…… 弘毅嚼了两口,突然就不动了,那眉头好像是皱了一下,然后他说,“辣。” 是真的辣。 他没发现,卖臭豆腐那老汉被他吓得两手直抖,所有的作料都放了双份的模样…… “我就说吧。”那东西确实很辣,言无湛干脆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去给自己倒了一碗水,那清澈的感觉流入喉间,让他犹如重获新生般满足的长叹一声。 这时候弘毅却是把剩下的臭豆腐都吃了,这种程度的辣他还是能接受的。 看着弘毅努力咀嚼的模样,言无湛突然发现这家伙似乎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叠衣服是,连吃东西都是中规中矩,像个听话的孩子…… 这个发现,让他喝水的动作慢了一点,“那个,你喜欢吃这东西?” 弘毅一顿,点了下头。 含着杯沿的唇扬了下,果然这家伙就是个大号顽童…… 臭豆腐他没见过,但是看这模样就不是什么大酒楼里出来的,应该就是路边的小贩,要知道这一路言无湛都不屑往那些小贩的摊位上看上一眼,那些东西都是小孩子吃的。 没想到弘毅会喜欢…… 吃好了,弘毅就把那油纸包整齐的叠好,就连竹签都是规矩的放在正中,然后他就准备回去睡觉了…… “我说,你要走?”见弘毅要离开,男人讶异的放下了水碗,他这么晚了来找他,难道就是让他见识一下他是怎么吃东西的? 弘毅回头,用眼神问他,不然呢? 不知怎的,看到刚才那样的弘毅,他突然涌起了捉弄人的想法,他笑着环胸,“怎么说你也娶我过门了,我们是不是要补过一个洞房花烛。” 一句话让弘毅重新变回了一块冰。 他冷嗤,鄙夷的眼神还夹杂着警告,言无湛再度看到了过去的弘毅,他对他的厌恶还真是丝毫不减…… “没兴趣。”弘毅警告他别自作多情。 一个玩笑换来这样正经的回答,这让男人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尴尬的咳了两声,这时候弘毅又说,“明儿跟我走。” 言无湛刚想问去哪里,弘毅这边已经走了,他只能重新回到床榻上去,空气中隐隐漂浮着一丝臭气,被弘毅这么一折腾,他睡不着了…… 他在思量弘毅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弘毅厌恶他到挫骨扬灰的地步,他恨不得把他玩死,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就因为那天晚上弘毅喝多了搂着他睡了一觉? 只是这样就让弘毅的态度发生转变也太奇怪了吧? 言无湛做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弘毅这么和平的相处,按照弘毅的性格,他跑上来掐死他才是真的。 这让他真的有点接受不了,那感觉除了诡异就是诡异。 …… 第二天一早,言无湛刚用完早膳,弘毅就让人来催他了。 他要带他上街。 言无湛听了这话,先是往外伸了伸头,看看太阳是不是在天上,昨晚弘毅就够古怪了,怎么着那天喝的酒到现在还没醒? 尽管满腹猜测,言无湛还是跟着去了,弘毅出门不喜欢坐轿,他就带了几个随从,那些随从分散在道路两侧,并不影响他弘公子散步的心情,不过言无湛第一次和弘毅出门,他不知道要怎么站这个位置才好…… 他没忘了弘毅讨厌他,虽然到现在为止他的反应都很古怪,为防止弘少爷翻脸不认人,言无湛干脆跟在他后面,而没像和落瑾那样与他并肩而行。 弘毅对此毫无异议,仿若理所应当一般,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清流城中穿行开来…… 不管是在落瑾还是弘毅面前,这是清流城,他们永远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言无湛刚是被忽略的角色。 但和他们站在一起就不同了…… 他们每次都成功的让他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很显然,弘毅“娶”他的事情,再度人尽皆知了…… 不过…… 弘毅带他去布庄做衣衫,又带他去买鞋子饰物,弘毅有钱,所以这东西一堆一堆的,他只负责给银子,东西就扔给后面的言无湛身上,这还没到午膳的时间,言无湛的手里就捧满了东西…… 连脸都挡住了大半,差点连路都看不到了。 弘毅带了那么多人,他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拿…… 其实他今天带他出来就是让他做跟班的吧…… 这个走法,胳膊疼,腿也疼…… 就当男人准备罢工的时候,弘毅把他带到了香满楼…… 该吃饭了。 言无湛进门先是喝了一大壶茶,这才有所缓解,他气喘吁吁的瞪着弘毅,他已经连腹诽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弘毅照例点了一大堆东西,等言无湛好容易缓过气来,他一句话问的就是…… “弘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晚到现在就为了折腾我?弘少爷你真的是无聊了才拿我取乐子吧?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幼稚吗?”昨晚不让他睡,今儿又让他起个大早,其实他只是换了个方法折磨他吧? 弘毅连头都没抬,他看着窗外的景象,懒得和那男人废话一句,言无湛那边也累的够呛,问完之后除了不满的瞪着弘毅也就没有再说话,直到小二把菜上齐了,弘少爷才把头转了回来…… 他没拿筷子,而是往包间内那堆的犹如一堆小山似的东西上看了一眼。 “你的。”弘毅说。 这一次,言无湛是真的傻眼了…… 感情弘毅这么多东西都是给他买的? 然后他又想起了刚才在布庄给他微量时的场景…… 他是来给他买东西的。 可是为什么? 这更让言无湛搞不懂了。 弘毅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了…… 现在他落到他手里应该是生不如死才对吧? 想不通,言无湛干脆问了出来…… “弘少爷,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弘少爷会肿么回答呢,难道会说,其实我一直暗恋着你,咳咳,叔会吓死的=。=】 第八十九章:讨厌至极 “一直是。”弘毅纠正,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很讨厌他,不是某个时段,而是从未改变过。 这让言无湛之前的千般猜测只剩下泡影,弘毅昨晚就警告他了,不要自作多情…… 见弘毅瞥了他衣裳一眼,言无湛再一次出乎意料的猜到了答案…… 他发现和弘毅相处一段时间,他不说话,他也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弘毅是说,落瑾那家伙刻薄又小气,连衣服都不给他穿,他弘公子大方又阔绰,他跟了他,弘毅就不会让他太寒酸,让他继续过那种可谓卑微的日子…… 言无湛一挑眉毛,在心中应了句,弘公子你真是大方,我真谢谢你了。 弘毅淡然的抬起眼,言无湛那不屑的态度不偏不倚的被他瞧了个正着,他对这男人一点好感都没有,他几次恨不得直接掐断他的脖子。 不过造化弄人。 弘毅自己选的路,他自然会走到结束。 至少他不会像落瑾那样…… 前提是这男人不再像前几次一样不怕死的来惹他。 弘毅不再理会男人,而是径自吃起东西来,言无湛第一次看到弘毅吃饭的样子,和昨晚差不多,规规矩矩,不管是嘴的还是手的动作都不是很大,那样子就像是个听话懂事的小孩…… 可是这家伙和小孩可完全不搭调。 折腾了大半天,言无湛也饿了,看了一会儿他也开始埋头苦吃,两人就这么沉默无言的吃了一顿饭,等到走的时候,言无湛拒绝再拿这堆东西…… 弘毅的意思是还要继续去买,但言无湛说,若是还让他拿着,那他先感谢弘少爷的美意,这么多东西够他用很长时间了…… 他不去了。 听了这话,弘毅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不过看的次数多了,言无湛也没有什么感觉了,就连往常那种温度骤然降低的情况都没有了,而且这世间还真就没有能从气势上压的住他言无湛的人…… 看男人那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弘毅真有抽他的冲动,不过到最后,他还是让随从把东西拿着,不再和言无湛僵持…… 他觉得,这男人的脸皮厚到了一定的程度。 其实他让言无湛拿东西的原因,就是不想看到他那张脸罢了…… 东西很高,都挡住了。 不过这男人真是愈发的惹人厌。 下午再逛,弘毅全程黑脸,给他介绍东西的掌柜一个个吓得心惊胆战的,不过言无湛对此却是没有什么感觉,他爱怎么心情不好就怎么来,总之他不累就行了…… 两人一直走到日落黄昏,弘毅的随从手里都拿满了东西,他这才鸣金收兵。 看着那些令人咋舌的数目,言无湛心说你早知道要买这么多,为什么不带个马车来…… 都让他一个人拿,他还真想的出。 弘毅依旧将他视为无物,那样子就像是多看他一眼,心里都会不舒服一样,不过在走到一座石桥的时候,弘毅突然停住了…… 他去做什么言无湛没有留意,倒是发现这座桥,曾是他和落瑾一起来过的…… 那天,雨雪纷飞,一身华服,纸伞之下的人,俊郎非凡,神情淡然,乍一看去,让人有惊为天人的感觉…… 唯美的不甚真实。 看着那潺潺流动的水流,不过,物是人非…… 言无湛正看着,面前突然多出了个瓷碗,他吓了一跳,转而看到弘毅那张冷冰冰的脸…… 所有感慨与惆怅在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言无湛发现,只要看到弘毅,似乎身心都会在同一时间放松…… 这家伙明明不招人喜欢的。 搞不懂。 弘毅没问男人刚才在想什么,而是把碗放到了他手里,那碗里有几个形状不太规则的丸子,还有小半碗的清汤,上面点缀的葱花让这一碗东西看起来很有食欲,言无湛挑眉看了弘毅一眼,无声的询问这东西是给他的? 弘毅没理他,而是看向河道,有了昨晚的经验,这次他没有推脱,直接把丸子放到了嘴里,虽然这黄不拉几的看起来没什么食欲,但绝对比昨晚的臭豆腐要温和的多…… 言无湛试探的嚼了几口,他以为这就是一般的肉丸,不过他发现这是鱼肉做的。 鱼肉丸子言无湛不是没有吃过,但和现在这个感觉完全不同,宫里的食物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但经过重重谨慎的加工,菜色原本的味道就会发生改变,其实说起来也算是千篇一律的,不管吃什么,味道都差不多。 但是这个,清新又鲜香,比起昨晚的臭豆腐,言无湛觉得这个真是妙不可言。 “这里的鱼。”看着石桥下的水流,弘毅道。 这鱼是直接从就近的河道中捞出的,本身新鲜,再加上小贩的手法高明,这鱼肉丸子就又韧又香…… 看的出,这又是弘毅喜欢的东西。 言无湛吃着鱼肉丸子,习惯性的在一旁腹诽弘毅,这家伙看样子很喜欢挖掘未知…… 连这种东西他都能找的到。 虽然弘毅对他并不理睬,但两人站在那古桥上静静的看着同一个方向,言无湛捧着碗鱼肉丸子慢慢吞食的模样,是说不出的和谐…… 言无湛很快就把那一小碗鱼肉丸吃干净了,他将碗还给弘毅,并说了声谢谢,弘毅充耳不闻直接伸手来接,也许是忽略的太彻底了,弘毅一个没留神,直接就握住了言无湛的手…… 相连的热度让彼此都愣住了。 不过弘毅很快就回过神来,大力的甩开了男人的手,言无湛没有准备,那瓷碗吧嗒一声摔到地上,直接就来了个四分五裂…… 周遭的人吓了一跳,但看到是阴睛不定的弘少爷一个个都加快了脚步,这与欣赏落家的瑾少爷不同,看落瑾是惊叹,看弘毅会要命…… 弘毅黑着脸,抽出丝巾就开始擦手,他擦的很用力,丝巾都摩擦出了声音…… 言无湛看他擦得直咧嘴,这家伙都不疼的吗?他擦的是他自己的肉啊…… 等弘毅擦完了,他的掌心都通红一片了,这还不然,弘毅干脆下到河道上去,又用那冰冷的河水洗了几遍手,然后才算是安静下来了…… “你就这么讨厌男人?”碰一下反应这么大。 弘毅没看他,但那冷漠的眼中已经带着怒气了,他警告言无湛离他远一点,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饶过他……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是弘毅自己抓上来的…… 言无湛很想提醒他,不过转念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快步追上黑着脸往回走的弘毅,言无湛突然想起了北辰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没做过,可现在倒是很想试试…… 尽管做的没有北辰那么传神,但他也那么笑了,他侧着身体看弘毅,提醒道,“弘公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弘毅不理他,言无湛继续说…… “昨儿晚上,你到我房里,不仅摸了我的手,还把我吃剩下的东西都吃了……对了,那个竹签,我还舔了一遍……” 弘毅猛的站住了,鞋底与地面硬生的摩擦,发出了难听的声音,言无湛低头看了一眼,转而又笑呵呵的看向已经石化的弘毅…… 他笑的很无辜,他真不介意弘毅把肠子也洗一洗。 “而且之前,你还抱过我,不仅摸过我的手,还摸了我的屁股,啊,在落府那天晚上,你还抱着我睡了整整一夜。” 要洗的话,就统统洗上一遍吧。 然后男人心情大好的哼着小曲儿自己先走了。 弘毅就这么在原地站了半响,直到随从来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周遭的空气冷的已经骇人,言无湛的脊背似乎要被冻出几个窟窿,可那男人全无感觉,他爱怎么瞪,就怎么瞪…… 弘毅很讨厌男人,平常他很小心,尽量避免与男人接触,除非是必不可免的,但过后弘毅都会去把自己被碰到的地方洗个干净,可与言无湛的那几次,他都忘记了…… 一点都没想起来。 包括上次在天水园的时候,他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抱了…… 在落家的那个早上,他也没有留意……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还有,言无湛没说,他也想起来了,他还主动去撞过他…… 弘毅觉得,可能是言无湛太讨厌了,这种厌恶已经盖过了他对男人的讨厌。 ****** 小剧场: 弘毅:叔,你嬴了,我真恶心不过你,还说什么舔一遍。 叔伸舌头妩媚笑:我不介意再舔一遍。 弘毅裤子一拉:舔吧。 叔:我错了TAT 弘少爷:晚了。 第九十章:总不太平 通过那天的事情,言无湛发现弘毅对他的厌恶是愈加的浓厚了。 不知怎的,他越讨厌他,言无湛越想招惹他…… 就像是一种生活乐趣。 他压抑的生活过的太久了,终于可以无负担无责任的彻底放松一次了…… 现在对弘毅的冷他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弘毅在他眼里就像是个老成的小孩,他就是忍不住要欺负他…… 然后看弘毅阴沉个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弘毅后来索性不再出现,少了弘毅乐趣就少了许多,然后他每天就百无聊赖的去天水园听曲儿,也不知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他每回都会和弘毅遇到,随后他就笑呵呵的打招呼,“真巧啊……” 这结果就是,弘毅连曲儿都不听了。 慕白原本还担心弘毅会借这个机会找言无湛的麻烦,他对他的厌恶是人尽皆知的,如今看到这种场面,慕白除了觉得诡异就是诡异…… 他从没想过,弘毅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 流氓?不对。 不要脸?也不对。 是痞里痞气才对…… 和某个人,很像。 然后慕白想,他要不要去提醒言无湛一下,弘毅的脾气很糟糕,他不动他全因为他是他从落瑾手里抢来的,他要兑现当初他在落瑾面前的承诺,他答应了言无湛要对他好…… 当初见弘毅忘了,慕白还去提醒过他,此刻慕白觉得,他还不如不去提醒…… 弘毅现在是在竭力的忍耐,一旦他忍受不了,那么…… 慕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弘毅是在特定的包间听戏,言无湛则是随便的坐在一楼的散座上,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过最近弘毅都没来,言无湛一个人在听曲儿。 今儿弘毅来了,两人却没有太多交集,言无湛本以为今天是空手而归,可不想,等到散场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弘毅这次没有先行离去,而是在门口等他…… 或者说,他就站在那里。 弘毅警告过他不要自作多情,言无湛还是厚颜无耻的问了出来,“你等我?” 对这男人脸皮的厚度,弘毅已经没办法评价了,他等他也许是个错误,但是弘毅还是点头了。 他确实是来等他的。 今儿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过年了。 弘毅是想问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当然这是次要的,他来找言无湛,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问吧。”弘毅漠然的声音在街道两头回响着,他说话时,那轻薄的雾气犹如他这人的性子一样,清淡也冷淡。 言无湛看了身旁的弘毅一眼,轻松的表情转为严肃,这些天嘻嘻哈哈的也闹够了,短暂的放松之后,他还是南朝的皇上。 上次在天水园,言无湛打扮成戏子的模样来找他,弘毅就知道他找他有事,不过他不屑与这男人有任何的交流,所以他根本没给他发问的机会…… 他知道,这男人或迟或早都会来问他的。 既然这样,他也不想兜圈子。 “落瑾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弘毅既然提出了,男人也不废话,他直言不讳,这个是他最想知道的,也是他百般努力也查不到的事情。 弘毅没想到言无湛一上来就问他这么直接的问题,他若有所思的看了言无湛一眼,思量片刻,他还是给出了答案,“九溟族。” 男人倒抽冷气,这九溟族是前朝皇室…… 怎么这落瑾和前朝有关? 不过不对啊,九溟族早被铲除干净了,仅剩的一支血脉在帝都的离家,不过现在九溟族对南朝皇室已经毫无威胁了,所以言无湛也没有动他的必要,这落瑾…… 言无湛蹙眉,落瑾没有九溟族特殊的标志…… “痣?”弘毅猜出了男人的疑问,九溟皇室额间都有一颗朱砂痣,那东西遮不住也抹不掉,就是挖也挖不出来,若落瑾是九溟族后裔,他应该有这个特征,不过…… 听到弘毅的冷嗤,言无湛恍然大悟,不是所有九溟族都有这朱砂痣,只有拥有通灵能力者才会出现,还有绝大部分的九溟族族人,是没有的。 那落瑾就是…… 弘毅点头,其实隐藏在离家的钦月婉并非是当时九溟族唯一的血脉,还有落瑾的娘,只是她们出身不同,落瑾的娘又隐藏的极深,她生下来的落瑾也非双生子,更没有九溟族特殊的力量,所以她侥幸躲过。 落瑾也活了下来。 九溟族拥有通灵能力,可驾驭妖物,指挥鬼灵,但没有朱砂痣的人也并非全无用处,他们可以操作死尸…… 因为有朱砂者能力过于强悍,进而掩盖了另外一种力量,也就渐渐的被众人所遗忘。 联想到那已经死掉的总管的复仇,言无湛一下子明白了,也只有落瑾才做的出这种事情…… 可是,单是有这个能力,落瑾也不可能完成这么多事情,总该有人帮他的。 “若浮宫。”弘毅再度提点。 比起落瑾的血脉,这个才真的让言无湛吃惊了…… 这若浮宫是专门培养刺客与暗杀者的地方…… 传说只要有银子,没有若浮宫杀不了的人,但这只是个传言罢了,没人能证实这若浮宫是否真的存在…… 怪不得淮远查不到,只是…… 怎么这只存在于传闻中的若浮宫也和落瑾有关系? 弘毅只能查到落瑾与其的关联,他并不清楚他在若浮宫中的地位如何。 但肯定是不低的。 弘毅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加入的若浮宫,但那里养的人都是刀口舔血过活的,落瑾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在落家而相安无事,在他最后做出反击的时候,能给予他全力的帮助,这些就足以证明了。 落瑾既然有这个背景,那落府的一切,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吸引力…… 可是,他为何又千方百计设计这些呢…… 言无湛知道落瑾有问题,但是他一直以为落瑾是想抢夺落家家主的位置,拿到权利…… 他杀总管以及一系列的人,虽然斩断了落繁所有的命脉,但到最后不也等于把自己暴露了? 他言无湛能查到那些地下工厂,官府的人自然也能,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等等! 犹如醍醐灌顶,言无湛一下子懂了,落家之前藏的那么隐蔽,不管朝廷派出多少人都是毫无结果,如今…… 原来落瑾打着的,是这个主意? 可是为什么? 言无湛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他在思考落瑾的问题,他完全没有留意到弘毅一直在看他…… 就一个喂马的来说,言无湛懂的有些太多了…… 九溟族,还有若浮宫…… 他不需要任何解释,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看来,他没有看错。 “该你了。” “什么?”言无湛没听懂,狐疑的看向弘毅。 “你是谁?”这次,换弘毅问他问题了,言无湛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清流城,为什么会在落家,又为什么偏偏会和落瑾搅合到一起? 为什么感觉这么的不同。 他不喜欢这个男人,还有一部份原因就是,他很假…… 从第一眼见到就很假。 那是在落瑾的婚礼上…… 这男人的秘密,也不应该少了。 言无湛讶异弘毅的观察能力,他竟是察觉出了,就连和他朝夕相处的落瑾都没有…… 言无湛沉吟,他还没等开口,眼角突然闪过寒光…… 弘毅的脸色当即一变,两人迅速调整了位置,他们背贴着背,而这时候,男人看到了在他们不远处的建筑上,有几个黑衣打扮的人,正拿着武器看着他们…… 武器折射着余光,寒意逼人…… 对方一共有七个人,还有武器,而他和弘毅却是手无寸铁,男人环顾四周,刚巧他们走到的地方是一个死角,这是某户人家的院墙,还是最偏的那个位置,怕是应该对着花园或是池塘,所以不管这里打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有人发现…… 糟糕了。 男人正想着,对方已经飞身下来,言无湛第一个感觉是云扬派来的人,可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弘毅…… 所有的武器都向弘毅招呼了去。 第九十一章:生死之间 树木。 两道黑影掠过,犹如狩猎的野兽,敏捷又安静…… 踏着落叶与冰晶,两人竟是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言无湛几次担忧的看向弘毅,可后者冰冷的脸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弘毅只穿着短袄,他的外袍早在打斗中丢到了一旁,虽然这一身装扮看起来简洁干练,但他腰腹间那一处猩红却是让男人始终皱着眉头…… 弘毅单手压着腹侧,牵着男人一路狂奔,血顺着伤口流的到处都是,弘毅的靴子都湿透了…… 这样下去可不妙,但他们现在又在清流城外,想找大夫谈何容易…… 想起刚才的场面,男人只能用不寒而栗来形容。 对方的身手相当了得,根本超出了言无湛过去的认识,他们两个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打不过。 彼此心照不宣,弘毅硬生生的在重重的包围下打开一条路,两人就这么一路跑一路打,最后弘毅借着对清流城地形的了解,勉强甩开了他们。 对方是来要弘毅的命的,所以这清流城暂时待不得,他去哪里都会有人埋伏,弘毅干脆带男人出了城…… 这树林外有一座山,他们躲一山里就安全了。 言无湛听到了马蹄声,对方的人数照比刚才只多不少,如此下去他们肯定会被追到,弘毅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可除了加快速度他也别无选择…… 这种情况,他们根本进不了山。 而且弘毅的伤也不能坚持太久,不管他多有毅力,放任不管,血迟早会流干的…… 马蹄声愈加靠近,似乎就在耳畔响起,言无湛甚至能感觉到武器的寒光。就在这里,他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大坑…… 这树林很深,过去有不少野兽出没,故此留下了很多废弃的狩猎陷阱,言无湛拽了弘毅一把,直接将他带到了深坑前面…… 言无湛的意思是躲在这里。 弘毅摇头,不行,这地方很容易被人找到。 太危险了。 言无湛没有时间和他废话,扒下他的靴子就将弘毅推了下去,这坑很深,怕是猎熊用的,不过现在已经不使用了,里面也没什么机关。 言无湛没管弘毅摔成什么样子,他穿着弘毅的靴子,直接就从这洞口上方飞跃过去,然后继续往前跑…… 弘毅没想到,这男人竟是想替他引开敌人。 看着男人矫捷的身影在头顶掠过,弘毅那冰冷的眼瞳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和弘毅在一起,弘毅死了他也逃不了,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男人穿着弘毅染血的靴子,将血迹留在路上,对方没带猎犬,以人的嗅觉根本没办法分的那么清楚,而且他们要杀的人是弘毅,即便是只有一双脚印,他们暂时也不会在意。 至少要杀了弘毅才能去找另外一个人。 弘毅在那坑里是安全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引到别的路上去…… 他没有马,时间不多,言无湛跑了一会儿,估算着差不多,就一下子窜上了树,树上的情况和下面就不同了…… 他从树冠间迅速掠过,这一次那靴子只能留下很浅的印子,又过了一会儿,枝干间只留下了若有似无的痕迹,就像是有人曾很快的在这地方跑过一样…… 在言无湛准备离开的时候,马蹄声到来。 对方已经算计好了弘毅的逃跑路线,他们的追逐也是有目的的,言无湛小心的从另外一边绕回弘毅所在的深坑…… 他在坑的周围看到了马蹄印,男人连忙去查看弘毅的情况,这坑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因为废弃的太久了,这坑口很小,但里面的空间却很大,弘毅完全站直刚好能被坟口挡住…… 弘毅没被抓去他就放心了,抹去自己的脚印,男人也跳了下去,这坑里没他想象的冷,下面的枯叶也是干爽的,他们只要熬过了这一晚,天一亮就安全了…… 弘家人怕是现在已经满城寻找了,等到天亮对方即便没能得手,也不会再留下。 弘毅去听曲儿,大多时候都不带随从,而且今天他有事情和言无湛要谈,看样子,对方是早都算计好的……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弘毅靠在墙上,他用袖子缠住了腰腹,并用土将伤口挡住了,这样对方就不会闻到过浓的血腥味,见到言无湛平安无事的回来,弘毅眨着眼睛看了他半响,那挺直的身体突然滑了下来…… 言无湛连忙抱住了他,手掌触及的温度竟是比落瑾还要冰冷…… 弘毅的脸也惨白一片…… 言无湛连忙把他放倒,这里没有治疗的工具,他只能撕了自己的内衫,给弘毅重新包扎一遍,这伤口不是很大,是被剑所贯穿的,所以才会流这么多的血。 不过还好,现在这血止住了。 弘毅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又有土压在上面,伤口暂时没事情了,可是…… 如果有药就好了。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这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弘毅只要再坚持一下…… 他坐在枯叶上,让弘毅躺在他的腿上,他用衣服把弘毅裹了个严实,可没出意外,弘毅还是发烧了…… 烧的厉害。 滚烫滚烫的。 弘毅那惨白的脸现在通红一片,但和所有生病的人都不同,弘毅很安静。 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安静的发烧,没有呻吟,没有痛呼…… 这样了还是很像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不知怎的,男人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有点心疼。 虽然和弘毅接触的时间不长,他过去又几次找他麻烦,但相处下来,弘毅这人真的没办法让他讨厌…… 就算是他冷漠的性格,有时候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讨喜。 言无湛看过的少言寡语的人太多了,但从没有一个像弘毅这样,能让他觉得这种冷漠是浑然天成,与生俱来的,契合的那么完美,让人无从挑剔…… 看到弘毅这样,他有点舍不得…… 男人把弘毅又抱紧了些,但不敢太大力气,他怕再抻开他的伤口,学着小时候母后抱着他的样子,言无湛每隔一会儿就用下巴去蹭弘毅的脑袋,他在试他的温度,可每次的结果只会让他更加的忧心冲冲…… 弘毅的温度越来越高,到最后甚至还有些发抖…… 言无湛几次抬头看天,这短短的两个时辰,竟然是这样的难熬…… “我说弘少爷,你不是最讨厌男人碰你吗?我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你现在这样子,我想亲你都随时可以,啊对了,就算是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恐怕你也没力气反抗吧?” 想到弘毅反感的模样,言无湛就忍不住想笑…… 那样的弘毅真是不去欺负,都做不到。 男人用手指戳了戳弘毅红彤彤的脸,一脸邪恶的笑着,“我说弘少爷,你再不醒来,我可就扒你的裤子了。” 弘毅还是没反应。 “喂喂,我问你,如果你被我睡了,你会是什么反应,弘少爷其实我后悔了,那天晚上其实我应该趁人之危,毕竟你喝了那么多,做了也就做了……” 但是这个人是弘毅,言无湛一点非分之想没有。 如果他真的抱了弘毅,那第二天的情况和现在是千差万别…… 弘毅肯定会杀了他的。 其实这家伙几次都想对他动手了,因为他在招惹他…… 想到他拿他取乐的模样,言无湛笑出了声音,当嘴角上扬的弧度慢慢落下时,男人的唇上残存着一抹浅笑…… 清清淡淡的笑。 他低头,在弘毅的额头上蹭了一下,“喂,你别死啊。” 见惯了生死,也杀惯了人,在言无湛眼中砍头和一般的刑罚没有区别,错了就要承担,这一刻他才真正的领悟,原来死是件这么可怕的事情…… 言无湛正笑着,弘毅突然张开了眼睛…… 男人的模样尽收眼底,还有他此刻的动作。 第九十二章:一声抱歉 弘毅醒了,就是件好事。 “你感觉怎么样?”言无湛连忙询问。 弘毅很慢的眨了两下眼睛,那略显迷茫的视线才重新找回清明,他看着头顶的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言无湛的话,而是说,“我没有睡你。” 其实弘毅早就知道,他和言无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身体是自己的,做没做过那种事情弘毅比谁都清楚。 可是言无湛一直闭口不谈,每次问,他都是含糊不清的…… 这男人,果然很讨厌。 都这鬼样了了,这家伙竟然还能鄙视的看着他,这让言无湛有种把弘毅扔下去的冲动,不过他没这么做,他不和小鬼一般见识。 而且弘毅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他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很讨厌。”里里外外,没有一处讨喜的地方。 言无湛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谢谢夸奖。” 弘毅浅浅的吸了口气,又补充,“还招人烦。” “我知道。”就算弘毅不说,言无湛也知道,他提醒弘毅,“说点我不知道的。” “不知道的?”弘毅闭上眼睛,他的样子好像很吃力,这让言无湛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还好,弘毅很快又睁开了,“我讨厌男人。” “这个也知道了。”言无湛在诱导弘毅说话,他让他保持清醒,坚持下去。 “更讨厌你。” 言无湛无奈的撇了下唇,他心说这弘少爷能不能有点别的话说,翻天覆地就这么两句,他一定要强调这他早就知道的问题吗…… 不管他说多少次,他都不会有无地自容,羞愧致死的感觉…… 这小孩真不懂事,竟然在这种时候还不说些好听的话,他不知道现在他落到了他言无湛的手里吗? 转念,男人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 “弘公子,有的话重复的太多,也可以被理解成欲盖弥彰。”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脸神秘的看着他说,“说不定其实你是喜欢我的,不然干嘛一直强调你是有多讨厌我?” 换做以往,弘毅肯定会骂他不要脸…… 可是这一次,弘毅只是浅浅的反问了句,“是吗?” 见弘毅没有反驳,男人就开始变本加厉外加添油加醋,他说的头头是道,他要给这个自大的小鬼好好的上一课,“正因为在意,所以才要挂在嘴上,有句话叫口不对心,女人都是这样,越喜欢嘴上越说讨厌。” 弘毅没纠正言无湛的歪理邪说,他只是看着男人的表情,听着他神采飞扬的讲述,那脑子越来越混沌,有很多画面,很多问题都在其中浮动,弘毅渐渐的抓不住,也想不起来,尽管不愿,那眼睛还是一点点闭起来了…… “有点冷……”弘毅的声音变得飘忽。 男人一惊,他发觉弘毅的情况不妙,他连忙加快了语速,并把弘毅紧紧的抱住了,可是他的能力有限,不管他怎么做怎么说弘毅都再没能给出回应,他正逐渐的陷入昏迷…… “弘毅,你再坚持一会儿,天马上就亮了,弘毅,你别睡,你要是睡了的话,我真的就睡你了!我可没吓唬你,弘毅,是男人就坚持住了,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言无湛不管怎么喊,弘毅都没有反应。弘毅热的吓人,他抱着他,不停的问他还冷吗?可是这个问题,永远得不到回应了…… 墨黑色的天空逐渐变淡,已经可以看出蓝色的迹象了,而这时,弘毅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你不是问我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你可听清楚了。我是当今圣上,我是南朝的皇帝,我真正的名子是言无湛……”男人顿了下,又继续说,“其实你应该觉得庆幸的,你能听到皇上给你唱的曲儿,演的武旦,你要把皇上从二楼丢下去,你还扒过皇上的衣服,让皇上看守长明灯,你甚至还让皇上跪下……”看着弘毅紧闭的眼眸,那焦急的心情突然平复下来了,只是,察觉出了哀伤…… “你抱着皇上睡了一夜,你还胆大妄为的娶了皇上,喜轿进门你又直接把皇上踢进冷宫,弘毅,凭你这些罪过,朕就算摘了你的脑袋,也不足为过。” 想到过去的事情,当时觉得无法接受,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把戏,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弘毅这么的幼稚…… 他还故意撞到他。 “不过呢,你也是第一个给皇上送路边小食的人,也是第一个不为目的,给皇上买东西的人……虽然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实在很难吃,但是弘毅,谢谢你了……” 弘毅的气息在减弱,言无湛抱住了他的脑袋,其实他现在出去,也未必会有危险,可是他不能走…… 他不能去冒险,他是皇上,他出不得任何闪失。 即便知道现在不救弘毅,也许就真的来不及了…… 身为帝王,他主宰天下,他却又是最身不由已的人。 “抱歉了,如果有机会,朕会好好补偿你的。”说到这里,男人竟是鬼使神差的在弘毅额头上亲了一口,那滚烫的温度让他一下子将头埋起,再也没有起来…… 天空即将破晓,言无湛再度听到了马蹄声,他拉着弘毅就想躲起来,可这时候马蹄声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就在土坑上面。 很快,他听到有人说,“大当家,在下面!” 还是追来了…… 男人叹息,这时有人在他头顶不远处命令,“弄上来。” 言无湛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没等深思,外面就甩进来一根绳子,现在的情况不言而喻,与其浪费无谓的精力,言无湛干脆的举手投降…… 他不用人下来绑他,他直接攀着绳子上去了。 不过他不是束手就擒,而是准备逃走。 可坑外的景象再度让他傻眼,目光所及都是人,这比昨晚的数目不知多出了多少倍…… 他想逃走,恐怕不容易,而且他看到有人拿着弓箭。 言无湛没有忘记刚才说话的人的位置,他向那地方看去,众人之中只有一个人的位置略微向前,而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相当的恭敬…… 言无湛没来得及看那人的长相,就扑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唯有这样他才能从这些人中成功脱身。 言无湛瞄准的是那人的脖颈,许是没有想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那人先是愣了一下,可当言无湛的手将要碰到他的时候,那人突然笑了…… “我就知道你会扑过来。” 男人暗叫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突然出手,抓着手腕的同时,在他后颈狠狠的来了一下…… 眼前一黑,言无湛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倒下前,他看到了无数张胜利的笑容…… 然后,他想起了弘毅。 …… 满眼的血,红色的洪流几乎将他吞没,言无湛拼命的舞动着手,可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解脱,他快被血淹死了…… 那红色,那让人作呕的腥气…… 昏迷中的男人猛的坐了起来,后颈被打的地方顿时传来一阵钝痛,之前的梦境过于真实,言无湛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慌忙低头,他没看到锁链或是绳索,反倒是那一身肮脏不堪的血衣被人换了下去,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整齐洁白的内衫……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这让言无湛吃惊的同时,又相当的疑惑。 对方是谁?抓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另外就是…… 弘毅怎么样了? 门口隐约能看到人影,言无湛刚想下床榻,突然发现这屋子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蹲在那里抽着烟,那烟杆很长,他吞云吐雾的样子非但不像乡间的老汉,反而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感觉…… 他早知道男人醒了,见言无湛看他,那人也回视过去…… 那里的光线不是很好,但是言无湛也看清了对方的脸,他正是他之前准备偷袭的人…… 那个声音他觉得似曾相识的人。 第九十三章:又入虎口 但是他不认识他。 言无湛从没见过这个人。 这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罢了,其实他的脸很老成,看起来和言无湛的年岁差不多大,但是那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绝非一个中年男人。 只能说,他长的过于成熟。 脸老了点。 言无湛的记忆里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可是,为什么觉得这样熟悉呢…… 那人向他走来,黑暗犹如幕布一般从脚底拉离,那人的身子一点点在言无湛眼中清晰,男人看着他的眼睛,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按在床榻上的手握成了拳,异样的温度让言无湛有片刻的错愕,原来他睡的地方不是床榻,而是火炕…… 正想着,那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过长的烟杆在炕沿上敲了两下,火星敲掉之后那人就随意的把烟杆往后腰一别,他的动作也和优雅一点关系都扯不上,典型一个乡野汉子…… 然后那人双手环胸,吊高嘴角冲着男人笑了下,“怎么着,这一觉睡得还舒服?” 对这人,担心不起来,也戒备不起来,就像是熟识多年,男人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人不会伤害他…… “这种入眠方式,我还真的接受不了。”他没忘记自己是被敲昏的,男人环顾四周,这地方不像是一般的人家,但也不像乡间民房,他问那人,“这是哪里?” “列龙寨。”那人也不避讳,直接回答,然后又笑呵呵的补充了句,“就是贼窝。” 山贼? 他竟是进了列龙寨…… 言无湛傻眼了。 见言无湛一脸愕然的样子,那人笑得愈加欢脱,他捏着男人的下巴,用力晃了两下,“我说,不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吧?一进我列龙寨兴奋的连眼睛都直了。” 鬼才因为进到这里高兴! 言无湛一把拨掉了那个人的手,他胡乱用袖子蹭了一下,略显不悦的问道,“你抓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没钱也没地位,你抓了我也要不到赎金的,这票买卖你们白干。” “看你那穷酸样子也不像有钱,要不是大爷我把你从那坟坑里扒出来,恐怕你现在早就冻死在里面了。”那人靠在一旁的用来挂床幔的柱子上用小指挖着耳朵,挖了两下,他也不看,直接就用力的吹了下,然后继续挖,他一边挖还一边说话,“没银子不要紧,爷看中的还真就不是那几锭银子。” “那你要什么?”山贼绑人不要银子要什么? “劫财不成,就劫色呗。” 那人说完,突然就压了下来,言无湛淬不及防,直接就被那人搂了个满怀,脊背贴在冰凉的墙上,下巴也让他给抬了起来,与刚才的流里流气截然不同,此刻他身上所散发的压力,就连言无湛都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我抓你来,是做我的压寨夫人的。”那人看着言无湛的眼睛,半真半假的说着。 “我这么老……”言无湛笑笑,但那笑容却是虚假的很,他做好了随时将这人制服的准备。 “没关系,我就喜欢老的,这样干起来,才更有滋味。” 话音一落,言无湛的膝盖已然顶向他的胃,这地方要是伤到,他立即就爬不起来,可像是猜到男人一定会这么做一样,那人用手一搪,转而将男人的手腕都反剪到了身后,那长腿一跨,更是直接骑到了言无湛身上…… 这样打不得,也踢不得,想要攻击,也只能用头了…… 但言无湛不会这样做。 “宝贝,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辣劲儿。”那人痞痞的笑着,笑罢还对着男人隔空来了个亲吻,看着言无湛不屈服的模样,他又啧了两声,“真是越看,越喜欢。” “你们跑江湖的,不就讲究个爽快吗?我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你也得让我弄个明白不是,你到底抓我来干什么?”没理他下作的话,言无湛直视着那人的眼睛,两人距离的这样近,近到对方脸上的毛孔他都看的清楚,他极力想从对方身上找出线索,可是对方的脸真的让他咋舌…… 若不是带了人皮面具,那这种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了吗?抓你来,是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 言无湛深知再问也问不出结果,索性他不再废话,改口问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嘶——”听到言无湛的问题,那人似乎相当不满,他用力的抽了口气,把男人猛的往自己这边一推,他将两人之间仅存的距离抹去。 若是不抬头,言无湛的脸就埋进了他的胸口,他别无选择,只能将头仰起,与那人在很近的距离对视…… “你是我的人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我心眼很小,我会不高兴的,娘子。” 最后的那两个字让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看着那人似笑非笑的模样,周遭的一切在一刹那静止,就连空气似乎都不再漂浮…… 那人看着言无湛复杂的眼神,洋溢的坏笑也变为一抹柔和的笑容,一低头,他自然的在男人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便放开了他…… “乖,听话。” 那人的眼睛,那人的动作,包括他的笑容,都像是一种蛊惑,让人无从反驳,无法自拔…… 被他吸引,理所应当的要听他的话…… 言无湛猛的错开视线,他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将脑海中的画面驱逐,他不能被他牵引,而这时他身上一轻,那人也跳下了炕…… 他要走。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他怎么样了?”言无湛作势就要下去,无奈脚边没有鞋子,他迟疑的功夫对方已经拉开了门。 “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 逆光中,那人的表情言无湛看不到,但是那警告却是分外清晰…… “你……”言无湛一顿,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就连语速都变得飞快,“没管他是不是?你就把他丢在了那里是不是?” 那人没给他回答,而是隔空又亲了他一口,转而关上了房门,将那个激动的男人丢在里面。 言无湛狠狠地砸了一下火炕,转而愤怒的盯着那扇门板,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 …… 今儿是大年三十,本该是在弘府过这第一个离开帝都的年,却不想他竟是来到了这山贼匪窝…… 言无湛在另外一边找到了鞋子,还有整齐的衣衫。 不是什么锦衣华服,就是一般的衣服,穿在身上,言无湛也有点山贼的架势。 不过是俊朗的山贼。 他推门而出,本以为会被人拦下,可是守门的人只是规规矩矩的唤了声“嫂子”,并没有做任何的阻拦…… 这一声嫂子让言无湛的嘴角抽搐,他这一趟微服出巡还真是色彩纷呈…… 他当了兵,喂了马,嫁了人,现在更精彩,他竟是成了这山贼头目的压寨夫人…… 这趟历程,足够他回忆终身的了。 “你们家的……”他本来想说山贼头子,转而换了个语气,人在屋檐下没有不低头,更何况他现在真的是孤军奋战了,“大当家的在哪里?” “大当家的有事要忙,他说你无聊了就到处走走,不过别往寨子外面走,咱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没人领着你就回不来了。” 言无湛刚想说那人还真大胆竟然让他随便走动,就听到了后面的话,很好,他逃不了了…… 无奈,他只能先去摸地形。 这列龙寨很大,占据了整个山头,别说想跑出去,就单是在这里逛他就有点分不清方向了,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格局,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外人来这里怕是直接就会迷路的。 这也符合匪窝的特征。 言无湛正思量着,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笑声,他侧头一看,后面的矮坡上一群人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背对着他的人,背后插着一个长长的烟杆…… 正是那山贼头目。 第九十四章:落草为寇 循声走去,言无湛看到一群男人蹲在地止,不知道在拨弄什么,他们说着半荤半素的段子,不时就爆笑出声…… 这豪迈粗犷的声音让男人不得不相信,他现在真的身处匪窝,而不是一个幻觉…… 有个山贼一抬头就看到了言无湛,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众山贼翘首以盼的都盯着他手底下的东西,如今他这一停,那山贼头目一脚就把他踹翻了个个儿,“你他娘的傻了啊,一会糊了!” 那个连屁股上的灰都来不及拍,在山贼头目骂骂咧咧的声音里重新干起活来,他一边转动着手里的东西,一边指向言无湛,他示意这里多了个人…… 山贼头子见是言无湛,也没太大反应,他直接就把男人拉到了他的身边,而其他人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言无湛就稀里糊涂的加入了众山贼的行列。 一起蹲着。 可是为什么要蹲着? 他不懂,但所有人都蹲,他也蹲吧。 没有人挡着他终于看到了他们在做什么,之前那股子烟也有了解释,感情这几位山贼大爷闲来无事,就在这烤起鸡来了…… 那被打的人不停的转着已经半熟的鸡,他还不时洒些作料上去,肉香味儿早就飘了出去,言无湛发现,所有人都直着眼睛在吞口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包括他身边的这个大当家的…… 这个贼首。 其实他很想问,你们做山贼的真的有这么穷吗?一只鸡把你们馋成这样…… 而且这一只鸡,也不够他们这些人分啊…… 言无湛正一脸狐疑的看着表现夸张的他们,突然他身边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伸出了手,言无湛一愣,那早已烤的焦香扑鼻的鸡再度腾空,就在他脑袋上面“飞”了过去…… 山贼头子火速的撕下两个鸡腿,然后就把那鸡顺手一扔,众山贼来不及指责,一窝蜂的就冲向了那没剩下什么东西的鸡…… 接下来,惨不忍睹的一面发生了。 至少在言无湛眼里,这算是他见过的最狰狞的抢食画面了…… 比扔一头牛到虎群里的画面还可怕。 这时候那山贼头子笑嘻嘻的啃着鸡腿看着他们哄抢,顺手把另外一个递给了言无湛,男人下意识的去接,可那烫人的温度差点让他把鸡腿扔到地上…… 他心说这帮人为了吃,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这么热都没注意。 鸡的尸体很快就只剩残骸,不过那骨头上都不剩一条肉丝,在言无湛再一次感叹这些山贼的功力的时候,有人掘开了火堆,众山贼又开始哄抢里面的东西…… 言无湛就看到一堆黑炭从里面叽里咕噜的滚出来,那山贼头子眼疾手快,挑了个大小适中的,不过这次他没用手拿,而是用手里的鸡骨头把那东西拨弄到了他们脚边…… 他也不着急,慢慢的把鸡腿吃了之后才去弄那东西,许是很烫,他的动作很快,嘴里还嘶嘶的抽着气…… 黑炭拨开,里面是金黄色的软肉,言无湛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食物他都没见过原本的样子,他只知道它们做熟后的样貌以及味道,这黑不溜秋的东西直让他皱眉…… 山贼头子根本不给他研究的机会,他掰了一小块给男人,剩下的大部分就自己留下了,言无湛看到他一边呵着热气,一边把那东西塞进嘴里…… 这吃相,可真豪迈。 见他们吃的那样香甜,男人也忍不住咬了一口,然后他立即瞪大了眼睛…… 虽然热,但又香又甜,那绵软的感觉真是入口即化,齿颊留香…… “这是什么?”他问旁边吃的一脸黑的山贼头子。 “地瓜。”对方含糊不清的应了句。 地瓜又是什么…… 美味当前,言无湛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在众山贼的感染下,他也吃相不甚优雅的啃了起来,正当这些人吃的欢脱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 “不好!” 山贼头子暗叫糟糕,扔下手里的东西拉着男人就跑,可他才站起来,就被几个女人堵了个正着,然后扫帚擀面杖一起就挥了过来…… “我说姑奶奶,别打,怎么着我也是大当家的,我要……哎哟……脸啊!” 别看对方是女人,下手也轻不到哪去,言无湛看他被打,那嘴跟着直咧…… 看样子,好像挺疼。 “我说大当家的,这眼看着就要吃团圆饭了,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偷吃东西吗?你们倒好,不去帮忙不说,竟然还偷寨子里的鸡,大当家的,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 打人的是个年纪比言无湛还要大上很多的老女人,这手一停下,斥责声立即响起,言无湛以为那山贼头子会发火,却不想那家伙只是一脸讪笑的抓着头发,承认错误的态度相当之好…… “我错了。” 这是他说的最多的话。 等那老女人被他哄得差不多了,他才又继续说,“兄弟不是趁夜下山了吗?这折腾了一夜,今儿寨子里又在准备团圆饭,没什么可填肚子的,大家饿的够呛,就去弄了点地瓜老苞米什么的,福婶你别生气了,我们一会儿就收拾好,保证让这寨子干干净净的过年,福婶你说行不?” 那人说着,还搂着那胖女人摇晃起来…… 像极了撒娇套好的小孩。 他说趁夜出山…… 应该是很突然的决定…… 那就证明,他是特意去救他的…… 连饭都来不及吃…… 饿成这样。 他们和昨天要杀弘毅的人不是一起的,不管是身手还是打扮,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山贼。 可是,为何会那样的凑巧…… 言无湛的视线再度转向那一脸黑灰的山贼头子。 “就你嘴好。”那女人其实也不怎么生气,就是见不惯他一个当家的带头不守规矩,如今对方这么一哄,顿时心花怒放也不去计较了,她嘟囔着让那人说到做到,在带走她的娘子军之前还无奈的说了句,“以后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得死在你这张嘴上。” “我这嘴就哄福婶你!” 那山贼头子说完,在那老女人脸上吧嗒亲了一口,这画面非但不觉得违各,反而是那样的自然…… 他们之间的感觉,更像是母子。 但事实不然,因为那山贼头子没喊她娘…… 言无湛看着那人嬉闹的背影,这地方,是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人的家…… 即便是匪窝,也让男人觉得窝心与温暖。 老女人走了,那山贼头子立即性情大变,当即咣咣的把他周围的人挨个踹了一遍,他吊着眼睛破口大骂,“一群废物,还他娘的山贼,自己寨子里的东西都偷不出来,费了那么大劲儿就他娘的给老子偷到一只鸡!老子这顿打挨的太他娘的不值了!” “大当家,你不是不知道,那帮娘们儿太狠了!”某山贼揉着屁股抱怨。 “而且大当家的,我们是山贼不是飞贼,技术是不一样的。”某二号山贼同样揉着屁股抱怨。 “去你娘的狠!”山贼头子怒目圆睁,石头一般的拳头雨点样的砸在一号山贼头上,他一边打还一边嘟囔,“狠!狠!老子让你狠!废物!吃货!屁都不是!狠!狠!让你狠!” 打完了,目标在转换…… 言无湛看到二号山贼明显的抖了一下…… “技术不一样是不?”山贼头子阴测测的笑着。 “大当家的,我错了,真的错了……” 这一场闹剧,在那山贼的哭喊声中结束,夜幕降临,言无湛第一个不在帝都过的年,即将开始。 在这列龙寨。 放眼南朝,各地的习俗大同小异,这列龙寨也是挂满红灯,贴上对子,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不过和宫里不同,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言无湛也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些江湖人士的年是如何过的。 除了站岗放哨的人,所有的兄弟都齐聚一堂,他们毫无拘泥的喝酒吃肉,谈天说地,酒碗激烈的碰撞,那热闹的场面让人看的热血沸腾,就连言无湛都喝了一小碗酒…… 做为当家,那山贼头子的酒少喝不了,众山贼挨个来敬一碗,言无湛看着那人脚边一个个空酒坛,他心说这家伙怕是撑不到接神就会倒下…… 他对醉酒已经有了后遗症,他害怕见到第二个弘毅。 不过这人的酒量奇好,所有的敬酒都喝完了,他也没见倒下,这时他将酒碗递到男人面前,笑道,“所有人都敬完了,该你了。” 言无湛一愣,不过入乡随俗的端起酒碗,“大当家的,我敬你。” 那人没像对其他人一样,直接接过酒碗,而是笑着看男人,“你喂我喝。” 然后,他又补充了句…… “用嘴喂。” 第九十五章:到底是谁 此话一出,下面立即炸开了锅,口哨声与起哄声此起彼伏,偌大的厅堂一下子就震耳欲聋了。 在嘈杂的背景声中,那人的笑容丝毫不减,看男人的眼神里也满是挑衅与自信。 他让男人用嘴喂他。 言无湛看看自己倒映在酒碗中晃动的脸,他不明所以的哼笑一声,转而一仰头,将那碗酒倒进口中…… 有人在为言无湛叫好,但更多的人是期待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 言无湛将辛辣的液体含在嘴里,他看向旁边的男人,下唇上粘连着一滴酒,在他浅笑的刹那滴落下去…… 他被酒辣红的唇,他那满是傲气的模样,还有那信心满满的模样…… 山贼头子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一股燥热从喉间直接窜到下腹,他刚刚喝的酒在肚子里一下子燃烧起来了…… 燥热难耐。 不知为何,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了。 自家当家与那人对视的画面,竟是让他们忘记了欢呼…… 言无湛只是在逗他罢,一个应时应景的玩笑,错开视线,男人笑着将嘴里的酒吞了下去,可正喝到一半的时候,那山贼头子突然靠近,由于两人是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的,言无湛直接就被他按倒了…… 头靠在扶手上,虎皮垫子弄的他脖子发痒,而这时候,山贼头子捏着他的两腮,用巧劲儿逼他张开了嘴…… 男人嘴里还有一半没有喝下的酒,仰头张嘴的下场很容易让自己呛到,他刚想推开他,那人的嘴,就封住了他的…… 嘴里的液体被他吸去了,连同舌头都稀里糊涂的进到对方嘴里,酒香与那人的气息混合,仿若纯度相当的高的烈酒,只是碰到,便会酩酊大醉…… 他在喝他嘴里的酒,他也在亲他,那水乳交融之感让下面的山贼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也让言无湛头脑发晕,陷入一片恍惚之境…… 等这一吻结束,彼此的口腔中竟是不一丝酒香,只有两人的混合的气息…… “今儿是大年三十,也是大爷我大喜的日子,你们随意,大爷我要回去洞房花烛了!”在起身的同时,他顺带着将男人打横抱了起来,在言无湛还没做出反应之前,高调的宣布。 众山贼皆是一愣,但很快如雷的掌声与欢呼声热烈响起,山贼头子就在这火热的氛围中,抱着男人,傲然的穿过这满是祝福与羡慕的人潮…… 他们是山贼,他们做什么都不讲究规矩,随遇而安,随心而行…… 喜欢了,就留下,动心了,就娶了,爱上了,就是一辈子。 喧哗被抛到脑后,一出大厅言无湛立即开始挣扎,那人一见抱不住了,干脆把言无湛扛到了肩头…… 然后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地方。 就是言无湛之前睡过的屋子。 红灯透过窗棂,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满屋的红…… 倒真有点洞房花烛的意思。 山贼头子一个神龙摆尾就把门关好了,他这才将那不停挣扎的男人放下,不过没放地上,而是直接放到了他烧的热乎乎的火炕上…… “你到底是谁?” 该来的,还是来了…… 没有逃避,只能面对。 这个人他认识,就连他的吻都是那么的熟悉…… “我是列龙寨大当家的。”那人双手环胸,歪着脑袋笑。 “除此之外呢?”他另外一个身份,和他言无湛相识的身份。 那人一顿,那嚣张跋扈的笑容敛去了些,逆光中投向男人的视线,隐隐透着危险,“你猜呢?” 男人沉吟,他没有立即回答,这个答案,其实他不是太想知道…… 男人默然的神情让那人的笑容完全淡去,他静静的看着男人眼中的挣扎,他所有的反应他都尽收眼底…… 而后,黑暗中的眼眸染上了愤怒。 “你以为,我是云扬吧。”那人冷哼。 简短的几个字,让男人脑中炸响,就连呼吸都窒住了,他猛的瞪大眼睛,可看到的仍是被黑暗吞噬的脸…… 那人看着地面,红光照亮的侧脸可以看到他讽刺扬起的嘴角…… “不过很遗憾,猜错了,你一直都猜错了。” 话中带刺,但男人却分不清楚,他这讽刺,是给他自己,还是给言无湛的…… 在过大的震撼中,男人的脑子已经不会运转了。 “包括我上次抱你的时候,以你的身手,想要反抗应该是轻而易举吧,但是你没有……” 男人错愕的张着嘴,喉咙里干涩的挤出两个字,“北辰……” “哟,真不容易,你还记得这个名字。”那个哼笑,经过刻意改变的声音变回男人所熟识的,但讽刺却是愈加明显,“其实‘北辰’在你那里,从没有真正的存在过,你一直把他当成了云扬……” 男人缄默。 他的表情已经证实了北辰的猜测。 “你以为,云扬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你自欺欺人的想,当成不知情,就这样继续下去很好,弥补你内心的遗憾,还有你那空虚的感情。” 北辰的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言无湛将他错认为云扬,他以为他会发现,可是直到最后,北辰不过是云扬的替身,一个虚幻的存在罢了…… “因为是云扬,所以你才没有干脆的拒绝我,但是你不想被抱,你的骄傲不允许你雌伏人下,可是到最后,你还是接受了,理由还是云扬……” 北辰说的对,他过去真的以为他就是云扬。 无论是身手还是感觉,北辰都不像单纯的只是个护院而已。 可是…… 对云扬,言无湛的感觉相当的复杂,他被他的才华与能力震慑,也被他的背叛伤的体无完肤,他该恨他的,可是却恨不想来…… 只有深深的矛盾和挣扎。 云扬那一晚看他的眼神,他似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他也像是读懂了什么…… 可是,他们的立场不同,他们注定要站在对立的位置。 云扬的纠结,应该不比他少。 云扬问他,为什么你偏偏是皇上呢…… 如果不是,他们就不会走向这个结局,如果不是,他们仍旧可以笑傲沙场…… 为江山,云扬必须得死,为他曾对言无湛做地的事情,他也得死,但在言无湛心里,那份遗憾是永存的…… 看到北辰,心中那些如果变成了可能…… 所以,他放纵了。 暂时放下一切。 但是,北辰不是云扬。 他认错人了。 再后来,他隐约的感觉到北辰和云扬不是一个人,但是言无湛已经深陷,拔不出来了。 索性就不去想了。 他不要真相,也不要结果。 这个自欺欺人,在认识北辰之后,有很多东西已经变质了…… 谎言叠加着谎言,最初的目的已经变了,就让这错误,继续下去吧…… “很失望吧?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云扬,你认错了人,放下骄傲被人抱,但抱你的人却不是你心中的那个,是不是现在痛不欲生?是不是现在恨我恨到咬牙切齿?还是说在悔不该当初?让我钻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 北辰的嘲讽是那样的刺耳,但在其中,男人隐隐感觉到了一丝酸楚…… 知道他不是云扬,他失望吗? 不,反而是如释重负。 原本面对真相的那一刻,并没有男人想象的那么难受…… 那些他避而不答,不想去想的问题,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困难…… 原来,是这么的简单。 释然了。 “我说,你就长这个样子?” 面对北辰的冷嘲热讽,男人的反应却是依旧平静,他淡然的声音让北辰一顿,后者别过头去,没什么好气但也回答了男人的问题,“不是。” “我以为你一直带着之前的面具,是因为那张脸比你本来的脸要好看的多。” 言无湛在挖苦他,不知怎的,北辰的心里突然像有什么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没想到言无湛会是这个反应,他该恼羞成怒的责备他…… 或者说,失魂落魄才对。 因为他不是他惦记的云扬。 可是他竟然还能揶揄他…… 他不解的看向男人…… “大当家的,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男人学着他双手环胸,笑问。 第九十六章:身份大白 北辰不知嘟囔了句什么,但还是慢吞吞的走到屋子的一角,言无湛看他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堆东西,然后北辰便开始弄他的脸…… 这个过程是繁琐的,和言无湛过去对易容的了解完全不同,怪不得北辰能做的这么逼真,就连拉扯与洗澡都不会弄掉或是有什么变化…… 会长胡子,受伤了甚至还会有痕迹。 那脸就像是真的长在身上一样,丝毫看不出破绽。 北辰最终卸下来的,不是一整张人皮面具,而是一块一块的,他只是将他的五官做了改变,那大部分的脸还是他自己的…… 北辰的面具薄如蝉翼,几乎看不出来,这易容的手法让言无湛咋舌。 北辰拿掉了所有的伪装,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回过头来,而是在那静静坐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扶着桌角站起…… 那是一张言无湛并不熟悉的脸。 但与之前的两张面具完全不同,北辰长的很好看,好看到让言无湛意外…… 北辰与落瑾完全是两种感觉,落瑾让人惊艳,而北辰就像他的性格一样,让人赏心悦目,一见到他,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那一身痞气让北辰看起来像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少爷,耀眼的光芒下,还透着一丝让人心痒的坏…… 飞蛾扑火,欲罢不能,怕是就是看到北辰这样的脸之后的感觉。 北辰的眉毛很浓,眉形也很好看,下面的眼睛更是熠熠发光,这是言无湛所熟识的,虽然北辰给眼睛做了小小的改动,但眼神是无法改变的…… 不过有一点,与男人的记忆相悖。 北辰的眼瞳颜色很浅,那黑色近乎透明…… 这双眼睛,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人猛的抽了一口凉气,他差点从火炕上跳下来,他指着北辰,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你!你是军营里的那个……” “不容易,你还记得。”北辰没有否认。 男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北辰会知道云扬,怪不得他会看穿他的心事…… 原来北辰就是那个他遍寻不着,在军营中对他不敬的人…… “竟然是你。”言无湛呢喃。 “你以为呢?”北辰冷哼,即便是恢复了本来的面貌,那嘲讽的神态也是没有任何的变化,“要是没有我去通风报信,你以为你那没用的暗卫会那么快找到你?你早不知道被云扬弄到哪里去了。要是没有我去从中破坏,你以为木涯真的那么快就能破了城?云扬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皇上,有时候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这一声皇上,让男人猛的打了个寒颤,北辰知道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有他是始终蒙在鼓里的。 什么喜欢年纪比较大的男人,什么从小就失去父亲,这些不过是北辰纺织出的美好的谎言罢了…… 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北辰也不避讳,索性全都说出来,“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接近你,理由很简单,最开始我以为你是云扬的人,我想让他难堪,可是我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你的身份……” 就是那日在囚牢之中,云扬抱了男人的时候。 “早知道你是皇上,我那天直接就把你办了,要知道能抱皇上是件多么稀有的事情,比修炼成仙还要困难。我失去了那次机会,不过上苍眷顾我,你又自己跑到我面前来了。我接近你,因为你被云扬睡了,我想尝尝云扬的人是什么滋味,也想知道这皇上干起来又是什么味道。我成功了,所以就没兴趣再陪你玩那无聊的游戏,至于那感觉,也不过如此。” 北辰的话很难听,句句伤人,针针带血,他一口气说完就不再去看男人,这就是他想知道,北辰所有隐藏着的秘密…… 他说的很过分…… 可言无湛并没露出任何受伤的神情,他依旧平静,看着北辰执拗的侧脸,他问,“即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去救我?为什么我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只是想尝试一下吗?那睡也睡了,他的目的都达到了,那又何必再出现呢? 言无湛一问,北辰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他觉得在感情这方面言无湛一直很迟钝,不然不会被落瑾耍得团团转,可是他竟是被这么个感情白痴看穿了心事…… 北辰梗着脖子,不去看言无湛,他有点尴尬…… “你带着面具,又故意模仿云扬,给我一个错觉。北辰,你这样做,是不是怕输,是不是怕知道,其实我心里有的,始终是云扬。” 全中。 竟是一点不差。 北辰的脸有点热…… “幼稚。”言无湛冷哼,北辰的肩膀一僵。 他一个大男人,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还害怕受伤,这种行为是有多么的幼稚。 若不是北辰刻意扮成云扬,那言无湛又怎么会猜错…… 他今天一直在想,这人到底是云扬还是北辰……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其实北辰破绽百出的,“不会抽,就别学大人抽烟,你难道没发现,你那样子很可笑吗?” 北辰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他低吼一声直接就扑了上来,像野犬一般,直接把男人按倒了,虽然上面有褥子,但火炕毕竟不同于床榻,是实打实的石头…… 言无湛的脑袋撞得咣当一声。 这粗鲁的山贼。 “我是怕输怎么样?我是害怕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云扬的替身又怎么样?我是玩着玩着就把自己赔进去了,我是走了之后又放不下你!你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什么都知道,我也不在乎了!” 不知是红灯的映衬,还是北辰真的红了脸,那通红通红的颜色让男人忍俊不禁……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孩这么别扭…… 言无湛笑着笑着,就笑出了声音,他笑的北辰更尴尬,刚才吼人的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 “别笑了!你他娘的别笑了!” 可是他越吼,言无湛笑的越欢,北辰气的一拳砸在了枕头上,可仍旧没有任何效果…… “老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言无湛你这个没有姿色没有长相又蠢又笨又任性的老混蛋!” 北辰骂完了,言无湛是真的不笑了,怎么说他也是皇上,这家伙就算再大胆,也不至于放肆到这种地步…… 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这皇威还没拿出来,就被北辰气急败坏的啃住了。 他像狗一样用牙齿亲他,言无湛被他咬的直皱眉,嘴疼,但是心里却不知有什么暖洋洋的…… 咬着咬着,这啃噬便变成了深吻,北辰托着男人的脑袋,认真的亲吻着他,没有太多激情,也没有太多欲望,只是在亲吻,像是在慰藉心灵一般……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嘴唇还黏在一起,北辰瞪着男人的眼睛。 “还行。”男人笑道。 “和云扬比起来呢?”北辰皱眉。 言无湛冲他笑,没有回答…… “可恶!”北辰咒骂,转而惩罚一般的咬了男人一口,“没事,我会让你忘了他的。” “别闹。”男人笑呵呵的推身上的小疯狗,他避开了他的亲吻,他不让北辰再继续了,“你知道,我是皇上。” “那又怎样?”北辰挑眉,他看到的仍旧是男人的笑脸,他嗤笑,捏着男人的下颚,把他重新扳向自己,“我不管以后,我就要你现在,只要你还没回帝都,只要你还是宗宝,你就是我的。我们不想结果,遵从心里的想法就够了。” 言无湛迟早要回宫的,这些羁绊他也迟早要放下的,他们不可能长久…… 北辰的话,让男人有些心酸…… “喂喂,我们来做吧。”北辰抱着男人,用小腹狠狠的撞了两下。 “别闹,”言无湛推他,“我是皇上。” 北辰再度挑眉,转而嘿嘿一笑,他凑到男人耳边,低语,“那皇上,来临幸我吧。” 第九十七章:只要今朝 这是不是所谓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在北辰扒他衣服的时候,言无湛并没有拒绝。 北辰的动作很急,像是忍耐了许久,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青年的颤抖…… 他一开始将他当成云扬,可是渐渐的言无湛发现他可能猜错了,到这里他就不再去想,顺其自然了…… 北辰是他理想中的人,是独立的存在,即便他真的是云扬所扮,北辰也不会消失…… 其实他早就把他们当成两个人来看了,那天晚上,他没有拒绝也并非因为云扬…… 他以前没有留意,听到北辰的质问,才如梦初醒。 但是这些话,言无湛不想说。 他和北辰,不过是露水姻缘罢了…… 没必要牵扯太深,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按北辰的意思,有今朝,不想明日。 他也不是皇上,他是宗宝…… 所以,他可以继续放纵,无所忌惮…… 在他身份恢复之前。 北辰扒着扒着突然一抬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那常年将痞笑挂在嘴边的北辰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认真,红灯的映衬下,他那近乎透明的眼瞳也是红的…… 妖异的颜色。 凝望彼此,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北辰在男人的唇上啄了一口,头没抬起就又亲了一口,他半眯着眼睛,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专注与喜爱…… 两人嘴唇分开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完全贴在一起,在北辰探出舌头的同时,男人配合的张开了嘴,这个吻水到渠成,配合默契…… 这个吻缠绵悱恻,没有过大的动作,也没有狂风骤雨,但同样让人激动…… 体温在一点点的攀升,空气中逐渐飘满了雄性发情的味道,两人的气息重了,也浓了,身体扭动着,无意识的在彼此身上磨蹭着,像是在讨好,更多的却是索求…… 犹如动物一般的行径。 放开了男人的唇,北辰恋恋不舍的又亲了两口,那极细的银线在两人唇上断开,北辰压着男人额头去亲吻他的脖颈…… 他舔着他凸起的筋脉,他的鼻息让男人忍不住皱眉,北辰一边亲着,一边问男人,“舒服吗?” “还好。”就是很痒,这痒从北辰碰到的地方直接延伸到心中,男人的呼吸淡了许多,他表情略显痛苦的感受着这磨人的痒。 男人说话的时候,那喉结上下动着,他呼吸的时候,那地方也是微微颤抖的,北辰干脆将那东西含到了嘴里,他猛的一吸,男人立即抱住了他的脑袋…… 抵在他肚了上的东西倏的挺了一下。 男人发出了难耐的声音,可北辰却没有就此打住,他将男人的脖子啃咬了个遍,直到身下的人开始战栗他才放开他…… “有感觉吗?”北辰用袖子蹭掉嘴止的唾液,垂下的刘海遮住他半张脸,也将那饥渴的眼神挡住。 “嗯。”男人承认,由于长时间喉结被舔弄,这一声酥酥麻麻的,还有着一丝哑然,慵懒的满是诱惑…… 北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人,他是皇上,又比他大那么多,他长的虽然不错,但和惊艳也搭不上边,可是他就是喜欢…… 从什么时候起,那些玩笑与谎言夹杂了真实的心情…… 北辰也弄不清了,他玩了小半辈子,这一次被自己玩进去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男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哪怕只是一个鼻音都会让他从人变成兽…… “给我脱衣服。” 北辰继续往下亲吻,他含糊不清的命令着,那强势的语气让男人忍不住笑了下,这家伙是不是又忘记了他是谁…… 胆敢命令皇上。 不过言无湛还是解开了他的腰带,他现在是宗宝…… 北辰很配合,他往下摸的时候北辰还把腰往起提,等他脱到袖子的时候,北辰还把手抬起来…… 等另外一个袖子也脱离了他,北辰顺手接过那团布料,直接就丢在了地上,他把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背上,他让他揽着他…… 然后那湿热的唇就顺着男人的胸口,直接来到他腿间昂扬的地方…… “我没做过这种事。”北辰挑眉看他,变低的嗓音有着沙哑,这声音让人听的口干舌燥,躁动不已…… 在男人注视下,北辰含住了他。 熟悉的感觉从下腹一涌而上,男人觉得他头皮都舒服的发麻,不管试几次他都没办法适应这种快感,直逼人疯的感觉…… 男人的嘴比女人有力,也懂得如何伺弄才舒服,幸亏北辰没有经验,若是他技巧了得,那言无湛怕是几下就会缴械投降了…… 北辰没有弄的太久,新鲜劲儿过了他就又爬了上来,比起亲下面,他更喜欢亲他的嘴…… “我就这么进去行不行?”他像狗一样舔着男人的嘴,从唇瓣到口腔,碰到哪儿舔哪儿,这话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模糊的几乎听不清楚。 不过北辰的意思却很明显。 他推着男人的膝盖,隔着一层裤子撞他…… 这一下,直接顶到了中央。 “不行。”清咳两声,可他怎么弄也恢复不了往日的声音,还是黏腻沙哑的,“这样就行了,别做到最后。” 北辰挑眉,开什么玩笑? 都这样了不做到最后? 就算他能忍了,这男人也未必能忍的住。 “不行,你得听我的。”他说的算,北辰不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若是北辰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这就是明知故犯,他们两个都不该犯这个错误,可是言无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北辰一个响亮的亲吻打断了。 “你是我娘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北辰笑着纠正,那表情可谓温柔。 这一句话,让男人的下腹一紧,就连呼吸都重了不少,他侧过头去不再看北辰的脸,那家伙总有一种莫名的蛊惑力,让他不知不觉屈服,被他收服…… “我要你。”男人不看他,他就去舔他的耳朵,舌尖抵在男人的耳蜗,他将他的话直接送进他的大脑,北辰哀求着,那带着鼻音的声音让人只是听着,就有点受不了,“给我好不好?” 言无湛狠狠的皱着眉,那肩膀都缩了起来,他受不了北辰这么弄,可被他压的很牢,他推不开他…… “宗宝,给我,亲亲娘子,你最好了……”北辰一边说,一边蹬掉了自己的裤子,在男人被他的亲吻弄的分神的时候,将他的腿屈了起来,“从那天开始,一想起你,我那儿就涨的发疼,娘子,你再不管我,为夫的以后就不能人道了。” 北辰挪了挪腰,将位置摆好,他没给男人做任何准备,因为不需要,那男人的身体早已完全打开,等着他的开拓了…… “我就做一次,你让我进去,我就一次,我保证让你舒服,舒服到哭出来,好不好?” 耳朵上的压力不见了,言无湛刚想说不好,下面突然一阵钝痛,他疼的去推北辰,可是北辰已经进去了个头…… “进去了。”北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冲着男人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 言无湛要一脚把他蹬开,早有准备的北辰直接抱住了男人的背,下面的火炕烧的很热,男人的背都有些烫手,北辰就掐着那滚烫的皮肤,一点点蹭了进去…… 言无湛疼的两眼发黑,起初他还挣扎,等到北辰完全进去了他也不动了,他越动他越疼…… 前几次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准备,这一次直接就这么来…… 言无湛能感觉到自己的干涩,还有北辰强行进入时的困难…… 他想骂人。 事实上他也骂了。 “混蛋,朕要给你施以宫刑。”言无湛颤颤巍巍的骂着。 北辰嬉皮笑脸的调整了下位置,他这一动那男人立即痛呼出来,他笑的那叫一个没心没肺,还在男人眉间大口的啄了下…… “皇上,那你就直接夹断我吧,反正你也那么紧,若是能被你这么阉了,北辰还真是死而无憾了。” 不要脸是要有限度的! 言无湛还想骂人,北辰这时候已经扶住了他的腰,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已然被情欲替代…… “我要来了,娘子,好好的感受我,感受我有多么的想你。” 男人的眼睛倏然瞪大,指甲抠进了北辰的皮肉,可是他们都忘记了疼痛,在一片温暖的红中,那两个人完完全全的结合到了一起…… 第九十八章:洞房花烛 北辰这一折腾,竟是直接到了大年初三。 言无湛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三十夜里的炮仗声中,接下来就是浑浑噩噩的,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身体洗干净了又弄脏,脏了又干净…… 这期间他还吃了东西,他记得北辰用嘴喂他吃饺子,他咬一半,让他把另外一半吞下去…… 言无湛过去的生活都循规蹈矩的,就算和他的妃子他也没做过这种事情,如今在北辰这儿,他是彻底的领教了…… 这几天的东西都是北辰用嘴喂的,半亲半吃的情况下,男人竟是也填饱了肚子,就是不知道吃了几顿…… 北辰彻底把他弄乱了。 他们一直黏在一起,一时一刻都没有分开,洗澡,睡觉,吃饭…… 北辰的精力好的让言无湛想哭,他随时随地都会发情,有时候洗洗澡就兽化了,有时候他睡到一半就被北辰摇醒了…… 北辰这家伙还大言不惭的说,干脆就一直把他埋在他身体里算了…… 天天连在一起,干什么都不放开。 他连骂他疯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这也是他愿意的,就像北辰所说,如果他不愿意,没人强迫的了他…… 他很累,被压榨的相当彻底,但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顾忌,只要过好这一刻便好,谁管他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 北辰教会了他,什么叫享一时之乐,忘一世之忧。 言无湛趴在火炕上,脊背朝天,身下的褥子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就被他们蹬得不知哪去了,他肚子下面就是烫人的火炕…… 这温度烙的他很舒服,他不想动,就一直这么迷糊着。 北辰半躺在他身边,像一只顽劣的猴子,没有片刻的安宁,不是亲上几口,就是顺着他的骨头摸来摸去…… 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言无湛懒得理他,正当他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人在说话…… “我说,大当家的在里面待了三天,这人得折腾成什么鬼样子啊?那老家伙也太厉害了吧……” “大当家的口味也够独特的了,那种姿色的他也能搂上三天,你们说大当家是不是憋得太厉害了……” “年轻气盛也说不准啊,大当家的最近都在外面跑,可能是没有看上眼的,就憋成这样了。” “比大黄反群还吓人。” 言无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脑袋埋进胳膊里,不让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 就算他再没常识也知道,大黄是条狗…… 这帮山贼竟然拿狗和他们大当家的比。 北辰以为他们废话几句就够了,没想到他们蹲在门口不走了,他蹭的就坐了起来,言无湛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最近拿狗来形容北辰的次数太多了,如今他这一动,倒真有点狗被惊动,警觉坐起的模样…… 然后男人笑的更厉害了。 “小翠说了,每天都给大当家的送吃的,还有换好几遍洗澡水,虽然没看到里面的样子,不过大当家的应该没被吸死吧……” 正说着,眼前的门板咣当一声就开了,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正在说话的山贼脸上,只听哎哟一声,整个世界安静了…… “大,大当家的,你没事啊。”众山贼讪讪笑着,看着自家犹如天神般降临的大哥。 北辰的脸色很难看,看他们的眼神更难看。 随着打开的大门,暧昧的气味逐渐飘散,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当家的这些天过的有多欢乐,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糟糕,所以现在,他们就是打断了当家的好事了…… 众山贼脖子一凉,有个脑袋反应快的,在北辰动手之前扯着脖子喊了声,“大当家的,有人找!” 北辰挑眉,这大过年的,谁来找他? 还敢进他列龙寨。 他往屋里看了一眼,那男人懒洋洋的爬了起来,他的动作慢到仿佛骨头都是酥的,可见他被他疼爱的有多彻底…… 北辰看的两眼冒光,直咽唾沫…… 这男人就是有本事随时勾起他的火,也许这些兄弟说的对,他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这男人身上。 “哟哟哟,这大过年的光着身子晒太阳,大当家的身体不错啊!” 北辰正胡思乱想,一道夹枪带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倒是这些山贼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表示深深的担忧…… 他们让他在外面候着了,是他自己进来的。 北辰懒得和这些小卒计较,一人踹了一脚就让他们滚蛋了,然后他没好气的看着来者,不耐烦的问,“来我这干啥?” 北辰不悦,慕白的心情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他走到北辰旁边,说话之前下意识的往他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慕白的脸就真的白了…… 见慕白的脸色不对,北辰才觉出不对,他把手把门关上了,用眼神示意慕白有屁就放…… 慕白看到了言无湛,也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他仰天长叹,忍不住眼角湿润,这世界还敢不敢再乱点了…… 他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到底什么事?”北辰没时间陪他忧国忧民,站在冬日不怎么暖和的阳光里,北辰双手环胸,手指不停的在胳膊上敲打着,他让慕白快点,倒不是冷,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没闲工夫陪他在这瞎扯。 虽然北辰的春宵是近季度算的。 说到这里,慕白的表情立即变为严肃,已经习惯了变脸比翻书快的慕白,北辰只是歪着头看他…… “我说,大当家的,你做什么事情是不是先得和我商量一下?这么一闹我那边怎么收场?” 慕白的话让北辰也跟着正经起来,这时慕白往他身后的门板上瞥了一眼,“别藏着了,办正事吧。” 顺着慕白的视线,北辰也侧了下头,看样子他的洞房花烛要暂时告一段落了,“行了,你去后园等我,我们马上就到。” 慕白冷哼,就算北辰让他进去等,他也懒得看到那种画面,再说了,炕上坐着的那个是随时都会翻脸不认人的主儿…… 他还不想事后被人找后账从他身上割点什么下去。 也就北辰他们几个胆子大,什么都敢玩…… …… “我看到慕白了?”言无湛和北辰确认,他应该没看错吧。 北辰点头。 “很好,那大当家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男人冷哼。 北辰抿了下唇,干脆的一点头,“你穿衣服,我们出去说,该告诉你的我全告诉。” 男人不说话了,接过北辰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觉出男人不高兴,北辰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伺候。 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做了,但眼前这个是如假包换的九五之尊,既然挑明了身份,北辰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怠慢了,要真正的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养起来。 就算他不是皇上,北辰觉得他也是心甘情愿的服侍他。 北辰这么听话的样子言无湛还有点不习惯,他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北辰的脸又变了…… 在他去教训他家小弟的时候,他先易了容。 “我说,你每天换来换去的不累吗?” 北辰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男人的话,他把腰带给男人系好,然后一拍他的后腰,“妥妥的!” 他这一拍,言无湛就觉得浑身的骨头一下子散了架,北辰这才想起言无湛的腰碰不得,他要的那么多,换作一般人怕是腰都断了…… 也就是言无湛吧,还能做起来。 北辰吐了下舌头,然后一拂袖子,在男人骂人之前做了个标准的太监礼,他细着嗓子喊,“皇上起驾!” 这一嗓子把龇牙咧嘴的言无湛给逗乐了,但同时也惊叹北辰的能力,这家伙的嗓子竟是可以随意转换,或低沉或昂扬,或男或女对北辰来说都不是难事…… 他随时随地,都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 列龙寨,后园石亭上。 看到言无湛,慕白连忙起身恭候,那一声皇上喊出来,言无湛已经没有惊讶的心情了,他一摆手,示意慕白不必拘礼,眼下暂时不需要那些繁缛的礼节。 三人落座之后,慕白这才正襟危坐的转向男人,“皇上,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天水园的老板,我也是……” 第九十九章:透露身份 “武威使木涯的朋友。” 慕白的后半句话让言无湛从鼻子里喷出个哼声,他连惊讶都省了,很好,连木涯都参合进来了。 这趟微服出巡还真有意思,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这帮混蛋都瞒着他做了些什么事情? 转而,言无湛又将视线转向北辰,既然慕白和木涯认识,那这北辰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都是贼鼠一窝。 北辰一见男人看他,尴尬的咳了一声,他打断慕白话,抢白道,“行了,别废话,我来说!” 北辰一口干掉了桌子上的茶水,但说话之前还是往男人那边蹭了下…… “事情是这样的……” 北辰去西北边境纯属巧合,他是去偷东西的,却不想遇到了这件事情。 北辰对朝廷的事并不关心,云扬是否要谋反他也从未留意,只是那木涯来了,本打算离开的北辰就又留下了。 他们是至交,帮木涯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城门破了北辰就走了,后来的事情他也不清楚,至于他为何出现在落家,这也只能说是另外一种巧合…… 除去之前找到的,北辰还要找到另外三样,这三样东西除了云扬那有,落瑾与弘毅手中还各一个,所以北辰先选择了较远的西北边境。 后来在落府偶遇言无湛,北辰差点吓掉下巴,但同时他也思量着要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 所以他就找准机会去接近他,北辰的告白话半真半假,但多少真多少假也许只有北辰自己才清楚…… 这就是最初的目的,他没有骗言无湛。 事情再说回西北边境。 吃了这么大个亏,所有人都以为言无湛会乖乖的回帝都去,可是这男人偏偏反其道而行,没有人劝说的了,言无湛也不接受木涯的任何安排。 无奈木涯只能动用个人的力量,调动朝廷的兵马势必会暴露言无湛的行踪,他原本还是想找北辰的,北辰做这事情再合适不过。可是偏偏那时北辰去落府了,他们失去了联系,所以木涯只能找慕白。 他们是莫逆之交,慕白必然义不容辞,更何况木涯委托于他的人还是当今圣上,其实言无湛不知道,慕白已经跟了他一路,并非只是在清流城偶遇…… 不过天水园的目标太大,慕白起先只是带了几个人而已。 慕白最后将天水园留在此处,就是因为言无湛没走。 慕白始终在暗中保护言无湛,在发生总管的事情之后,慕白怕出什么乱子,就去找了淮远表明身份,他能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与保护,但是在明面上,慕白还是他天水园的老板。 至于他什么时候知道北辰也在清流城,那还是他们去找弘毅那天。 一大早北辰大咧咧的出现在他面前,慕白这才知道他找了很长时间的北辰竟然就在他眼皮底下。 北辰表明了来意,他让慕白给他们安排一下,不过一个护院一个名播南朝的梨园老板,这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去,所以两人研究了下,就编了那个所谓思慕弘毅的谎言。 北辰无法无天,他的胆子没有限度,慕白比他谨慎一些,但骨子里的恶劣是一样的,物以类聚就是说他们。 慕白听了事情的始末,就坏心眼的把这事情告诉了弘毅,天下大乱的戏码怎么看都不够,他也想看看北辰要怎么办…… 谁叫北辰说他对那皇上有那么点意思。 至于弘毅和慕白的关系就很简单了,慕白游走各处,与各地的乡豪名门都有走动,这弘家也不例外,他只是这次和弘毅走的特别近而已,因为弘毅手里握着不少落瑾的事情。 他只是去套情报,然后转给淮远,或者直接暗示言无湛。 上次在香满楼的偶遇,慕白所说的那些话就是给言无湛听的,那男人果不其然就顺藤摸瓜,找出了落家的那些不法勾当。 木涯安排的面面俱到,言无湛这一路能顺利走到这里,虽然不能把功劳全给木涯,但和他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不止是慕白和北辰,木涯的亲生兄弟也给了言无湛不少便利,不过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做的是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张扬。 所以就连言无湛都没能察觉。 另外,一合帮的少爷也是他们的好友,所以慕白才让淮远借用他的名号,他告诉淮远很多关于一合帮的事情,同时也和一合帮打好了招呼,以落瑾的性格,他既然会当着面试探淮远,就肯定也会派人去查。 这一切都筹划的天衣无缝,没有破绽。 慕白和淮远早有联络,所以淮远才会在无意间救了落四小姐后放心大胆的离开。 所以淮远不是玩忽职守,他也不是置他的危险于不顾。 同时这也是他为何重伤之后会去找慕白的原因。 “那,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不是故意不管你的,当初木涯找我的时候我已经进了落府,根本没有在寨子里,所以我不知道。”就算是阴谋,他是也半路出家,他之前没有参与,言无湛想找麻烦也不该找到他的头上,才一说完,北辰立即把自己摘除出去。 看到好友立即倒打一耙的模样,慕白除了嗤笑就是嗤笑,他没忘记当初北辰怎么挖苦木涯的,说他心里有了人,就一点血性都没有了,从个爷们变成了娘们儿…… 他大当家的可好,从个爷们直接变成一条家犬…… 还是很会摇尾巴的那种。 “对了,弘毅怎么样?”他是被北辰救了,那弘毅呢?北辰始终不透露任何风声,这让言无湛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弘毅没事。”至少命保住了,余下的慕白也没做太多打听,毕竟他和弘毅的关系一般,该有的礼节走过就算了。 若不是为探听消息,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和弘毅牵扯这么多。 “那他那边,会不会再有人去找麻烦?”言无湛还是不放心。 “弘毅也不是傻子。”北辰冷哼,他让言无湛不用操那没用的心。 落瑾和弘毅又不是第一天对立了,弘毅过去能活着,现在就死不了。 那天晚上,只能说是落瑾太过突然…… 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 北辰的眼中闪过狠戾,若是下一次,他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即便是什么狗屁若浮宫。 “我说大当家的,下次你行动之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你把我弄个措手不及,现在到处都是一团乱。”看到北辰的眼神,慕白没好气的说了句。 那天晚上若浮宫的人一出现在清流城,慕白就立即带人去了,可这时候弘毅已经带男人出了城,无奈慕白只能一路追过去。 不过在半路,他被若浮宫余下的人缠住了,等他追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言无湛消失了,弘毅不知被谁丢到了弘府大门口,即便清流城炸开了锅,也没人看到是谁做的…… 慕白这些天头都大了,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要怎么和木涯交代,就连淮远都顾不上养病,出来寻找了…… 若不是突然想起北辰,慕白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能让言无湛凭空消失,能让弘毅保住一条小命的人,也只有北辰了。 所以他来了。 果不其然,事情被他料中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想到是大爷我,我看你是唱戏唱傻了,活该你折腾这么多天,早知道就不让他们放你进来,你干脆折腾到开春算了。”北辰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表示对好友的智商有所担忧。 “哼哼,就算唱傻了也比练一辈子都找不准一个韵律的家伙强。”慕白反讽,北辰什么都行,那嗓子说变就变,那戏演得要多真就多真,可是呢,偏偏就不会唱曲儿,一首曲儿,北辰愣是有本事让它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那边正斗嘴斗得欢脱,言无湛这边是蹙眉凝思,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当初他是打算借弘毅的手除掉落家,但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弘毅受伤就暂时不能主持大局,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慕白,去告诉淮远,把事情办了,按照我之前的意思来。” 现在不铲除落家,又待何时? 至于落瑾为何要杀淮远和弘毅,言无湛不去考虑。 听了这话,慕白却是脸色微变,他欲言又止的看着男人,其实他想说,淮远的伤比弘毅要严重的多…… 可是从言无湛得到消息直到现在,他竟是一句也没有问过。 他们的事情慕白不好多言,他只得端起茶碗让那几缕白烟遮挡自己的想法…… 那个淮远,是该说他可怜,还是可悲呢…… ****** 小剧场: 某大人:元芳,就某无良皇帝把淮远忽略掉的事情,你怎么看。 某元芳:大人,某皇上的菊花要残是肯定的了。 叔:尼玛的!给劳资拉出去都砍了! 某大人、某元芳:不好意思,不是一部戏的。 叔:TAT导演,马勒戈壁!不是一部戏你把这俩货拉出来干啥! 第一○○章:旧地重游 慕白当天就离开了,言无湛就在这列龙寨中,一边享受过年的喜庆,一边等等淮远的好消息。 北辰一天没心没肺的,除了和手下打闹就是缠着他,这种轻松对北辰来说是长久的,但在言无湛那里,却是稀罕物,所以每时每刻他都格外珍惜。 山贼们闲来无事,便好练上几下,这不这边众山贼打得正乐呵,北辰衣服一脱也冲了上去,看的出来山贼们都不想和他过招,他一出现那热闹的气氛顿时有所改变,离的远的山贼开始往后躲了…… 就近的山贼则是个个愁眉苦脸,他们不想和北辰动手,因为他们打不过他…… 可是若是扫了北辰的兴,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所以这些山贼只能在心中为自己掬把同情泪,然后与北辰拉开架势。 言无湛靠在一旁的栏杆上,看着正在“持强凌弱”的北辰,今儿北辰又换了张脸,依旧普通又难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北辰偏偏反其道而行,明明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偏偏要把自己祸害成这样…… 北辰的品味还有待商榷。 余下的山贼见北辰打得热闹,就准备开溜,言无湛顺手抓过一个正从他面前溜走的山贼,“劳驾,问个事儿。” 那山贼杀人的心都有了,要是被北辰抓个现行,这年就甭指望过了,他很不想理会言无湛,不过这男人在当家的那里很吃香,他同样开罪不起,故此只能勉强笑着,“你问。” “你们当家的以前也这样?”言无湛指指自己的脸,他是说北辰易容的事情。 那山贼一点头,理所应当的回答,“是啊!” 他们当家的心情越好,换的脸越难看,这是北辰的恶趣味,他们已经习惯了。 “你们见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他这么换来换去的,谁知道哪张脸是真的,言无湛现在都有些怀疑,那晚看到的人到底是北辰,还是又一次的易容。 山贼摇头,“没见过,见过也不知道见过。” 这是大实话。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你们当家的?”就这点言无湛很好奇,不管北辰换成什么样子,这些山贼都会毫不迟疑的喊他当家的,对他的脸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习惯了。”那山贼说,看着言无湛讶异的表情,他就好心的多说了两句,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这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彼此的模样,突然间来了个陌生面孔,还奇丑无比,不是他们当家的又会是谁。 言无湛恍然大悟,这列龙寨就像皇宫,里里外外就那些人,彼此早都熟识了,怎么会认错。 “而且大当家的以前经常拿这个来捉弄我们,大家被骗怕了,就都长了记性。你别看当家的脸不一样,但一般情况下他不刻意去改变身材和走路的姿势,一看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是当家的也跑不了别人。” 言无湛受教的点头,他要问的问完了,刚要提醒那山贼,他们当家的就在他后面,北辰就抬起一脚将对方踹了个屁滚尿流…… 言无湛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北辰早就来了,那山贼没发现只怪他警惕性不够,而且还在背后诋毁北辰,被踹也是活该。 他不同情他。 “走吧。”北辰玩够了,就揽着男人的肩膀往回走,他折腾了一圈,满身是汗,如今一停下来,身上都在往出冒热气,北辰看起来像一个要妖化的妖物。 “下次别欺负小孩。”言无湛提醒他,难道北辰没看出来那些山贼不想和他过招吗? “不欺负他们,我就欺负你。”北辰说着,就在男人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然后整个人像抽掉了骨头似的整个的靠了上来。 言无湛无奈的承受着他的压迫,转而挑眉问他,“话说,你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长的又不难看。 不过后半句话言无湛没问出来。 “不想给别人看。”北辰笑嘻嘻的说。 “那那晚的脸,是真的?”言无湛有点怀疑了。 “真的。”北辰笃定的点头,然后贴到男人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的脸,就给你一个人看,以后也是。” 比这还酸的话言无湛也听过了,就像那山贼说的,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听到这里,胸口还是忍不住一暖…… “对了,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走着走着,男人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北辰想也不想的问。 “那天在军营,你为什么……”要对他出手。 北辰一顿,他没想到言无湛会突然问这个,他已经在极力回避军营的事情了,他就是不想让他想起来。 北辰低下头,汗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而后他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不告诉你……” 这件事,他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他。 言无湛还想追问,北辰连忙换了话题,“说到这儿,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明儿和我去趟清流城。” 言无湛一听,直接就站住了,“去那里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北辰长臂一捞,也不理男人疑惑的眼神,揽着他就继续往前走。 …… 北辰到最后也没说要去清流城做什么,倒是天还没亮就把男人摇醒了,也不管言无湛是否彻底清醒,胡乱的给他擦了把脸,就将他按到了桌前。 言无湛稀里糊涂的就感觉北辰在他脸上折腾着什么,他斜了旁边的铜镜一眼,他发现北辰在给他易容…… “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去趟清流城,为何还要特意易容,北辰自己也就罢了,怎么把他也拉上了? 北辰没说理由,反倒是问他,“你想当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言无湛不不假思索的回答。 “当女人更好玩一点。”北辰怂恿。 言无湛沉默,侧头看他。 “好吧,男人。”北辰投降,重新扳过他的脑袋摆弄起来。 等两人全折腾完了,天已经大亮了,言无湛看着镜中那两张“陌生”的脸孔,在惊叹北辰的技巧的同时,也再一次对北辰的品味做出质疑。 北辰易容成了女人,还是那种全脱光了在街上跑都不会有人看上一眼的女人。 他告诉他,他们要以夫妻相称,言无湛有点纠结,就算他现在顶着的这张脸不算好看,但和这样的“女人”成亲,他不是被活活糟蹋了吗…… 可北辰不管他干与不干,拉着他就往出走,列龙寨的周围到处都是机关,北辰没时间和他一一讲述,干脆就将男人打横抱了起来,一直到走出列龙寨为止。 整个过程言无湛都是闭着眼睛的,他不是害怕,而是不想看到他们怪异的行径,一个孔武有力的“女人”,轻松的抱着一个同样孔武有力的男人,在山上跑来跑去的…… 然后他觉得,易容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至少他不用丢自己的“脸”。 列龙寨距离清流城不算远,骑马的话也就大半天的路程,两人慢慢悠悠的共乘一骑,在天黑之前也到了清流城。 不过北辰将马丢到了林子里,两人是徙走来到城门前的。 看着那熟悉的城门楼,男人突然心升感慨,不过他也只是顿了一下,就随着北辰进了城。 他们在客栈开了间天字号,北辰始终不说来意,就是带着男人在这儿住下了,每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到处去玩,要么干脆窝在客栈里同,享受那鱼水之欢…… 自从认识北辰,言无湛发现自己绝对是以貌取人的人,他真就没办法对着北辰那张剽悍的“女人脸”给出相应的反应…… 无奈北辰每次做之前,都要骂骂咧咧的去换脸,他嫌他麻烦,有一次他还问他,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脸…… 男人当时想也没想的直接回答:脸。 然后那一整日,两人都没离开过客栈和房间,连饭都没吃。 北辰看样子只是带他出来玩,但他特意选在清流城,这本就不对,眼下的安宁让言无湛觉出了不安,他总觉得,这事情的背后会有更复杂的事情等着他们…… 看着北辰熟睡的脸,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第一○一章:北辰之计 “北辰,你觉不觉得,清流城最近有些不太对劲?”男人接过北辰递来的茶,在就口之前随便问了句,“你这茶泡的不错,没想到大当家的还有这般本事。” “哪有什么不对劲,不是和平时一样。”北辰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细细的品味之后,他笑嘻嘻的看向男人,“我说,比起宫里,哪边比较好喝?” “多了很多奇怪的人。”言无湛顺手挑开旁边的软帘,连清流城是和往日无异,但是突然就多出了许多陌生脸孔,就像列龙寨的人能记住寨子里兄弟的长相一样,言无湛在这里住的久了,大致的情况他也是有所了解的,就像是这街道上,不该有这么多小贩一样。 而且每个小贩,都不是一般人。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个高手化妆成小贩呢…… 言无湛把视线转向北辰。 “我说,要不然等你回去之后,把我也带回去算了,我每天都给你泡茶喝好不好?”像是没看到男人的眼神,北辰笑的依旧是中没心没肺。 言无湛将茶碗放回桌子上,他的动作不算轻,那咣当一声成功的阻止了北辰的话。 “大当家的,再兜圈子就没意思了。” 对视片刻,北辰投降,他用力抓了抓脑袋,开始坦白…… “你知道,我要的东西,云栖,落瑾弘毅手中各有一个。” 男人点头,那天他是听北辰说了,但是具体细节他并不知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金葫芦。”北辰说着就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了拇指大小的葫芦图案,“大概也就这么大吧,我没带在身上。” “有什么用?”这金葫芦言无湛倒是听说过,是前朝湘王锻给自家儿手的,据说湘王的儿子每人手持一个,是身份的象征,也做为信物。 不过后来,现今皇窒推翻前朝统治,湘王以及其他王爷都死于那场战乱之中,九溟族也自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四处逃散…… 湘王的几个儿手死的死,抓的抓,没有一个饶幸逃脱,至于那代表他们身份的金葫芦,也早在逃亡之中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辗转过了这么多年,那金葫芦早该被人融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还好好的保存在那几个人手中,这让言无湛才点意外。 那金葫芦是有一定的价值,但绝对不至于让北辰大费周章的去寻…… 这金葫芦必然还有另外的用处。 因为牵扯到前朝,言无湛必烦要弄清楚。 “湘王这一生,极具传奇色彩,传闻他文能捉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材。可这样一个能人,却在仕途正旺时急流勇退,不顾当时皇帝的劝阻,执意卸甲归田。皇帝无奈,最后给了他丰厚的赏赐,放他离开了。湘王走了,但是他的儿子却留在皇城,继续为皇帝效命,也是在那时,他将金葫芦赠与自巳的儿子。湘王本该隐居乡野,了此一生的,可是,却发生了那件事情……” 国家有难匹夫才责,身为皇族,湘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重拾武器,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皇城。 可是不管湘王多么强悍,他也终究是个普通人,他的出现并没能扭转乾坤,前朝还是落败了。 他也以身殉,将那些众人对他的种种猜测,一并带到了黄泉之境…… “湘王曾说过,他有一件宝贝,是旷世今生,是绝无仅有的,这也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一个真正的瑰宝。”北辰看着逐渐干涸的茶渍,那葫芦的形状残缺不全,他干脆将其彻底抹去,然后抬头迎上言无湛的视线,“湘王将那份宝物深藏起来,这天底下只有他一人知道所藏何处。同时他又怕他突然死去,将这宝物带进棺土,成为永久的秘密,所以湘王留下了一份藏宝图,世间仅此一份的。 男人了然,他接下北辰的话,”那图,就在湘王锻给他儿子的金葫芦里。“ 北辰点头,他更加洋细的解释,”将那几个金葫芦放在湘王的石板中,就是一份完整的藏宝图。“ “这些东西,你从哪听来的?”就连言无湛都不知道,他也从未听闻过湘王的宝藏,北辰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是湘王自己,不想让这个宝物,成为水久的秘密吧。”北辰这次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替他将冷掉的茶水换掉。 男人看着北辰难得认真的脸,在他坐下的时候,又问道,“你很想得到那些财宝?” “不是,”北辰摇头,“我只是想看看,湘王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湘王从没说过,他的宝物是金银珠宝,北辰想知道,被那个神话一般存在的男人,当成珍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应该远比钱财要重要的多。 “被我知知道了,你不怕我抢?”北辰这家伙,一向没有正行,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真话实属不易,看到这么诚实的北辰,男人难免觉得有趣,他不怕他也动湘王宝藏的心思?毕竟那是前朝遣物,就算他要拿来充公,北辰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 北辰捏住男人正要送到嘴边的茶碗,他将那茶碗推到一边,整个人几乎趴到了桌子上,他看着男人的眼睛,邪佞的笑着,“连我都是你的,那些东西,算什么呢?” “这话中听。”男人点头,可这头低下了就再没抬起,两个人的唇已经贴到了一起。 …… 北辰带言无湛来清流城,是取那另外的金葫芦。 他给落瑾和弘毅送了信,告诉他们言无湛在他手中,想要那男人,就拿金葫芦来换。 言无湛说他这无疑是白费功夫,且不谈他们是否知道这金葫芦背后的秘密,但是金葫芦表面的价值,他们就不会拿他去换一个喂马的…… 北辰听了只是在笑,他让言无湛等着。 北辰约定的时间是在隔天夜里的子时,北辰没有像男人想象的那样,穿着夜行衣,将能挡的地方都挡上,而是随便穿了一身衣裳,倒是那脸象征性的用薄纱遮住了。 基本上那薄纱是透明的,北辰那不伦不类的模样到有点像异域女子,当然前提是他长的得好看。 至于言无湛,干脆就没有任何遮挡,他脸上带着面具,挡与不挡没有任何必要。 他以为北辰这趟肯定是白走,不管是弘毅或是落瑾都不会理会北辰的要求,可是他意外的看到,那两个人竟然真的出现在约定之地…… 一处闲着的空宅。 迎着北辰胜利的目光男人满脸讶异…… 这两个人,无论他怎么想都不该出观。 “别这么迫不及持的,一会儿有你看的,一个你老相好的,一个你名正言顺的夫君。” 不知怎的,北辰这话有点酸溜溜的意思,男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可这时候北辰站了起来…… 就在屋顶之上。 他背后是一轮圆月。 北辰打了声口哨,空地上那二人同时转了过来。 有月为背景,只能隐约的看清北辰和言无湛的身材,那脸是模糊不清的。 可压迫感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在双方碰面的刹那,似乎空气都已凝滞…… “千面兽不做飞贼,改行做强盗了?”半晌之后,落瑾悠然开口,只是那份淡然之中夹杂着凛然杀意。 就连站在屋顶上的言无湛,都感觉到了。 落瑾的冷与弘毅不同,这是代表着死亡,让人不寒而粟。 不过比起这个,言无湛更在意落瑾说的话…… 在北辰要帅气回击的时候,言无湛突然拉了他一下,北辰那要抬起的手硬生的被他拽了回去,还连带着差点让他跌下屋顶…… 北辰恶狠狠的看过去,言无湛这时轻声问,“什么兽?” “少废话!”没好气的甩开男人,北辰重振旗鼓,理了理袖子,重新看向落瑾,他面若桃花,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若浮宫的宫主不去杀人,改行做商人了?” 落瑾还没等解下,弘毅便将手中的金葫芦扬起,他让北辰看了清楚,然后冷声问,“人呢?” 弘毅的意思很清楚了,把人留下,然后你滚。 第一○二章:正面交锋 “人,没来,就我们哥俩来了。”北辰说着,亲昵的搂了言无湛一下。 后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言无湛不知道这北辰在搞什么鬼…… 其实他今儿是来勒索的,但是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行骗。 而他,当今圣上,就是从犯一枚。 弘毅将金葫芦一握,作势就要跃上屋顶,北辰顺势踢起脚下瓦块,那方方正正的瓦在下一瞬便插在弘毅脚前的地面上…… 弘毅的动作一顿,这时北辰笑嘻嘻的蹲了下去。 言无湛是有点佩服的,北辰竟然能在这他站着都勉强的地方蹲下,要知道他一半的脚是悬空的…… “弘少爷稍安勿躁,”北辰大例例的对弘毅摆了下手,他双手环胸,一脸轻松的笑着,“江湖规矩,咱们都懂,和大主顾谈买卖,自然不能把人带着,不然你们一旦反悔,我这小胳膊小腿儿也抵不过你们。等我拿到东西,人必然会毫发无伤的给你们送回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落瑾哼笑,他红口白牙随口一说,就想骗得他们的信任,简直痴人说梦。 “若浮宫那么大,还怕我一个小小毛贼不成?要怕也是我怕你。”北辰说话的时候,干脆把下巴放到了交叠的胳膊上,他冲着落瑾眨眼睛,不过那无辜的神情落瑾看不到,倒是让一旁的言无湛鸡皮疙瘩直起,“咱们江瑚上混,讲究的就是个信字。今儿你们把东西给我,明儿我把人送回来, 我还要劳烦宫主讲个信用,这日后不要找我麻烦,我把人带走也只是恰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巳。我毫发无伤的还给你们,要点报酬不足为过吧?” 在落瑾眼里,北辰不过是个贪财的小贼罢了。 他若是想杀他岂不是轻而易举,就算北辰想耍花样,也是不敢…… 落瑾很明白,虽然他是站在被威胁的位置,但真正害怕的人是北辰才对。 “我们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为的就是混口饭吃,二位爷要是想玩浑的也成,我就在这儿,要杀要抓随意,不过天亮之前我回不去,你们就准备收尸吧,这交易就算到此为止,没人会继续下去了。 “继续。”弘毅率先做出了决定。 他要谈完这桩买卖。 落瑾看了弘毅一眼,那幽暗的眼瞳深不见底,这时北辰笑着拍手,他对弘毅摇头赞叹,“弘少爷果然够爽快,那瑾少爷也别客气,把东西拿出来吧,咱们赶快完事,也各自行个方便。” 北辰说完就用胳脖拐了拐男人的腿,他冲着那两人站的地方努了下下巴,“你去,把东西拿来?” 言无湛愕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没听错吧? 让他去? 怎么说他也是交易对象其一,让他去把另外一半酬劳拿来,北辰这如意算盘要不要打的太好…… 北辰的用意不止是要拿到金葫芦,还变相的羞辱了他们一番…… 一旦真相大白,言无湛不敢想象那两个人的脸色…… 这几个家伙都是心高气傲的,到时候怕是就要天下大乱了…… “快去,傻楞着干什么?”见男人不动,北辰又拐了他一下,这一次力气大的多,言无湛差点被他从屋顶上推下去。 他当即就不满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戳穿你的身份,然后下去找我的老相好,找我的第一个名正言顺的夫君?” 北辰一僵,他僵硬的抬起头来,他想说你不会这么做的,但看到男人那肯定的眼神之后,北辰脱口而出…… “疯错了。”这男人真能干出这种事来,北辰谄媚的笑着,“请你,麻烦你,下去把东西拿过来,劳烦你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滴水之恩,小弟日后必定涌泉相报。 这还差不多,男人哼了一声,转而跳下屋顶,北辰这才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下没有汗水的额头,这男人太难搞了,比下面那两个还难搞…… 可是现在身份都公开了,难搞也得搞啊…… 人家是皇上不是。 迎着那双冷漠的眼,言无湛谨慎的走向弘毅,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贼,他要提防弘毅随时动手…… 两人犹如即将搏斗的野兽,一动一静,紧盯对方,蓄势持发…… 不过弘毅并没有反悔,在强大的压迫感下,男人安全的走到了他面前…… 他没说话,因为他不懂变声,一开口就会暴露,所以他只是对弘毅伸出了手…… 掌心向上。 弘毅看着男人的眼睛,缓慢的将那金葫芦放到他掌中,就在男人感觉手心沾上了一点凉意的时候,一旁的落瑾突然若离弦的箭般,跃向屋顶…… 男人暗叫糟糕,这时弘毅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连同那金葫芦一起握住了。 这两个家伙出尔反尔了,他就说他不值钱,他们不会因为他而受到威胁…… 这下好了,要是被他们知道,他是从犯的事情,他这张老脸没地方搁不说,怕是又会引起大乱子…… 言无湛想要挣脱,耳边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逆落瑾和北辰打了起来…… 他现在没空担心北辰,他自己得想办法脱身,此地真的是不宜久留了…… 弘毅的身手他是见过的,不过他现在受伤了,要摆脱他很容易,男人心说要是弘毅实在难缠,他就踢他伤口…… 这么做缺德了点,人家弘毅又是来救他的,可是他更不能被他们发现…… 可是弘毅并没有像言无湛预期那样对他出手,他只是握着他…… 这让言无湛觉出了不对。 他这才抬眼重新望向弘毅,然后他从那淡漠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嘲讽…… “真丑。”弘毅说。 言无湛傻了。 弘毅这家伙竟是认出他来了…… 他长的那是双什么眼晴?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这张脸,弘毅竟然认出了。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感情他一直在看他们唱戏。 这小孩的性格真是差劲。 而且…… 大难不死再重逢,这家伙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虽然这张脸是真的不怎么样。 不管言无湛在想什么,弘毅警告的看着他,那漂亮的薄唇轻轻开阖,他告诉言无湛…… “你等着。” 弘毅让他等着,他们的帐以后慢慢算。 不知为何,男人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另外一边,屋顶的战斗也愈加激烈。 尽管落瑾的招式狠戾毒辣,他也依旧谈笑风生,就连脸上的面纱也是悠然的随风舞动…… “瑾少爷真小气啊,舍命不舍财,看来他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连一块金疙瘩都敌不过。” 落瑾没说话,他专门攻向北辰的关节,他无意取他性命,但却是要将他废掉。 在他找到那男人之前,他不会杀北辰。 “瑾少爷,你说这事情他若是知道了,就算我放他回来,他会不会来找你呢?听说你们过去,曾有过那么一段?” 言无湛挑眉,他觉得北辰真的就是故意的。 “老相好了,怎么就见死不救呢?那葫芦又不是实心儿的,瑾少爷你不用这么无情吧?” 北辰数落的差不多了,他就不打算和他废话,打斗中他抽空给男人递了个眼色…… “扯呼。” 男人看了弘毅一眼,轻松的挣开了他的手,翻墙就走,北辰这边从袖子甩出两个铁定,趁落瑾躲闪的时候,也从屋顶一跃而下…… 两人事先早就约好,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跑到后门,连停都没停,两人一路狂奔…… 翻出城墙,北辰一声口哨,藏匿的马匹闻声而来,他准确无误的跃上马背,然后将男人接住,策马扬鞭…… 北辰早都安排好了,电先火石之间,他们已经踏上了回程的路。 落瑾跳下屋顶,沉着脸走到弘毅面前,“为什么没抓住?” 以弘毅的身手,抓个小贼再轻松不过了。 弘毅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自己的腹侧。 “抓不了。”弘舰说。 他受伤了不是,总不能让伤口再裂开,他还不想死。 弘毅说完就走了,将那一脸阴沉的落瑾留在原地。 第一○三章:孰胜孰败 北辰早料到落瑾会这么干,逃跑的路线他早安排好了。 就像落瑾事先找不到他藏的马一样,他手下的人再厉害,也没办法跟上他北辰…… 他想走,就没人拦得住。 北辰把男人按到怀里,让他将脑袋完全窝到他身前,言无湛清楚的听到箭矢划破气流的声音,不过北辰相当厉害,不但他没有受伤,就连胯下那畜生都是毫发无伤…… 看样子,这种事情北辰经历的多了。 他都习惯了。 没有多久,追逐声越来越小,冷箭也渐渐不见,北辰这才放开了男人,示意他已经安全了…… 男人不知逆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北辰成功的甩掉了若浮宫的高手们。 弘毅看穿了他的身份还放他离开,就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追他们的人,只有落瑾的手下。 如果有机会,他倒是要问问,弘毅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想到刚才的画面,男人就忍不住想笑,不过转念,他又想起了弘毅的伤……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弘毅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分辨便能看出,弘毅的肩膀是微微倾斜的,他没让受伤那边着力…… 他那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大量失血会要了他的命,弘毅能活下来,也实属不易了。 他这样不好好的躺在床榻上,大半夜的还跑来救他…… 一想到刚才自己要踢他伤口,言无湛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行了,就到这儿。”北辰突然一扯僵绳,就跳下了马背,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穿到藏匿一旁的草人身上,言无湛看着他麻利的动作,心说这家伙准备的还真够充分…… 北辰布置好了,确定草人不会从马背上滑下,就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那马一声凄厉的鸣叫,撇开蹄子便狂奔开来,北辰连看都没看,拉着男人走了另外一条路。 极其隐蔽的山路,在言无湛眼里,他根本就看不出这是路。 这是回列电寨的挂轻去连寨子里的兄弟都没人知道。 这条路黑的要命,连月光都照不进来,虽然大致能看的清,不过这一路言无湛走的也是磕磕绊绊,若不是北辰拉着他,怕是他已经不知多少次撞到路旁的东西了。 言无湛从没体脸过这么刺激的事情,这一晚上的变故接踵而来,让人应接不暇,但却是相当的精彩…… 直到现在,那心跳才算是恢复平静。 刺激的场面看多了,如今一静下来反而觉得不习惯,特别还是在这种环境中…… 言无湛咳了一声,万籁静寂,他这一声差点把自己吓一跳,太安静了,他们得找点话题…… “我说,那个什么兽,你还没说。” “千面兽。”北辰指正,而后道,“其实这个全称是,千面禽兽。” 除了木涯与慕白,北辰还有另外两个生死之交,他们五个没事便聚到一起,唱酒打趣,谈天说地…… 具体的细节北辰忘记了,总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天酒兴正浓,不知是谁提了个馊主意,他们以各种形式比赛,输的一方就要按照赢的人的意思,去偷指定东西…… 当时也没人拒绝,去就这么玩了起来。 这游戏嘛,总是有输有赢,赢的一方自然是不计后果的恶整好友,换来的下场就是等到自己输了,被整的更加惨烈……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但他们却是乐此不疲的玩着。 这偷的东西也从茶碗鞋子到最后的肚兜亵裤,甚至还有的比这更过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都能深藏不漏的贼,他们理所应当的被人发现。 由于偷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但都是让人羞于开口的,所以就落得了禽兽一称…… 再由于每次去偷的人长的都不一样,所以就在禽兽前面加了个多面…… 久而久之,大家就顺嘴的叫成千面兽。 竟也是叫出了个名号。 不过这千面兽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贼罢了。 到后来,几人各有各忙,相聚的时间便少了许多,这千面兽也就此消失了,不过北辰偶尔想起来,还会易容去偷些东西,当然依旧是一些不值钱的玩应儿,他只是觉得好玩,并顺带着怀念一下过去的时光…… 由于所学不同,北辰也真是这几个人中,唯一专业的。 只要他想,就没有偷不到的东西。 没人知道千面兽的身份,也没人知道其实那是五个不同的人,北辰这次打着这个名号,就是不想让落瑾查到他的列龙寨去。 落瑾再有本事,也想不到言无湛会在那里。 东西,他要,人,他不还。 这就是北辰的打算。 不过言无湛想的是…… 南朝第一武将居然干过这种事情…… 那傲慢的木涯,鼻孔素来朝天的木涯,竟然去偷女人肚兜的模样,他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看来皇宫外的世界,还真就别有一番景色。 “行了,我们今儿就在这儿过夜,明早再走。” 顺着北辰所指的方向,言无湛看到了个山洞,这地方人迹罕至的,偶尔能看到几个兽足印,言无湛真不知道北辰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不过北辰似乎对这地方很熟悉,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自己之前设下的记号没有任何变化才让男人进去。 言无湛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山洞,却不想里面绝对是别有洞天,北辰在这里藏了很多东西。 柴火,食物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毯子。 北辰几次确定,这山洞除他之外再没人来过,才放心的将东西递给言无湛,同时他又找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和易容的工具。 柴火架起之后,北辰先替男人把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然后又将两人换下的衣服直接扔进了火堆,他来了个毁尸灭迹,现在就算是和落瑾的人面对面,恐怕也没人能认出他们。 阔别已久,言无湛终于重新看到了北辰的脸,见惯了他丑的模样,如今一恢复反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看什么?”见男人一直盯着他的脸在看,北辰顺手把毯子递了过去,“南方的冬天虽然没帝都冷,但也暖和不到哪去,裹上点,染上风寒就糟糕了。” “把衣服给我。”比起裹毯子,穿上衣服才更实用。 北辰挑眉,干脆自己动手把男人围了个严实,和刚才不同的是,他把自己也围了进去…… 密不透风的毯子内,两人的体温很快就让温度升起北辰摸着男人的小腹,贼兮兮的笑着,“脱都脱了,你以为我会让你穿回去?” 听了这话,男人也是笑,他提醒北辰,“大当家的你再禽兽不如,也不至于这荒郊野岭都能让你……反群了。” 他想起了那些山贼用狗形容北辰的话了。 “禽兽不如?”北辰挑眉,似乎对言无湛的形容很不满,不过转念又露出个更加邪恶的笑,“那好,我倒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禽兽不如!” 北辰听着,就住下压,两人都裹在毯子里,无处可躲的男人就顺势靠到了后面的石壁上,“别胡闹,你也知道我还不习惯南方的天气,我可以不想被你杠回过。” 这山洞不比室内,不管烧的多暖和也一样是冷,言无湛还不适应南方的冬天,要是真和他胡闹,怕是明天爬都爬不起了…… “我哪次让你冷到了?每次说都抱着我,热热的喊个不停。”北辰的表情和他的话一样龌龊,他说完之后又靠了过去,在男人耳边低声补充了句,“我还巴不得更冷一些呢,把我们冻在一起,岂不是更加美妙?” 北辰说着,暗示的挺了下腰,他是说他们那地方冻在一起…… 言无湛笑着骂了句下作,和北辰在一起时间久了,他的性格他早都习惯了,一些过去听起来不堪入耳的荤话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是男人间的小暧昧,像是调情,无伤大雅。 “今儿,为什么要这么做?”话锋一转,男人突然正经起来。 北辰用额头抵着男人的,他不说话。 “想教训落瑾?” 以北辰的能力,他既然能从云扬那里偷到东西,就同样能从弘毅和落瑾手里偷到,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如果没猜错,北辰对前阵子在落府的事情耿耿于怀…… 因为他最后选了落瑾,没选他。 “幼推。”言无湛评价。 “是啊是啊,我就是幼稚了,落瑾不幼稚,你找他去,就你那几斤几两不被他玩死我脑袋揪下来给你当夜壶!”一听这话,北辰就梗个脖子吼,他最见不得言无湛说他幼稚,那男人不就是比他年长一些,他总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看他。 北辰最看不惯这一点。 他也不想见到,更不想知道他和言无湛之间有任何的距离…… “从哪儿用?”言无湛问的平静,但眼底已满是笑意。 “什么?”北辰没听清。 “夜壶啊,从这里进去吗?”言无湛看了看北辰的嘴,他问他,是不是用那里方便。 “言无湛说他娘的真恶心!”北辰弄明白了,他嫌恶的白了男人一眼。 “和你学的。”这话倒是真的,北辰好东西没教给他,这阵子在列龙寨言无湛倒是学到了一堆不入流的东西。 “我教你的东西多了,来,咱俩挨个复习一遍,比如说……”北辰说着,就要去扯男人的内衫,可这时候,他低下的脑袋猛的抬了起来,那漂亮的眼睛错愕的眨了两下,然后那眼脸就再没抬起,缓慢的闭上了…… 北辰失过了意识,言无湛刚想过摇他,就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了…… 他错愕的看向自己的手,摊开的手掌已经分不清楚多出了多少根手指,男人心中暗叫糟糕,他和北辰中计了…… 有人下了迷药。 他有抗药性,所以还没昏过去,可是言无湛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就当洞口传来脚步声的时候,言无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死过去了。 第一○四章:人算天算 北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除了那一堆早已熄灭的筹火,这山洞里再无他人。 他猛的坐了起来,过量的迷药使得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下,连脑仁都跟着胀痛…… 顾不得头痛欲裂,北辰连忙出了山洞,可这外面除了几个零星的兽足印,没留下任何可寻的踪迹…… 山洞内也没有一点变化,那男人像是凭空消失了般…… “娘的!”北辰一拳砸在了旁边的石壁上,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把那男人劫走了。 他北辰竟是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山洞里的一切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他留下的最隐秘的记号也不曾有过改变,可到底是谁,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动了手脚…… 这是对他北辰赤裸裸的挑衅。 北辰愤狠的咬着拇指的指甲,他仔细的回忆了一遍,昨晚他和男人都没吃东西,唯一碰过的除了毯子就是易容的工具,另外就是…… 柴火。 有人将迷药下在了柴火里,等那根柴燃着的时候,药效便发挥出来了…… 该死的。 北辰咒骂,吃的用的他们可以不碰,但是那柴火是肯定要烧的…… 对方早就算到了。 这事情到底是谁做的? 能找到他藏匿的地方,还能悄无声息的做手脚? 落瑾吗? 若是这样,他们昨天才一进山洞就该被人伏击才对.更何况这一路他都留意了,根本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或者是弘毅? 北辰摇头,弘毅应该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而且他重伤在身,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做这件事情。 更何况他通知他们用金葫芦换言无湛,是在与男人坦白那天,若是布置,不管是落瑾还是弘毅,都应该来不及…… 娘的!到底是谁?!那男人又在哪里?! 北辰终于懂了,什么叫癞蛤蟆钻灶坑,既憋气,又窝火…… 顶着个似乎随时都要裂开的脑袋,北辰回了列龙寨,寨子里安然无恙,就是少了那个男人…… 北辰黑着脸回来的,寨子里的兄弟都看的出,自家老大这次旅程并不顺利,可还没等询问,北辰便将众山贼召集起来…… 那男人昨晚才被掳走,这地方就这么大,他肯定还没出列电寨控制的范围,北辰让他们掘地三尺也把那男人找回来…… 众山贼领了命,便各自去忙,北辰则背着手在寨子里踱步。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尝到如此强烈的挫败感,比起被人算计,他更担心那男人的安全…… 北辰也第一次意识到,他若不是皇帝,该多好。 抬起的脚突然停住,北辰突然想起了慕白,他得让他来帮忙,还有言无湛的那个暗卫,他们应该能找到他,至少也能提供给他一个寻找的方向…… 北辰打算立即动身,重返清流城,可这门还没出,就听下面有人来报…… 弘毅按照约定,来领人了。 不过弘毅不是亲自来的,这路途遥远,他肚子被人桶了个窟窿,就算是想来也来不了。 北辰挑眉,弘毅这家伙怎么知道言无湛在这里…… 他不曾有过任何的疏漏,单是从千面兽那名号上也无从下手,毕竟顶着那身份的人有五个,而且他们偷东西又不止局限在一个地方,千面兽的作案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虽然小有名气,但各地官府却没有任何记录,因为他们偷的东西都是不值钱的,想要追查,谈何容易…… “娘的,我就不信你弘毅真有通天本事!”能查出落瑾的身份,能查到他的所在,“给老子把人赶走!别他娘的自己媳妇儿丢了跑我这来哭丧!告诉他们爱上哪要上哪要过,老子这儿没有!” 那小贼被骂的一个激灵,他还从没看过自家当家如此暴怒的模样,他不敢多说,连滚带爬的就跑了,不过跑了没几步,迎面又来了个连滚带爬的山贼…… 今儿真热闹。 那山贼比被北辰骂的这个还要慌张,他人没到声先到,老远就喊了起来,“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人打上咱们山头了!” 北辰一挑眉,干脆骂了句,我操! 列龙寨的安宁就此告一段落。 北辰没心情管寨子里的事情,他这地方,就算是朝廷的千军万马也来必攻的下来,更何况是落瑾那些只擅长偷袭暗杀的刺客,北辰部署妥当就操小路离开了,落瑾有本事来,他就有本事让他们一个个都回不去。 这是他北辰的地头,谁都不好使。 当务之急,他得过找慕白。 这一来一回到清流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厢一脚踹开房门,那厢立即有人尖叫出声,这慕白正搂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准备行那一番云雨之乐,两人正到兴头上,凶神恶煞的北辰突然就从天而降,别说他怀里的姑娘害怕,就连慕白都下了一大跳…… 那话儿都软了。 “你他娘的有病是不是?”谁被撞破这种事情也顾不上气度,慕白张口就骂。 “滚出来,出事了。” 北辰懒得和他拌嘴,门也没关就去了另外的房间,慕白一看那他铁青的脸色也知道事情不妙,尽管嘴上骂骂咧咧的,但还是提着裤子跟了上去,那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他压根就没看上一眼。 这时候,兄弟比较重要。 “你这么一来,我他娘的差点以为我家娘子跑来捉奸了!”慕白的外衫只来得及穿了个袖子,他一边弄他的衣衫一边抱怨,“不过后来老子才想起来,老子他娘的还没娶亲!” 北辰阴沉个脸看着慕白,等他把门关好,北辰劈头就道,“人不见了。” 慕白一楞,“什么人不见了?” 北辰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慕白也知道他指的人是谁,慕白的脸色当场就变了,看北辰的眼睛也是瞪得老大,这玩笑可不好笑。 北辰那眸子都快喷出火了,手下的桌子被他捏的咔咔作响,似乎随时都要断裂一般,他这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而且,天塌下来了,北辰也不会忘记易容,可见他现在有多着急…… 慕白了解事态的严重性。 “行了,跟我来,一会儿再说。” 慕白把北辰带到了淮远休息的地方,淮远还是第一次看到北辰真正的模样,当慕白替北辰简单介绍的时候,淮远着实吃了一惊…… 北辰的长相让他意外。 不过很快,淮远就没心思研究北辰的模样了,北辰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复述一遍之后,淮远将被子一掀,直接就下了床榻…… 他的伤还没好,但还要给男人办事情,慕白让他抽空就去休息,这不淮远才躺下不久,就出事情了…… 还是这么大的事。 “你干什么去?”慕白伸手过拦,却被淮远那阴冷的眼神震摄,他从没想过,原来这温柔的男人也会露出这种神情…… “别拦我。”淮远说。 那冰冷的语气,让慕白猛的回神,缩回去的手重新扬起,“这事情不对劲儿,你找不到他,你们两个,都给我冷静一下!” 当局者迷,现如今只有慕白这一个清醒的存在了。 “北辰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那没人知道的山洞会被人动了手脚,还那么精准的算到你会带着他去?” 北辰的眼睛微微一睁,他还没等细想,慕白便又继续…… “对方下了那么重的药,很显然是知道他有抗药性,也就是说,他应该知道他的身份。” 淮远暗吸了一口凉气,慕白说的没错,一般迷药对言无湛没有效果…… “还有,那狗屁千面兽根本是个不存在的东西,落瑾就算再本事也查不到你头上去,还有一个弘毅,他们昨晚明明被你耍的团团转,怎么今儿就能找上门去?还那么巧,一前一后到的。” 这事情果然蹊跷,慕白见他们稍微冷静了些,那混沌的脑子可以思考了,才把后面的话听出来…… “我想我有必要去找找弘毅和落瑾,若是立场一致,那我们现在,就是在窝里斗。” 第一○五章:齐聚一堂 慕白去找他们,他直言不讳的说了。 言无湛失踪了,他们是否愿意帮忙寻找。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只要他们的一句话。 弘毅点头了,落瑾也让他惊讶的同意了。 所以这几人,很快便在梨园楼碰头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 “这船,你们上了,这桨,也早都扔了,现在我们同坐一条船,不管过去是敌是友,这一别,就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这是慕白的地方,梨园楼里也都是他的人,大门一关,他就不需要再故弄玄虚,也没有废话的时间。 他开诚布公了。 “关于那男人,他真正的名宇,叫言无湛。” 这话音落下,那两人是过了片刻才有所反应…… 姓言,这是皇族的姓氏,而且这名字…… 犹如睛天霹雳,二人同时瞪大了眼睛,就连弘毅也难得的露出了表情…… 过于讶异与震惊。 “你们情对了。” 慕白没有挑明,但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他不给他们大多消化的时间,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你们进了这个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这件事情,你们办也得办,不办也由不得你们。他这个身份放在这里,是必须要保守秘密的,若是你们想动什么歪脑筋……” 犹如一头敏捷的豹子,北辰突然窜上桌面,在慕白话音落下的瞬间,锋利的匕首已然抵在了落瑾的脖子上…… “老子不管什么狗屁若浮宫,也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今儿话撂在这里,要是在你们身上出了一点闪失,老子就立即让你们从人间消失。” 且不谈旁人,单是一个木涯,就足以颠覆王朝,这小小的若浮宫不值木涯动手,更不值他北辰被在眼里。 他没动落瑾,不是怕他,而是没有必要,因为他与落瑾并无大多交集,唯一一个言无湛,还不至于让他端了若浮宫。 但是现在则不然,形势严峻,他北辰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脖颈冰凉,落瑾却是没有看上一眼,他直视北辰满是警告的眼睛,在他从他身上慢慢离开的时候突然出手,两指迅速夹住北辰的手腕,只见两人的手在空中一来一回,下一瞬,那匕首竟是贴在了北辰的脖子上…… 偌大的桌子两人各占一半,落瑾连同北辰的手腕一起握着,他那幽深的眼瞳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在同样的角度,他看着北辰说,“这话,落瑾如数奉还。” 话音落下,那匕首直直的插进桌面,这二人各站一边,剑拔弩张。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落瑾不习惯被人戚胁,更不习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他来这里,是商议那男人的事情,却不想竟然有这么个惊天消息在等他…… 落瑾还没等接受,北辰又来戚胁…… 他们是瞧他脾气大好了还是怎样? 这件事情,落瑾不想管,因为言无湛的身份。 他不想参与朝廷的事情,他对朝野之事也毫无兴趣,落瑾安于现状,也满于现状。 救那男人,他义不容辞,但救皇上…… 弘毅的感觉和他差不多,他能来此,只是因为他想把言无湛找回而已。 这背后牵扯的东西,是弘毅始料未及的。 弘毅只是商人,做好他的生意就可以了,和皇上扯上关系,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言无湛为何会出现在清流城,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落府,弘毅已经明白了。 他不想让弘家步落家的后尘…… 现在落府的情况,他全都看在眼里。 慕白一开始就没有怀疑他们,他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那二人眼中的挣扎,北辰与慕白全看的清清楚楚,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分寸,言无湛被掳走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 同时他们也做出决定,这二人已经知道了言无湛的身份,若是萌生退意,那今儿就把他们撂在这了。 不过,这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慕白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合作。 这样也好办事情。 “我知道二位在顾虑什么,不过慕白有一句话要问,二位来此,是为救那个人,虽然身份不同了,但人不是没变吗?二位真的要坐视不理,任他被人掳了,劫了?”视线扫过二人,慕白浅浅一叹,“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这在你们那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管他是谁,今日你们帮了他,这恩德他迟早是要还的,他不会亏持你们的。” 慕白的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带着无限引申,这也让落瑾与弘毅再度陷入沉思…… 这二人的想法并不相同,他们思考的是两件事,但很快却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就按你们的意思来。”落瑾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是迫于压力,而是他自己的决定。 这边弘毅也点了头,“我接受。” 看到他们明确的表态,慕白这才放了心,这两个人,既然答应,就不会出尔反尔。 慕白给北辰递了个眼色,后者啐了一口就坐了下去,等落瑾也重新坐好,慕白深吸一气,开始谈正事。 “首先,二位是如何查到列龙寨去的。” 凭自己的能力,慕白不信。 “昨儿回府,门粱上便留着一封信,上面写了列龙寨三个宇。”落瑾没看到送信的人,但那箭头整个插进了门粱中,看样子对方不是一般的角色。 列龙寨就在清流城不远,落瑾仔细想了下,那天刺杀弘毅,半路被人堵截,能有如此大手笔的,能在他落瑾眼皮底下调兵遣将,将他的人夺走,救下弘毅的,这附近也只有一个列龙寨了。 他当初没有想到,不过现在,他恍然大悟,不管送信的人是谁,目的为何,总之他是帮他省去了不少麻烦,所以他立即安排人去列龙寨寻人。 “一样。”弘毅表不,他和落瑾的情况一样。 “也就是说,在我们离开的同时,就有人给你们通风报信了。”前后时间应该相差无多,那也就是说,“我们去山洞的时候,有人跟着?” 众人没有表示,但大致认同了北辰的猜测。 “不可能!”以他的听力,怎么会分辨不出是否有人跟踪,北辰立即否决。 慕白也是蹙眉凝思,北辰是他们几人中听力最好的,说他全无反应的被人跟踪,慕白也觉得蹊跷…… “那是不是说,对方对你的行动早都了若指掌,又或者说,他一直在你们身边,你所安排的一切,他都清楚,包括你做的记号,所在之处。” 淮远的话,让北辰暗抽一口凉气。 他的行踪已经够隐秘了,也够小心了,若是这样还被人成功窥视,那么…… 北辰难以想象。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人会按着他的药性下药。”落瑾挑明重点,他上次下重药,是不想那男人有记忆,让他在全无意识的时候做完那事。 但这一次和他那回不同,他看了北辰拿来的木炭,那种迷药只要用上少许,立即就会让人昏迷不醒,不管功夫如何,就连他落瑾都躲不了,可是对方下了那么重的量…… 不是对方不知道药效,而是他很清楚,药下的少了,对言无湛没用。 这也是慕白没有怀疑他们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知道言无湛的身份。 “宫里的人,或者说,是知道他行踪的人。”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北辰还是说了出来。 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他是皇上,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 若是这样,就真的棘手了,淮远的眉头紧蹙,宫里的人要杀皇上,这意味着什么…… “北辰,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留意。”在房间里显然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时,慕白突然语气沉重的开口。 他的变化,让本就不安的北辰,更是心惊不已…… “什么?”北辰问,他不想听到更怀的消息了。 两人四目相交,慕白语气缓慢的说道,“木涯似乎,已经很久没和我们联络过了。” 慕白说到这里,敲门声适时响起,众人顿时警觉望向门口,慕白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来者是慕白之前派去查事情的人。 “爷……”见房内还有别人,那人先是看了慕白一眼。 “但说无妨。”慕白疲惫的靠在自己十指交叉的手上,他希望这人带来的消息是与他的猜测截然相反的,他不想让脑海中的一切,成为现实。 可是…… “正如爷所言,钦家商铺已经许久没有接到钦三爷的消息了。” 软墨在离家排行老三,也是武威使木涯的三弟,钦墨乃为南朝第一大商贾,他的商铺遍布大江南北,言无湛这次路途,钦墨也在暗中出了不少力,虽然他人没出现,但沿途的手下已经给男人铺好了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最正确的帮助。 “离家的文四爷自从离开东俱之后,也没了消息。” 那人又说。 “还有,我们这边,和帝都彻底失去了联络,不仅是二爷,就连离家大少爷,也一样找不到了。” 很好,离家的这几个人都失踪了。 怪不得木涯许久没有消息…… 他们怎么早没有发现? 太疏忽了。 离家的离落与木涯,乃为南朝第一文武臣,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如今他们都一并消失,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全都明白…… 朝廷出事了。 连带着离家这几个人,都被控制住了。 这等于,皇上的左膀右臂都被砍了。 “我不信,那家伙是木涯,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他怎么可能……” “木涯有弱点,就在帝都。”慕白看着北辰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 北辰了然,他狠狠的啐了一口,也不再多说…… 是的,不只是木涯,在帝都,离家那几个兄弟都有弱点,若是对方掌握了这一点…… 事情真的糟糕了。 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直接就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 “淮远,你觉得,这事情会是谁做的?”慕白将视线转向淮远。 后者沉默片刻,才缓慢开口…… “会做这事的,只有一个人……” 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第一○六章:意外之人 言无湛醒的时候,天还没亮。 这药下的不轻,头昏昏沉沉的不说,即便是睁开了眼睛,视线也是模糊一片。 男人抱着沉重的脑袋坐了起来,这恶心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呻吟,他还来不及思考,不远处那一点光亮就被人遮挡住了…… 有人来了。 男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可未恢复的视线只能看到个大致的轮廓,他看不到对方的长相…… “醒的还真快。” 这声音?! 男人猛然瞪大双眼,他不可置信的狠狠眨着眼睛,片刻之后,那一团黑影渐渐的露出了本来的模样,然后,他看到了云扬的脸…… 尽管还有一些模糊,但是那人是云扬无异。 “云扬……”过大的震惊下,男人竟是忘记反应,云扬的名宇,也无意识的从嘴间溜出…… 云扬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而走进了山洞,这里和北辰之前选的地方简直是天壤之别,又潮又湿,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言无湛就靠在石壁上,他昏倒之前只穿着内衫,现在也同样如此,不过外面盖着一件薄袄…… 那衣衫上有云扬的味道,应该是云扬的。 云扬没理男人,而是将手里的柴火扔到地上,他用脚拢了拢,弄出个大概的形状就将柴引燃了,漆黑的山洞内一下就亮了起来,彼此的脸也看的清清楚楚了…… 云扬还是那个样子,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意气风发,盛气凌人的,在男人的注视下,云扬蹲到了他旁边,两指夹着盖在男人身上的薄袄掀开一角,讽刺的扫了一眼之后,才与男人对视,“你最近,过的不错啊。” 想起昏迷之前他和北辰的样子,男人心中一悸,他一把抢过衣衫,将自己重新围了个严实。 “怎么,食髓知味了?”云扬挑起的那一边嘴角始终带着嘲讽,看着男人略显窘困的神情,那一抹讽刺愈加浓都,“被男人干上瘾了?现在离不开了?我说,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呢?要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被人干的美妙,你怎么会从一个故作清高的东西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云扬!” 男人厉声呵斥,可这声音响起的同时,云扬猛的捏住了他的下巴…… 他环着他的腰,将言无湛的脸抬得很高,嘲讽被狠戾取代,云扬凶狠的看着他,“北辰?落瑾?弘毅?还是说,他们都干过你了?” 男人说不了话,他企图推开云扬,可那手才碰到云扬的胸膛,后者突然一用力,将他整个人都夹在了怀中…… 动弹不得。 “言无湛,你胃口不小啊,一个男人都没办法让你满足了,你看看,我才离开你几天,你就给我找了这么多相好的,还真是厉害啊。” 迷药的药效还没有散去,言无湛没有多少力气,但云扬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他狠狠的一甩头,那下巴在云扬的手里发出咔吧一响,不过并没有脱臼,男人顾不上下颚的痛疼,在垂下的刘海间,怒视云扬,“我想找几个,就找几个,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 云扬不过是个通缉犯,一个阶下因,别说过问,他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收起你那恶心的皇帝嘴脸,别忘了,你是谁的东西。”再来一次,言无湛的下巴就会被他弄碎,云扬干脆捏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提向自己,“也别忘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给我记好了,你可以被男人干,但是那个人,只能是我。” “那个人可能是任何人,但惟独轮不到云扬你。”言无湛反唇相讥。 这话一说完,云扬的表情突然一滞,下一瞬,这山洞内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言无湛傻掉了。 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云扬竟然敢抽他巴掌…… 他愤狠的看过去,可这脸才转过来,云扬在另外一边,又甩了一巴掌…… 本来迷药就让他头昏脑胀,如今又结实的挨了这两下,男人当即眼冒金星,脑袋靠在石壁上就不动了…… 但是眼中的愤怒却是只增不减。 “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撕了你的嘴。”对言无湛的怒火云扬视而不见,他冷冷的警告着,这不是单纯的告诫,而是一个决定,言无湛若是不信,可以挑战一下,“还有,别让我知道你再和哪个男人纠缠不清,否则,我连你下面一起撕了。” 云扬将男人提了起来,他还是捏着他的脖子,他将他拉近,冷笑道,“不是喜欢男人的东西吗?有朝一日,我会把你这几个相好的东西都剁下来,给你塞进去,让你们时时刻刻,永远都不分离。” 云扬的话,让男人没有来的打了个寒颤,他一点怀疑都没有,云扬这不是恐吓,他说到,就肯定会做到…… “言无湛,你给我记清了,你到底是谁的东西。” 云扬说着,就按着男人的脖子,让他的脸直接贴到地面,言无湛被抽过巴掌的脸火辣辣的疼,地上那细小的石粒硌着他,他竟是全无感觉…… 而这时,云扬开始扒他的裤子。 他要做什么,他要怎么证明他的所有权,不言而喻。 言无湛没动,他也动不了,云扬的力气太大了,没有多久,他下面就空无一物了,冰冷的空气让他直起鸡皮疙瘩…… 云扬不给他任何适应的时间,手指直接就抵在男人中心处,在男人的惨叫声中,一举推入…… 干涩,云扬的手指都磨的发疼,更何况那男人…… 他感觉到了言无湛的颤抖,可是他不管,这男人就是该受到教训…… 不顾男人的感受,云扬在那小小的地方狠狠的扣挖着,扩张着,那男人始终没有动,云扬的钳制也就惭渐放松了些…… 就在这时,那跪着的男人突然扫起一脚,云扬毫无准备,一下就被他踢到一旁…… 男人这一下使了全力,云扬的后背撞到石壁,发出了个沉闷的响声。 言无湛的忍耐,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连忙爬起,连裤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他那一脚踢在了云扬的胃部,他暂时是起不来的…… 至少够他藏起来了。 迷药让他的脑子依旧混沌,男人竭尽全力的在这山间小路上奔驰着,幸亏鞋子还在脚上,他至少不怕被路上的石块伤到,但同时他也知道他的境况有多么的狼狈…… 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内衫,和一双鞋子…… 言无湛不认得路,他也不知这是哪里,他只是没命的跑,可是这天都不肯帮他…… 言无湛稀里糊涂的,竟是跑到了断崖上面。 狂风吹拂着衣摆,这波澜壮阔之景,只让男人觉得绝望…… 而这时候,云扬也追了上来。 男人那一脚踢得不轻,他现在还按着自己的胃,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直接把他的胃踢碎了…… 总之很疼。 “言无湛,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跳下去,要么,你跪下去。” 言无湛的内衫很长,刚好可以挡住重点都位,那两条修长的腿从中伸出,他背后是茫茫树海,那景色,绝艳到震撼人心…… 言无湛回头看了断崖一眼,跳下去,他将身碎骨。 “不用看了,我替你选。” 短暂的分神间,云扬竟是来到了他旁边,男人下意识的后退,他的脚直接就踩到了断崖边上,身体悬空了,他出于本能的抱住眼前的人,然后他看到了云扬的笑脸…… “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扬将男人拉了回来,但却没有带到安全的地方,就在这断崖边上,他让男人扶着崖边,抓着他的腰就强行进入了他的身体…… 这一下,男人差点被他撞下断崖。 那惨叫声,在崖间回荡…… 云扬不再说话,用力的驰骋起来,男人面前是几丈高的悬崖,以及灰色的树海…… 这时候,天边亮起一条金线,一轮红日从天的那一边逐渐露出头来,光芒穿破雾霭,散去大地的黑暗,也将两人交叠的身体镀上了火红的光芒,云扬抱着男人,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们一起掉下去吧,你说好不好?” 第一○七章:慢慢驯化 言无湛最后是被云扬抱下断崖的。 云扬将他的傲气,将他的脾气一点点磨没了,像是被拔了爪牙的野兽,言无湛这一刻很安静。 温驯的躺在云扬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云扬将他抱回了昨晚的山洞,那一堆柴火早已熄灭,只剩满山洞的木炭味,放下他前,云扬替他穿好了裤子。 言无湛很累,整个过程一点反应都没有,随便云扬怎样摆弄,看着男人脸上的倦容,云扬默然的将地上的薄袄捡起,他小心的给男人裹好,他本打算直接离开的,可站起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所包含的意思,只有云扬自己才知道。 …… 言无湛是被肉香味弄醒的。 确切的说是,是被自己的肚子吵醒的。 他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而后又一直折腾,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如今真的是饥肠辘辘…… 五脏庙闹了个热火朝天。 顺着食物的香气,男人一边将薄袄穿上,一边走出了洞穴,食物的香气让他直咽口水,可看到洞口坐着的人之后,言无湛就不动了…… 云扬蹲在火堆前,漫不经心的摆着串着烤鸡的架子,那鸡肉烤的焦香,基本上已经熟透了,听到背后有响动,云扬这么一回头,两人的目光恰巧相遇…… 不过云扬很快收回了视线,言无湛也在短暂的分神后清醒过来,对云扬的愤怒盖过了饥饿感,他头也不回的就往回走。 可是云扬却先他一步拽住了他。 “坐着。”云扬将男人按在一旁的石头上,然后将烤好的鸡连同架子一起放到了男人手里,强硬的命令,“吃。” 言无湛没力气,他站不起来,所幸将头别到一旁,别说接过,对眼前的烤鸡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男人无声的抗议,让云扬挑高了眉毛,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那紧绷的脸,没什么感情的说,“你吃,还是不吃?” 言无湛依旧没有声音。 很好,云扬点了下头。 他看都没看,随手一甩,那烤鸡就掉进了一旁的枯草堆,卷起的灰尘宣告这食物变成了垃圾…… 言无湛习惯了被人劝说,被人哄着,他在宫里一顿饭不吃,太监宫女甚至连大小官员都急得够呛,犹如火上房粱,可是这云扬竟是一句废话没有的,直接把烤鸡扔了…… 爱吃不吃。 言无湛有点傻眼。 “你不饿,我们就赶路。” 云扬潇洒的拍拍手,头也不回的去收拾东西,留下一个在原地干瞪眼的言无湛。 云扬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除了几件衣衫,就是一些必备的工具,言无湛看到了短刀和绳索,其它的还没等再看,云扬就从包裹里抽出条裤子,甩到了他的脸上…… “你可以选择,穿,或者不穿。”云扬头也不回的说。 他不介意他裸奔。 这鬼天气只穿着一件内衫,他会冻死的,言无湛别无选择。 但那裤子一看就不是新的,应该是云扬穿过的…… 云扬的食物他不屑入腹,云扬的衣衫他也不想碰触…… 可是,他还没骄傲完,云扬收拾妥当站了起来,感觉到他正住这边看来,男人一个激灵就将裤子套了上去…… 他不想让这裤子成为第二个烤鸡。 比起脾气,他更不想在荒都野外只穿着内衫。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把心思给我放正了,若是还惦记怎么放倒我,或是逃跑,我不介意捆着你上路,反正我绳子也带了。” 在言无湛准备拒绝与他同行的时候,云扬面无表情的说着。 相对无言,这一路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言无湛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树木,由于这是南方,有很多树还处在翠绿的状态,若是盛夏,怕是这地方会不见天日…… 他们应该在大山深处。 言无湛不知道云扬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这一路上他几次想跑,但最后都不得不放弄这个念头,若是离开云扬,他狠本出不了这片林子,而且他的情况很糟糕…… 这一整日他滴水未进,迷药的后劲儿又让他的脑袋始终嗡嗡作响,言无湛几次晕眩,差一点就昏死过去,这些他都还能忍受,下面的情况才真是让他生不如死…… 云扬直接就做了,那种做法他下面肯定是肿着的,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事后云扬没给他做一点清理…… 走着崎岖的山路,言无湛觉得,身体里那些东西随时都要流出来…… 他拼命忍耐,他不想让云扬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明明是冬天,言无湛却是汗流浃背,满脸通红…… 那绝对不是正常的颜色,而是病态的红。 就算要跑,也得等身体配合的时候。 言无湛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云扬停在了山洞前,看着潺潺流动的水流,男人干渴的噪子再度冒烟…… 他又饿又渴。 言无湛的生活是讲究的,可是现在他顾不上那么许多,蹲到水边,捧起水就喝。 这山洞的水清澈甘甜,让男人干渴的喉咙缓解不少,只是那冰冷的感觉进到腹中,让男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好凉,牙齿似乎都裂开了。 “行了,走吧。”男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他一口气还没缓上来,站在上游的云扬将水袋收好,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言无湛这吐了一半的气直接就噎了回去,差点憋死…… 这家伙都不累的吗? “晚上不能在这过夜。”夜晚的河边是最危险的,常有野兽出没,或是饮水或是狩猎。 这片林子又没有个边际,更没有适合落脚的洞穴,怕是今晚要幕天席地了。 他们得趁天黑之前,找个安全的地方。 言无湛干巴的张着嘴,他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对云扬,他咬牙切齿,他也不屑与他做任何的交流,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想和他商量一下,休息一会儿再动身…… 可这功夫,云扬已经走回了林子…… 言无湛在心里咒骂了句,最后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去,他不能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太危险了…… 他别无选择,尽管不想也不该靠近云扬,但是现在他们只能同路。 他不知道云扬要带他去哪里,他只能期望北辰那家伙有用一点,赶紧找到他…… 言无湛很清楚,云扬的目的地,将是他的噩梦所在…… 赶路期间,是他最后的希望。 落脚地距离山洞不远,一棵粗壮的老树,树权间距离很宽,两个人在上面睡觉一点问题都没有,云扬检查了番,确定没有野兽的踪迹,便将包裹一甩,让男人上去休息。 爬树? 言无湛累的连抽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且不谈他们走了一天路,就是身下的情况就够让他头疼的了,他不想让云扬发现他的惨状,这一日他都极力忍耐着,若是爬树,怕是就会暴露了…… 所幸云扬要的不多,不然现在,他早就昏死过去了。 见男人不动,已经准备住上爬的云扬又转了回来,从重逢到现在,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彼此…… 熟悉的脸庞,熟识的人,那一利那,一切恍然回到了军营之中…… 他还是那个傲慢的将军,而他则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兵。 云扬想起了,言无湛也想起了。 这时日头歪到山的那一头,光明从脚下一点点溜走,一切再度变得暗淡起来…… “我饿了。”看着云扬,言无湛竟是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么一句话,他说完,不仅云扬楞了下,他自己也楞住了。 然后男人尴尬的别过脸去。 “不较劲了?”云扬问他。 这刺耳的话让男人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狠,他悔恨不已,但话已出口,收也收不回了…… “不是不准备和我说话吗?”云扬又问。 男人一顿,干脆不理他,绕到树的另外一边,他准备找个比较好下脚的地方爬上去…… 和云扬说话,就是个错误。 可他刚选好位置,云扬的手便擦着他的耳际,按在了他面前的树干上,两人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只是他们是一前一后罢了…… 云扬就在他身后。 “言无湛,你乖一点,我也许会考虑对你好一点。”  第一○八章:开始独处 山涧。 云扬卷着裤子,站在不算湍急的水流中,他没拿任何工具,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水面,一旦有鱼靠近,他一把将其抓起,甩到岸上去…… 山涧里的鱼游的很快,一点都不好抓,云扬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不过在他的努力下,男人脚边的鱼也越聚越多…… 估摸着差不多了,云扬就上了岸,他没看一旁的男人,而是垒起石头,就近生了火。 云扬的动作很麻利,这边火烧着,他那边就开始收拾鱼。 言无湛还是第一次看到鱼要怎么处理。 云扬找了几根略直一点的木头,削掉枝杈,做成筷子粗细的模样,在鱼肚的前后端各划了一刀之后,将之前削好的木棍塞进了鱼的嘴里。 木棍穿过鱼鳃,进了鱼腹,他握着那两根木棍用力一搅,等他把木棍抽出来的时候,鱼的内脏连同腮都被扯了出来…… 而那鱼却是完好无损。 尽管不愿承认,言无湛还是挺佩服云扬的…… 若是没有他,就算是抓到鱼了,怕是他也就直接扔进火里了…… 他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弄吃的。 一个人流落到荒郊野外,他肯定会饿死。 云扬将几条鱼都如法炮制了,仔细的清洗后就串到了之前的木棍上,他将鱼码放整齐,便开始逐一的烤了起来…… 整个过程,两人都是沉默不语的,云扬烤完了,就把鱼递给言无湛,然后继续烤下一条。 尽管饿的要死,但这顿饭,男人也没吃的狼吞虎咽,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他不想吃云扬的东西,但另外一方面,离了云扬,在这里他活不下去…… 他真是别扭又窝火。 想及此,男人便往来时的路上看了一眼,他逃不了,可又不能一直被云扬牵着鼻子走,如果北辰他们真没来得及,该怎么办……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状态,云扬不是永远的强者,他总有疏忽的时候,言无湛得想办法自救。 想到这,男人吃鱼的速度快了许多。 云扬将全部烤好的鱼放在一边,就到旁边抽烟去了。 和北辰的装模作样不同,云扬抽烟的感觉,竟是带着一份美感…… 属于男人的独特魅力。 那略显慵懒的动作,那半眯的眼眸,还有薄唇中吐出的那绵延的白雾,每一样都能抓住旁人的视线,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原来抽烟也可以这样好看,这么的有味道。 云扬很好,不论是哪里,都一样的耀眼,可是…… 他们是敌人。 永远不会改变。 “吃饱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扬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男人猛的抬头,这时月亮已经升到空中,那清淡的光芒,就在云扬的脸侧…… 云扬的锋芒盖过月光,不管此刻眼前的景色多美壮美,言无湛所能看到的,只有云扬。 言无湛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饱的,总之那种快要疯掉的感觉不见了,他下意识的点了下头,云扬就坐到了他旁边。 将男人吃了一半的鱼拿了过去,云扬看也不看就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安静,但却很豪迈,也许是在军营待得久了,云扬吃东西,都带着霸道的感觉。 言无湛没想到云扬会吃他吃剩的食物,直到那鱼只剩鱼骨,他才反应过来。 男人两眼发直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云扬拿鱼的时候,他们不小心碰到了下…… 云扬的手很凉,比落瑾还凉。 不是他的身体不好,而是他刚才在水里站得太久了…… 言无湛想起了他下午喝水时的情形,那冰冷的液体让他直接就来了个透心凉,更何况云扬站了那么久…… 他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个时辰去狩猎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云扬只能给他抓鱼,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明早再去,饿他一晚上也不会死…… 他今天没吃饭,云扬也没吃,那烤鸡扔了,他们两个都饿了一天。 想到这儿,男人忍不住看了云扬一眼,刚刚填饱的肚子似乎有点胀痛的感觉…… 剩下的鱼,都被云扬风卷残云了,而后他将鱼骨与被火烤过的石块一并扔到了水流中,就连木炭灰都处理掉了,确定自己没有疏漏,云扬才拍了拍手,靠着水边的大石,对男人懒懒的招招手,“过来。” 云扬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命令的语气也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言无湛当即挑眉,可是最后,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不能给自己添新伤了。 长臂一捞,云扬就将那顽固的男人揽到了怀里,身体相触的刹那,熟悉的感觉,让言无湛竟是有片刻的晃神……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他的裤子被云扬扒了。 扒的是那么的顺手。 “干什么?!”男人惊叫。 “不干你。”云扬懒声答道。 将那企图逃跑的男人重新抱好,云扬干脆环着他的腰,让他完全贴在他身上,这样言无湛就没机会再反抗了。 “带着我的种走了一天,感觉如何?”云扬揉着男人露在外面的屁股,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要是女人这样,早都怀上了,你说,你能怀上我的种不?” 北辰就够粗俗的了,可是比起云扬,竟是还差那么一大截。 云扬的每一句话,都让他羞愧万分。 “我问你,是要继续留着怀我的种,还是弄出来?” 男人一僵,那东西他怎么想留着,他这一天都想弄出去,可是云扬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他没机会弄…… 而且他也不太会弄。 云扬见他不说话,干脆照他屁股拍了一巴掌,“说话!” 男人被他打的住前一窜,依旧选择沉默的他又挨了一下,云扬不知打了几次,到最后言无湛只能要屈的点头,“弄……出来。 尽管声音小了些,但对言无湛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云扬没有为难他,顺着男人被打红的屁股就往里摸去,指尖碰到中心处的时候,言无湛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我自己来。”男人拒绝,声若蚊呐。 云扬看着男人通红的耳朵,他干脆的点头,“行,你来。” 然后言无湛的手就被云扬按到了那地方。 “你放开我,我自己弄去。”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尴尬了,躲避了一天的问题,最终还是没能逃开。 言无湛现在只想,给自己留点面子。 “不好意思?在我面前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你哪里我没摸过没碰过?”云扬捏着男人的指尖,在中心处刺了两下,觉出怀里的人抖了下,云扬笑了出来,“我在你里面搅合的样子,比这个要精彩很多,特别是拔出来的时候,你那被我干的一直张着的地方,不小心将我的种吐出来的样子, 每次看到,都立即会再硬起来…… 男人是感官动物,不单是身体直接碰触,有时候听觉和视觉,哪怕是味觉都会让身体产生连带的反应…… 脑中出现的画面让他的小腹一阵燥热,男人的脸红了又红,他已经没力气再和云扬争辩了,他一门心思的想要挣脱,可这时候,云扬的手指已经进去了…… 他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里空空如也,除了云扬留下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云扬在男人湿润地方来回抽动着,没有多久言无湛便感觉小腹一热,然后有什么东西,顺着肚子就流了下去…… 犹如失禁的感觉,让他的眼圈都跟着红了…… 不习惯,也不舒服。 云扬撑着手指,直到全流干净了,才放开男人,他的手上都是带着男人体温的液体,云扬将他举到言无湛面前,后者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云扬笑出了声音,等他把手洗好的时候,那男人正提着自己的裤子,一脸警觉的看着他。 云扬将布巾放到嘴边呵了口气,完全无视男人的防备,他堂而皇之的再次脱下了他的裤子,言无湛想哭,这时那带着云扬温度的布巾轻轻的碰到了他的身体…… “凉吗?”云扬问他。 男人一顿,咬着牙摇头。 云扬不再说话,而是仔细的将他股间都擦了一遍。 “没热水,你先忍忍。”云扬说。 两人没再山涧边停留太久,很快就回到了之前的落脚处,云扬知道男人爬不了树,无视他的逞强将他抱到了上面。 躺下之后,云扬伸开胳膊,冲着男人一摆手,依旧命令,“过来。”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话,还有熟悉的人…… 云扬从没把他当成皇上,他一直是他的所有物。 归云扬所有。 第一○九章:宣布主权 当云扬强行将他揽到怀里时,言无湛立即挣扎着就要爬起,可前者的手臂仍旧如铁钳一般,牢牢的禁锢着他。 他们走了一样的路,吃了一样东西,比起言无湛,云扬则要更辛苦一些,可是到现在,他竟是一点倦意没有,就连那嚣张的气焰都没受到一点影响。 他霸道的圈着男人的腰,在他企图挣脱他的时候,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脊背,那动作漫不经心的,像是在安抚受伤的野兽…… 言无湛反抗的动作。在云扬的碰触下逐渐变慢,力气也小了很多,到后来。那手就直接掉到了云扬的胸前…… 他太累了,最后抵御不了疲倦,睡着了。 可是那眼睛还不死心的想要睁开,他那模样,让云扬忍俊不禁。 云扬淡淡的笑了下,转而望向头顶的天,满天星斗在树枝的遮蔽下若隐若现,他就这么一直搂着他。直到天空破晓…… 树上的条件相当恶劣,可这一觉,男人竟是也睡得香甜,他再一次超越了自己的底线,连这种情况他都能睡到浑然不知…… 再也不觉得褥子铺的不软,被子不够莲松了。 在云扬的气息中睡去,又在那熟悉的味道中醒来,这一切来的太快,犹如梦境一般,即便和云扬独处了近两天的时间。言无湛还是有些不敢确认…… 明明他和北辰在一起,还刚刚捉弄了落瑾,可是下一瞬,他竟是和那久未谋面的云扬在这深山老林中…… 所以睁开眼睛看到云扬之后,言无湛茫然了很长时间。 云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呆呆傻傻的样子,印象里这男人一直是深藏不漏,却又带着一抹让人无法忽略的精明。 “如果想让我亲你,就直接说出来,不要这么看着我。”云扬垂眼看他,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这一句话,让半梦半醒的男人瞬间清醒,他直接就坐了起来。云扬昨天的种种劣性一股脑的罗列出了,这些都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混蛋。 所有的思绪再度被愤怒取代,如果可以,言无湛真想一刀剁了他。 不过现在,他还不能激怒这头野兽。 男人不想与云扬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独处,他准备爬下树去,可他刚转身,就被云扬按倒了…… 微凉的唇很快压了上来,男人眼睛一睁。冲着云扬就捶打起来。 经过一天的时间,迷药的后劲儿差不多散了干净,虽然累了些,但男人的情况比昨天好上很多,力气也重新回到了身体,他这几下打的相当有力,沉闷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响起,单听这声音他就知道他打的有多疼,可是云扬就是没有放开他…… 不管他怎么用力,他都是压着他,狠狠的亲着。 男人一着急。干脆收紧牙关,狠狠的咬了下去。 云扬躲的很快,但舌尖还是被男人的牙齿划了一下,血很快就流了出来,他的嘴唇殷红一片,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着…… 云扬摸了下嘴唇,转而漠然的看了一眼指腹上粘连的些许红色,言无湛坐了起来,他一脸愤狠的瞪着他,用力蹭着自己的嘴唇…… “云扬。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 他一直忍气吞声,强迫自己不去和云扬计较,可是现在,他实在忍受不住了。 这已经超越了言无湛的极限。 “言无湛,你还没搞清楚你的立场吗?”云扬冷笑着舔掉唇上的血渍,那样子,是说不出的妖异,“你是我的东西,我想怎样,就怎样,想亲就亲,想干就干。如果你不懂。不明白我不介意一点点的教你,慢慢的调教你。驯养你。让你认清你的主子。” 话音落下,男人一巴掌就甩了过去,云扬的头侧到了一边,可他第二下还没等挥出,就被云扬捏住了手腕…… “你敢打我?”云扬的声音骤降几度,那凛冽之意让人不寒而粟,他看着男人那毫不畏惧的眼神,突然的用力一握。 言无湛只听到骨头嘎巴一响,剧烈的疼痛从腕间传来,素来怕疼的他直接就哀嚎出来,整个人都因痛楚而战粟起来…… “下一次。我就捏断它。”云扬放了手,捏着男人的下颚淡淡道。“我说过,你乖一点,我会考虑对你好一点。言无湛,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再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要再妄图激怒我,不然,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他说着,就捏着男人的下颚。将他拉到了自己面前,他看着他被捏的走了形的嘴,冷冷笑着…… “言无湛,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裸,你记得,我要亲你,你就把嘴张开,我要干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跪下去,不然。受罚的人,是你。” 话音落下,云扬又一次亲了过去,血腥味混杂着云扬的气味蛮横的闯进了男人的口中,言无湛痛苦的皱了下眉头,那让人窒息的吻他承受不住,但更多的,是腕间传来的痛楚…… 他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断掉了。 疼的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这一日,比前一天的情况还要糟糕。 两人彻底陷入了僵局。 过去的一切言无湛都不会再想起,对云扬,他只剩憎恨。 不过言无湛并没有傻到去反抗他,从醒来开始,他便留下了只有淮远能看懂的记号,他不能和云扬明着来,他只能暗中想办法。 云扬那家伙,说到的事情肯定会做到,言无湛不准备让云扬将他捆绑起来,像押解犯人一般。 这样才真的没有逃走的机会。 就这么持续走了好几天,若没有他事前留下的记号,言无湛已经分不清楚方向,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这段期间小的抗争还在持续,但言无湛没再拒绝云扬的任何食物,就算他揽着他睡觉,他也可以忍耐,他每天都在等持北辰等人的好消息,那时候便是他一雪前耻的日子。 言无湛分不清他们是翻了几座山还是一直在一座山中徘徊,总之这山路是越来越隐蔽,树木越来越密集,而野兽的踪迹频繁起来了…… 他们到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可就在这样的地方,云扬发现了一个小屋。 这种深山里存在的屋子只能是猎人用来倒短的,不过很显然这地方已经荒废了,屋子里满是尘土,所幸建造的够结实,没有任何动物闯入过。 屋子里有不少生活用品,被子锅子一应俱全,就连作料都有不少,还有一些干硬的腊肉,云扬还在里面找到了一把弓,就是没有箭。 这地方不错。 有屋子的地方,自然就离水源不远,云扬发现了个泉眼,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云扬将这小屋彻底的收拾一遍,连被子都放到有阳光的地方除了潮气,这屋子虽然结实,但住人还是得简单的修茸一下,不过这是个大工程,只能等到明天天亮才做。 所幸这是冬天,不会漏雨。 云扬收拾妥当了,在泉眼附近挖了些冬野菜,将风干的腊肉扔到锅里一起炖了,这几天烤肉吃多了,这锅蔬菜汤让言无湛吃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填饱肚子,也是件这么幸辐的事情。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云扬便开始将包裹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言无湛看着他的举动相当不解…… 云扬不是要带他去某个地方吗? 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是要长久的住下去? 又是收拾屋子,又是放包裹。 他第一次认真的思量起云扬抓他的目的。 男人正想着,云扬突然将他抱到了床榻上,上面的被子还有些灰尘的味道,但已不见潮湿,相当的松软…… 言无湛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可是云扬只是让他坐在那里,自己倒是一扭头躺下了。 这里有一个枕头,但是云扬没用,他就枕在男人的腿上。 然后,眼睛闭上了。 片刻之后,言无湛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云扬睡着了。 言无湛有点傻眼,他竟是就这样睡了…… 云扬即便是睡着了,也是一样的盛气凌人,男人看着他的侧脸,片刻的晃神之后,他突然一个激灵就坐直了…… 云扬睡着了。 男人的心跳猛然加速,他四下张望着,然后,他在床榻边看到了云扬的短刀…… 那一瞬间,言无湛的呼吸都滞住了。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也许他不用北辰他们找来,自己就能救下自己。 第一一○章:大胆行径 如果现在,那把短刀插进云扬的脖子,那一切都一了百了了。 短刀就在他唾手可得的位置,他只要伸手,就能碰到。 言无湛的呼吸频率愈加的快,那心跳也如擂鼓一般,声音大到震耳欲聋,言无湛觉得,云扬随时可能会被他吵醒…… 男人的脑子此刻是一片茫然,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把短刀已经握到了他的手里,锋利的铁器折射着骇人的寒光,言无湛的视线,缓慢的从利刃移到云扬熟睡的脸…… 然后,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云扬迟早都是要死,既然这样,不如死在他的手里。 他亲自,送他一程。 男人深吸一气,与云扬过去种种在脑中瞬间涌出,可他没有任何的迟疑,他是皇上,挡在他前面的人唯有一死。 手起刀落,短刀在插进云扬喉咙的瞬间,那熟睡的人突然一扬手,刀尖擦着云扬的皮肤,直接插进一旁的门框中…… 直没入刀把。 云扬看也没看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可言无湛的手却是僵在半空…… 整个人都僵硬了。 那一瞬间,他竟是清楚的感觉到云扬的威胁…… 他告诉他,下不为例。 言无湛没有贸然尝试,至少今天他没办法再输袭云扬,他靠在墙上,没有多久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到了天亮。 两人赶了几天路,风餐露宿不说,这深山老林环境还恶劣的很,没有可以挡风的山洞,运气好能遇到棵勉强能够休息的大树,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依偎在树下熬过一夜。 只要一停下来,言无湛也不管云扬,自己倒头就睡,他从没想过和云扬换班,即便是云扬要求了,他也不会去做。 所以这些天,云扬大部分时候都是睡个囫囵觉,余下的时间就守在一旁。 不是怕追兵赶来,而是怕野兽袭击。 他没睡上一天好觉。 两人这一睡,就直接到了日晒三竿,明明辛苦的人是云扬,可是男人却是晚醒的那个。 以往守时的他,在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下,身体本能的忘记了过往的习惯,他起晚了,然后被云扬一脚踹醒…… 不过他睡在里面,并没有掉到地上。 但是后背重重的撞到了墙。 云扬扶着脑袋,一脸阴沉的看着他,那散乱的头发犹如厉鬼一般,这让男人连发火还来不及,直接就吓精神了…… 云扬那样子,像是要吃人。 云扬有很重的起床气,他过去和他一起睡的时候,每天差不多都是被他踹醒的,不过这一次,要更为严重一些…… 因为他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甚至忘了身边的人是谁。 他忘了为什么他旁边会有人…… “你怎么在这儿?”云扬扶着额头,那样子看起来相当的痛苦也可怕。 言无湛抽了下嘴角,他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 转念,他突然冒出个主意,只见男人表情一变,一脸谦卑的垂下了头,“打扰将军休息了,实在抱歉,小的这就滚。” 男人说着,就往床下爬,可脚还没踩到地上,就被云扬提住了领子…… “言无湛,你当我是傻的?”云扬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凛冽。 男人讪讪的笑了下,他心说你这家伙要是没忘何必装傻呢…… 云扬懒得和他废话,他不过是脑袋疼的暂时想不起事情,稍微过一会儿就会好了,他又不是失忆…… 这男人竟是想出了这么蹩脚的主意。 云扬坐了片刻,等那痛感过去便跳下了床,男人看着云扬依旧阴沉的侧脸,他心中腹诽,这云扬将来讨了媳妇,每天早上把人家姑娘从床榻上踹下去,那日子可真就丰害多彩了…… 言无湛坏心眼的想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许会成为他心中嘲笑的人。 云扬这次的情况果然比以往严重,到了中午他的脸色才有所缓和,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做事情,他给男人烧了热水虽然没有可以洗澡的工具,但有个木盆,简单的擦洗还是没问题的。 这屋子里什么工具都有,云扬思量着过阵子打个木桶出来,不过眼下,他要修房子。 言无湛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洗过澡,身体重新碰到水的感觉让他差点舒服的哭出来,他就这么一边听着云扬在房顶叮叮当当的钉着,一边给自己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 这些天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且不说每天赶路都很累,就是这鬼天气就够他一呛。 他们没有被子,只有几件衣衫,若不是云扬每天都搂着他,两人能用彼此的身体取取暖,言无湛觉得,他恐怕会冻死在那林子里…… 幸亏他们的身体够好,坚持到现在也没有生病。 云扬这一天,除了收拾房子就是做饭,看着他里里外外忙活的样子,言无湛恍然有种错觉,云扬是在那乡野间生活的男人,每天沉默寡言的为家里任劳任怨的操劳着…… 然后他觉得云扬这家伙简直是无所不能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过云扬不会做的事情。 屋子收拾妥当了,两个人就在这里住下了,云扬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言无湛也从没问过他为何要抓他过来,两人间的交流少之又少,但却是神奇的融洽的共同生活下来了…… 这算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家。 家里的事情都是云扬在做,洗衣服做饭,男人除了负责吃,就是睡觉,再就是莫名其妙的承受云扬的起床气…… 这样闹云野鹤的生活也不错,但是,这样的日子不可能长久。 言无湛始终是要回去的,他身后背负的是整个南朝。 他也说过,他这辈子注定无情。 没有任何一份感情能牵绊住他。 言无湛没有一天不在想要如何逃离这里。 北辰应该在他失踪后的第一时间去找了淮远,他们也早就该大肆寻找了,只要淮远能看到他沿途留下的记号,他就一定会找到他。 言无湛经常趁云扬不再的时候操纵一线蛊,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淮远狠本没有出现在这山中。 年早都过完了,天气逐渐转暖,在春天到来之前,言无湛的逃跑计划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他们这阵子除了吃肉就是挖野菜,云扬想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其它能吃的东西,所以这些天,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 而言无湛最近则安静下来了,看似放弃反抗的他趁着云扬不在的时候,将这附近摸了个透彻…… 很幸运的是,通过他之前留下的记号,他找到了路,也摸清了大致的方向。 过的太久了,他等不及他们来救他了,这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范围,北辰等人的办事能力,也要实让他失望了。 也许他一个人在这林子里没法生存,但是他总得试一试,不能一直靠着云扬…… 他不能一直等在这里。 他只要顺着这记号走,那他肯定能走出这片深山。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天阴的吓人,怕是不久就会下一场大雪或是雨,云扬走之前男人还特意问了句,这种天气还要出去?不过云扬执意如此,素来废话不多的言无湛也就没再问下去。 云扬走了没多久,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男人等的就是这场雨。 云扬势必会被困在半路,这期间足够他离开这里,而大雨又会淹没他走过的痕迹,纵是云扬有千般本事,也不可能找到他…… 事不宜迟,男人将云扬的包裹迅速整理好,他还带了一些食物,然后揣着云扬给他留下防身的短刀就冲进雨中,这条路在言无湛的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了,他闭着眼睛也能摸清方向…… 不过离开这个范围,这路就不再好走。 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危险,言无湛都必须咬牙坚持过去。 天空中电闪雷呜,平日看起来没什么的林子显得阴森诡异,男人顾不了那么许多,任由雨点砸在脸上,没命的狂奔着…… 雨停之后,男人也远离了那间屋子。 如今在密林中,云扬就不好寻找他了。 弄干了衣衫,男人又吃了些东西,便开始仔细寻找他留下的记号,他很幸运,这一路都顺风顺水的,就这样,他自己在林子里过了几天。 当包裹里的东西吃干净之后,男人思量着自己打点东西回来,虽然他不会做饭,但看云扬做的多了,大概的步骤也清楚。 言无湛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坚持到出了这片林子就行。 男人打过猎,但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就当他仔细寻找猎物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眼前掠过,男人心中一喜,但下一瞬,那心却是凉了半截…… 这么大个的家伙,到底是他把它当食物,还是他送去给人家填饱肚子…… ****** 小剧场: ‘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淮远无奈的看着众人,一线蛊不再服务区啊,我也没办法…… 第一一一章:生死搏斗 和云扬一起赶了这么多天路,看到的竟是一些没有危险的动物,如今他们才一分开,言无湛居然看到了狼…… 他该说云扬的煞气太重,连野兽都不敢靠近,还是说他有够倒霉…… 不过幸好只有一匹。 可是狼是群居的野兽,搞不好他会遇到狼群。 言无湛握着短刀,警惕的看着那畜生,那儿郎并没有嚎叫,似乎没打算如今同伴…… 这样很好。 一匹儿狼对言无湛来说,算不得什么。 这家伙的个头比一般的狼要大很多,几乎和男人的体型相仿了。 言无湛一动不动的看着它,他没有落荒而逃,更没露出怯意,面对凶猛的野兽,言无湛的气势依旧不减。 狼对危险天生具备敏感的洞察力,面前的人让它隐隐的觉出了危险,那幽暗的眼瞳盯着男人手中的短刀,那匹儿狼似乎在考虑是否进攻…… 双方僵持,没有退让,时间仿若静止,没有响动,也没有变化,就连风都止息了…… 片刻之后,那匹狼昂扬的头突然垂了下来,呲着的牙也重新藏起,那模样从野兽变成了温驯的家犬…… 狼转了身,似乎放弃了这次狩猎,可就在它转身的瞬间,那狼巨大的头颅一转,犹如闪电一般的扑了上来……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诱敌的假象罢了。 言无湛并没有掉以轻心,他迅速侧身,那短刀冲着狼的脖子就插了下去。 这狼相当的狡猾,它没有直接去咬男人的喉咙,而是一爪子拍到了男人的手背上,像是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男人的手腕一软,短刀差点就被打飞…… 手背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划痕,与此同时,那狼张开了可以称之为血盆大口的嘴…… 锋利的犬牙,猩红的舌头,臭气与潮热扑面而来,那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言无湛连忙俯身,躲开了这致命一击,狼轻松的落地,前腿支撑,后腿原地一转,便又敏捷的转了过来…… 血腥味让它更加兴奋,呼吸直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喉咙里还发出沙沙的声音…… 狼很快展开了第二次袭击。 它巧妙的避开男人的短刀,直冲要害攻击,狼的力气比人大的多,虽然体形庞大,但动作却是相当的灵活,几次交锋,言无湛竟是没能占到一点便宜…… 一次疏忽,他的短刀成功的被狼拍掉了。 他没有捡起的机会,那狼又扑了上来,言无湛看准方向,这回他没有躲闪,而是与那狼面对着面…… 就就那锋利的爪子要抓到他的喉咙的时候,言无湛突然侧身,凝聚力量的腿骤然出击,这一下言无湛踢的又狠又稳,他清楚的感觉到腿骨碰到的毛皮整个都凹陷下去了,里面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狼哀嚎一声,巨大的身体接到了一旁的树干,重重的落到地上,不过它只是挣扎了下,就爬了起来…… 男人看着它的胸侧,浅浅的勾了下嘴角,当那狼再度看来时,同样的攻击踢在狼另外一侧身体上…… 然后男人捡起了地上的短刀。 “畜生,没人教过你,不要先入为主吗?不是只有这把刀,才能要了你的命的。” 狼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那幽暗的眼瞳仍旧带着不服输的危险光芒,言无湛喜欢这个眼神,不过胜者为王。 他飞起一脚,直接踢断了那狼的脖子,他很仁慈,给了它个痛快。 男人蹲在狼的尸体旁边,他用短刀拨弄了下,然后幽幽一叹,好容易打到猎物了,但是这家伙没办法入腹。 言无湛不知道要怎么做狼肉。 如果云扬在这儿,别说是狼肉,就算是一件皮裘他都做得出来吧。 虽然觉得可惜,男人还是放弃了将这狼开膛破肚,他转而去寻找另外的猎物,他很幸运,不久之后他抓到了一只野鸡。 这东西他见云扬弄的次数多了,也就会收拾了,他拔掉了毛,掏出内脏就开始烤,不过看人做是一回事,自己动手又是一码事,言无湛这鸡不是糊了,就是没熟透…… 吃了顿囫囵饭,什么滋味他刻意忽略了,不过肚子倒是也饱了,他吃完饭没多久,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他找了个适合的树爬了上去,没有云扬守夜他这觉睡的也不算踏实,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走出这片林子了。 言无湛还是兴致高昂的。 不过他的好心情,在几个时辰之后就彻底宣告结束了。 言无湛只是浅眠,周围一有风吹草动他立即就会醒,他正睡着,就觉得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那异常的响动让他直接就坐了起来…… 他去摸腰间的短刀,可是他惊讶的发现,刀不见了……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远见的夜里,树枝发出细微的声响,男人迅速向发声处看去,可除了月光投下的斑驳光亮和微微晃动的树枝,言无湛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狐疑的将头转了回来,转过去前还空无一物的面前突然多了个东西,男人呼吸一滞,脸直接就青了…… 他没看到凶猛野兽,倒是看到了一双修长的腿…… 男人没继续往上看,直接就翻下了树,连包裹都来不及拿,他扭头就跑…… 身后的树枝不停的摩擦着,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言无湛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知道的,就是赶快逃离这里…… 男人在漆黑的林中飞快的穿梭着,有些平日走起来都费力的路,如今竟是如履平地,他以为这是上苍的眷顾,可是没有多久,言无湛再一次失望……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越过树木,直接打在了男人的腿弯,言无湛一个踉跄,当即就跪下了…… 他来不及惊呼,抱着膝盖咬住了牙,冷汗在一瞬间滑下,他的骨头好像是被打断了…… 没有多久,云扬走到了他面前。 他脸上的颜色,竟是比周围的黑暗还要深…… 那阴冷的目光让言无湛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然后,云扬再一次抽了他。 这一巴掌,让言无湛直接就趴到了地上,可脸上的疼痛比不过膝盖的,言无湛抱着膝盖,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扬阴沉着脸,倒是没有再动手,不管男人疼的死去活来,他直接将他扛上了肩头…… 言无湛疼的几欲昏厥,可到最后又因痛楚而清醒过来,就这么反复了很多次,正当男人筋疲力尽的时候,他被云扬扔进了水里…… 冰凉的温度让男人下意识的弹跳起来,可膝盖的痛楚又让他跌回水中,他结实的喝了几口冰冷的水,从里到外的冷让他的嘴唇瞬间惨白,整个人就在水里打起了哆嗦…… 他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被云扬扒了干净,他就赤身裸体的被水流冲撞着,持续下去,他会死的…… 求生的意念支撑着男人,让他在剧烈的痛苦中破开水流,往岸边爬去,他的动作很慢,也很吃力,每一下仿佛都在泣血,可是言无湛还是做到了…… 上半身离开了冰冷的水,那强壮的男人在瑟瑟发抖,他抓着水边的石头,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一双鞋子…… 言无湛很想哭,撕心裂肺的吼上一次。 可是云扬连哭的机会都不给他,他扯着他的头发直接将他拉出了水面,然后他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粗鲁的在男人身上抹了起来…… 云扬掌心的热度让男人得到了些许安慰,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他不知道云扬在折腾什么,倒是闻到了一些怪味道。 他冷,腿也疼,除了被翻来覆去的摆弄,他连眨眼的气力都没有了…… 云扬擦完了,他满身都是那奇怪的味道,他没有分辨的机会,云扬将男人裹到了薄被里,用绳索从上到下的捆住了,就将那树干一样的男人扛到肩上,一言不发的往回走着。 在云扬的肩上颠簸着,男人渐渐失去了意识,这期间他醒了几次,又昏了几次,他们走了多久他根本不知道,等到那被子离开几何的时候,言无湛发现,他回到了原先的屋子…… 等待他的,是彻底爆发的云扬。 【云扬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第一一二章:云扬之怒 “我给过你机会了。” 云扬一边解衣服,一边说。 他的动作让男人下意识的颤抖,他发现,他害怕云扬…… 这家伙犹如猛兽一般,随时随地都会让他体无完肤…… “言无湛,你好大的本事。” 云扬看着那不住退后的男人,这几天除了喂了些水,他没给男人吃任何东西,他说过,他听话,他会对他好一点的,可是这男人不知悔改…… “想杀我,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这家伙,竟然想要逃走……” 脱掉最后衣物,云扬跪到了床榻上,他将床榻上的被子都掀了下去,只留着同样赤裸的男人…… “有能耐杀狼,就有收拾残局的觉悟,别老等着别人给你擦屁股。” 云扬看到了被男子杀掉的狼的尸体,同时在那尸体周围,他也看到了杂乱的脚印…… 属于狼群的。 如果他晚一点找到那男人,云扬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有幸捡到一块那男人的身上的东西…… 言无湛不知道云扬在说什么,他只能感觉到将要到来的危险,可是好容易养好的身体再度糟糕起来,他没办法与这兽性全被激发出来的云扬抗争…… 而且他饿的头昏眼花。 云扬的手摸到冰凉的小腿,他没打断男人的骨头,但那里被他打脱臼了…… 云扬浅浅的笑着,那笑容犹如黄泉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云扬……”尽管惧怕,男人还是抓住了云扬手,他不能瘸,没了腿,他就没了一切,他深知云扬的性格,说到必然就会做到,言无湛不得不放下身段求他,“求你……” 云扬冷嗤,像是没想过这男人也会露出如此卑微的神情一般,他看了一眼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讽刺笑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言无湛,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云扬……”急切的看着云扬,除了重复的喊着他的名字,言无湛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云扬居高临下的看着心急如焚的男人,他漠然的垂着眼睑,仿佛这一切与他都无关联,云扬的冷漠让言无湛的心凉了半截…… 他看着自己肿起的膝盖,他倒是会接骨,但是手法相当的糟糕,如果云扬不管他,他只能自己动手…… 总比瘸了强。 可是他又累又饿,别说接好脱臼的膝盖,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正看着那肿的老高的膝盖,就被云扬拉倒了,后脑撞在床板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 云扬捏着他的脚踝,直接让他分开了身体…… 言无湛身上还有他之前抹上的药味,这药是专门隐去身体气味的,言无湛被狼群盯上了,如果他们想活着,就只能这么做…… 这一次,言无湛真的让他很生气。 为了逃开他,他竟是去搏命。 云扬会不吝给他惩罚,让他彻底的尝到教训…… 他过去,是对他太好了…… 云扬撕了个布条,将男人下面的东西结实的绑住了,然后将他的双手捆到床榻上,他看着一动不能动的男人,毫不怜惜的将他的屁股托了起来…… 云扬将药膏抹到自己的东西上,又在男人那地方抹了一些,身下的男人在颤栗,他可怜的乞求着,云扬,别这样…… 可是云扬还是一挺身,插了进去。 言无湛这一次是真的哭了出来。 泪水从眼角滴落,止不住的流着…… 没有任何的感觉,身体麻木了…… 除了屈辱,就是痛苦…… 连报复与仇恨都想不起了,他也忘了他是皇上,留下的只有深深绝望以及万念俱灰…… 若是可以,言无湛真希望自己现在立即死掉。 “言无湛,你记得,你是我的,这辈子,你别想逃出我的掌心,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做我东西吧……” 云扬大力的冲刺着,男人的绵延的泪水被他撞的断了线,他看着他委屈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亲了他…… 这个吻,和情欲无关,只是单纯的安抚。 温柔,细致。 看着男人那凛冽的目光在这亲吻下逐渐缓和,云扬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他看着那男人,可等到言无湛回视他的时候,云扬却是抱着他的脑袋,错开了视线…… 腰身摆动,云扬一次又一次狠狠的侵犯着那男人,言无湛躲闪不了,无力的腿垂在身体两侧,任由身体被打开,被占据,就连最里面的位置都没有落下…… 云扬那东西像是杵到了他肚子里,也像是随时都会突破他的肚皮,那地方逐渐热了起来,单纯的肿胀也有了酥麻之感…… 不管心里多不想,当身体受到了一定的刺激,还是会与他的意志背道而驰,给出反应…… 这让男人更想去死。 “怎么,为我变化,你不高兴?”看出了男人的嫌恶,云扬搓着他下面的东西,他用拇指抠着前端那不想打开的小嘴,将里面的液体毫不留情的挖了出来…… 这是男人因为他的碰触而流出的东西。 是他给出的最好的答案…… 一旦有了先河,那液体就没有停止,一股股的往出流着,绵延不绝…… 言无湛那地方被云扬牢牢的捆住了,他越舒服,下面越难受,他射不出东西,只能一直流着这透明粘液…… 这才是最难受的。 不想配合,身体却接受着云扬,可是又不能得到真正的快感…… 云扬扯断了束缚着他手的东西,言无湛已经没力反抗了,绑与不绑没什么区别。他将男人抱了起来,那始终没有离开他身体的东西一下子埋到最深,言无湛猛的挺直了腰身,而这时,云扬环着他的腰,狠狠的顶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抱住云扬的背,原本毫无反应的男人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下面那根东西更是直挺挺的在云扬结实的身体上摩擦着…… 就是得不到满足。 言无湛的喘息中带着哭腔,这和那种绝望的感觉不一样,他难受的快要死了…… “云扬……”忍不住,他还是讨饶了,“求你……” 他求他。 让他解放。 这种刑罚他受不了…… “以后听话吗?”云扬问他。 男人颤颤巍巍的点头,他听话了。 “我是谁?”云扬摸着那地方,看着他痛苦的神情。 “云、云扬……”男人断断续续的喊出他的名字。 这温驯的回答却换来云扬重重的一巴掌,这一下打在男人的臀瓣上,那地方立即留下了个清楚的巴掌印…… “我教过你。”云扬提醒。 男人咬唇,他说不出来…… 他乞求的抱着云扬,可是后者却是抓着他那地方,上下套弄着…… 那地方要裂开了,胀的发疼…… 要死了。 言无湛最后,还是屈服了…… 在云扬面前,他永远没有胜算…… “主子……”他喊出了,这辈子让他最屈辱的词。 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可是,云扬却是他的主人…… “好孩子。”云扬奖励一般的弹了他那地方一下,言无湛猛的一缩,他的极限到了,连眼睛都赤红了,而云扬却是挑着他的下颚,看着他的眼睛说,“记得,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云扬毫无预示的抽掉了上面捆绑的布条,那腰身狠狠往上一挺,被充盈到最满的男人呜咽一声,直接就喷射出来…… 他和云扬的胸前,都脏了。 他射的他下巴上都是。 与此同时,云扬摸到他的膝盖,将他脱臼的地方接好了。 那感觉,言无湛终身难忘,才射出去东西立即就萎了起来,他疼的惨呼一声,周身放松的肌肉一下子都紧绷起来,被云扬开拓着的地方也倏的绞紧,云扬被他这么夹,原本还能再做上很长时间的他,直接就一泻千里了…… 这么射出来,感觉不是很强烈。 云扬看看男人涨红的脸,没关系,他们还能继续。 有很多时间继续…… …… 言无湛一直让云扬做了个通透,等他醒来的时候,错位的膝盖已经被云扬用木板固定住了,他现在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看着自己凄惨的模样,言无湛哑然失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这笑容还没收起,云扬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就走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相交,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现如今,言无湛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别说再去激怒云扬,他唯恐不及的躲闪着他,就连交集,他都不想再有了…… 他听话了,云扬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可是,云扬不信他了。 云扬还是每天都会出去找食物,但是他离开的时候,言无湛是被他拴在床榻上的,原本的猎户在这里留下了牵狗的铁链,云扬竟是将那种东西拴在了他的脚踝上…… 然后,他还不给他穿衣服。 只有一床被子。 言无湛的腿渐渐好了,和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既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再逃走了…… 他被云扬彻底的控制住了。 就如云扬所言,他成了他的…… 东西。 所有物。 第一一三章:相处模式 云扬不提过往,他从没说过离开之军营之后他的生活,也没有刻意提醒彼此的身份,他将言无湛带到这深山老林了,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 外面的一切和他们都无关系,每天云扬都出门去,或是寻找食物,或是去弄这个家里所需要的东西,屋子里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也逐渐有了个家的模样。 云扬在家的时候,言无湛是自由的,他可以随便去任何他想去地方,但前提是不会遇到危险,也不会再想要逃离。 这是云扬的底线。 一旦男人动了这个心思,他会不吝的责骂于他。 不过现在就算云扬让他跪,言无湛都不会跑了。 有了前车之鉴,男人不敢再贸然尝试,他只能等等救援,尽管心中百般不愿,又心急如焚,他还是老实的待在云扬身边。 云扬和他过去遇到的人都不同,云扬从不顺着他,他站在指挥者的位置,强势的要求言无湛配合他做任何事情。 才发生了那样的事,言无湛本不想和云扬再有交集,可是,他却没办法将云扬视为无物。 他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尽管告诫自己不要去招惹云扬,面对他的挑衅,男人还是下意识的反抗着。 云扬总能触到他的逆鳞,让他没办法继续忍辱负重。 云扬也有本事,让他不能像以前一样,与他持续冷战。 男人会无意识的被云扬牵着走…… 云扬将这些当成乐趣,他要的本来就不是一只温驯的家猫,而是充满野性的野猫。 他也从没想过改变言无湛,他要的还是原来的那个男人,但前提是,他云扬必须要在他身边。 摸清了云扬的脾气,其实他们的相处还算愉快。 即便在这深山之中,他们的生活也不曾枯燥,每天都在无数次的过着招,甚至会为一件极小的事情据理力争,两个人的世界,也一样丰富多彩…… 云扬不用他做任何事情,只是有时候会对他懒懒的勾勾手指,要么让他点烟,要么搂上一会儿…… 对云扬的感觉,从一开始的遗憾,到重逢之后的愤慨,再到现在的疑惑,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言无湛的脑子一下子清明不少…… 人冷静了,很多看不到的东西,也能逐渐看的清楚了。 云扬的想法,他好像了解了些…… 可是这个猜测,男人不敢相信,他觉得,这可能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夜晚如约而至,云扬自己做了个木桶,虽然粗糙,但用起来也很方便,以前是言无湛伺候他沐浴,而如今,每天晚上云扬都给男人洗一次澡…… 他知道言无湛喜好干净,身上一点都脏不得。 男人神清气爽的穿上衣衫,这小屋里有油灯,云扬也用动物的油脂炼了一些。但那些还远远不够,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他们是不点灯的,晚上都在黑暗中度过。 天渐渐长了起来,但距离真正休息还有着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们偶尔会躺在床榻上闲聊,有时候云扬还会拉着他出去看星星,这种过去在言无湛眼里相当无聊的事情,在突然闲暇的日子中,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云扬出身武将,但却才高八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兴致来时,他们还会对上几句,或是干脆在小屋前的空地上过上两招…… 无论是文是武,云扬都一样优秀,这让他想起了北辰口中的湘王……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可这样一个耀眼的男人,却是…… 男人正想着,云扬那边推门进来了,今晚他似乎没打算和男人出去,门一关好,他便开始宽衣解带。 然后男人不出意外的被他拖进了被子。 “那个,今晚能不能别这样了……”从被子里露出的半张脸上带着商量的神情,两人面对面的躺着,看起来亲密又自然,殊不知被子下面的手都拧到了一起。 言无湛抓着云扬的手腕,不让他继续。 “别怎样?”云扬顺着被子的缝隙往里看去,他头也不抬的随口一问,屋子里很黑,他只能看到大概的情况,不过这不碍事,他想看的东西还是能看到的。 “好好睡觉不行吗?”言无湛近乎央求的说着。 “哪天晚上不是好好睡觉?”云扬挑眉,狐疑的看着男人。 “不是,我是说……”男人一脸尴尬,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出来,“你自己穿着衣服睡,为什么不让我也穿着……” 说到这儿,言无湛的脸不由自主的热了下,他每天晚上都被云扬剥了干净,他不让他穿衣服。 “你的意思是,让我陪着你光着?”云扬问,然后了然的点头,作势就要去脱自己的内衫。 那还不如穿着! 原本阻止他脱自己衣服的手转而抓云扬的,如果可以,言无湛想哭。因为云扬自然而然的扭曲他的想法:“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扬不满的皱了下眉头。 言无湛欲哭无泪,他痛苦的捂了下脸,待手放开之后,他冲着云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很好,他放弃了。 云扬你厉害。 “我是说,我自己光着,挺好的,还凉快……” 男人的话,差点让云扬笑出来,他冲着他努了下下巴,示意他可以脱了…… 百般不愿,男人还是慢吞吞的将自己剥了个干净,尽管盖着被子,周身清凉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习惯,他下意识的往云扬那边靠了靠…… 云扬也自然而然的搂住了他的腰。 言无湛的皮肤很好,不管捏哪里都一样的有手感,只要碰到,就不想放开…… 像是有着什么吸引力一样。 在他背上随意游走的手,很快就摸到了男人身前,云扬用拇指拨弄着他前面的凸起,偶尔还随便的搓上两下,或者提起来…… 云扬习惯摸他了。 言无湛抌着云扬的胳膊,在他的逗弄下,腰就下意识的往后挪着,没有多久,他的屁股就撞到了墙,而云扬也贴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拉开,反而在缩短。 “一碰就硬……”云扬还是玩弄着那地方,在他的碰触下,那里已经充血胀大了像是一个石头粒…… 这一次再用手指拨弄,那东西硬挺挺的来回晃动,“你发现没有,你这里比一般男人要大……” 言无湛没说话,而是尽量调整着他的呼吸,云扬弄的他很有感觉,那酥痒的感觉,很快让身上其它地方也跟着有了反应…… “听说这里大的男人,都很饥渴……”云扬说着,又摸向另外一边,那边他还没动,也已经硬梆梆的站起来了,“我看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嘶——”云扬说着话,突然插了他一把,言无湛被他弄的猛的抽了口凉气,下面那根东西竟是颤颤巍巍的有了些许硬度…… “言无湛,你这辈子离不开男人了。”云扬用膝盖顶着他那个地方,上下磨蹭着,直到那里越来越硬,一柱擎天,“你还是能抱女人,但是女人已经没办法给你你想要的那种感觉了,她们满足不了你。” 言无湛不想承认云扬的话,可是随着一次次的欢好,言无湛发现他的身体对男人越来越适应,也越来越喜欢…… 以前摸他胸前,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现在,云扬只是碰了几下,他下面就成那个样子了…… 前面硬了,后面竟也是酥酥痒痒的…… 在渴望被人碰触…… “想被人干吗?”云扬摸着男人滚烫的脸,食指挑起他的下颚,在黑暗中,两人的视线胶合着,“言无湛,想被我干吗?” 言无湛甩开头,但很快又被云扬挑了起来,他强迫他看着他,这种时候,他永远不让言无湛躲闪。 “回答我,想不想我进到里面,给你解痒,给你止渴……” 云扬的膝盖顶着他,随着他的动作,那被子一点点滑下了男人肩膀,他的身体露了出来,云扬的视线也跟着下移了…… “想不想,让我把你那里全撑开,把里面填的满满的……想不想,再尝尝那种失神的快乐,那种让你连廉耻都忘记的感觉……” 被子滑到了两人的腰腹,云扬看着男人那昂扬的东西,转而他将男人提了起来,他让他站在床榻上,而他自己,则跪在他腿间…… “言无湛,你说想,我就让你舒坦。” 言无湛曾想过让云扬俯首称臣,但是却没想到,他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倒在地的云扬,竟是在这种时候…… 迎着云扬那即便是跪拜也不见卑微的眼神,言无湛的意志在一点点的瓦解,在他的近乎命令的诱惑下,男人点头了…… “想……” 第一一四章:猜解不透 想要云扬…… 也想要云扬给他的那种快乐…… 这时候的言无湛是诚实的。 本能的遵循于身体的渴求。 云扬看着男人,缓慢的低下头去,他完全跪在男人面前,从他的小腿吻起,他吻的是那样认真,如此虔诚,犹如珍宝一般…… 长长的睫毛平静的遮住他满是傲气的眼,这样的云扬,让男人由心底的震撼,连带着产生的感觉,也比以往要强烈许多了…… 膝盖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留下,若是不说,没人知道男人那里差一点就废掉了…… 云扬的舌头在他的膝盖上打转,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这时候他偷袭云扬,不管云扬多么的厉害,也一样没办法躲闪…… 可是言无湛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靠在墙上,看着云扬逐渐向上的脑袋…… 亲到大腿的时候,云扬的唇便移向了男人腿间,他舔吻着他的大腿内侧,还用牙齿轻轻的啃咬,那种感觉不亚于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被碰到,言无湛抽了口凉气,弯着腰就抱住了云扬的头 这时云扬已经把脸全都埋进了他的腿间,他在男人相对来说要细嫩许多的大腿内侧留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记号,他的吸吮愈加用力,有的地方都被他吮出了血丝…… 男人哼出了声音。 过于强烈的感觉让他忘乎所以,除了抱着云扬的脑袋,他什么都想不起了…… 云扬跪在男人胯间,低下的头逐渐抬起,那舌尖从男人的腿侧移到中心那饱满的地方,然后一路向上,最后含住了男人那个东西…… 言无湛如释重负的吐了口长气,但很快又陷入了另外一番美妙之境,抓着云扬脑袋的手始终没有放开,那指甲已经插进了他的头发,几乎将他的发丝连根拔起…… 言无湛的舒服,云扬能感觉的到。 抽空他挑眉掉了他一眼,男人那被情欲填满的脸,怎么看,怎么迷人…… 犹如妖物,即便为他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做什么,都愿意。 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他想要,云扬会给他更多…… 言无湛那话儿,被淮远含过,也被北辰含过。 淮远的动作青涩,但却是卖力的讨好,北辰也不熟悉,可他是足够大胆,什么都想尝试,竭尽所能的挖掘男人的感觉。 比起他们,云扬则要情色的多,也更有技巧一些,他能给男人最直白的感觉,这是赤裸裸的欲念,让人忘乎所以…… 深陷其中。 他们三个的感觉不一样,但却是给男人带来不同的舒适…… 言无湛没办法比较,他都喜欢。 在云扬的伺弄下,男人的腿分的愈加的开,但抱着他的手却是一再的用力,他想让云扬含的更深,他想要更大的刺激…… 到最后,他配合的挺起腰来。 他的动作让云扬很不舒服,他不满的甩了男人一巴掌,那一下打在屁股上,不过云扬的手没有立即拿开,而是狠狠的揉搓起男人屁股…… 言无湛受不了了,两人的动作愈加激烈,像云扬所说,忘记廉耻,忘记一切,甚至忘了他们是人…… 就是两只在发情中的野兽。 什么都不要,只要欲望。 在如山的快感之下,男人终于忍耐不住,他抱着云扬的脑袋,干脆就将自己那东西抵在他嘴里的最深的位置,喷发出来…… 男人舒坦的闭上了眼睛,他满足的喟叹,那涨红的脸宣示着他此刻真实的感受,这次的感觉,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片刻之后,言无湛才回过神来,然后他想起,他还在云扬嘴里…… 男人一惊,连忙退了出来,那东西抽离了温暖的口腔,带出些许粘稠的液体,男人顾不得自己的情况,手忙脚乱的去找东西,他得让云扬吐出来…… 可是云扬却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狐疑的回头,正巧对上云扬那带着傲气的眼神…… 他的嘴边,还粘连着一些白色的液体,那是他离开时带出来的…… 不知为何,看到云扬这个样子,男人心中一悸,那心跳发出了雷鸣般的声响…… 就连眼睛,都有些胀痛…… 云扬看着他,那喉咙竟是上下一动…… 男人的瞳孔骤然一缩,连忙托住了云扬的脸…… “吐出来。”男人说。 “晚了。”云扬张嘴,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言无湛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味道,总之好不到哪去,曾经有女人为了讨好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虽然对方极尽谄媚,但脸上的表情也泄露了她真实的感觉…… 那东西,应该很难吃,或者说是,难以下咽。 可是云扬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全吃进去了。 无法想象,那盛气凌人的云扬,那不可一世的将军,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这种震撼,他形容不出来。 面对男人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云扬勾唇,傲然的笑容中带着邪恶,他勾着男人的后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高潮的余韵还没有褪去,男人根本来不及回味,他艰涩的张开嘴,那表情逐渐变为复杂。 倒不是因为云扬让他吃那东西。 “为什么……”重逢至今,男人第一次问云扬。 不管云扬抱着什么目的,结果都是一样,言无湛不问缘由,尽早他会回去做他的皇帝,而云扬身首异处…… 这是注定的宿命。 可是现在,他想知道。 “什么为什么?”云扬不解,笑问男人。 “为什么要去找我?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平静的声音,却是带着过往所没有过的威严,那是属于皇帝的魄力及肃然。 云扬听了,没给出任何答案,他欺身向前,准备继续刚才的事情,效仿云扬刚才的动作,男人也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强迫他看向自己……这些日子,言无湛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被迫接受云扬的一切,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待云扬…… 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直视重新看过来的眼眸,男人又问。 云扬双手环胸,侧头浅笑,那眼眸在黑暗之中,熠熠发光,“这样,不好吗?” 男人倒抽了口凉气,看着云扬的笑脸,他连表情都凝固住了,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他的猜测,也许不是自作多情…… “云扬,你……” 言无湛刚要问,这万年不变的寂静竟是突然被打破,闩好的门被人大力撞开,门板撞到墙上,连反弹回去都没有,差点就零碎了…… 这门闩时间太久了,已经有些发糟,云扬本打算过两天换一块的…… 云扬的反应很快,在门开启的瞬间,他抓起被子就给男人挡住了,那短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握在了手中,被子碰到面颊的时候,云扬已经到了门口…… 不过言无湛并没听到打斗的响动,倒是听到了云扬讶异的声音…… “你怎么会来?” “担心你。”对方心情应该不错,他说话的时候,能清楚的听到笑意。 言无湛一把扯下挡住脸的被子,可这时云扬已经关了门,他只来得及看到云扬的背影,以及一个黑色的衣摆…… 男人坐起,冰冷的空气让他想起了他此刻是不着寸缕的,他一边将之前被云扬拨掉的衣服穿好,一边皱着眉头思考…… 刚才的那个声音,他很熟悉。 会是谁? 是他身边的人? 还是他所熟识的? 可是那人来到这深山之中,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找云扬…… 言无湛不会蠢到去自欺欺人。 看向紧闭的门板,这屋子里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们的交谈声不受一点影响的传了进来…… 男人侧耳倾听,听着听着,男人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那困惑的表情,到最后了只剩阴沉。 第一一五章:这是缘由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等了几天,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实在放心不下,就出来看看……” “这种事情让别人做就好了,你到处乱跑,多危险。” “我担心你嘛……” 这近乎撒娇的声音之后,是云扬笑声,那音量不大,可见云扬的心情很好…… 对那人,态度相当的宠溺。 是言无湛前所未见过的云扬。 “倒是你,为何没去约定的地方,反而跑到这大山里了?害我以为计划暴露了,你被他们抓住了。”看不到对方的脸,言无湛也能感觉到对方皱起的眉头,他是真的很担心云扬。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云扬笑笑,转而解释:“北辰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了。” “这不是出了列龙寨的范围了吗?” “那个人是北辰。”云扬提醒,北辰的难缠程度不亚于木涯,他能从他手里将言无湛拎来,已是不易。说到北辰,云扬下意识的往门那边看了一眼,再开口时,声音明显要比刚才小上一些,“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列龙寨的人还在到处找你。” 云扬闻声,当即啧了两声,“他们现在应该在狗咬狗才是,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这个发展还真让云扬意外。 北辰,落瑾及弘毅之间各有矛盾,云扬全然掌握,又巧妙的利用言无湛的事情,让他们三方针锋相对…… 他本以为,弘毅和落瑾会将北辰彻底绊住,最后来个两败俱伤,可他们竟是用了这么几天就把问题解决了。 他还真是低估他们了。 那人摇头,他否定了云扬的说法,转而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嗤笑了出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有魅力?既老又丑,更没什么姿色可言,他怎么就能让世仇都暂时放下芥蒂,联合起来?不得不说,他没白陪人睡,收获还不小……不过呢,当今圣上,竟然要靠陪男人睡觉才……” 话没说完,就被云扬不耐的打断了,那人一见,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 “瞧我都忘了,那老东西还惦记着你呢……真是难为你了,明明厌恶的不行,还得和他朝夕相处。” “别说了。”云扬明显不悦,语气也强硬起来,他烦躁的去摸烟杆,不过烟杆和他脱下的衣服一起放在屋里,他现在只穿着内衫…… 云扬啐了一口,悻悻的收回了手,看他的模样,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烟枪,还有烟丝可抽吗?” 经他一提,云扬才想起来,他带来的烟丝昨天就抽干净了,他敷衍一般的勾了下嘴角,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就知道会这样。”那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个荷包,里面装着的,正是云扬抽惯了的烟丝,“就带了这么多,不过也够你抽到出山了。” “谢了。”云扬接过,随口一说,这谢并无任何诚意,不过那人也不介意。 他与云扬之间,无需道谢。 云扬低着头摆弄着那荷包,他摸着荷包上精美的刺绣,那眼中似乎有光芒闪烁,但却被他过长的睫毛遮挡住了…… “帝都被我们控制了,言无湛也抓到了,夺下南朝,指日可待。” 他已经能看到不远的将来,在那金銮殿上,睨视众臣的情形了……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云扬一眼。 “我记得你说过,不让你抽烟,就是要你的命,可是你连烟都不抽了,躲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 这深山之中条件有多辛苦不言而喻,看着云扬那低垂的眼睑上,微微颤动的睫毛,那人连同荷包一起,握住了云扬的手,“云扬,谢谢你。” 云扬仰首,看到了那人温柔流转的眼波,他淡笑,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无所谓的一摆,“怎么和我客气上了。” 那人听了,也笑了出来,那笑容很清很淡,还有着属于男人的坚定,“等这事结束之后,我们就安定下来吧,不管将来身份如何,地位如何,我们都要像现在一样,并肩而立,一起俯瞰天下。云扬,鹣鲽情深,你是我的左翼,我是你的右翼,缺一不可,这辈子,我们都分不开了。” 云扬一愣,许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那永远都带着傲然神情的脸,竟是显得有些窘困,他抓了抓脑袋,视线闪烁的望向一边…… 云扬的模样,让他心中一动,那人向前一步,直接就环住了云扬的腰,两人面对着面,那鼻尖几乎碰撞到一起…… “云扬,我想亲你,或者说,我想让你亲我。” 他们的话,言无湛在屋里听的清清楚楚…… 握着的拳头始终没有放开,那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 言无湛没有问,但不代表她没想过,云扬为何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云扬侥幸逃脱,应该找个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才是,他来找他,只能是为了那件未完成的事情…… 谋权篡位。 所以言无湛拼命的想要逃离,他不能被云扬抓去…… 可是云扬竟然将他带到了这里,也绝口不提离开的事情,这让男人有了另外的想法…… 就在刚才,他才动摇过,他想听到云扬的答案。 可是…… 云扬要的,果然只是他的皇位罢了。 从一开始就是。 这让他心中那可笑的幻想,在一瞬间幻灭…… 云扬带他进山,是为了躲避北辰的追击,他们住在这里,是为了等待他的同伙前来接应…… 云扬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枯燥的生活中的一种消遣,他有喜欢的人,或者说,早就有了决定共度余生的伴侣。 所以他才敢动手打他,才敢那样对他,他从没曾把他当成皇帝,因为这皇位云扬有自信抢去,他不需要对他有任何的恭敬。 他甚至没把他当成人…… 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助他成功,供他泄欲的工具。 这时候,言无湛听到那人说要进来瞧瞧…… 云扬阻止了,但是最后,他妥协了。 也是,没人能拒绝喜欢的人的要求…… 门开了,男人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倒是想看看,那个与云扬一同背叛他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他熟悉的却怎么也想不起的声音的主人是谁。 清淡的月光从门口泻入,门口伯人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他们体型差不多,但那个人要比云扬略矮一些。 云扬没说话,而是找出了他们鲜少使用的油灯,当屋子亮起之后,那人的模样一下子映到了男人的眼中…… 没有讶异,没有震惊,更没有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是会是他,但也不意外会是他。 他的文御使,傅东流。 男人给他的表情,是轻蔑的笑。 傅东流也敛去了往日的恭敬,与男人傲然对视着…… “微臣给皇上请安。”说这话时,别说是下跪,傅东流就连颔首都没有。 成王败寇,言无湛现在是他的阶下囚,他没必要再对他有任何的敬重。 他们站在对立的角度,他与言无湛之间,只能活下一个。 傅东流肯在言无湛面前出现,他就有了这个觉悟。 “见到微臣,皇上可曾意外?”傅东流整理着袖子,还是一副谦谦有礼的模样,不过却和尊敬毫无关系。 言无湛冷笑:“不。” 言无湛穿着简单的衣衫,坐在床榻之上,即便是这样,他那威严的气势也丝毫不减,那庄严肃穆之感,竟是让人恍然有种,此刻不是深山之中,而是那金銮殿上…… 男人座下,正是那恢弘龙椅。 他的气势让人震撼,但傅东流却不惧怕于他,当他决定要夺下他位置的时候,对言无湛,他已经没有了畏惧,更没有了君臣之敬…… “那皇上是否有话,要问微臣?” 言无湛垂了下眼睑,又缓慢的睁开,他看着傅东流,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爱卿若是想说,朕愿闻其详。” 云扬靠在一旁,将烟丝塞进烟杆之中,等那烟丝燃起的时候,傅东流的阐述悠然开始…… 第一一六章:阴谋诡计 云扬和傅东流自小在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同习武,两人不只是意趣相投的莫逆之交,在很多年之前,他们就已经跨越了朋友的关系。 这让本就要好的他们,更是惺惺相惜,亲密无间。 后来傅东流入朝为官,云扬的性子放浪不拘,便做了一只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 那时候,星象异变,天下大乱,南朝最后虽然躲过劫难,但损失却是相当的惨重。 先皇惨死,帝都城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言无湛立即登基,可他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平息这一切。 言无湛当时所面对的,是内忧外患。 外有战祸留下的隐患,内有功高盖主的权臣…… 南朝第一文武大臣,在先皇在世的时候便在朝野称霸,如今言无湛坐上皇位,他势单力薄,随时都可能被推翻或是控制,他自然要忌惮他们…… 所以他有心扶植傅东流,让他成为第三股力量,并在关键时刻为他所用。 傅东流看出了言无湛的意思,他自己则另有想法。 他不是胸无大志之人,只是他的志气比言无湛想象的要高出甚多…… 南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期,这趁人之危嘛,失败了是小人,成功了,就是英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上苍眷顾他,那傅东流便想放手一搏。 他想做这乱世之王。 所以他去找云扬,和他说了这件事情。 云扬无所事事,找他商议的人又是傅东流,他自然不遗余力,鼎力相帮。 他们又笼络了一些人,云扬在傅东流推助下,也成了西北边境的将军。 趁着言无湛将注意力都放在提防离落和木涯,傅东流在暗中悄悄进行着他的宏图计划。 云扬替他招兵买马,不止这西北边境一处,傅东流所召集的兵马,早已超出了男人的想象。 在言无湛的授意下,傅东流的权利越来越大,他已经能够瞒天过海,躲过木涯等人的眼线,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就当傅东流要将这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言无湛离开了帝都。 这打乱了他的计划,但同时,对傅东流来说,却是更好的消息…… 言无湛离开皇宫,他能动手的机会就更多了。 只是他不知道言无湛所去的方向…… 言无湛初到军营,云扬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他只是怀疑言无湛是朝廷派来的人。 来暗中调查他西北边境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皇上。 就在他秘密召见淮远的那天夜里,云扬发现了他的身份。 然后他想起了,傅东流之前给他送来的密信说,皇上有一阵子没有上朝了…… 那离开帝都的男人竟是亲自跑到他西北边境了。 云扬相当意外,但他却深藏不露,他没有拆穿而是将计就计。 云扬通知了傅东流,但等他商议已经来不及了,云扬自己做了决定。 他和傅东流一直很有默契,即便不说,也能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这次也不例外,云扬知道傅东流肯定会猜出他的意思。 是言无湛自己送上门的,他云扬不客气的就收下了。 云扬一边监视着男人,一边安排后面的事情,等到双方正面冲突的时候,让云扬意外的是,言无湛竟是将木涯招来了,他还带来了兵马。 这让云扬一下子站在了被动的位置。 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云扬舍掉了西北边境的全部兵马。 这个手笔大了些,但效果是显着的。 成功的让他们所有人掉以轻心,以为他云扬战败,落荒而逃…… 也只有云扬,才有这个胆子,才有这个气魄。 云扬无心恋战,整个军营也敌不过这个男人来的重要,所以他准备让这场战役拖住木涯,而他则悄悄的将言无湛转移…… 可惜的是,北辰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将关押言无湛的地方告诉给了淮远,同时又破坏了云扬的布防…… 云扬本来没在这城上投注多少心思,所以北辰稍加破坏,就直接崩溃瓦解了……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云扬不得不放弃劫走那男人,他一个人逃了。 不过云扬不算完全失败。 傅东流跟着木涯来了。 虽然云扬没能多牵制木涯一段时间,但这些也足够了。 言无湛和木涯都不在帝都城,那里不管驻扎多少士兵,都是空城一座…… 云扬趁这时候去了帝都,而傅东流则取代了他的位置。 傅东流很清楚,西北边境的事情,言无湛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他也知道言无湛让淮远安排人监视他,不过言无湛晚了一步。 傅东流已成气候。 再加上,他的运气不错。 木涯在西北边境,离家的另外几个兄弟被其它事情绊住了,也没在帝都城中,如今那离家,只剩离落一人…… 另外就是,离家这几个兄弟共同的弱点。 云扬使计骗走了离落,又用同样的方法将离落的爹离恨天,也就是那弱点所在骗进了宫中。 他将离恨天控制起来了。 制服离落云扬费了不少力气,最后离落输在云扬的心狠手辣上面,只要离恨天还活着,就是云扬制胜的筹码,至于他怎么活着,就和云扬没关系了。 离落处在劣势,最后不得不降。 木涯的脾气众人皆知,威胁利诱全无用处,云扬干脆也没浪费那时间,在他回到帝都城的一瞬间,直接将他捆了…… 这帝都是木涯的天下,现如今那里却被云扬所控制,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妥当的牢笼。而且他手里,有个制胜的筹码。 离落和木涯都被压制住了,离家的另外几个兄弟就好解决了。 帝都的形式已经掌握在傅东流手中,现在只差抓到言无湛,逼他退位了。 傅东流没有打草惊蛇,淮远和帝都这边的联系也从没有断过,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些联络不再是秘密进行,而是经过傅东流的允许的…… 所以淮远安排人去清流城查总管案子的时候,一切都还按着言无湛的意思来办。 云扬这时候便动身去了清流城,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言无湛。 没了离家,言无湛的力量无形之中就被削减了一大部分,而他的左膀右臂又被傅东流所控制,如今他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 听到这里榻上的男人的表情,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即便知道,他现在只剩一个皇帝的空壳子了…… 言无湛的气魄傅东流一直是佩服的,不过没办法,他不想一直屈居人臣,他也想坐拥天下…… 权利这东西就是这样,一碰到,就会上瘾。 戒不掉了。 “皇上,劳烦你随微臣进宫,主动让贤,微臣保证,绝对不会伤害皇上分毫,也不会动皇上的家人……”傅东流温和笑着,这个傅东流还是言无湛所熟识的,清高淡然,只是,那个过去他赏识的人,如今走上了奸佞之路。 言无湛沉默无言,除了接受傅东流的安排,他别无选择。 “皇上若是没有异议,就请歇息吧,我们明儿一早启程。”话音落下,傅东流又想起了什么,他冲着言无湛歉疚的笑道:“对了皇上,这地方只有这么大,我不太习惯睡地上,就委屈皇上将就一夜。” 他让言无湛把床榻让出来。 男人没有发火,他漠然起身,就算傅东流不说,他也不屑再碰这床榻,这满是云扬气味的地方…… “云扬,歇了,明儿早起。”男人一起身,傅东流就把云扬手里的烟杆抽了出去,云扬的烟没人碰的了,就连言无湛也不行,可是对傅东流的举动,云扬没有任何不满。 不过他没跟着傅东流走,“你去睡吧,我不困。” “喂,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的吗?”傅东流没有松开,反而凑近,他看着云扬,低声说道。 他的暗示让云扬一愣,他当即不假思索的拒绝,“别这样,他还在这儿。” “怎么,你还怕被人看?”傅东流轻声笑着,“这不像你的性格啊。” 云扬还没等说话,背后便是卷起冷风,他回头,却看到那男人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门,关上了。 傅东流带来的人都守在这屋子周围,言无湛跑不了,他也没想跑,他只是想出去走走罢了…… 抬头看了一眼这已经算是熟悉的星空,男人这才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一一七章:囚禁生活 拂晓,雾迷蒙,树朦胧。 唯人独醒。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言无湛第一次发现,原来清晨的树林这样美好,仙境一般,不甚真实。 不过,景色再美,也只是朝夕之间,梦境再真,也只是昙花一现。 终究,都要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小屋在雾霭中若隐若现,男人走的远了些,他知道那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他不太想听到什么,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所以他躲开了。 不是逃避,只是单纯的不想污了自己的耳朵而已。 久别重逢,言无湛以为他们至少要在天全亮起之后才起,可是这雾还没散,就有人请他回去。 他们要启程了。 言无湛回到小屋的时候,傅东流正在安排他手下的人,至于云扬,则靠在一旁吞云吐雾,许是过于专注,他并没发现男人的靠近…… 傅东流交代完事情,就让人去准备出发,然后他才去推云扬,他那清高到近乎冷淡的神情,在面对云扬之后就立刻发生了改变,就连语气,都带上了关切,“一夜没睡,身体受得了吗?” “不碍事,”云扬连眼睛都没睁,他若有似无的摇了下头,他不知道,他那慵懒的模样,说话时带着的一点鼻音,让人看的心中直痒,“抽两口就精神了。” 云扬就是有本事让人不管看多少遍都不会厌倦,不管接触多么频繁都不会倦怠,每一次都会被其震撼,为其感叹,甚至是重新爱上…… 好与不好都是好的,云扬让人甘愿将他的毛病都当成优点来欣赏甚至是盲目追随。 这就是云扬的魅力。 接触越多,越会发现…… 到最后,就会爱不释手。 忍不住,傅东流摸了摸云扬的脸,那淡漠似无情的人,也会露出柔情似水的模样,言无湛曾以为,傅东流这辈子,都不屑谈情,“再坚持一下,出了山就好了。” “我没事。”听出他语气中的关怀,云扬笑着睁开了眼睛,他想安抚傅东流,可一睁眼睛,却看到了男人那笔挺的背,云扬的笑容直接敛去了,他拿掉了傅东流贴在他脸上的手,转而将他拉到了门口,“吃了东西,我们就动身。” 看着炉灶上熬着的热粥,傅东流无奈的看向云扬,“不饿,不吃行吗?” “不行。”云扬叼着烟杆,从锅里盛了两碗粥,他把其中一碗强行放到了傅东流手里,不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端起另外的碗,直接走向了远处的男人。 云扬单手抓着碗沿,将那碗平举到男人面前,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懒懒的说:“你可以选择,吃,或是不吃。” 言无湛没有拒绝,他还不至于傻到继续用自己的身体与云扬反抗,他这边才把粥接过去,云扬那边扭头走了。 他回去陪傅东流了。 这阵子他们一直在吃肉和野菜,已经许久没有听得到过米面了,这米香味,单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更何况,他在外面冻了一夜,正需要这热粥暖和一下肠胃。 男人没看他们,将那熬得稀烂的粥吞到腹中,那清淡的味道在味蕾散开,男人吞咽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他竟是能吃的出来,这粥是云扬做的。 和他一起生活的久了,他的习惯,包括他做出的东西的味道,言无湛都能轻易的分辨的出了…… 热粥温暖了男人僵硬的四肢,也让他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这里太阳升起,温暖的光驱散了林中薄雾,他们开始上路了。 傅东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与他们来时截然相反的方向,直接从另外一边走出大山。 一切都有傅东流做主,云扬不问也不参与,从头到尾就在那里抽他的烟,除了傅东流,他也任何人都不理。 就这样,几天之后他们从这座大山中走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官道上。 傅东流早都安排好了,他们带着货物,装成商队,一路往帝都赶去。 在他们隐居在大山之中的这段期间,外面的世界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只是列龙寨的人在找他们,落瑾与弘毅也一并加入了,到处都有人在找他们,这让云扬难免怀疑这事情已经惊动了整个江湖…… 不过寻找的重点,是他云扬。 朝廷有通缉令,江湖人士也恨不得掘地三尺将他挖出,云扬这是黑白两路都无从立足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发笑,他这次篓子捅的不小,不成功则成仁…… 事态的发展远比傅东流之前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要严重的多,不过到现在为止,言无湛的事情还没有暴露,各个城中也没有戒严…… 一切照旧。 傅东流这一路对言无湛还算礼遇,除了看管的严了一些,他也没有亏待过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言无湛只要有要求,傅东流立即就会办到。 这一路走的不算太平,但也是有惊无险,几次与寻找他们的人碰上,危机到最后都被云扬巧妙的化解了。 言无湛有心暴露,无奈被控制的过于严密,他也一直在操纵一线蛊,可遗憾的是,淮远并没在这些人中…… 眼见着距离帝都越来越近,男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内心却是愈发的焦躁,若是真的回到帝都,那一切就来不及挽回了…… 他没功夫后悔这趟微服出巡,他只希望北辰等人再有用一些,还有就是,他还是得逃。 这次就算云扬真的打断他的腿,他也得逃。 傅东流那样狡猾,想要逃走并不容易,男人几次计划最后都无疾而终,机会只有一次,他不能轻易浪费,一旦失败,将是再无翻身之日。 这日,他们在林邺城落脚。 打着商队的旗号,自然也要做一些贸易交易,这一路他们倒卖了不少东西,让言无湛佩服的是,傅东流竟是也赚了一笔不小的银子。 看样子他不当官,从商也一样有出路。 林邺城周围有几片林子,沿途看到的是不同的树木,言无湛可以想象,春暖花开时,这边该是怎样一个壮观的景象…… 当晚,倒卖了货物他们便投宿在一间小客栈中,这里的条件不是很好,但为掩人耳目,抽宿在客栈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奢侈的选择了。 这客栈平时少有人来,小二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过和天底下所有的小二一样,这位也是个话痨。 晚饭的时候,众人聚在大厅,今儿除了这只商队,客栈没有其他客人,所以这里都是傅东流的人。 小二将饭菜逐一放好。便双手一搓,笑嘻嘻的到了云扬等人的桌前,他习惯性的要唠上几句。 他们所扮演的是商队,而不是军队,所以众人也都是嘻嘻哈哈,不见拘谨,当小二过来闲扯的时候,傅东流也没有拒绝,而是一边吃着,一边和他搭话。 “几位爷不知道是否听说,前阵子,那魔界的妖物们据说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云扬吃着他的东西,连头都没有抬,而桌子另外一边的言无湛听到这话倒是看了过来,那小二一见有人好奇,便洋洋得意的继续说了起来…… “妖皇你们都知道吧,差点把皇帝的老窝端掉的家伙,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那妖皇多吓人那,说是闻风丧胆也不足为过,可是偏偏有人不怕死,去挑衅他,还企图抢下妖皇的位置。” 说到妖皇,傅东流下意识的看了言无湛一眼,这话题,他也有了兴趣,他示意小二继续。 “这结果不言而喻,那妖皇是什么角色。他的位置岂是说抢就抢的?!他平了乱,又开始清理门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妖物们乱作一团,人人自危不说,还要人人自保。” 那小二说的绘声绘色,偈是亲眼见到一般,不过说到这里,那小二的脸色突然一变,妖物动荡是小事,接下来他说的,才是重点…… “几位爷可别嫌小的啰嗦,有件事情,小的不得不说,这关乎到诸位的性命……” 小二的样子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听出他话语中的诚意,就连云扬也懒懒的抬走头来,他吃饱了,一边点烟,一边等那小二说话…… 怎么就,关乎到他们的命了。 第一一八章:被围住了 妖物动乱对人间来说,本是毫无关联的,林邺城的百姓也正常生活,可是前阵子,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林邺城不是很大,因为途经官道,所以往来的客人也不在少数。他们的生活平静且充实,可这份和谐,在妖物动乱之后,就被打断了。 林邺城开始有人失踪,小到蹒跚孩童,大到壮年男子,莫名其妙的在去了后城的林子之后,就凭空消失了。 第一个失踪的是一个八岁的男孩。 那孩子本来与伙伴在树林中戏耍,可等到回家的时候,这人就怎么都找不到了。 那些孩童年岁都相差不多,一见到这情况,就吓的跑回了家,孩子们没人敢和家里的人提,直到晚上,丢了孩子的那户人家逐一敲门,这事情才算浮出水面…… 城中百姓连夜去林中寻找,可是将林子整个翻了个遍,也没见到那孩子的影子。 他们找了几天,别说是线索,就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可这只是开始而已。 梦魇的开端。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那林子仿佛是个无底之洞,只要靠近就会被吸入,不留下任何痕迹,就这么的消失了。 官府封闭了后城门,可总有些胆大的跑去试炼,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止是城中百姓,过往的商队,旅人也一样难逃一劫,发展到今日,那林子里竟是不见一只飞虫走兽,诡异的很。 不过到了晚上,据说月亮升到当空的时候,林子里影影绰绰会有黑影晃动…… 不像是人的影子。 但是没人再进去查看了。 小二还说,官府去查案子的时候,就在官差在所有人面前消失…… 明明之前还在身后,甫一回头,那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林邺城出了这种事情,不仅百姓惶恐,连客商都远离了此处,他们宁愿绕远路,也不愿经过这里。 这林邺城像是被孤立起来了。 无援无助。 稍微有点本事的,就跑出去躲难了,没本事的,就提心吊胆的活着,拜这件事所赐,这客栈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小二怕出危险,这才特意提醒他们。 现在不只是后城的林子,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树林,也没人再敢去了。 所有人都窝在城中,不敢出去。 傅东流还想询问,小二就被掌柜的叫去了,傅东流只能把视线转向云扬,他问云扬的意思,“你觉得呢?” 云扬直接站了起来,他在桌沿上磕掉烟灰,在将烟杆插到腰间的,他提醒:“和你没关系。” 不管这事情多么蹊跷,也不管是不是妖物袭人,总之和他们没有关系,云扬让傅东流不要多管闲事。 云扬说完,就去睡了,傅东流原本也没想管,他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听到云扬这么说,傅东流也不置可否,他招来部下,将言无湛送回房去。 不过男人走前,傅东流却是捧着茶碗,淡淡笑着,“没有一成不变的王,即便是那纵横三界的妖皇。” 言无湛只是看他一眼,便继续走他的路,胜负未分,结果还没揭晓,他不急。 也许傅东流有自信他会赢,但是言无湛绝对不会输。 他想的是,那个诡异的林子。 林子里有没有妖物另当别论,但肯定是有蹊跷的。言无湛思量着,也许他可以利用一下…… 他打算夜深之后,处理掉看守,跑进林子里去,这林邺城周围这么多林子,要藏一个他再容易不过了,可是他还没等付诸行动,就被云扬识破了。 这些天,云扬和他没有任何交流,两人不说话,甚至连个对视都没有过,一切事情都是傅东流在打理,云扬大部分时候,连面都不露。 他这么出现在言无湛面前,让男人相当意外。 自从离开那深山中的小屋,他们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是,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云扬站在他的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准备休息的男人,他手里握着烟杆,但是没有点燃,然后当着守卫的面,用烟杆挑起男人的下颚…… “言无湛,我若是你,就不去做那蠢事,当然,你可以继续选择,是逃,或是不逃。” 男人那小心思他早就看穿了,但是他懒得去管,因为言无湛跑不了,他这么做,只是在浪费无谓的精力罢了。 云扬视若无睹,他随他折腾,权当这是言无湛枯燥生活中的唯一乐趣,省得他这一路无聊。 但是这次,他不得不管。 男人拨开了云扬的烟杆,但下一刻云扬的脸却是凑了过来,他的额头与男人的只差一寸,那洞穿一切的视线望着男人,云扬的笑,带着一点邪佞…… 云扬的气息,一下子扑了过来。 是云扬的味道,没有任何的变化…… “如果你那么想被我惩罚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尝试。” 云扬过去做的事情,一下子充斥脑海,男人只觉得喉咙一紧,可是下一刻,他却是别过了头…… 不和云扬争辩,没有质问,更没有发火,他连咒骂都没有一句,他只是不再去看云扬,将脸埋在阴影之中,隐去表情。 言无湛选择了沉默。 云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看了男人一眼,转而一握烟杆,扭头走了。 言无湛这晚没能逃走,云扬既然看穿了,他就走不了。 还得另谋出路…… 现在言无湛什么都不去想,他只要放下自己。 他也不管云扬和傅东流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云扬真正的想法…… 那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以前也不曾有过。 第二天,傅东流的人重新购置了东西,他们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出了城。 为不给自己带来没必要的麻烦,傅东流特意绕了远路,避开了后城的林子,不过这林邺城周围都是树林,他们还是得在树木中穿行…… 有了小二的提示,众人倍加小心,比起外面的紧张,言无湛则要轻松的多。 他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行进一半的时候还挑开帘子看了一下,周围的树木密集,跳车的话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 男人放下帘子,云扬就在马车旁边,他没办法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这个险冒的有点太大。 机会就在眼前,却没办法被他利用…… 男人皱着眉头,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他没发现,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到最后,直接停住了。 过分的寂静让言无湛觉出不对劲,他连忙挑开帘子,可看到的一切却是让他傻了眼。 确切的说,言无湛什么都没看到。 马车外漆黑一片,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除了黑暗再无其它。 他没看到始终追随着的云扬,也没看到傅东流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一时之间,男人的脑子竟是不懂运转,他愕然的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男人连忙推开车门,可车门外面,仍旧是无边的黑暗…… 但马车之中,却是光亮如初,没受到什么影响。 他像是被人关进了黑色的牢笼中。 周围静悄悄的,唯一的声音就是他自己的呼吸,这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男人没有慌张,这时候手忙脚乱无济于事,他必须要让他的头脑保持冷静…… 这样才能分析,才能判断与应对。 言无湛没有喊叫,连呼吸都尽量压低,这压抑的感觉,就像是任何的声响都会打破这份寂静,招来危险一样…… 可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撞了马车一下。 那咣当一响,让男人的头皮都跟着一麻,马车细微的晃动着,言无湛直接靠在马车的壁上,他警惕的盯着那大敞的车门,以及那没有尽头的黑…… 他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声响从侧边响起,逐渐来到车门处,像是一个大型动物在爬行,男人的心随着那声音的靠近提到最高,当那东西来到门口的时候,言无湛的呼吸都屏住了…… 黑暗中,倏的蹦出个东西,言无湛想也没想就踢了过去,可是对方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脚,下一瞬男人就被压到了马车壁上…… “别动,是我。” 言无湛一怔,竟是云扬。 第一一九章:漆黑一片 见到云扬,男人算是松了口气,莫名其妙的,竟是涌起了安心的感觉。 像是找到了救星,有了依靠…… 可是男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确定这人是云扬,他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服,好像只有碰到他,才能相信眼前的人不是错觉…… “怎么回事?”男人急切的问。 他不过是想了会儿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云扬不着痕迹的瞄了被男人扯住的地方,他非但没有松开他,反而靠的更近了…… “不知道。”云扬摇头。 他们原来走在林子里,可是天空突然就黑了下来,这和平常的黑天不同,就像是被墨水弄污的水,一下子都渲染上了漆黑的颜色。 树林在逐渐消失,他们亲眼看到自己被黑暗吞没,快速的,连挣扎都没有。 当那吞噬一切的颜色来到脚下的时候,云扬扑向了一旁的马车,与此同时,眼睛彻底失去了作用,除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包括自己。 若不是知道自己跳到了马车上,云扬也不敢确认,他到底站在哪里。 像是漂浮在黑暗之中一样。 头顶,脚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 连马车也看不到。 云扬没有任何的停顿,立即开始摸索车门的方向,这期间他没听到言无湛开门的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那种安静让人窒息…… 就像是没有耳朵的存在一样。 车门是开着的,可是云扬却看不到,直到进到这马车里面,他才发现这和外面的黑暗,完全是两个世界。 能看到了,也能听到了。 那男人没事,还知道攻击…… “其他人怎么样了?你不是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吗?”傅东流的队伍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消失了,连点声音都听不到。言无湛想起了小二的话,抓着云扬的手骤然一紧,连语速都快了许多,“我们不是绕过了那片林子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是不是和城里的人一样……” 中了妖物的法术。 男人说话时,云扬不动眼珠的看着,他的焦急,还有他的担心他全都看在眼里…… 不过没有慌张。 云扬以为,他会抱着他哭出来…… 不过这男人不会这么没用,那种事情也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你在担心谁?” 云扬不急不徐的声音打断了言无湛的询问,言无湛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现他和云扬的姿势有些不对劲…… 他们几乎抱到了一起。 云扬的脸就在他面前,很近的距离,以云扬习惯的角度看着他。 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睛。 “这样不好吗?” 云扬的视线,扫过两人紧贴着的身体,转而又贴近了些,将男人完全夹在他与马车壁之间…… “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了。”云扬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邪气,那模样像是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只将他们困在这里的妖物,“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没人打扰了。” 言无湛还没等反应过来,云扬的手就已经摸到了他的腰带。男人这才如梦初醒的去推云扬,可后者却是干脆的抓住了他送上门的手腕,然后按到了马车壁上…… 咣当一声。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这声音响亮到有些刺耳。 “又不听话了?”云扬哼笑,他凑了过去,鼻息在男人脸上拂过,那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懒意,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诱惑,云扬最后停在了男人颈间,他的嘴对着男人脖子上跳动的脉搏,云扬挑起了眼睛,“是不是,想让我罚你了?” 言无湛挣扎无果,干脆不动了,云扬的气息弄的他很痒,但也只是身体的感觉罢了,男人眼底的平静丝毫没有打乱,他直视前方,漠然开口,“云扬,你算什么东西?” 云扬一顿,转而笑了出来,他没抬头,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将脸埋在男人的肩窝…… 片刻之后,云扬猛的抬起头来,那眼中带着的,是言无湛熟悉的危险…… “言无湛你记得,我是你唯一的主子,也是你的男人,第一个拥有你的人。” 这些话听的多了,也就麻木了,言无湛没有太大的反应,对云扬,别说愤怒,他连反驳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云扬一字一顿的说完了,就放开了言无湛,他的干脆倒是让男人愕然,以云扬的性格,他一定会逼迫他承认,用尽手段…… 他不是在期待什么,而是云扬的反应让他意外。 转而,言无湛想到了傅东流。 他哼笑,这就是答案。 不过,和他没有关系了。 言无湛整理着被云扬弄乱的衣服,亏他这么一闹,言无湛彻底平静了。 “下车,我们到外面去看看。”云扬将手探出马车,手臂像是被整齐的切断,伸出的部分干脆不见了,可他收回手,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云扬没有再试,而是让男人跟着他下车。 云扬的这个提议不怎么好,言无湛不想去。 云扬看了他一眼,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他,“离开马车,我就找不回来了,你不可能一个人待在这里,你必须跟着我。” 见男人还是没动,云扬挑眉,“还是说你准备让我扛着你下去?” 有时候言无湛真挺纳闷的,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造就了云扬的这个性格…… 独断独行,唯我独尊的。 他别无选择,只能跟云扬下车,有一句话云扬说的对,他走了肯定就找不回来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言无湛自己也不愿意。 两个人怎么说也有个照应。 为防止男人逃走,马车里什么都没有,两人的武器只有云扬身上带着的那把短刀,看着那无尽的黑暗,男人在跳下马车前,先深深的吸了口气…… “走了。”云扬抓着男人的手,率先跳下了马车,他的身体一下子被黑暗吞没,若不是那手还抓着自己,言无湛真的以为云扬就这么消失了。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等了片刻男人还没有动,云扬又转了回来,他的脸重新探进马车中,但身子还在外面,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是只有一个脑袋漂浮在空中…… 这让言无湛恍然看到了未来…… 云扬的结局。 “你怎么不去找傅东流?”男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队伍中,云扬的位置是在他与傅东流之间。 他想去找傅东流也不是不可能的。 为何云扬不去找他…… 那个云扬喜欢的,愿意为他去谋反的人。 听了这话,云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就连眼神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上前一步,干脆把那啰嗦的男人抱了起来,在将他丢进黑暗之前,云扬说…… “因为你是我的东西,作为主子,我有责任保护你。” 霸道,却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话。 这让男人愣神了很长时间…… 就连走在那黑暗之中,都没有发现。 因为云扬拉着他,尽管看不到,还是能感觉到云扬的存在,他的温度,还有气息…… 云扬的味道。 “这地方果然不对劲。”走了一会儿,云扬突然开口,“竟然一棵树都不见了。” 他们之前走的是树林,云扬故意往树林方向走,可是这一路他们竟是一棵树都没碰到。 这就证明,他们也许已经不在林子里了。 云扬这么说,言无湛也发现了,然后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能听到你说话。” “嗯。”云扬应声道,这黑暗不隔绝声音,那就证明傅东流的人发不出声音了,或者说,他们不在这里,“言无湛,跟着我,你害怕吗?” “嗯?”尽管云扬看不到,男人还是摇了头,“不怕。” 然后,他听到了云扬的笑声,紧接着,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 不是来自别处,而是云扬搂了他一下……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没事。”云扬说。 第一二○章:无妄之灾 两人没有目标,只是按照自己的感觉往前走着,由于环境的诡异,两人的交谈少之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沉默中度过。 不过他们的情绪却又没受任何影响。 换做一般人,这种时候怕是早都崩溃了,但言无湛和云扬不同,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再凶险的事情他们都能保持冷静。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他们两个都在。 言无湛首次尝到了失明是什么感觉,这眼睛不管睁着闭着都是一样,他看不到云扬,也看不到自己,起先他走的还是很小心,可渐渐的脚步也放开了,因为这地方十分平坦,一个阻碍物都没有。 什么也撞不到。 云扬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走,他的方向感很好,不过在这种黑暗里应该也没什么用,就像他所说,离开那马车,他们就再也找不回去了。 两人大概走了快一个时辰,突然间他们发现了光亮…… 不同于现在的黑。 但算不上是光芒,同样的黑色,只是比这里的颜色要浅一些,若是以往那微弱的光肯定没人会发现,可现在不同,看惯了这种黑,两人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同的颜色…… 这让人窒息的黑暗没能打败他们,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又是…… “言无湛,害怕吗?”黑暗中,云扬勾唇,傲气的笑着。 男人哼笑,“云扬,你要是怕了,我就在前面走。” 言无湛说着,真的走到了前面。 云扬没有拒绝,就由着男人,跟在他的身后。随着距离的缩短,他们发现那光是个线条,那样子,颇像是关上的门…… 言无湛没有犹豫,该面对的永远都逃不了,不管门的那一边等待的是什么,他们都不会退缩。 可是在男人迈出脚的瞬间,云扬超过了他…… “言无湛,你后悔跟着我吗?” 这是云扬今天第二天问他…… 男人一顿,这时云扬已经走进了那线条之中…… 但是手仍旧没有放开。 男人来不及多想,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黑暗从眼角划过,眼睛仿若重获光明,一下子恢复了原本的功能…… 能看到东西了。 可是言无湛来不及庆幸。 云扬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不知在看着什么,言无湛的视野都被他挡住了,等他绕到云扬旁边时,男人震惊的抽了一大口凉气…… 怪不得,云扬不动了。 “这地方,面熟么?”云扬头也不回的问。 男人点头,算不上熟悉,但在不久之前他才看到过的,不过和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目光所及,到处是坍塌的房屋,就算还有坚强挺立的,也只剩残垣断壁,街道的路面坑洼不平,翻开的路石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龟裂的痕迹…… 残破的房屋间芨草丛生却又枯死溃烂,路旁的树木也不见一丝生机,东倒西歪的插在地里,树皮上带着一层不知名的粘液,看起来格外的恶心…… 这地方,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林邺城…… 城里的百姓都哪去了? 和傅东流的人一样被黑暗吞噬,还是…… “好多蛇。”云扬的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思路。 那些蛇,言无湛也早就看到了。 比起这萧条的景色,那些蛇才是他震惊的原因。 蛇的数量不止该用好多来形容…… 是不计其数。 这林邺城,唯一的活物,就是数不胜数的蛇…… 多到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不同各类的蛇吐着信子,在瓦砾间穿梭着,那阴冷的眼瞳,让人看的很不舒服…… 言无湛对蛇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可是眼下,他下意识的搓着自己的胳膊,就连云扬也皱着眉头,胃部翻腾…… 两人对视一眼,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往城里走去。 没有别的选择。 越到里面,看到的蛇越多,有的地方那蛇像麻绳一样卷在一起,一团一团的,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他们庆幸肚子里的食物都已经消化干净了,不然这时候肯定是要吐出来了。 林邺城到处是这副光景,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所在了,再看下去也无济于事,云扬示意男人退回去…… 可两人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的路竟是被蛇堵死了。 密密麻麻的蛇占据了所有能走的能碰的甚至是能看到的地方,言无湛觉得有点眼晕,可是他和云扬还没等做些什么,蛇海却突然涌动起来了…… 那些蛇像是得到了施令,突然向他们扑了过来…… 云扬一刀就剁掉了个蛇头,无奈蛇的数量实在太多,他挥刀再快,也赶不及蛇扑来的速度…… 言无湛没有防身的武器,他只能用衣衫驱赶,可那些冰凉的东西还是不时掉到他身上,那感觉让他脊背发凉,整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种因惧怕而疯狂的状态…… 蛇的各类太多,言无湛也不清楚落到他身上的是否有毒,他能感觉到有蛇顺着他的裤子爬了进来,还有的蛇正试图钻进他的领子…… 不管言无湛的速度多快,还是没办法将这些蛇都甩离出去,爬进他衣服的蛇越来越多,他周身像是穿了一层冰冷的铠甲…… 那凉意紧贴着皮肤。 云扬那边也没好到哪里,不过云扬手里有短刀,他身上能比言无湛“干净”一些, 就在二人极力与蛇抗争的时候,一条碗口粗细的蛇从后面直接缠住了男人的腰,言无湛还不等做出反应,就被那蛇捆成了粽子…… 连脑袋都缠住了,只有鼻子勉强露在外面。 蛇的力量绝非人能抗衡的,言无湛只觉得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别说反抗,他的骨头摇摇欲坠随时都会碎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再加上嘴被堵住,鼻子也只剩一半在外面,男人一下子就呼吸困难了…… 言无湛不知被蛇卷到了哪里,他只知道他一直在飞快的移动着,压迫感与窒息感让男人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昏迷了一小会儿……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言无湛发现他被吊在了两棵树间,他的手脚被强行拉开,而吊着他的,正是几条细长的蛇…… 蛇头卷着他的手脚腕,尾巴缠在树上,那鲜红的信子,让言无湛一下子就精神了…… 可是他动不了。 云扬在不远处,他几乎被蛇淹没,男人想要喊叫,可这时候,一条女人手腕粗细的蛇,在他张嘴的瞬间,占据了他的口腔…… 进去的,是蛇尾。 男人的嘴一下子被撑开了,那冰冷的尖端直接抵到他的喉咙,言无湛当即干呕,可是他什么都呕不出来,他的嘴被堵得死死的…… 那蛇还有继续往里钻的架势。 男人的眼圈直接就红了,可是下一瞬,那眼瞳骤然一缩,他的心脏直接停住了…… 那些蛇,是要做什么…… 他能感觉到蛇在他衣服里爬行,不过不是想要咬人,而是很有目的的…… 就像闯进他口腔里这只。 蛇极细的尾尖聚集在他身下,在那凹陷处摆动着,似乎有往里钻的意思…… 言无湛嘶喊,可只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他的眼睛瞪的快要凸起来了,他拼命的挣扎着,可是手脚被缠的死死的,他连动都没动上一下…… 这时候,已经有蛇准备往里钻了。 男人身上的鸡皮疙瘩犹如涟漪一般,一层一层的起着,与此同时,他前面的东西也被蛇缠住了…… 那疲软的东西被蛇勒的很紧,虽然没有硬度,但也被拉成了有反应时的才有的长度,那蛇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勒着他游动起来…… 像是在模仿人爱抚时的动作…… 言无湛绝望的瞪着眼睛,看那近乎猩红的天空,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 他竟然被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给侮辱了…… 冰凉的蛇正努力的钻进他的身体,言无湛告诉自己,它们不过是想钻进他的身体,从里面一点点把他吃掉,可是他没办法解释,那顺着他胸部线条游走的蛇是什么意思…… 还有不时碰到乳头的蛇信…… 他宁可被杀掉。 或是毒死。 混乱中的云扬发现男人没了踪影,他连忙四下张望,当他发现前方的树木间被吊起的男人后,云扬狠狠的抽了口凉气…… 那脸顿时也沉了下来。 云扬的杀意,就连远处的言无湛也感觉到了…… 第一二一章:群蛇乱舞 言无湛和云扬都属于武修者。 而言无湛从小生在皇室,他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专注修炼,他所学的,只要够保住性命就可以了。 所以说他有爆发力,但却没有持久的战斗力。 云扬则不同,就武修这方面来说,他比言无湛要强上太多。 想拜托这些蛇的方法不是没有,但就云扬本身的能力来说,在成功驱散它们的同时,自己也要收到牵连…… 但云扬顾及不了那么许多,持续下去,他和言无湛都要死。 云扬擅长用剑,由于这次有任务在身,拿着剑不太方便,所以他就改拿短刀,虽然用的一样顺手,但威力则比剑要小上许多…… 云扬是将军,即便上阵杀敌也鲜少使用灵力,在那种肉搏战中,靠的全是一身力气和本事,灵力反而成了负担。 在打仗中使用灵力会伤到己方的士兵。 他已经很久没用过灵力了。 手持短刀,云扬默念咒术,被蛇占满的地面隐隐透出光亮,光呈圆形,大致可以看出是个阵法。 这时,之前偷袭言无湛那条巨蛇悄悄的游到了云扬身后,当它准备如法炮制的时候,云扬大喝一声,那短刀猛然插进地面,短刀附近的蛇似被烈火焚烧,瞬间变成粉末,而阵法周围的蛇更是被斩成千万段,在强大的灵力作用下,抛到空中…… 不同花色的肉段若雨点般落下,但却不见一滴血溅出,烈魔焰的威力下,那肉基本烤了个熟…… 一时之间,云扬周围一条蛇都不剩。 可云扬多少也被烈魔焰伤到,身上随处可见烧伤的痕迹…… 他没办法像修者一样,用灵力弹开蛇,他只能用这种粗鲁的方式…… 几乎是自我攻击。 路打开了,云扬也不再客气,各种招数悉数放出,沿途的蛇被斩杀殆尽,云扬走过的地方,可谓尸横遍野…… 当然都是蛇的尸体。 这里的蛇数目惊人,很快那些尸体就被掩盖,大量的蛇又游了上来。 而这时,云扬已经来到了男人面前。 他就看到了那些蛇的举动。 这男人,是归他云扬所有,没人有资格觊觎,哪怕是这些畜生…… 云扬放了个煌龙斩,虽然短刀不能将云扬的力量全部放出,但也足够了。 土地裂开,树木轰然倒下,那枯死的树木还有着一定的重量,周遭来不及躲闪的蛇直接就被砸死在下面…… 没了树木的支撑,言无湛从蛇的束缚中直接掉了下来,云扬纵身一跃,将那男人抱了个结实…… 他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云扬将短刀咬在嘴里,一把就扯下了堵着男人嘴巴的蛇,唾液跟着蛇一起被拉了出来,粘连在蛇身上,甩出很远…… 嘴里的束缚一经不见,男人立即痛苦的捂着喉咙干呕起来,他一边激烈的咳嗽着,一边像是想将内脏都吐出来…… 云扬抱着他,用袖子替男人蹭了蹭嘴,手往下一滑,就伸进了男人的裤子。 言无湛的衣衫被蛇弄的松松垮垮,那裤子更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落下,云扬毫不费力的就摸到了里面,还有那些蛇…… 蛇皮那光滑的触感让他的脸色愈加阴沉,他环着男人的腰,随便扯出一条就用力一抖,那蛇周身的骨头一下子全散了架,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冰冷的温度终于离开了他,云扬的体温让男人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抱着云扬,嗅到他熟悉的味道,那身体立即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太恶心了。 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那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处乱不惊的男人…… 连他那么对他,都不会屈服的男人,竟是斗成这样…… 云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言无湛。 “没事了。”云扬坐在地上,反抱住他,除此之外,他一动没动。 他没看男人而是盯着地面,他不想言无湛被他的眼神吓到,云扬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狰狞。 和那听似温和的声音完全不同。 蛇在周围游荡着,丝丝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竟也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蛇重新聚拢过来,好容易清出的地方再度被蛇占据,他们被包围其中,范围正逐渐的缩小…… 云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连眼瞳都没有动上一下,正当他准备将所有的蛇都清杀干净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声音空灵,散乱,像是无数个人在不同的方向同时开口一样…… 云扬猛然抬头,可是看到的仍旧是血色天空…… 没有人,他也没有感觉到人的存在。 “自己的东西被人侵占的感觉,可还好?” 声音落下,周遭的景色瞬间消失,残垣断壁,枯死的树木,还有那些不计其数的蛇…… 重回黑暗。 他抱着男人,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怀里的男人不再颤抖,但脸色明显的不好,他抬头看向云扬,受了惊吓的眼神依旧动荡,无法平静…… 云扬把他扶了起来,他摸摸男人冰凉的脸:“还好吗?” “没事。”男人缓慢的摇头,他不想想起刚才的事情,也不想听到类似的询问,鳞片紧贴肌肤,连那最私密的地方都被碰到的感觉,让他一向起来就头皮发麻,胃部翻腾。 想到这里,男人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 他的动作让云扬的目光再度一沉,可这时候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两人一并望去,一个穿着简单服饰的男人信步走到了他们面前,云扬没心情评估他的长相,他只是觉得,那张俊美的脸不同于残忍,和落瑾的惊艳不同,二十带着妖异…… 那人的发色是黑的,但眼瞳确实莹黄色的,那颜色让他想到了刚才的蛇…… 云扬放开男人,目光阴沉的站了起来,手中短刀他握了又握,不管对方的身份是什么,他触了他云扬的逆鳞…… 该死。 “想杀我?”那莹黄色的眼瞳移向被云扬紧紧握在手里的短刀,重新转向云扬的脸带着些许笑意。 “是。”云扬直言不讳。 那人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视线越过云扬的肩膀,向后飘去,“我若是你,就不这样做。” 云扬暗叫糟糕,他迅速转身,那男人还坐在那里,除了脸色还有些难看之外,倒是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那人面无表情的站在言无湛背后,他脖子上,还盘着一条火红火红的蛇。 云扬认识那蛇,是剧毒的火炽蛇。 要是被咬上一口,连救治的必要都没有了,直接就会死。 云扬不动了,他转向后面的青年,“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青年冲着男人身后的人嘿嘿一笑,这才迎上云扬那紧绷的脸,与云扬的杀气腾腾不同,他要显得轻松的多,“别紧张,刚刚只是个玩笑,让你们切身体会一下,那种被人侵占的感觉。”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玩笑,却是害男人吓成那个模样,若是可以,云扬更想一刀划开他那张招人厌恶的嘴…… 直接就将刀,插进他的喉咙。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不得不顾及后面那条蛇,现在以言无湛的反应力,根本快不过蛇…… “你的目的是什么?”云扬问。 听到这话,那人清淡的笑容顿时敛去,那莹黄色的眼瞳中,甚至是染上了些许愤怒…… 他越过云扬,转而走到了那男人面前。 “我是来找你的。” 言无湛一愣,望着对方那并不友善的脸,他不记得,他认识他…… 或者说,他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 能让这和人用这种方式打招呼…… “我们有事,想和你谈谈。”说话的,是站在言无湛身后的人。 言无湛并没察觉到,他身后有人…… 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吞吐着信子的火炽蛇,男人心中一凛,他刚要躲闪,那人却是对他伸出了手…… 他要扶他起来,“抱歉,吓到你了,有什么事,我们去那边谈。” 忌惮他脖子上的蛇,男人并没攀上他递来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可他还没站稳,就被云扬拉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那有着莹黄色眼瞳的青年似乎对男人做出的决定相当不满,他刚想说些什么,可他一接收到对方警告的眼神,顿时就闭了嘴,然后乖乖的收了法术…… 黑色像被漩涡卷走,再睁开眼睛,他们竟是到了一间不算大的宅子里。 大堂中。 这地方不气派,倒是温馨的很,有点家的意思。 第一二二章:事出有因 言无湛和云扬被请到了座位上,对方还送上了茶。 不过这里没有下人,只有那两个青年。 那有着莹黄色眼瞳的人堆坐在椅子上,他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指头,知道那面色清冷的青年坐到他身边,他那懒洋洋的神情才有所好转。 只是那莹黄色的眼瞳闪过一抹别样的精光,他直接就坐了起来,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旁边的人…… 那模样,倒是有点像家犬…… 还是特别黏人的那种。 可是对方压根就没理他,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那人也不介意,就继续看着,这时候那由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人开口说道…… “事情实在这样的,”他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清淡也冷淡,“我们隐居在这林子里,和城里的人鲜有接触,过着互不相扰的生活,这一直融洽且平静的生活,突然就被打乱了……” 男人的脸色这时候稍微有了缓和,但仍旧心有余悸,看着面前那两个始作俑者,不管他们现在的态度有多礼貌,言无湛也没办法对他们生出一点好感…… 反而更加憎恶。 如果可以,言无湛肯定会一刀剁了他们两个,不过现在他和云扬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他们处在被动的位置,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听从摆布。 男人逐渐冷静下来,迷茫的眼神也重新涣上神采,还有一抹狠戾。 对方并没留意言无湛的变化,那有着莹黄色眼瞳的青年很快接下了同伴的话,虽然没有之前的敌意,但他的话中还是带着强烈的不满,甚至是怒意。 “城里的人不见了,就把脏水往我的头上泼。破坏我的名声,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是我忍受不了一群废物没事就跑到我这里,打着降妖的旗号,扰乱我的生活。” 这话不是喊更不是吼出的,但效果却是更甚,男人满腹怨气,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 他的愤怒可见一斑。 那群无知的人,三天两头跑到他这里来胡闹。 他早就受不了了。 对方直言不讳承认了他的身份——妖物。 知道他的身份,男人反而没有害怕的感觉,妖物他见的多了,就算是想怕也怕不起来,让他心悸的不是之前那诡异的环境,二十那让人作呕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他的胃还是会翻腾。 身上还残留蛇那光滑冰凉的身体爬过的感觉,男人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把衣领往高扯了两下。 而这时,目视前方的云扬突然伸出手来,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他没看他,可那温暖的感觉还是让男人怔了下。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云扬冷声问。 他们不是林邺城的人,也没找人来降妖,他们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用的着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吗…… “我要你们去查出真相,还我们个清净。”那青年道。 这话说完,云扬笑了。 若是他们去求他,云扬也许会考虑一下,可是他们却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别说帮忙,他云扬不把这破地方拆了,他们就该暗自庆幸了。 “不管。”云扬拒绝之前,言无湛先开口了,“另谋高就,恕不奉陪。” 男人的态度相当坚决,那冷面青年刚要开腔,就被一旁的人阻止了,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来说。 “你可以不管,但是你们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林邺城。”那人说,“你的人,我一个都没动,都还好好的活着,这次只是个警告而已,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威胁我?”笑容扩大,云扬的声音里带着凛冽笑意。 “不是,”那青年摇头,双手环胸靠在了桌沿上,他没看云扬,倒是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言无湛,“这是命令。” 目中无人的人言无湛见多了,他身边就有一个,说句玩笑话,云扬算是这帮人的鼻祖了,他的霸道,还真是无人能及。 除了云扬,言无湛还真就没见过能把他吓住的人。 “林邺城刚才的模样,二位看着可还习惯?”那青年话锋一转,突然这样问道,见言无湛微微变了脸色,他才满意的继续,“我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之后,若是无法给我满意的答复,那你们今天看到的,将是林邺城不久之后的模样,而你们,也会跟着陪葬。” 话音刚落,屋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言无湛目光深沉的看着面前的妖物,如果说刚才他看到的回事林邺城的未来,那比起接受他的威胁,不如先发制人…… 将这危险因素直接铲除掉。 男人看了云扬一眼,候着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现在受制于人,不代表一直都会如此,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他们会先想办法杀掉这妖物…… “我们来找你,肯定是有道理的,我若是你,就接受这个提议,到时候,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许是看出来他们的想法,那冷面青年一边摸着茶碗边沿,一边淡淡的说。 他的话提醒了言无湛…… 为什么这两个人要找他。 而不是云扬或者傅东流…… 他所说的意外结果,又是什么? 男人迟疑了。 “七天之内,我找你要结果,别想着借机会逃离,只要离开林邺城的范围,今天的事情还会重演,还是那句话,下回我不会这么客气。另外,也不要想着除掉我,在你们杀我之前,我肯定会先要了你们的命,信与不信就看你们的了,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言无湛的视线在那二人身上徘徊,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这事情他接受。 不是因为这妖物的威胁,他想知道这背后隐藏的秘密,另外就是,这是个机会…… 也许可以脱离傅东流掌控的机会。 “好,就按你说的意思办,不过时间是否能再多一些。”七天,言无湛有自信把事情办好,可是他想尽量拖延,这样他逃跑的机会会更大,与此同时,也给了淮远等人找他的时间。 “就七天。”男人拒绝,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言无湛还想争取,可冷面青年也跟着摇头,这是他们能给出的,最大的期限了。 见状,男人也不再多言,比起在这里浪费唇色,他更想快点逃脱。 他要离开,云扬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云扬和他选择的是两个方向。 云扬走向了那有着莹黄色眼瞳的妖物…… “事情,我会替你办好,但是,我先得感谢二位之前的‘盛情款待’。” 语音落下,寒光闪现,云扬手中的短刀一晃,那锋利的刃顺着那人的脖颈划出了条优美的弧线,言无湛回头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打了起来。 云扬有意取下对方性命,他出手狠戾,即便对方是妖物,在他面前也没占到什么好处,那冷面青年站在一旁,和言无湛一样观望着,似乎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妖气与灵力碰撞着,这不打的屋子里光芒炫目,不过这两人打归打,屋子里的家具倒是全都避开了,没有一样被损坏…… 云扬的短刀挥的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见任何的停顿,那妖物被他逼得节节败退,不过,言无湛看的出,他们不相伯仲,没有胜败…… 而这时候,云扬突然俯身,拳头紧接着就挥了出去,那妖物许是没有想到云扬会突然出拳,腹部结结实实的就挨了一下…… 云扬是将士,这是他打仗的习惯,和单纯的战斗的人不同,那妖物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打飞了去…… 跌到了地上。 下一瞬,云扬骑到了他的身上,手中短刀果断落下,直插向那妖物的心窝…… 可这时,眼前的景色一晃,他们竟是回到了之前的林子,云扬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落下的短刀却是插进土地,直没到刀把…… 那妖物不见了,他们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看到云扬的举动,傅东流难免一愣,他刚要询问,云扬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连刀都来不及拔,一脸阴沉的抓着男人就走…… “干什么?”言无湛被他拉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洗澡。”云扬头也不回的说,他根本不管男人是否跟的上,他这样子,更像是在拖行。 …… 另外一边。 “活该。”那冷面青年蹲在地上,看着还躺在那里的人,面无表情的说,“你玩的太过分了。” 他就说不该那么对言无湛,可是这家伙不听。 “没办法,”那人摸摸自己冰凉的身体,撇了下嘴,“我得让他们明白,自己的东西被侵占的感觉有多糟糕,那些人已经打扰到我们了,我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我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同意他的提议。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不被任何人打扰……”那人说着,就缠住了对方的腰,像蛇一样,很快整个人都缠了上去。 这话说的,还算中听,但是…… “你的手在摸哪里?!” “摸一下又不会死。”对方贼兮兮的笑着,和刚才凶狠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是你会死。” “我愿意在你身上死去活来。”不要脸的话,配上不要脸的表情。 那冷面青年抬眼望天,长长一叹,他输了,输在他的恬不知耻上。 “青然,你这家伙到底和二爷学了些什么东西!” “他教了我很多,你若想知道的话,我们一一试炼一番……”笑容改为淫荡,在对方回应之前,他已经先他一步抱起了他,“我们慢慢练,一点一点的练……” 第一二三章:洗洗干净 云扬连客栈都没去,直接把男人拉到了公共澡房,里面还有人在洗澡,云扬连看都没看,甩给老板一锭银子,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言无湛只看到一群白花花的身体在眼前迅速掠过,还没等看仔细了,这澡房里就只剩他和云扬两人了。 然后,云扬把他扔到了池子里。 温暖的水一下子没过头顶,幸亏言无湛早有准备,在落水的瞬间就闭住了气,不然他怕是就要尝到洗澡水的滋味了。 言无湛姿势不算优雅的浮了上来,水从眼前急速滑过,可视线还没等恢复,旁边又溅起了一朵水花…… 云扬也跟着跳了下来。 言无湛想问他抽什么疯,要洗澡就好好洗,哪有人穿着衣服的…… 他正想着,浮在水里的手就被云扬抓住了,下一瞬,男人被他粗鲁的拉到了怀里…… 确切的说,是被云扬按到了他的腿上,言无湛那模样,像是即将挨揍的小孩,趴在父亲的腿上…… 而云扬也真的扒了他的裤子。 不过没有打屁股,倒是把他的衣裤全扒了下来…… “你干什么?”被云扬折腾的几次脑袋沉到水里,言无湛终于忍无可忍,他一脚踹在云扬的肚子上,趁他放手,连忙从及腰的水里站了起来,笑话,他堂堂的九五之尊还能呛死在这澡房里。 可云扬要是持续下去,言无湛也说不准了。 他没空陪云扬发疯,言无湛准备爬上去,可前脚才跨到池子便,就被云扬一把拉了下来,重新落回水里的瞬间,云扬的手指插了进去…… 随着身体下落的力道,云扬的手指直接插到最里,言无湛淬不及防,两腿一软差点没站住,直接跪到了池子里。 哪有人这么胡来的…… 言无湛的气焰一下子就熄了不少。 云扬没做停留,也压根没理会言无湛的感觉,他搂着他的腰,那手指大力的就在他身体里抽动起来…… 比起调戏,那模样更像是在清洗…… 洗的很用力,那粗鲁的动作让言无湛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手指像蛮牛一样在他身体里到处乱顶,那指甲刮的他很疼不说,水都跑了进去…… 言无湛跳脚,他拼命的挣扎,横在他小腹的手臂若铁钳一般,牢牢的捆绑着他,就算他把云扬的胳膊伤了,云扬也没有放开…… 依旧勒的很紧。 才经历过那种事情,言无湛身心俱疲,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在水中与云扬撕扯了两下,就没什么力气了…… 虽然不甘心,他也只能由着云扬折腾。 云扬洗了很久,手指在一根根的增加,到最后,他竟是把四根指头都伸了进去…… 他进的也更深了,半个手掌都在里面,男人那里被撑到极限,到最后他连挣扎都忘记了,手指抠在池子边沿,他甚至没有发现,被云扬抱着悬空的身体,只有脚尖还勉强能碰到地面…… 云扬的手在里面打着旋,指腹按压着内壁,他不停的扩张,进出,水随着他的动作越进越多,男人的小腹坠胀着,后面更是被撑的快要裂开…… 太满了,会死的。 可既是如此,云扬也没有停下的意图…… 反而更加深入,拇指在入口处摩挲着,似乎想找个地方,也挤进去…… 澡房内过高的温度,下面被填满的感觉,让男人的呼吸困难,几欲眩晕,可就在这时,男人猛的挺直了脊背,那痛苦闭着的眼睛也瞬间瞪大…… 云扬真的把拇指也伸进去了。 然后,整个手都往里推进着。 会裂开的…… 这个认知让男人瞬间爆发,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剧烈的挣扎起来,水花溅的到处都是,就连眼鼻都被水覆盖了,看不到,也呼吸不了了,可是男人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挣脱云扬…… 他不想再在云扬面前露出软弱的漪绵,他也不屑与他有任何交流,他已经很久没理会过云扬了,他用漠然回绝了一切,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想求饶,不想和他说太多的话…… 可是,他还是服软了…… “云扬,别这样……”他主动和他说话了。 可却是没有任何效果。 那男人像鱼一样,云扬快要抱不住了,他干脆往前一推,直接把男人按到了池子上面,那手不做迟疑的,一下子就推到了最里面…… 言无湛浑身的肌肉都绷起了,眼睛瞪得浑圆,他觉得,云扬的手在他的肚子里,甚至碰到了他跳动的心脏…… 云扬的手卡在里面,只有手指还能勉强动上两下,他一动,就能感觉到男人身体里灌满的水都被他搅动了…… “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你。”言无湛握着拳头,趴伏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的声音在颤抖,因为云扬的手,还有愤怒。 “好。”云扬点头,他趴到男人的背上,垂眼看着那男人涨红的脸,“言无湛,让我死在你手里……亲手,杀了我。” 他会的,不用云扬说他也会的。 “告诉我,刚才,它们进去没?”云扬的手还在往里推,那男人顿时痛苦的抽气,就连睫毛,都跟着抖了起来。可云扬并没有因此手软,他缓慢的动了起来,那听似温柔的声音,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丧钟,“说话,进去了吗?” 男人摇头,很用力的摇头,头发上的水被他甩的到处都是,像是一个发狂的野兽…… “真的没有?” “没有。”男人低吼。 云扬闻言,微微一顿,那手突然就拔了出来…… 言无湛毫无准备,被填满的地方一下子就空了,大量的水涌进了还没来得及闭合的地方,他像被抽了线的木偶,先是猛的缩紧,然后一下子就瘫倒了…… 他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周身的肌肉都瘫痪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云扬抱起了那失去知觉的男人,他不给他昏倒的机会…… “你都哪里被碰了?”云扬问他。 男人的眼神只剩空洞,他没办法回答云扬的问题,后者等了一会儿,也不再问,他脱下衣衫,把那男人抛到池子上面,粗鲁的擦拭起来…… 每一个地方,都没有落下。 他擦的很用力,言无湛的身体被他擦的通红,不过倒是没有擦破的地方,等言无湛稍微缓和一些的时候,云扬已经把他重新抱回水里了…… 然后他开始洗他腿间的东西。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粗鲁,反而温柔的很。 他洗的很细,每一个地方都没有落下。 男人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那温暖的水,还有云扬的动作,让他疲惫的身体渐渐放松,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眼皮逐渐沉重…… 最后,闭上了眼睛。 睫毛覆盖的瞬间,一滴透明的液体随之落下,砸在水面,发出滴答的声响…… 这偌大的澡房内,唯一的声音。 云扬看着激起的涟漪,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将男人抱好,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了句…… 只有言无湛恩能听到的话。 只可惜,男人现在的意识不是很清楚。 …… 云扬把男人抱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昏迷了。 两人的衣服都湿了,云扬让老伴去买了件大斗篷,他也不给他穿,直接将那男人裹在里面。 他们一出门,刚好与寻来的傅东流撞个正着。 两人的视线相交,片刻之后,傅东流的目光移向云扬怀中那昏睡的男人男人…… 言无湛的脸很红,但却不是正常的红,那男人看起来相当的憔悴…… 然后,他看到了包裹着男人的斗篷,以及赤膊的云扬…… 他的裤子是湿的,还在滴水。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不等傅东流询问,云扬先道,“还有,我们现在暂时走不了了。” 云扬说完,就抱着男人离开了。 傅东流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便吩咐收下,按照云扬的意思办。 第一二四章:林中查探 傅东流等人没有陷入黑暗之后的记忆,像是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就看到云扬将短刀插进土地,而那男人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所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傅东流并不清楚。 那妖物找的是言无湛,云扬之所以没事,可能是因为在天黑下来的时候,他扑向了马车。 所以他侥幸躲过。 听了云扬的复述,傅东流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走不了了。 如果强行离开,只会重复今天的事情,继续迷失在黑暗中,寻不得出路。 而且那妖物在暗他们在明,在他们企图除掉对方之前,就先会被察觉…… 若是面对面的战斗,云扬未必会输,可是对方过于卑鄙,根本不给他单打独斗的机会…… 为今之计,只有按他的要求,查清这件事情。 所以傅东流的人马被迫留在了林邺城。 至于那男人,在他们商议的时候,他一直在睡觉,这一觉直接就到了第二天。 睡的久,但睡得一点都不好。 他一直在做梦,反反复复,也昏昏沉沉的,男人在游离状态,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醒着呢,还是在梦里…… 他梦到了很多蛇,那些蛇盘踞在他周围,在他身上游动着,那冰凉的身体,那让人作呕的鳞片,还有那不停吞吐的信子…… 它们闯进了他的身体,爬入内脏,周身的孔窍都被蛇侵入了,不知名的液体将他淹没……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处,他用刀子把自己割的遍体鳞伤,他用火将自己烧的体无完肤,他奄奄一息,可是那些蛇还是没有放过他…… 一直在侵略。 言无湛知道他是在做梦,可是他醒不过来,无论他怎么努力那眼睛都睁不开,他没做过噩梦,或者说,梦里的东西不曾吓到过他,可是这一次,那们让他生不如死。 直到半夜,纠缠的梦靥才算止息,言无湛这才睡去,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外面的响动他全然不知,直接就到了天亮…… 他睡饱了。 男人是在淡淡的烟草味中醒来的。 他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轻薄的烟雾,以及云扬那悠然自得的模样…… 言无湛一愣,沉睡的记忆排山倒海般的涌了上来,不过他忘了那些蛇,只记得云扬对他做的事情…… 言无湛是想过,在真正脱险之前不再去惹云扬,他也不屑于理会他,可这一刻,言无湛头脑一热,直接就飞起一脚,云扬知道言无湛醒了,但是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他毫无准备,这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地上…… 烟杆骨碌到一旁,火星与烟丝掉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了一条不算整齐的线…… 云扬坐到地上,那表情有些愕然。 他的屁股才贴到地面,还没感觉到凉意,就觉得头顶一黑,那男人扑了过来…… 腰间的短刀被抽走了,下一瞬冲着他的喉咙就划了过来,言无湛伸手虽不及他,但也绝不是徒有其表,云扬暗叫糟糕,赶紧躲开…… 短刀砍在地上,咔咔的直冒火星,云扬见男人这是真的动了杀心,他有心抢下短刀,但眼下时机也不对,他知道言无湛体力不行,他思量着耗光他的体力,可这时候,那男人突然站住了…… 言无湛将短刀一扔,就回去穿衣服了。 他是想杀云扬,恨不得立刻就剁下他的脑袋,但是现在不是时候,而且他也杀不了,他不过是想给他点教训罢了。 没能伤到他还真是遗憾。 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想。 不过没关系,他迟早都会杀了他的,像云扬所说的,亲手杀掉。 看着地上孤零零躺着的短刀,云扬有些不可置信,言无湛竟是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他再抬头时,言无湛已经穿戴完毕了,他连看都没看他一样,只是在越过他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我要去查那件事,你去不去?” 男人说完也不等他的回答,直接就出去了,反正他也知道,傅东流不会放他一个人去,云扬不去,也会有其他人跟着。 不过是为了监视,谁都一样。 云扬捡起短刀,转而往男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男人除了在床上能任他摆布,平日里不管他怎么调教都是一样。 即便是上次他差点打断他的腿,那男人虽然放弃了逃走的念头,但也绝对不是被他彻底的征服了,言无湛没有一天百依百顺的,时刻和他对抗…… 他永远都是那么的骄傲。 不过现在他能跟他说话了,这也算是好事,从小屋离开,那男人就不再理他,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连个眼神都吝啬了…… 云扬下楼的时候,那男人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小二事情,许是问的差不多了,一看到云扬,他将剩下的粥一口喝掉,起身就往出走。 云扬看着吃了一半的小菜,还有那空空如也的粥碗…… 他还没吃东西。 可那男人不管。 …… 既然那妖物找到他,就证明事情和妖物没有关系,应该是有人借此来装神弄鬼,他们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为不打草惊蛇,就没去找失踪者的家属询问细节,而是在小二那里细细打听后,直接去了后城的林子。 传闻中吃人的林子。 正直初春,树叶抽枝,但这片林子却显得死气沉沉,静的压抑,仿佛稍大一点声响,都会引发无法估量的后果…… 两人本就鲜少交流,到了这里更是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周遭的树木,生怕漏看一点东西…… 正如小二所言,这地方没见一只飞禽走兽,就连鸟窝都空置下来了,没有人气,更没有生机…… 这片林子,是林邺城周遭最深的一处,这里的树也只是普通的柳树,没有太多利用的价值,所以这林子鲜少有人来。 最多也就是在外面转转。 越往深走,越没有人迹,基本上就是原始的状态…… 荒草,腐败的落叶遍地都是…… 幸亏问清了大致的路线,不然这一整日怕是他们都要在林子里乱晃了…… 晌午的太阳太头顶尽职的工作着,云扬将视线从一成不变的树干上收回,他刚想去摸腰间的水袋,就听到身后咔吧一响…… 两人同时停住了。 那声音应该是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若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那那树枝是谁弄断的…… 云扬的手改摸向短刀,两人交换了个眼色,迅速换位。 只是眨眼之间,云扬便握着短刀迎向声音发起处,而男人则与他背靠着背,转向另外一边……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云扬身后空空如也,男人面前也只是树罢了。 两人同时一愣,这林子再睹恢复宁静,就像是刚才他们听到的,只是错觉而已…… 全身戒备的二人逐渐放松下来,云扬握着刀,看向同样困惑的男人,那声音他们都听到了,不可能错…… 可是为什么没人? 就算躲,也不可能躲的这么快。 云扬微皱着眉头,准备将短刀收好,不过他的工作做到一半就定住了,他抬眼看了一样蹙眉凝思的男人,而后便将短刀放到了他的手里…… 男人一愣,愕然的看着手中的金属,而这时候,他和云扬的瞳孔同时一缩,然后两人迅速抬头…… 只见他们头顶上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团白气,那模样,像极了正在空中漂浮的幽鬼…… 寒意从脚底窜起,明明不害怕,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云扬连同短刀一起握住了男人,他刚想拉着他后退,可那鬼发现他们在看他…… 那团白雾以迅雷之势,冲着他们飞了过来…… 速度飞快,无法躲闪。 云扬眼睁睁的看着那鬼来到面前,连招数都没空放的他干脆搂住了那男人,可是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出现,那鬼在碰到他的一瞬间,消失了…… 就在云扬背后不见了。 一下子,又安静了。 云扬往后靠去,但手还搭在男人的胳膊上,两人四目相交,大眼瞪小眼了…… “你是谁?”言无湛问。 云扬的脸黑了。 “好吧,你不用回答了。”男人自说自话,“我以为你鬼上身了。” 云扬的脸更黑了。 他明明看到了那东西在云扬背后不见的,男人奇怪,伸头向云扬背后看去,那股寒意在同一时间又窜了上来,可是这时,他已经来不及把头缩回去了…… 然后他看到,云扬的背后,背着一团白雾,那东西有着一张惨白的脸,竟是还有毛发,凌乱的刘海下,一双没有眼瞳的眼睛,与他对了个正着…… 男人的脸色变了。 “你看到了什么?”云扬狐疑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一二五章:林子遇险 言无湛斜了云扬一眼,他很想和他说,其实你不应该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瞻仰一个鬼的容貌,对言无湛来说,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言无湛不懂驱鬼,但也不能让云扬一直背着,可他再看向那里的时候,男人赫然发现,之前趴在那里的鬼不见了…… 男人慌忙放开云扬,可两人周围除了树木,再看不到那团怪异的东西…… 鬼消失了。 通过男人的反应,云扬他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这林子有些古怪,他示意他们先离开再说。 男人没有反对,跟着云扬就往回走,可是转身之后,两个人的脚步齐齐顿住了。 他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明明之前回头就能看到路,可是现在,只有参差不齐的树木…… 路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像是他们从天而降一般。 “走。”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留在这里,云扬看了一样天,他们来的时候太阳正在头顶,后城门在西边,他们只要顺着太阳落山的方向就应该能走回去。 言无湛没有异议,两人疾步而行,可来时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他们竟是走到天完全黑了,也没走到树林的边沿…… 两人用了很多方法,云扬还做了记号,可是都没有用。云扬的记号找不到了,这林子像是无限延伸,不管他们走到哪里,林子都跟着他们…… 到最后,他们不得不停住了。 继续走也只是在浪费力气罢了。 接过云扬递来的水袋,男人狠狠灌了一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去,他连看都没看,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就靠在树干上,对着自己的鞋尖喘气。 云扬将水袋里剩下的水喝了干净,他今天不知是第几次抬头,可结果都是一样,树枝、圆月,还有天空…… 这地方像是没有变过。 “这是不是叫鬼打墙?”男人问。 “不知道。”他又没经历过,云扬摇头,转念又问,“饿没?” “饿了。”男人直言不讳,可是云扬就带了些水,他没带次的,饿也白饿。 云扬环顾四周,他们两个是这林子里唯一的活物,他有心去狩猎,可也没东西给他打。 他心说,哪怕是窜过一只老鼠也行…… 不过那男人是不会吃老鼠肉的。 云扬把水袋收好,言无湛早上还喝了些粥,他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他比他的情况还要糟糕,甚至产生了错觉…… 他竟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云扬觉得,他可能是饿昏了,可是以往比这饿的时间还久他都能忍耐,这次是怎么了…… 歇了一会儿男人算是缓过来了,他刚想问云扬是不是要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云扬低垂着头站在那里,五官都被浓浓的阴影遮盖住了…… 云扬的样子有些奇怪。 男人顿时提高警觉,他摸着腰间短刀,试探的喊了一声云扬的名字…… 后者没有反应。 男人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视线快速掠过这漆黑一片的林子,男人心说,这家伙不是真的鬼上身了吧…… 这时候,云扬刷的抬起了脑袋。 他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也依旧犀利通透,言无湛暗暗的缓了口气,感情这家伙站着睡着了…… 可是男人的这口气还没吐出,云扬突然放了个真焰斩,火舌呼啸,冲着男人急速飞来,言无湛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连忙躲闪…… 云扬的攻击过于突然,尽管言无湛躲开了那致命一击,但手臂还是被火焰灼伤,袖子被烧掉不说,里面的皮肤全都红了…… 不算轻的伤。 他连抽气的时间都没有,云扬又攻了过来。 这家伙疯了! 每一次都是可以将他轰的连渣都不剩的招式。 言无湛抽空看了一样被云扬打到的地方,那一片树木都不见了踪影,除了焦黑的地面,什么都没有了…… 男人抽了下嘴角,他会死无全尸的。 言无湛看的出,云扬没疯,云扬的攻击很有条理,这就证明他还很清醒,他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这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云扬不知道他是谁…… 他应该将他当成了某种东西,或者干脆就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鬼。 单凭身手他们倒是还能打上一阵,不过言无湛体力不行,他深知自己的弱势在哪,如果继续下去,他迟早会被云扬误杀…… 幸亏云扬之前把刀给了他,男人没有还击,而是在想法设法接近云扬,他不能让他继续放这种要命的招数,他只能逼云扬用拳脚战斗…… 这期间,不管他怎么喊叫,云扬都没有认出他来。 到最后,言无湛成功的逼近,让云扬再没办法使用灵力,云扬果不其然的直接拳头招呼上来。 云扬要取他性命,言无湛则无意伤他,两个人的目标不同,所以攻击的地方也不一样,男人飞起一脚,云扬准备用手挡开,可男人这脚抬到一半突然收回,他身子往前一扭,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抱住了云扬…… 手中的短刀,猛击在云扬后颈,后者两眼一直,双膝一软,直接就倒在了男人怀里…… 言无湛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这要是再晚一会儿,他怕是小命真的就不保了。 言无湛不知道云扬怎么了,但这林子里肯定有蹊跷,他思量着是否要将云扬先绑起来,可这一抬头,他突然发现,之前消失的路回来了…… 而且被云扬毁坏的树木也都还在。 刚才那一切,像只是错觉。 可是,手臂的伤倒是真的。 还挺疼。 男人看了看路,确定这不是错觉,就立即将昏迷的云扬扛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该死的地方才是主要的。 城门早就关了,他们回不去,恰巧城门外有个荒废的破屋,那地方不用看也是乞丐们居住的,不过眼下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言无湛只能把云扬带到哪里,勉强对付一夜再说。 他那一下敲的不轻,云扬的后颈整个都青了,言无湛拿捏好了力度,在不敲断他骨头的情况下最重的一击,否则他怕弄不昏这家伙…… 他们的到来,打扰了乞丐们的清梦,言无湛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可当他从云扬身上摸出一堆碎银子之后,那些乞丐们眼神顿时一变,将他们当成上宾一样的招待进了那四面透风的屋子…… 幸亏这屋子破的快要塌了,否则这里面的气味言无湛怕是受不住,男人把云扬安顿好,一点倦意没有的他,干脆和这些乞丐闲谈起来。 他问的,自然是和那林子有关的事。 他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得到了不少意外收获。 那些乞丐收了那么多银子,自然热情洋溢,言无湛问一句话,他们七嘴八舌的就会说出很多…… 有很多在那小二那里没打听到的细节,现在全部补充了。 他连去找死者家属的时间都省了。 乞丐们还顺带提了一下这阵子一直在南边横行的一只马匪帮。 乞丐侃侃而谈,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拐到了林邺城的历史,言无湛对南朝的城池都有了解,不过不是每个传闻或是故事都听说过,乞丐们的话再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邺城之所以有这么多树,是因为当时这里,这地方是一个重要的关卡。 那时候南朝的土地并没有现今这样大,如今的规模都是前朝打下来的,而这林邺城在前朝时,正是边防。 驻守在这里的将领,名为袁洪德。 那袁洪德在前朝小有名气,他擅用阵法控敌,所创奇门阵法无数,直到现在还有人沿用袁洪德的阵法,但却没有一人能够领悟其中精髓,超越于他。 袁洪德守在林邺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林邺城非但没有攻破,阵地还一直在往前推,打下这一片疆土,袁洪德功不可没。 言无湛听着那些乞丐们绘声绘色的讲述,之前的阴霾也散去不少,就在乞丐们讲了个尽兴,准备去休息的时候,云扬醒了…… 云扬没动,只是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但谁也没有说话。 第一二六章:发现蹊跷 看云扬的眼神,他是认得他了。 言无湛没提到刚才的事情,倒是云扬看到他手上的伤后蹭的窜了过来。 他一把捏过男人的胳膊,眼神中隐隐透着危险。 云扬没问他这伤是哪来的,他打的伤他当然认得,但是云扬却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对言无湛出手过…… 还是痛下杀手。 云扬的脖子疼,脑袋更疼,他这一动,那脑袋像是从中间裂开了。 云扬的眉毛全拧到了一起,可是他无暇顾及,倒是将男人的胳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他再瞪那伤也不会好,男人干脆把胳膊收了回来,拉扯间他突然发现,云扬的手腕也都是青紫的印子…… 白天有衣袖遮挡,这时候那袖子都卷了上去,里面的印子就都露出来了。 看那模样,像是被人捏的。 “怎么弄的?”男人冲着云扬的手腕努了下下巴。 云扬看也没看,把不小心卷起的袖子重新放好,“狗咬的。” 言无湛一听,倒是乐了。“谁家狗能咬出那个样子。” 那明显是掐的。 可是云扬却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我家的。” 言无湛不置可否,他没心情和云扬拌嘴,男人往睡去的乞丐那边瞄了一眼,他对云扬说,“我有线索了。” 云扬挑眉,男人示意他有话明天再说,云扬闻言,干脆往墙上一靠,不过他没打算继续睡,只是在闭目养神罢了,“我刚睡了一觉,你睡吧。” 云扬的意思是,他守夜。 男人没有异议,欣然接受,可在他躺下之前,云扬突然提醒了句,“今晚再做噩梦,我就把你踹出去。” 男人一愣,云扬怎么知道他昨晚做噩梦的事情…… 狐疑的视线从云扬的脸上转向他环抱着的胳膊,言无湛恍然大悟,但同时又不敢相信…… 昨晚,替他赶走梦靥的人,竟是云扬…… 现在想想,昨天晚上,好像有人抱着他,一直安抚一般的摸着他的后背…… 那感觉,他似曾相识…… 云扬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男人愕然,然后他也想起了,他熟睡之前,似乎搂着什么…… 那东西让他安心,也让他成功从噩梦中脱身。 他以为那是梦,可是…… 不过惊讶过后,男人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抽了下嘴角…… 云扬手腕上的印子,怕是他昨晚捏出来的,可那家伙竟然说,狗咬的…… 他骂他是狗。 这混蛋…… …… 天一亮,两人离开破屋,没有再去那林子,而是到周围打听了一下最近在南方横行的马匪帮。 那马匪帮,言无湛早有耳闻。 据说那些马匪帮到处游窜,专门抢夺财物,有的时候,也会掠人勒索赎金,但劫去的人却鲜少送回,总之这马匪帮穷凶极恶,坏事做尽。 各地官府都在通缉,无奈对方过于狡猾,根本没有一点线索。 两人将马匪帮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他们何时出现,以及抢劫的路线,言无湛将这些内容标注在地势图上,然后抬眼看向云扬…… “你怎么会想到?”云扬的余地里带着惊叹,地势图上的线条看似杂乱,但实质上也是有着一定的规则的,以某个点为中心,呈扇形向外扩散,而这个主要的中心点,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林邺城。 “若是事情不是妖物所为,那只能是有心之人,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男人笑着,他有条不紊的给云扬讲着自己的想法,“若是想倒卖人口,那地方实在不是什么理想之地,毕竟那林子很深,去的人很少。更何况,失踪的男女不拘,年岁也相差甚多……” 云扬没说话,高谈阔论的男人显得神采奕奕,像是一颗耀眼的星,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球…… 那自信的男人,魅力四射。 不管几次看到,都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上次灭外城的火,还有他帮他出谋划策,与戈尔族对抗的时候…… 言无湛没留意云扬的神情,继续道:“在去那林子之前,我还没想到这事情会和马匪帮有关联,可是去了之后,我发现……” “有人不想让我们去那里。”云扬接下了男人的话,“或者说,不想让任何人去那林子。” 男人点头,“对方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所以故意制造了林子吞人的假象,实质上,是在掩盖自己的罪行。” 因为那八岁的孩子撞破了某些事情,所以他们不得不杀人灭口,又因为来此处寻找的百姓,他们怕行迹暴露,故此弄了这么一出好戏。 “可是有些东西,我们亲眼看到了。”那鬼影,还有走不出的林子,更主要的是,在云扬昏倒之前,他错把那男人看成鬼物,所以才出手攻击。 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偏差,或者说是,幻觉。 “我想,这可能和袁洪德有关。”男人挑眉,与云扬的目光正对,“那擅长用奇门阵法的袁洪德。” 云扬还是不解,言无湛让他再跟他去一次林子就知道了。 不过这回,两人掩了口鼻,衣衫鞋袜都重新换了一遍,所有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挡了起来,就连眼睛都蒙了一层薄纱。 两个人的样子看起来相当怪异,但谁也无心嘲弄对方,言无湛没有猜错的话,那林子里应该有袁洪德留下的阵法,以及,迷药。 这就是为何云扬会认错,而他是清醒的原因。 因为他有抗药性。 言无湛再次暗自庆幸,如果他没有抗药性,怕是现在和云扬已经两败俱伤,或者干脆就被对方杀死,这样那藏在暗处的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分毫力气铲除他们。 这手段,过于卑鄙。 怕是以往进到林子里的各路高手,也都是被这两样东西所迷惑的,进而消失。 和昨天不同,这次他们是天黑进的林子。 还是相同的路线,云扬留意了,身后的路并没有消失,昨天怕是他和男人正好踩中了对方的阵法机关,所以才会有那些事情。 知道了其中玄机,这路走的就不艰难了。 言无湛对各种奇门阵法都有所研究,虽然不及袁洪德,但大致的情况是了解的。 阵法的作用不同,但主要步骤都是大同小异,只要他们小心避开那些关键,就不会有问题。 理论上是这样的,结果也和言无湛估量的相差不多。 这一路他们没出一点问题,两人很快就到了昨天出事的地方,不过这回没遇到那鬼影,也没有任何阻碍…… 他们绕开了机关,轻而易举的进到林子的最深处。 这里面除了树,没有什么其它不同,两人互看一眼,言无湛打算继续往里走,可这时候,云扬拦住了他。 他示意他等等。 然后云扬便在周围寻找起来,看到他的举动男人顿时了然,不过寻找暗道机关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男人就站在一旁,等待云扬的结果。 云扬的办事效率不亚于淮远,没有多久,他便冲着男人招手,在三棵连根树下,云扬发现了密道所在…… 男人看着那向下的阶梯,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果然没有算错…… 都已经到了这里,当然不可能临阵脱逃,两人连商量都没有,一前一后的进了暗道。 这地方比言无湛想象的要宽敞的多,别说他们两人,就是并排走上几个同样身形的男人也不会有问题,暗道中机关重重,不过这些都难不倒云扬,到最后,两人成功的达到了密道最深…… 言无湛倒想看看,这密道连接的,会是怎样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云扬推开暗门,他确定周围没有埋伏,才率先跳了出去,不过他出去之后就僵住了。 云扬的模样有些奇怪,男人很快也出了密道,不过和云扬一样,眼前的景象,让言无湛也傻眼了…… 不过很快,男人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那妖物为何说,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个结果,还真让他意外。 同时,他也知道了,为什么那妖物非找他不可。 若是这样的话,那…… 男人瞳孔微微一缩,他下意识的瞄向云扬,见后者正四处张望着,男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云扬没有发现,若是这样,那妖物,也许能为他所用。 至少会帮他个不小的忙。 第一二七章:浮出水面 这竟是官府的后院。 言无湛多希望自己看错了,可是他和云扬不会同时看错。 两人面面相觑,不过远处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此地不宜久留,两人在行迹暴露之前,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沉默无语,尽管不愿承认,但这事情和官府脱不了干系了。 也远比言无湛之前所想的要复杂的多。 他们去了林子,想必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为防患未然,对方肯定要除掉他们,回客栈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两人商量了下,就近找了没人居住的屋子暂时落脚。 云扬把男人安顿好了,就要去找傅东流,言无湛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在云扬开口之前,他先问道,“你要把我一个人留下?” 云扬抬头,正巧对上男人的眼睛,男人那强装镇定的眼神,让他愣了一下…… 这话,像是随口一问,但他的眼睛却在说,不想让他离开…… 云扬从没想过,那男人会用这种眼神看他,会用这种语气同他讲话…… 像是骄傲的狼,怕被抛弃,但又死不肯承认。 云扬穿衣服的动作慢了许多,他一边缓慢的将腰带缚紧,一边他看着男人的眼睛,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他那邪气又傲慢的笑,让男人没由来的心中一悸,像是怕他看穿什么,顿时逃也似的移开了视线…… 那他固执的模样,非但不惹人厌恶,反而是说不出的诱人,以及可口…… 像是色泽鲜艳,味道浓郁的点心,只是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我一会儿就回来。”可是云扬没有改变主意。 话音一落,男人的肩膀明显的僵硬了下,云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这个细节他自然不会漏过。 云扬的笑容更浓了。 “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再睡觉。”云扬说完就要走,那男人一激动直接就站了起来,然后抓住了云扬的手腕。 云扬没想到男人会这样做,言无湛自己也没想到,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 两人一起看着被言无湛握着的地方,又同时抬头…… 做都做了,现在收回去只会欲盖弥彰,言无湛干脆也不躲闪了,他直接说:“别去。” 此刻,那男人不再掩饰,他的想法袒露无疑,迎着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神,云扬还是无情的推开了他的手。 他得去找傅东流。 那样的事情,做一次就是言无湛的极限了,可是他没想到,云扬仍然要走。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他目光阴沉的看着云扬的背影,在云扬迈出这里的一瞬间,他突然开口,“如果说,我希望你能留下来陪我呢。” 云扬一顿,但还是走了出去。 “我一会儿会回来陪你的。” 云扬走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他确定云扬已经离开,男人那阴鸷的表情突然一变,他平静的走到门前,看着头顶的月亮…… 如果能借着官府的手除掉傅东流就好了。 杀不掉,至少能把他这个队伍拆了。 这样他逃跑的机会就大了。 真可惜。 没能留住云扬…… …… 两天后,树林,暗道旁。 言无湛和云扬准备再下一次暗道,可是这回的运气就不像上次那样好了。 他们竟是与对方迎面碰上了。 双方大打出手,对方人数众多,但实力悬殊,即便以一敌十甚至更多,两人也没有趋于下风。 可就在这时,脚下暗光浮动,男人暗叫糟糕,可他刚想提醒云扬,被枝叶覆盖的地面便出现一道他从未见过的阵法,他与云扬正在中心…… 阵法完成,来不及躲闪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就从脚下升起,周身的力量包括骨肉都被那强悍的力量吸引去了,男人只觉得膝盖一软,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醒来的时候,被人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绳子从脖子缠到脚踝,他被牢牢的固定在椅子上,不止如此,他的眼睛也被遮住了。 男人想说话,嘴里却塞着东西,他很庆幸对方没给他塞块破布,而是干净的东西,至少没有人让人作呕的气味,就是嘴被撑得很大,太过辛苦…… 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男人不知道云扬在哪里,他正努力的辨别声音,突然有人在他不远处咳了一声。 这不是云扬的声音。 男人连忙向那处望去,不过那黑布很厚,他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不被他察觉,对方也应该是个高手。 “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来林邺城,又是为了什么?” 话一说完,男人嘴里的堵塞物被粗鲁的扯了下去,新鲜空气一下子涌了进来,这时候言无湛哪还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他大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要知道嘴里塞那么大一团东西,他的呼吸始终是不顺畅的。 好容易缓过了这口气,男人舔舔干燥的嘴唇,这才将重新转向有人说话的方向。 不过他的话,却不像他现在这样有点狼狈。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言无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丢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这话说完,屋子里再度陷入安静,男人也不担心,漠然将脸转了回来,索性连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都闭上了。 而这时,冰冷的金属贴在了他的脖子上,那触感,倒是有点像云扬的短刀…… “你知道了什么?” 男人丝毫不见紧张,他连动都没有动上一下,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笑道,“易容术我见过很多,但能做到惟妙惟肖的,这普天下也只有一人了,你还差的远了。” 那人没说话,倒是把刀又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刃紧贴着男人的脖子,现在只要稍微动上一下,他的脖子立刻开口…… 云扬的刀又多锋利言无湛比谁都清楚。 “你以为,贴一张人皮面具,就真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吗?”言无湛笑,须臾,男人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他厉声呵斥,“林邺知府,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句,大当家的,马匪帮大当家的。” 那人闻言,放声大笑,他将刀收了回去,看向言无湛的眼神也带上了趣味,他没有闪烁其词,倒是大方的承认了,“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男人也笑,他附和的点头,“是不少,不止知道你们杀了知府将其取代,还知道你们发现了袁洪德留下诱敌的阵法以及当初留下的暗道。你们将其利用,肆无忌惮的撒野作恶,转而将劫到的钱物通过那条暗道送到官府,你们劫去的人怕是也没关在什么隐秘的地方,而是像我们一样,就在这官府之中。” 言无湛说完,脸上的黑布一下子不见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很快,面前那人的模样就清晰了…… 林邺城的知府。 或者说是马匪帮头子。 “怕是那天,那八岁的孩童刚巧遇到你们在转移赃物,为防止事情暴露,你们索性将其除去,又是为了继续隐藏,故此制造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此番恶行,天理难容,必得诛之。” 言无湛话语中的威严与威力,让那人着实一愣,眼前这男人相貌平平,明明是那样的普通,可只是短短的一刹,他竟是有了让人折服既胆怯的魄力…… 整个人的感觉,突然就变了。 “你到底是谁?!”那人厉声问道,可这可以表现的凶狠比起言无湛的威慑力,简直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言无湛冷笑,他还不配知道他的身份。 那人见状再一次举起短刀,他似乎想以此前来威胁男人屈服,可那男人的眼神毫不畏惧,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将刀举起…… “想知道我们是谁,自己来摸摸看不就清楚了。” 在刀落下的瞬间,云扬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是堵的不够结实,云扬嘴里的布正孤零零的躺在他脚边,他看着那人,懒洋洋的笑着…… 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胸口。 被绳索紧缚的地方,有一个条形的凸起。 他有武器,云扬又被绑着,那人自然不必担心,他看了言无湛一眼,转而走向云扬。 云扬眼含笑意,可那眼神却是让人没由来的心生畏惧,那人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将短刀握好,才把手伸进云扬的衣服…… 然后,他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可他看到那荷包里的东西的真正模样后,那人发出的声音,都变了强调…… 那是,一半虎符。 属于将帅的。 第一二八章:离开林邺 这虎符令牌,天底下只有一块。 虎符令牌共分成两半,一半交由将帅,一半由当今圣上保管,只有这虎符令牌合二为一时,才能够调兵遣将,指挥南朝大军。 单独一块虽然不足以调动南朝全部兵马,但也能够调遣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现如今,除了皇上那块,另外一块虎符在南朝第一武将,武威使木涯手中…… 那这个人岂不是…… “你是木涯?!”问出了,又觉得不对,木涯的脸他见过,不是这副模样,可转念,他恍然大悟。 那人侧过身去,在云扬脸侧仔细的观察,他用指甲小心的刮着云扬耳际的皮肤,不消片刻,那地方竟是卷起了一小块…… 他没猜错。 那人的动作越来越快,没有多久云扬脸上的面具就被他拆了下来,这易容术和北辰的不同,北辰贴在脸上的东西别说用指甲刮,就是用刀都弄不掉,除非用他特定的药水洗。 云扬的脸出现在那人的眼中,不过对方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更加困惑…… 虽然长得和木涯一样俊朗,可这个人绝对不是木涯。 而且这虎符令牌,也未必是真的。 被骗了…… “怎么,我长的很难看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云扬笑,那人抬头,他刚想说话,云扬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胸口,对方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摔倒了地上…… 这绳子怕是用来捆牲口的,是那种用药水泡过的牛筋,根本就挣不断,云扬把这个弄开还真费了不少力气。 他扭动着手脚腕,连脑袋都转了一下,坐了这么久他脖子都僵硬了,现在刚好用他活动活动筋骨。 马匪头子很快反应过来,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马匪头子绝非善类,他手中还有武器,所以云扬被没占到什么便宜,但也没吃亏就是了。 言无湛不急着把绳子弄断,他依旧捆的像粽子一样看着他们打斗,屋子里的东西被他们毁的差不多了,但他却是安全无虞,言无湛恍然想起了那天云扬和那妖物的战斗,之所以家具没有受到波及,怕是那妖物有意避开,就像现在…… 云扬绕开了他。 男人看着缠斗中的云扬,他手里的虎符令牌是真的…… 是木涯那块。 幸亏他的放在淮远那里,否则真的就糟糕了。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可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冷箭穿透,那箭直指那打斗的二人,由于事出突然,两人全无准备,只听到嗖的一声,下一瞬,便是皮肉被箭穿透的闷响…… 男人吓了一跳,可定睛一看他才发现,中箭的不是云扬…… 是那马匪头子。 箭穿透了他的右肩,差一点就贯通了。 他还来不及惨叫,那多了个窟窿的门就被踹开了。 傅东流将弓递给旁人,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一脚就踹到了那马匪头子的肩膀,这一下,直接把那箭踹了出去,血汩汩冒出…… 那马匪头子的肩膀,好像是断了。 言无湛看向傅东流,这家伙下手不比云扬轻,甚至更加狠辣。 傅东流是文官,他从不知道,他竟是也有一身本事,隐藏的足够深了…… 男人哼笑了下,傅东流曾说过,他与云扬惺惺相惜,亲密无间,是这世间唯一可以并驾齐驱的人…… 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天造地设的一对…… 言无湛再度冷笑。 言无湛和云扬其实是故意被抓的,两人掌握了足够的线索,可惜对方藏匿的太好,他们没有证据将他绳之以法,一旦有所失误就会弄巧成拙,非但没能俘获对方,反而把自己折进去。 所以就有了这次的被抓。 两人其实一直是清醒的,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惑敌的假象罢了。 另外一边,傅东流派人联络巡抚,对方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到林邺城了。 这些毛贼已是没有一点生机。 不过他们得在巡抚来前,离开这里。 傅东流控制了这马匪帮的主要人物,现在这些人都被他捆在衙门的大堂上,只等着巡抚前来受理。 云扬捡起自己的短刀,对那声嘶力竭的家伙视若无睹,他替男人隔断了绳索,绳索落地的时候,云扬自言自语般嘟囔了句,“你就懒吧。” 他明明能够挣脱开的,非等着别人帮忙。 言无湛不置可否,他揉揉自己的手腕站了起来,可这时候,那马匪头子竟是孤注一掷,冲着傅东流就扑了上去…… 可是他并没能伤到傅东流,倒是被踹翻在地,这一下,他是再也起不来了。 傅东流再一次踹断了他的骨头。 马匪头子捂着胸口,猛的咳出血来,血滴刚巧溅到傅东流脚上,许是觉得这马匪头子过于恼人,傅东流再度抬脚,不过这次,他是准备踹断他的脖子。 傅东流的脚都踢了出去,言无湛突然窜了过来,他轻轻磕了傅东流的脚跟一下,原本的方向顿时发生了偏移,傅东流的脚擦着那马匪头子的笔尖越了过去…… 收回脚,傅东流恼怒的看向男人,他对男人的阻止相当恼火,不过言无湛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继续揉着自己的手腕,头也不回的淡淡道,“他不该你来杀。” “横竖都是死,我不过是提前送他一程罢了,怎么,到现在,你还想替我做主?”傅东流冷笑。 “南朝的律法放在那里,会有人给他应有的教训,他是十恶不赦,他也是该死,但是是死在律法的制裁下。即便是皇上,也得按着程序来,没有人有资格草菅人命。这是南朝的法,不是摆设,也没人可以改变。”言无湛说完,就走了。 马匪头子是该死,言无湛也恨不得一刀把他剁了,但是不行。他得死得其所,为他的屡屡罪行而死。 在巡抚来前,傅东流一行便离开了林邺城,还是那天的路,在同样的位置,言无湛看到了那妖物。 “做的不错。”那名为青然的妖物说。 言无湛笑笑,主动迎了上去,“还得谢谢阁下当初送的那份大礼,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青然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他被这些人搞的焦头烂额,所以他也得让言无湛也好好感受一下,那种被人强行侵占的感觉。 他是皇上,他的官员被人掉了包他都不知道,青然不找他算账,又会找谁? 这是言无湛的失职。 其实青然自己也能除掉这些马匪,但是袁洪德的阵法始终存在,迟早还是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青然不过是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罢了。 他也希望言无湛能做一个明君,让这样的事情完全杜绝,再不发生。 “事情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能够离开了?”言无湛问。 青然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不过在此之前,我能不能见见和你一起的人。”见那妖物皱了眉头,言无湛解释,“二位给了我个终生难忘的记忆,怎么说,在走的时候,也得好好的拜别,也不枉此行。” 青然不懂这些凡人的礼数,他显得相当不耐烦,可他正准备赶言无湛走,那人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七!”青然对七的出现更加不满,可他还没等表现出来,就被对方直接推到了一旁。 七站在了言无湛面前,那年轻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但是通过他的眼神,言无湛就知道,这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皇上。 傅东流等人就在他们身后,彼此的交谈他们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言无湛直视七的眼睛,他在笑,但眼里却满是严肃,“谢谢招待了。” 七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才缓慢的嗯了一声。 “相识是缘,有机会,我请二位把酒言欢,这次的事情,权当我交了两个朋友,其它的,就都忘了吧。”言无湛说完,便冲着七点了下头,“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聊了,告辞。” 七还是没说话,但是在男人转身的时候,他淡淡的说了句,“我明白了。” 男人直接上了马车,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他笑了下。 …… “青然,我们得去趟帝都。”傅东流的队伍消失在树林中,七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声道。 “什么?!”青然讶异,表情立即就变了,“不是说好了,离开了就再也不回去了,你也答应我了,他们的事和你再无关系……” “青然,没有爷,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他有难,不管我身在何方,都要去帮他,你明白吗?” 青然默然,是的,没有那个人,他们也不会在一起,不会出现在这风景如画的林邺城。 他是妖,但也懂得知恩图报。 可是他不明白,为何七说那个人有危险。 “那个人是皇上,当皇上身不由己的时候,你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皇上被控制,就证明同样入朝为官的离落和木涯一并受到了威胁。 不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木涯和离落在朝中已是只手遮天,位高权重又实力雄厚,但是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为了这个弱点,七也要赴汤蹈火,去帮助他们。 第一二九章:一场艳遇 离开林邺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云扬还是那个样子,除了傅东流任何人都不理会,一天无所事事的就在那抽烟,而言无湛终日坐在马车中,基本就不露面。 这二人的交流自那天之后再度告一段落,即便是同桌吃饭,也鲜少看对方一眼。 至于云扬与傅东流的亲密,言无湛权当没看见。 距离帝都越来越近,男人反而愈发的冷静,他不指望林邺城遇到的妖物能将他从福逗留手中救出,毕竟那妖物能力有限,他只要那家伙将他的行迹暴露便可以了…… 他没想到,北辰等人竟是这样无用,过了这么久,还没能查到他的踪迹。 就算没有北辰他们,淮远这次的办事效率,也让男人相当失望。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沿途的城镇很少,即便是最近的城之间也隔着很长的距离,所以这些天,他们都露宿野外。 靠近帝都就远离了南方,虽然已是春天,但这里的温度和南方的冬天差不多,在马车里过夜,到了晚上还是要盖厚被子的。 队伍中只有着一辆马车,傅东流并没有要求男人下车,行进期间,这马车都是言无湛一个人的。 傅东流一直抓紧时间在赶路,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让他们休息,不过今天还没等停车,就遇到了另外一支队伍…… 是一个戏班子。 规模不大,人也不算多。 他们围坐在篝火前,一边喝酒一边畅谈着,远远的就能听到他们爽朗的笑声,言无湛把脑袋伸出了马车,他正看着,就听到有人招呼他们…… 一起坐坐。 这么晚了,也委实不适合继续赶路,傅东流没有拒绝,在对方盛情邀约下,下了休息的命令。 言无湛原本以为这戏班子有问题,不过走进了他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戏班子,里面不是柔弱的女人,就是空有一身力气却没什么本事的男人,怪不得傅东流那么痛快就答应了。 有戏班子的地方,就有欢乐,这些人像是永远不知忧愁一般,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下,两边很快打成一片,熟络起来。 戏班子的人很健谈,兴到浓时,竟是有人搬出乐器,在这空旷的田野间弹唱起来,言无湛听着那欢快的乐曲,看着他们轻松的模样,火光照耀下的脸也是呆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做为君主,能从自己的百姓脸上看到这种笑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满足,一种成就。 男人的视线从热闹的人群移开,他刚想回去休息,就看到一个身着艳丽的女人走向了正在暗处抽烟的云扬…… 云扬原本看着别处,当他感觉到热度被人遮挡去了,就下意识的转过了头,言无湛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那女人很快就坐到了云扬旁边。 他们的位置离篝火最远,昏暗的火光下,男人倒是也大致看清了那女人的脸,那是一个妖媚又妩媚的女人…… 也是云扬喜欢的类型。 男人挑眉,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大方的偷窥起来。 他想看看云扬的反应…… 云扬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便在艰苦的军营,云扬也没断过女人,言无湛没有忘记,他体力很好,每次都要一起抱两个女人…… 还有本事将贞洁烈女调教成淫娃荡妇。 想到云扬过去的种种劣性,男人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而这时候,那女人和云扬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最后干脆依偎到了他的胳膊上…… 云扬没有躲开,反而懒懒的笑了下,言无湛见过那笑容,在军营里,云扬经常对那两个女人这样笑…… 不可否认,这笑容很迷人,至少能迷倒所有看到这笑的女人…… 没有人能逃得过去,包括他身边的这个女人。 那女人对着云扬的脸怔了一下,然后表情立即就变了,说她是意乱情迷也不足为过…… 总之肯定是心神荡漾了。 她靠的更近了,言无湛看到,她正用那饱满的胸脯,蹭着云扬的胳膊…… 极具挑逗性的动作。 可是云扬没动,他还在那半眯着眼睛抽烟,不过嘴角那抹笑意始终没有抹去…… 女人蹭了一会儿也没见云扬又反应,颜面就有点挂不住了,她又做了几个更加大胆的动作,可是云扬还是没理她…… 这次她真的就受不了了,她用力的捶了“不解风情”的云扬一拳就要离开,可她屁股才离开地面,就被云扬一把揽了回去…… 女人跌到了云扬怀里,叼着烟杆的云扬顺势抓住了她捶他的拳头,他一边捏着她的手,一边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那女人一听,又娇嗔着捶了他两下,不过那模样却是一点羞臊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一直往云扬的怀里钻…… 云扬低声笑着,手在女人纤细的腰上摩挲着,那女人也将手搭在了云扬蜷起的膝盖上,然后贴着大腿内侧,一点点的往上摸着…… 在活春宫上演之前,男人漠然的移开了视线,他顺手将手里的木棍扔到火中,火猛的窜了起来,照亮了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不过那火苗很快被吞没,消失在火海之中…… “云扬那家伙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顾及别人的眼光,更没有所谓的忌惮,他想抱谁就抱谁,想要谁,就一定会得到。” 傅东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男人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火堆,傅东流也没指望言无湛能有反应,他淡笑着看和那女人抱成一团的云扬,笑容里满是自信…… “不过,那些只是玩玩罢了。不管他玩女人还是男人,我从来不管,因为我知道,不管云扬玩的多疯,到最后一定会回到我身边,我也知道,他胡闹的前提,是在我的默许下。只要我不愿意,不管他抱着的是谁,不管他在做什么,他一定都会放下。云扬不停任何人的话,但是,他永远都不会拒绝我。我也是他这辈子,唯一关心和在意的人。” 傅东流说完,就向云扬走去,那极轻的脚步声,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尽管不想,男人的视线还是在片刻之后追上了傅东流…… 傅东流站在云扬面前,他连看都没看那衣衫半褪的女人,直接冲着云扬伸出了手,傅东流一句话都没说,云扬却叼着烟杆抓住了他递来的手,然后干脆的站了起来…… 对那女人,再无留恋。 “不玩了?”傅东流问他。 云扬吐出烟雾,无所谓的摇了下头。 “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无视背后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云扬再次摇头,“又没有站起来。” 听了这话,傅东流往他胯间瞄了一眼,云扬那里果然没什么反应。 感觉到傅东流的视线,云扬叼着烟杆一把搂住了他,他恶狠狠的问,“你在看哪里?” “看你一直拿来炫耀的……金枪。”傅东流一本正经的回答。 云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傅东流也跟着笑了,两人就这么紧挨着,从言无湛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算什么?告诫还是警告…… 或者是炫耀? 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对云扬念念不忘…… 其实云扬是他傅东流的。 傅东流从没把他当成对手,只是当成一个可怜人罢了,一个被云扬玩弄,然后丢弃的人…… 和那个戏子一样的存在。 所以那天看到云扬抱着他从澡房出来,才全无反应。 …… 几天之后,他们进了城,南朝最大的商贸之都,双泷城。 在傅东流的手下去倒卖货物的时候,他们找了个茶摊坐下了,言无湛喝着连下等茶都算不上的茶水,看着往来的人群,这时候云扬不知把什么放到了他手边,那冰凉的感觉让男人收回了视线…… 豆花。 这东西言无湛见过,曾经弘毅喂他吃过…… 之所以用喂来形容,有一阵子言无湛觉得他好像成了弘毅喂养的宠物,没事他就给他投食…… 就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豆花的味道还不错。 许久没吃了,倒是也有点怀念…… 言无湛没问云扬,径自将碗端了起来,可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冷哼…… 举到唇边的勺子停住了,男人循声望去,他看到冷笑的傅东流,以及一脸阴沉的云扬…… 他还没等弄清是怎么回事,云扬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他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语气更是不带一点温度,“放下。” 言无湛还不等反应,云扬又说了句,用同样冰冷的语调,“这是他的。” 越过云扬的肩膀,言无湛看到了傅东流嘲讽的笑,转而他将视线对上云扬……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没有任何接触,这算是唯一的一次…… 因为傅东流。 从旅途开始,不是因为傅东流,云扬从不理会他。 这让言无湛想起了傅东流那天说的话…… 云扬这辈子,唯一关心与在意的人,就是他傅东流。 第一三○章:意外惊喜 “一碗豆花而已,你再去买就好,再说,他碰过的东西,你让我怎么吃?”见云扬抓着男人的手不放,傅东流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笑着拽了云扬一把。 不过看男人的眼神,却是始终不变的轻蔑。 “下次再乱吃东西,我就把你的牙一颗颗的拔下来。”云扬说完,拿下他手里的碗,狠狠的撩到地上。 “咣当!” 一声巨响,豆花和瓷碗一起四分五裂,只留下溅落的白色,却分不清楚哪片是瓷器…… 可见云扬这一下有多用力。 路过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就连茶摊的老板都面色紧张的看了过来,云扬那模样,像是要把这茶摊掀了…… 言无湛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木然的看着地上那一滩白色的污渍…… “你干什么?有什么可生气的。”傅东流说话的时候,悄悄的往周围扫了一圈,他暗中拽了下云扬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引起没必要的骚乱。 明白傅东流的意思,云扬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又去隔壁的摊子给傅东流重新买了一碗,不过在走之前,他给男人留下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满是凶狠,像警告对手不要走进他地盘的雄狮一般…… 他们仍旧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只是这一次,言无湛整个人都转向了另外一边。 这时候,与他们相对的位置,茶摊较为偏僻的角落,依靠在墙上的人将扣在脸上的帽子拿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其貌不扬的脸。 那人夸张的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站了起来,言无湛现在的位置,刚好与那人面对着面,这一幕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人粗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而将帽子扣到了头上,在那张让人无法恭维的脸被阴影遮挡的瞬间,男人看到他痞痞的笑了一下…… 那人从他身边走过了,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木然的看着前方,连眼瞳都没有动上一下…… 不过他知道,那个人是北辰。 …… 北辰压着帽子,一直走到城外,他冲着蔚蓝的天空挤眉弄眼的怪笑了下,片刻之后又垮下肩膀,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他像没钱付账的穷鬼正被一群打手包围着一样,在身上乱七八糟的翻找了一遍,不过北辰最后拿出的不是银子,而是一个蜡烛粗细的东西。 他将那东西对准天空,一脸不情愿的拽了下后面的绳子,那东西发出一声闷响,在空中留下浅浅的一道白烟,等升到最顶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这事若浮宫用来联络的烟火。 不过这东西和一般的烟火不同,无色无形,除了若浮宫的人,没人能够看到…… 北辰干完了活,就双手枕头,百无聊赖的踱着步子,优哉游哉的回了城,他暂时不能去找那男人,他一个人还没办法把他救走…… 北辰再度撇了下嘴,如果他能救走他,他才不放这狗屁烟火呢。 …… 另外一边。 落瑾放下窗子,他淡笑着走向床榻,那华美的衣衫掉了一路,等他走到床榻前时,身上只剩一件内衫…… 看着床榻上整齐叠放的衣服,他已经不记得他上一次穿这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当若浮宫的人进来通知的时候,淮远已经换好了衣衫,沉默已久的一线蛊终于有了反应,虽然很微弱,但也能感应的到了…… 这证明,那男人就在这附近。 他来到他旁边了。 弘毅摸着腹侧,当初被贯穿的伤已经好了,但这里的皮肤比其他地方颜色要浅很多,碰起来也是隐隐作痛。 他还没有痊愈,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够恢复了。 …… 其实当初云扬被没将言无湛带的太远,就在列龙寨附近的山上,不过他选的地方及其隐秘,本来就难以发现,再加上言无湛留下的记号被他全都毁了,所以北辰他们不是没有去找,而是根本就没有找到。 任谁也没有想到,云扬处心积虑抓走言无湛,不是立即离开,而是就近躲了起来。如果傅东流没找到他们,恐怕言无湛会在北辰的眼皮底下过一辈子…… 他们遍寻不着那男人,索性就改变计划,云扬要抓言无湛,目的自然就是要逼他退位,他们没再盲目的四处寻找,而是在回帝都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们迟早都会来的。 不过这些事情他们算到了,云扬不会想不到。为以防万一,清流城那边没有放弃寻找,不过大部分人都被他们悄悄调遣到各自守候的城中了,那里只留了一小部分迷惑云扬,让他以为他们还在那里。 这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至于奏效与否就不清楚了。 当初云扬把男人劫走的时候,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再想把言无湛抢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云扬肯定做好了几手准备,这是场硬仗…… 亥时刚到,双泷城前。 慕白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夜行衣穿起来也能那么好看…… 看着那清一色的黑,再看看自己的淡色衣衫,慕白今晚是负责善后的,他不用进去救人,可早知道他们都这么穿,他也该弄一件凑凑趣…… 北辰将裤子塞进靴子,又在地上踏了两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就将视线转向众人,这一次北辰的脸上不再有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是认真的就连慕白都有些敬畏。 “地方也告诉你们了,按计划进行,在谁身上出了纰漏,就别等着大爷动手,自个找个没人的地方,撒泡尿直接沁死。” 北辰说完,膜拜挑了下眉毛,没错,这人就是北辰,不管披上什么皮,他的本质也不会变,永远的粗鄙庸俗…… 不过今晚,应该是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那四个家伙竟然联起手来,这本就是百年一见的奇观了,而他们的目的,又是去救当今圣上…… 慕白觉得,今天真的值得纪念。 …… 是夜,但言无湛睡不着。 既然北辰发现了他,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救他。 应该等不到离开双泷城。 指尖滑过自己的脸,他碰到的不是自己的皮肤,而是一层薄薄的膜…… 他的面具基本上每天都要换,言无湛已经懒得照镜子了,他根本不想看到自己每次都不一样的脸。 尽管没有留意自己的样子,但他也发现了其中端倪,这让他不得不佩服傅东流的谨慎。 面具每天都换,但却不是胡乱换,而是和队伍里的人调换,今天他变成了云扬,明天可能变成张三李四或是任何人,他这么做,既巧妙的将他隐藏,又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北辰是易容高手,他轻易就能分辨的出哪张脸是真的,哪张脸是假的,北辰能看出人皮面具,却看不到面具下的脸。 傅东流这么一弄,刚巧迷惑了北辰这样的高手,就算北辰确定了目标,等他来救的时候,这个人未必是言无湛…… 如此一来,倒是北辰先暴露了目标。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亥时到了。 男人还睡不着,干脆就坐了起来,他没看藏在屋中,那两个犹如雕像一般的人,而是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可这边水碗才碰到嘴边,那窗子就被人推开了。 冷风灌入,男人直接就僵住了,眼睛紧盯着窗户,连眨眼都忘记了。 守卫刚要上前,稳稳落地的黑影冲着他们比划了个特定的手势,守卫见状就又退了回去。 窗子关上了,阻断了明亮的月光,言无湛看到了来者的模样,不是北辰,而是云扬…… 虽然也带着人皮面具,但他知道,那个人是云扬。 男人收回视线,继续喝他的水,云扬的脚步声在逼近,尽管男人隐藏的很好,但这一刻也忍不住心惊…… 他的睫毛在云扬停在他身边的时候,悄悄的颤了下。 “你在等谁?”云扬单手撑在桌子上,他抬眼,自下向上的看着男人的眼睛,笑道,“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第一三一章:重磅炸弹 言无湛没理云扬,像往常一样视若无睹,可云扬却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手中那半杯水送到了自己唇边…… 云扬看着男人,将余下的水喝了下去,“你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的失望。” “看到你,自然会失望。” 男人把空杯放回桌上,就准备继续睡觉去,云扬没拦着他,而是双手环胸目送男人,在他将被子拉起的时候,云扬才又开口,“睡的着吗?” 对上云扬那若鹰隼般犀利的眼眸,言无湛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总觉得云扬似乎知道了什么…… 云扬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每一次,都是有目的的。 脸上没有表情,男人担心的心里已经警铃大作。 云扬也坐到了床榻上,与被子里的男人面对着面,视线扫过男人洁白的内衫,挑起的眼眸带着邪佞,“在我面前脱成这样,还主动上了床,言无湛,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言无湛哼笑,他懒得与云扬斗嘴,拉起被子就躺了下去,不过这被还没盖到身上,他就感觉身旁卷起一阵风,被子与床幔一同缓慢的落下,而这时候床榻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言无湛作势就要起来,可云扬却先他一步将他搂到了怀里,两人的胸口撞到了一起,男人的呼吸颤了下…… 这下力气大了点,他被撞疼了。 “干什么?”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过于频繁,男人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反抗,他扬起他唯一还能灵活动作的脑袋,不悦的看着云扬。 “我要干什么,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看着男人的眼睛,云扬将他那低沉的声线完美的利用起来,那刻意压低的声音,七分诱惑,三分暧昧,言无湛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声音也能这样魅惑,听的人心神荡漾。 云扬着重加深了那个‘干’字,他说完之后就松开了男人,不过手还揽着他,就是力气没有之前大了,两人紧贴的身体也有了一点空隙。 云扬的手,覆到了男人胸膛上,他的体温很快穿透那薄薄的布料,传进了男人的身体…… “疼了?”云扬问,“我帮你揉揉?” 说着,指尖便挑开男人的衣襟,慢慢的向里伸去,云扬的动作很慢,慢的让人忍不住心里发痒…… 不过言无湛在他碰到自己的皮肤前,拉住了那探了个头的手。 “你不怕傅东流不高兴?”言无湛提醒,外面还有两个傅东流的人,云扬就不怕他知道。 “怕什么?”云扬没有继续向前,也没有抽回手,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很近的距离对视着,“我们做过什么,你以为他会不知道?” 这点倒是真的,就算傅东流不知道,云扬也会主动告诉他吧…… “他没有那么小气,我做什么他都不管,不过他若是不高兴,他会告诉我的。”云扬很快又补充了句,这和那晚傅东流的话如出一辙。 言无湛看到说到傅东流的时候,云扬眼中闪过一抹他所没有见过的神采,那是欣赏,也是骄傲…… 他们的关系,果然已是亲密无间,不可替代。 “他那么好,为何不去找他,还来我这个又老又丑又不听话的老东西的地方干什么?不怕脏了你的眼睛你的手?男人说完就要转身,不过他这一松手,云扬横在他胸前的手就直接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他没能够成功的用脊背对着云扬,反倒是被抱了个结实,胸前的凸起也被云扬用手指夹住了…… “怎么,吃味了?”云扬笑。 男人不屑的冷哼,他没空。 不过那哼声还没结束,就被云扬突然合拢的手指夹的变了腔调…… “我在你面前睡女人,你都没什么反应,这次怎么了?因为他也是男人吗?对男人,你才更有危机感吗?”男人那小东西,被他牢牢的夹在食指与中指间,云扬说话的时候,那两根手指就来回的摩擦着,男人那地方很敏感,果然没有多久他就不再强装镇定,而是住后躲了,“所以看到我和女人调情,你都是无所谓的在一旁看戏吗?” “鬼才……嘶……”管你那些闲事。 言无湛的话还没说完,后半段就被云扬用力的捏了回去,痛楚之后,酥麻感顿时传遍四肢百骸,言无湛只觉得这一下他连尾椎都软了。 “他是很好,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还才貌双全,与我不相伯仲,是知己,也是不可或缺的伴侣……”每夸一句,云扬的力度就又加深一番,言无湛有心反抗,可到最后还是臣服在云扬手中,不想被碰也要碰,不想听也得听着。云扬看着男人那明显不悦又异常红润的脸,毫不留情的抨击着,“你又老,又丑,又不解风情,倔强固执,脾气还差的要命,皇家的那些破毛病该有的你全有,不该有的你也有,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唯一还算让人能够接受的就是这脑子,不过你这里面,都是阴谋诡计,不是想着去害别人,就是想着主宰他人……” 云扬说着,还用下巴点了下他的额头,不意他说的是那里。 言无湛知道傅东流在云扬眼里,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但他没必要抬高傅东流又贬低他言无湛,没劲。 他好与不好不用云扬来评价,他喜欢傅东流就去喜欢好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呢,我就是喜欢玩你,玩你这个一身毛病,一点都不招人喜欢的家伙。” 男人一楞,这时候紧贴在他胸口的温度突然抽离了,残存的热度让他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在被子里,他竟是觉得冷了…… 还有种无法形容的空虚。 “言无湛,你会吹萧吗?”话锋一转,云扬突然这样问道。 “不太会。”男人下意识的回答。 “不会,就去练练。” 云扬说话的时候,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压在了男人股间,言无湛只觉得那东西又长又细,还有点凉…… 他正要回头看,云扬突然用力一按,那东西连带着被子一下子被压进了他股缝间,虽然不想,但屁股还是把那东西夹住了…… “送你的。”云扬说。 “什么东西?”言无湛想看,云扬就是不让他看,他抱着他的背,抓着那东西在他股缝里摩擦起来了。 “萧,你去练练。”云扬公布答案,然后又道,“以后给我吹。” 男人挑眉,云扬这家伙吃错药了吧…… 他竟让他给他吹萧…… 等下…… 吹萧? 言无湛突然想到了什么。 云扬这家伙该不是说…… 他抬眼,看到云扬暧昧的眼神,男人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好好练,我很期持结果。”云扬说着,缓慢的将那根萧抽了出来,不平的表面摩擦着男人的股缝,云扬看到他轻轻的皱了下眉头,他邪气的笑着,然后把萧直接就塞进了男人的裤子里面,这次直接碰到了他的身体,“这萧是我送你的,要时刻带在身边,如果我发现你没有带着它,没有乖乖的练习,我就把它插进去,让你下面的嘴吹,我想那个声音,一定会更加优美……”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根手指就这么插了进去,不过云扬没有扩张,而是住旁边拉扯着,将那地方拉开了些,然后那将萧嘴抵在了那个地方,用另外的手指住里压着…… “这一下要是都进去,恐怕会插到你这里面,”云扬瞄了男人的胸口一眼,笑容扩大,“一定会很爽吧?那么深……言无湛,你会不会为了让我把它插进去,而故意不去练习呢?” “云扬,你……”言无湛想让他拿出来,可是云扬一翻身就压到了他身上,他横在男人身体间,那根进去了一点的萧还握在他手里。 他不是,真的要这么干吧…… 这天底下,就没有云扬不敢干的事情。 男人心惊,再看到云扬的笑脸,他的心顿时就从嗓子眼沉到了最下面…… “言无湛,你情,我刚才为什么从窗子进来的?”云扬握着那萧,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但身下的男人却是僵硬的不敢动了。 言无湛能感觉到,那是根玉萧,玉很脆,很容易折断…… “我说过,你乖乖的,我就不会惩罚你,可是,你总不听话。我也说过,有种做,就要把屁股擦干净了,别总是被人看到……”云扬看着男人那波澜不惊的眼眸,那笑容突然染上了狠戾,“这一路,我可没少帮你擦,不过不是你的屁股,而是你留下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云扬说的是,他给淮远留的记号。 他在窗子外面,也留了一个。 云扬竟是发现了…… 男人平静的眼底出现了些许裂痕,而这时候,云扬握着那萧狠狠的插了进去,在他惨叫的瞬间,他的嘴被云扬堵上了…… 嘴对嘴堵着。 第一三二章:意料之中 萧一下子没进去半根,正如云扬所言,那冰冷的东西直接插进了他的肚子,虽然很细,但长度已经超过了男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痛苦的瞪着眼睛,云扬横在他腿间,没办法合拢的腿颤抖着,他想拔出那东西,可云扬压着他,他动不了…… 云扬用膝盖顶着那萧,似乎想将那根东西完全插到他身体里面,言无湛剧烈的挣扎着,可是无果,那凹凸不平的长棍子还是在往里面钻…… “别乱动,折在里面你就真的开膛破肚了。”云扬粗暴的在男人的大腿上拍了一下,男人的脸色唇白,但嘴唇却异常红润,那是被他啃咬出来的,那颜色,是说不出的诱惑…… “拿出来……难受。”男人摇头,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的,细到扭曲。鼻翼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男人的眼睛也有湿润的架势,那东西太长了,而且很凉,像是一块冰一样埋藏在他肚子里面。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 他抓着云扬的胳膊,那样子是从没有过的脆弱…… 这个他受不了,比云扬把拳头塞进去还痛苦。 言无湛这副模样,没有男人可以抗拒的了,都怕是圣人君子,只要看到他,也会沦为野兽,别说圣贤之书,就连人性都会一并忘了…… 化身为野兽。 这家伙天生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 云扬眯了下眼睛,将瞬间盛满怒意的眼眸遮挡,他捏着男人的下颚,狠狠的咬了上去…… 这一口直接就见了血。 血腥味道似乎引发了云扬的兽性,他抓过被子,将两人的脑袋裹了个结实,在一片漆黑中,用力的啃咬着男人…… 嘴唇,舌头,言无湛看不到,但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血肉模糊了…… 被子里的空气很快稀薄了,可云扬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更加用力的亲吻他…… 他不再咬他,而是深深的亲吻着,两人的舌头像交尾的蛇一样,紧紧的缠在一起,不留一点空隙…… 云扬将他的嘴全堵上了,一点空气都不放进去,唯一可用的鼻子也因他的亲吻而忘记了呼吸的频率,汗湿的手掌抓着云扬的衣衫,用力又放开,然后再度用力,像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痛苦的挣扎着…… 他没办法呼吸了,快要憋死了。 男人几次想要起来,可他一动,云扬就把那萧住里顶去,每折腾一次,男人就要缓上一段时间,如此反复,言无湛的力气也被他消磨的差不多干净了…… 被子里没了空气,只有潮热的气息,言无湛的头发很快被汗水打湿,那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 而这时候,将他们紧紧包裹的被子突然掀开了,冰凉的空气一下子涌了上来,那凉意让人舒适,言无湛紧绷的身体直接就松弛下来了…… 重新活过来了。 “锵——” 会属碰撞的声音在头顶炸响,划破了夜的静溢,云扬与他紧密贴合在一起的唇这才有了缝隙,透过被汗水覆盖的眼眸,言无湛看到了一脸愤怒的淮远…… 云扬还骑在男人身上,保持着亲吻的动作,但手却是举了起来,手中长剑准确无误的挡住了淮远挥来的利刃…… 云扬的剑言无湛在军营里见过,不过这一路他都拿着短刀,因为没有值得云扬用剑的地方…… 他今晚,是带着剑来的。 怪不得…… 空气里残存着欢爱的味道,所以云扬才用被子遮住了他们的头…… 云扬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包括他们会来的事。 那他这番举动,也是特意做给他们看的吗…… 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打斗的声音,武器激烈的碰撞,那声音显得有些刺耳…… 男人缓慢的转过头去,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不过很快,他的身体竟是腾空而起了…… “回家。”这声音,是一层不变的冰冷。 看到弘毅那面无表情的脸,听到他永远简短的话,言无湛放心的笑了下,然后将头靠在了弘毅的肩膀上…… 这个‘家’,真让人窝心…… 被迷烟熏倒的守卫,胸口上的窟窿正汨汨的冒着血,淫靡的气味被血腥取代,似乎预示着,这个注定无法平凡的夜晚…… 若是换成北辰,恐怕这时候已经破口大骂了,淮远不骂人,可看到那种画面之后,还是忍不住咒骂出声…… 淮远这辈子也忘不了当他掀开被子那一刻的感觉,过强的冲击力,让他不禁眩晕…… 他多希望,那些只是错觉。 可惜不是。 愤恨的视线转向云扬,凛凛杀意不加掩饰的弥漫在淮远周围,他今儿,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他们,不共戴天。 弘毅抱着男人,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住了,傅东流的商队差不多都被他们放倒了,这些,是傅东流事先埋伏好的人。 他要抓的是皇上,怎么可能掉以轻心,只带着这点人出来。 这个商队是掩人耳目,傅东流的人远比这要多少不知多少倍。 弘毅打横抱着男人刀稳稳的握在手里,但弘毅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在对方冲上来的时候,弘毅后退了一步,他身后不知何时聚来的人,直接越过了他,和对方打了起来…… 一时间,武器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而这时候弘毅只是低头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漠然的抬起头来…… “弘少爷。”有人走到弘毅面前,恭敬的向他施礼。 弘毅点头,看着混乱的人群,淡淡道,“杀,干净。” 一个都不留,这些人都该死。 “是!”那人领了命,就重新加入战斗。 弘毅抱着言无湛,从旁边绕开,有人发现了他们,武器闪着骇人的寒光就劈了下来,可弘毅连都头都没抬,一脚就把那人踹飞起来…… 高高跃起,重重落下,那人再没有爬起。 弘毅的脸素来都没有表情,但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阴冷。 这夜晚,渲上了弘毅的冷,温度低的骇人。 弘毅的速度不慢,他要把男人带到城外等候接应的慕白手里,这样他就安全了,可是没有多远,弘毅再度被拦住了…… 不过这次不是什么喽对方只有几个人,但却是个顶个的高手…… 不是一般人所能战胜的。 “能站吗?”弘毅问怀里的人。 男人勉强点头,他能是站着,但是不太想站,云扬那根萧还在里面…… 他想拿出来,但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干这事情……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自食其力了。 他自己从弘毅身上翻了下来,这个动作牵引了后面的肌肉,那萧似乎又进去了些…… 男人唔了一声,膝盖一软的他差点就跪在地上,不过弘毅先他一步扶住了他,他没问他怎么了,确定他站好了弘毅就拔出刀,将刀鞘放在男人手里…… “不用你。”弘毅看着对面的人,挡在了男人面前,“你等着。” 话音落下,弘毅就向前走了几步,他没离男人太远,他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言无湛第一次看到弘毅打架,这家伙的身手和他的话一样干净利落,但却异常狠戾,不过很漂亮…… 看他打架,竟是能感觉出美来。 不过,他一个人要和这么多高手打,属实不那么轻松。 言无湛想帮他,但是没有动。 于情,他不能看弘毅一个人涉险,于理,他不能去。 他是皇上,任何时候他都没资格让自己涉险。 这双泷城如今混乱一片,双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言无湛分不清敌我,他根本不清楚哪一边是谁的人,丢下弘毅一个人逃开是不明智的选择,所以男人准备先躲到暗处去。 总之他不能这么大咧咧的站在路上。 顺带着,他得将下面那根东西抽出来…… 就算不帮忙,插着这么个东西也没办法逃命不是。 而且他现在站的都不是很稳。 可男人还没等动,前面又是一阵躁动,循声望去,男人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挑了下…… 他竟然看到了落瑾和北辰,还有…… 傅东流。 和这边是同样的情形,都打起来了。 今儿人还真全,都来了。 第一三三章:一场恶战 两方人马遇上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巧合。 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然后弘毅冷冰冰的声音悠然响起…… 盖过全场,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废物。” 北辰当即啧了一声,落瑾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不过那幽暗的眼瞳还是闪过了一丝别样的光芒…… 弘毅懒得理会他们,更没兴趣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他漠然的注视着自己的对手,握刀的手背在额头抹了一下,将汗水擦掉,也将弄乱的头发推到一旁…… 那动作,是说不出的洒脱与帅气。 北辰和落瑾今晚的任务,是去收拾傅东流。 他们分工合作。 且不谈北辰,就说那落瑾,他身为专门培养刺客杀手的若浮宫宫主,竟是连个文官都杀不了…… 不是废物,是什么。 北辰张嘴,他想反驳,不是他们没杀了,而是杀错了人…… 今晚一看到傅东流的人,北辰就知道这些人的面具换了,他和落瑾本来对傅东流就不熟悉,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又不能一个个杀,这样还没杀到傅东流就先暴露了,所以他们只能通过事先安排监视的人给出的线索推敲,最终找到了傅东流的房间。 就像是弘毅和淮远没想到云扬会在言无湛的房里一样,他们也没想到傅东流竟然不在。 屋里是另外一个和他的感觉很相似的人。 当他们剥下那尸体的面具的时候,傅东流刚巧回来,然后双方就打了起来,人越聚越多,最后就跑到了这边…… 这偷袭,变成了群殴。 初步计划失败了。 北辰的解释还没说出口,就听傅东流那边下了死令,抓下言无湛,其他活口一个不留。 短暂的安静过后,却是更加激烈的打斗。 弘毅很快回到言无湛身边,北辰与落瑾也一起过来了,傅东流带着之前与弘毅交手的高手站在他们对面。 这里的静与那边的骚乱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有人都不说话,过低的气压让人透不过气,这里诡异的氛围,竟是让那边打斗的人都自动自觉的避开了…… 双方僵持着,那男人却是无奈的低下了头…… 他想把那根该死的萧拔出去,但是现下比刚才的情况还要糟糕…… 拔不成了,他也不指望那东西出来了,只要它不掉出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谁都没有发现,言无湛的肩膀正微微的颤抖着,他站的很辛苦,那根东西直直的插在他的肚子里,那么深,还那么凉…… 那萧应该是冷玉做的,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感染上他的温度。 男人痛苦的呼吸着,眼下形势这么紧张,他实在想要严肃起来,可是他不得不在他们背后,悄悄的蠕动肠壁,拼命的夹着那东西,生怕的在众目睽睽下掉出来。 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言无湛就真的没脸去见任何一个人了。 故此,言无湛没参与战斗,但却是唯一一个满头大汗的人。 言无湛身边的这几个人,除了落瑾以外都是武修者,落瑾修炼的是更适合他的天赋的玄术,他擅长控制而非战斗与保护。 他们之中,仍旧没有法修者。 都是硬碰硬的来。 而且还只能在言无湛周围,离他太远就没办法保护他,他们没办法主动出击,只能在被动的位置。 是劣势。 北辰是修罗,他的武器是枪戟,注入了北辰灵力的枪头隐隐发着光亮,北辰勾唇,痞笑了下,转而踢过立在地上的枪头,枪戟飞起,北辰顺势抓住,那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下一瞬,脚下的地面颤动,无数灵力汇成的红色枪头冲着傅东流等人一并刺去,一时间狂风骤起,雷声轰呜…… 这种混战不适合使用灵力,但北辰别无选择,他只要赢,什么方法他不管了,哪怕是伤到自己人,他也要做。 北辰不回头,他只管攻击,他知道弘毅和落瑾肯定能把那男人送出去,他要做的,就是尽量的战斗,尽量的杀人…… 见北辰缠住对手,弘毅连忙护着男人杀出重围,淡蓝色的阵法始终在两人脚下旋转着,一旦遭到攻击,便会有同样颜色的字符在相应的位置出现,将对方的灵力攻势吸收甚至是瓦解。 弘毅的保护阵法很强,就连对方全力打来招式也全被他挡住了,他一边防御,一边一刀剁掉一个挡住他去路的人,他看似轻松,可实质上,那张冰冷的脸越来越白…… 这阵法损耗的灵力太大了…… 落瑾帮不了他,他所学的东西最多能保护自己,他只能跟在男人身后,为他们挡住来自后方的攻击…… 傅东流眼见着那男人离他越来越远,他身边的人又被北辰缠的脱不开身,眼中冰冷更甚,最后他拿过弓箭,冲着那男人拉满了弦…… 他不会杀了言无湛,那男人还不能死,但是,他也不会让他跑了。 傅东流瞄准的,是言无湛的腿。 傅东流是文官,所有人都被他文弱的外表欺骗,可没人知道,他的狠戾程度不亚于云扬…… 身手也更是了得。 言无湛曾亲眼见到过,他能隔着门板射穿马匪头子的肩膀。 傅东流的箭,百步穿扬,百发百中。 箭矢破风而来,落瑾突然停住,手臂一抬一落间,傅东流的箭已被劈成两半,没人看到落瑾是怎么做的只听到叮当一响,断成两截的箭掉在了地上…… 落瑾连头都没回。 傅东流眯了下眼睛,北辰已经够难缠了,那落瑾更是深不可测…… 那男人身边竟是围绕着这么多的厉害的角色。 这是傅东流所没想到的。 一个淮远他能对付的了,但一群淮远…… 傅东流咬了咬牙,不管怎么说,言无湛不能被他们劫走。 就在傅东流一筹莫展之时,他的援兵到了。 来的,还真是时候。 阴鸷的表情被得意的笑容取代,傅东流的嘴角还等没完全扬起,灵力幻化的野兽突然出现在弘毅面前…… 那猛兽厉声长啸,声音划破天际,让人心惊胆寒…… 弘毅淬不及防,连忙去挡,他还没等站稳,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刀刃就撞上了重新幻化为灵力的攻击,黑色的光瞬间将弘毅吞没,但却不是吞噬,弘毅还在中间,那蓝色的光芒将他围绕…… 犹如激流中的石块一般。 两股力量激烈碰撞,强大的冲击力下,弘毅的脚没动,但整个人却在往后移…… 狂风拔地而起,那衣衫狠狠拍打着身体,就连眼睛都没办法完全睁开,落瑾见情况不妙,连忙将男人拉到自己身边,这时候地上那淡蓝色的阵法,像是被风吹散,很快变淡,消失了…… 风止息。 弘毅还站在那里,不过片刻之后,他猛的咳出一口血来…… 挺拔的身体晃动了下,摇摇欲坠…… 他连忙用刀撑住了地面,这样才没有跌倒。 那一刻,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 言无湛的眼睛里,只有弘毅那固执的背影。 担心他。 “没事吧?”落瑾走到弘毅身边,他看着远处的阴暗角落,头也不回的问弘毅。 缓慢的摇头,刀支撑着身体,弘毅重新站直了。 蹭掉嘴角的血渍,他们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发起出。 那地方是个死角,周围黑漆漆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那里并没有多少人…… 或者说,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却比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厉害许多倍。 不止该用高手来形容。 这天底下,能一击就把弘毅打成这样的人不多,就连他落瑾都没有把握…… 事情棘手了。 他们本来打算,悄悄的救走男人,顺带杀掉傅东流。 但是,偷袭演变成了战斗。 “一个,都别想走。”月光下,傅东流的笑容愈发的狰狞。 双泷城是南朝最大的贸易都市,也是人口最多的一座城,可这个夜里,双泷城犹如死城一般,没有一个人走上街头,更没有人好奇的观望,家家闭户,大门紧锁,生怕受到池鱼之灾…… 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夜晚,一个注定无法平凡,被鲜血渲染的夜…… 第一三四章:僵持不下 傅东流处心积虑想要谋反,他自然有万全的把握才会动手,他手底下也不可能只有云扬一个人。 这些年他一直在招兵买马,傅东流身边的能人怕是比言无湛这边还要多上许多。 否则,就算是他有起兵之心,也没制胜之力。 疏忽了。 落瑾看了眼被对方死死缠住没办法脱身的北辰,又看了看勉强站立的弘毅,落瑾不适合这样的战斗,可是现在,他别无选择。 只是对方在暗他在明,这让擅长偷袭的落瑾处于下风,而且言无湛就在他身后…… 他不能离他太远。 可是他总不能站在这当活靶子。 趁这空当,有人悄悄的摸到了言无湛身后,听到后方的响动,落瑾一摸腰间,言无湛只看到一道黑影从眼角掠过,伴随着啪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痛了他的耳朵…… 甫回头去,他赫然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个被拦腰斩断的人…… 那人的肠子与内脏流了一地,断裂的下半身还在微微抽搐着,许是觉得不太对劲,那人挣扎着往后看去,然后言无湛再次听到了惨叫声…… 那叫声有力无气,却带着绝望与悲怆…… 让人撼动。 言无湛不同情他,确定他不会再对自己造成威胁,便漠然的收回视线,染血的长鞭躺在地上,言无湛看到落瑾轻轻一抖,一声脆响,鞭身上的血迹便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鞭子是好东西,这使鞭的人,更让人无法小觑。 落瑾永远都穿着锦衣华服,生活考究,又极其奢华,他是雍容华贵的富家少爷,不管何时,落瑾都是完美的不可挑剔,他让人惊艳,又让人折服。 不知不觉,便被诱惑甚至是盲目的迷惑。 他就是一个翩翩公子,一个超凡脱俗的存在,一个让人无法不去喜爱,甚至是一个笑容都会让人不惜赴汤蹈火,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却能一鞭将人拦腰折断…… 落瑾的脸依旧白皙,但却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这肤色晶莹剔透,似乎吹弹可破…… 他的容貌依旧让人惊叹,可却和言无湛当初看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落瑾高深莫测,即便是现在,言无湛也不敢说,他完全了解他…… 落瑾收起长鞭,那幽暗的眼瞳始终盯着袭击弘毅的地方,他头也不回的抓住了言无湛的手,“我没办法像他们一样保护你,不过,跟紧了我,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言无湛看向落瑾,许是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落瑾的眼瞳微微一转,他冲着男人淡淡的笑了下,还是言无湛所熟悉的笑容,清淡,却又夺人心魄…… “走了。”下一瞬落瑾拉着男人抬腿就跑,各路攻击在同一时间从西面八方袭来,落瑾专注的看着前面,鞭子在手中灵活的舞动着。 炸响声萦绕耳际,落瑾每一鞭都能准确无误的打散对方的攻击,不同的灵力在周围弥漫着,但言无湛却是没受到一点伤害…… 有那根萧,他跑的不快,落瑾也没有强迫他,他配合着他的速度后辙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紧绷着,那模样是言无湛从未见过的…… 决然又坚定。 这时,偷袭弘毅那人再度发出攻势,落瑾警觉看去,他并没有接下那招数,而是在关键时刻,拉着男人躲开了…… 落瑾犹如迅捷的豹子,他不攻击,除非万不得已他也不去防御,他只是一味的躲闪,带着男人避开那些攻击…… 慕白就在城外,把言无湛送出去就安全了。 房屋在后退,城门逐渐逼近,那一轮月在城墙之外,冷冷的睨视着他们,似乎在嘲笑落瑾的自不量力…… 城门就在不远处,可这时候落瑾再没办法前行。 那素来优雅的落瑾,发出了粗重的喘息,衣衫微乱,就连那一向整齐的发都有些松动,那幽暗的眼瞳透过额前的发丝看向高处的人…… 那城墙上站着的,一身黑衣的人。 圆月为衬,那人穿着宽大的斗篷,连带的帽子将整张脸都遮挡住了,落瑾只能看到尖尖的下颚,还有带着嘲讽的唇…… 他就是刚才袭击弘毅的人。 落瑾很累,可这一番打斗下来,他竟是没出一滴汗水,他过低的体温不曾有过任何变化,与男人相握的手同样如此,很冷很冷,但他却始终没有放开他…… 就这么一直握到这里。 而这时候,追兵赶到。 嘈杂声再度响起,逐渐拉近,言无湛回头看了一眼,落瑾他们带来的人一边辙退一边与对方嘶杀着,北辰和弘毅也在其中,言无湛看向城门,这应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这是突袭,要的就是快与准确,本来就不能拖延太久,没成想变成了一场混战,持续下去,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他们带的人并不多,傅东流的援兵却一直在增加。 “若浮宫的宫主,也不过如此。” 嘲讽的笑声响起,言无湛回首,却看到那人的身体在月前上下晃动了番,贬眼间已是失去了踪影。 落瑾脸色一变,连忙推开了言无湛,可这时候那人已经来到了落瑾面前,他的手贴在落瑾胸口,倒下的男人看到落瑾的眼瞳骤然一缩,下一瞬,强大的灵力在他胸前爆裂…… 落瑾被击飞,身体重重的向后抛去,他直接摔到了地上,但并没有立即停下,而是向后滑行很远…… 不管和落瑾过去有过什么,但这一刻,言无湛的心猛的揪了起来,他想去看落瑾的情况,可他的领子却被人拎了起来…… 顾不上后面的萧,男人抬腿就踢,对方灵巧的避开了这一击,言无湛不等再试,冰冷的手便摸上了他的脖子,尖锐的指甲抵在他的血管上…… 言无湛不再动弹。 胜负已分。 傅东流的表情有了片刻的轻松,有惊无险…… 幸亏援兵来的及时。 “全杀了,一个……” “放开他。”傅东流的话还没说完,带着血腥味的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与言无湛如出一辙,他也被人擒住了。 眼瞳微微后移,他看到了浴血的北辰,那家伙依旧一身痞气,但却是带着戾气。 像来自无间地狱的修罗。 他竟是没有留意,北辰什么时候跑到他身后了…… 北辰把刀又往后压了下,他示意傅东流按照他的意思办。 这意外的发展,让双方的人马同时一楞,打斗声瞬间止息,众人看着自家的主子,一个个全没了主意…… 北辰傲慢的看着那连脸都不露的家伙,他示意他,放开言无湛,不然他就割断傅东流的脖子。 对方也不甘不弱,仅露在外的嘴角勾着,北辰敢动傅东流,那皇上的命也未必保得住。 他们都没有退让。 也都想用自己手里的人,迫使对方放手。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言无湛与傅东流的脖子上,就在这时候,云扬来了。 他提着剑,看到这一幕,飞奔的脚步迟缓了些,不过很快他又加快了步代。 云扬最后,停在了言无湛与傅东流之间。 云扬没死,他毫发无伤的站在他们面前,众人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往云扬出现的地方看去…… 淮远呢? 云扬能来,是否意味着…… 这个问题才闪现在众人的脑海中,那边便传来一阵极小的脚步声,在突然安静的环境中,那声音相当清晰…… 没有多久,地上便投射出一个修长的影子,淮远来了,他也没事。 不过照比云扬,淮远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的衣服完好无损,身上也没见任何伤口,可是他却捂着胸口,这几步路走的竟是踉踉跄跄,一点都不稳当…… 见到淮远,落瑾那淡然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幽暗的眼瞳,色泽一再的加深,不过他看了片刻,还是将视线转向了云扬…… 云扬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所有人都在等持他的裁决,他最后的选择。 是言无湛,还是傅东流。 看到云扬,男人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倒是傅东流自信满满的笑了下,他的笑容,全然落在言无湛眼底…… 第一三五章:云扬抉择 须臾,云扬转身,他连看都没看言无湛一眼,直接面向北辰,“我放你们走。” 这是云扬的决定。 云扬话音一落,挟持他的人轻轻的‘咦’了一声,感觉到紧紧扼着脖子的手松缓了些,言无湛便向后看去,他本是想看清那人的模样,可惜他的帽子压的太低,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还有那人困惑的模样,他歪着头看云扬,似乎对他的决定很费解…… 那边的傅东流也是满脸讶异,他刚想说话,发现了他的意图的北辰立即改用手掐他的脖子,利刃离开了,但傅东流却发不出声音了。 他瞪大双眼看着云扬,被掐紧的喉咙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只要不伤害他,你们都可以离开。”云扬的视线追随着北辰的手,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没有紧张,也不见警告,不过北辰能感觉的到,如果他伤到傅东流,云扬肯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在北辰的世界里,就没有畏惧与退缩这种词,他天不怕地不怕,更谬论这小小云扬,他痞痞笑着,吊儿郎当的说,“那就请将军将路让开,也好让我们赶快离开,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早点散了,回去热炕头暖被窝的抱媳妇去吧。” 北辰说话的时候,落瑾已经向那男人走了过去,他戒备的看着言无湛身后的人,速度并不算快,但步伐稳健,言无湛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不过看那样子落瑾像是没有事情…… 勒着他脖子的人一直在看云扬,他显得有点焦急,他在等云扬的指不,可直到落瑾在他面前站定,云扬都没有暗示,反倒是点了下头…… 他示意他可以放人了。 那人再度愕然,他没想到,云扬竟是这样干脆的就要放人…… “我们走。”落瑾重新握住男人的手,对方还不想放开,落瑾用力拽了一下,他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凶狠的眼神,可是到最后那人还是放开了言无湛。 这是云扬的命令。 言无湛今天的速度很慢,落瑾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干脆把那男人抱了起来,直奔城门而去,弘毅在前,淮远在后,尽管惊心动魄,但三个人还是成功的将那男人带出了城…… 慕白一直在看天,发现他们出来后他立即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慢?再等一会儿我就要进去了。” 他们约定,子时之前全部辙离,若是他们没出来,就是发生意外了。 现在刚好子时,慕白差点就进去了。 “走。”弘毅的脸色不好看,另外两个家伙的脸色更是糟糕,他们今天算是出师不利,不过幸好,将这男人救了出来。 几人没做停留,直接离开了这多事之地,北辰看到他们出了城,也就放心了,他笑嘻嘻的看着傅东流,但眼神里满是警觉,“我说,傅大人,这么说我也抱了你这么长时间,咱俩也算有点感情了,就劳烦你送送我呗。” 北辰说完,就掐着傅东流往城门的方向退,他嬉皮笑脸的,但已是起了杀心,只要到了城门,傅东流的脑袋他直接就准备拧下来…… 可北辰才走几步,那傅东流突然发力,之前偷袭弘毅的人也一起出手,两股力量一并向北辰袭去,他没打算让傅东流活着回去,对方也没想让他走…… 北辰早就料到了,躲过攻击的同时他一脚踹在傅东流的腿弯间,他早就估算好了,傅东流倒下的位置是堵城门的栅拦,虽然是木头的,但那东西的尖锐程度也不亚于兵刃,傅东流这一下,怕是会直接来个肠穿肚烂…… 北辰真想直接弄死这家伙,不过成功的几率不大,他不贪功,趁着云扬去救傅东流的时候,北辰直接翻了出去…… 他们走了,城里的人也开始往外辙,一阵激烈的拼杀之后,众人各想方法,也都离开了双泷城,等傅东流的人追出去的时候,守候在外面的慕白一声令下,投石车轰隆作响,巨石若雨点般落下,这种打法,就算是各路高手也一筹莫展,他们只能退回到城中,等慕白的攻势止息之后,这双泷城的城墙已经不堪入目了…… 门都榻了,想出去只能翻墙,不过城墙七零八落,连着力点都没有了,这一脚下去,稍有不慎就会跌到下面去。 傅东流的视线从那混乱的场面移向云扬,他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放他离开?言无湛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就算你不点头,他们也没办法不是。”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傅东流,在那些人眼里怎么可能与言无湛相提并论,他们之间,那男人才更有价值。 同样的生命受到威胁,到最后妥协的一定是他们。 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到言无湛受伤。 更何况,就算他们真的铁了心不管言无湛的死活,他们也未必能伤到他傅东流…… 他们其实已经赢了。 可是…… 云扬这一步,走的太糟糕了。 傅东流说话的时候,云扬一直看着他的脖子,等他说完了,云扬就用手指挑起了他的下颚,北辰捏出的印子就全都露了出来,严重的地方已经发青了,“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做赌注,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闪失,人没了,再去抓就是了,你伤了,杀了他们全部人,又有什么用?” 闻言,傅东流一顿,转而笑了出来,他无法苟同云扬这次的决定,但是这也符合那家伙的性格…… 这个才是云扬。 这也是他云扬才能做出的事情。 “你说的对,他今天跑了,迟早还是会回来的,不急。”傅东流说完,干脆的转了身,再不看身后的混乱。 “受伤没?”云扬问他。 “没有,”傅东流摇头,“你呢?” “没事。”云扬撕掉脸上的面具,言无湛不在了,这东西已经没有用处了,“和我去上药。” 傅东流知道云扬指的是他脖子上的伤,听了这话,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次营救虽然成功了,但所有人都阴沉个脸,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看到。 这几个家伙都自命不凡的,也都不是一般角色,别说失救,他们连失误都没想过,那东西根本和自己就搭不上关系,可是这一次,他们差点全折进去…… 谁也不用嘲笑谁,今天晚上他们都丢大人了。 这传出去,他们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呜金收兵,他们是灰头土脸的回来的。 慕白一边和手下说话,一边偷瞄里面的情况,大堂内的低气压压的人喘不过气,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进去…… 可这时候,走在最后的言无湛过来了。 不想进也得进。 慕白恭敬的向那男人打了招呼,可后者根本连瞄都没瞄他一眼,疾风一般从他眼前掠过,他干咳两声,无视瞠目结舌的手下,屁颠屁颠的跟着言无湛进去了…… 慕白理解那没见过世面的手下的心情,刚才那个人是皇上啊…… 亲眼见到了皇上的尊荣,怎么能够不激动呢。 “淮远,备水休浴!” 言无湛没做片刻停留,直接从大堂穿了过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竟是连影子都不剩了……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应该没听错,刚才那命令是那男人下的…… 声音对,但没看到人。 前阵子,他们曾无数次的幻想与那男人重逢时的画面,会是喜悦,还是激动,亦或是劫后余生的雀跃,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男人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洗澡…… 淮远很快跟上了男人的步伐,待他的身影也一并消失后,北辰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他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他这么一说,落瑾也发现了,他拉着他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言无湛有点力不从心。 见他们那副模样,慕白好奇心也起来了,不过他是负责接应的,他没直接参与战斗,他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道言无湛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说,你们去接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北辰将视线转向弘毅,落瑾也看了过去,慕白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耳朵却是竖的老高。 弘毅是这几个人中唯一坐下的,对那二人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就当北辰以为他要说的时候,弘毅又站了起来,并对旁边的下人吩讨,“备水。” 弘毅也要洗澡? 北辰挑眉了。 对双泷城里发生的事情,他更加好奇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他去接那男人…… 看到北辰猫挠一般的模样,弘毅在回头的时候心想,你不会想看到,也不会想知道的。 就连弘毅也不想。 那个叫云扬的男人,真该死。 第一三六章:该死的萧 赶走了所有人,屋里只剩言无湛自己。 他没功夫庆幸自己脱险,也没心思回忆刚才的战斗,他飞快的把自己扒了个干净,直接进了那盛满热水的木桶…… 他没坐下,而是蹲着。 那水没过身体的时候,言无湛开始咬牙切齿。 那根萧还在他身体里,不上不下的位置,不过幸亏没有掉出来。 他只穿着内衫亵裤,连一个可以藏萧的地方都没有,如果真的这么掉了下来,那他言无湛的脸就彻底丢干净了。 谁都知道,那东西是从哪里出来的。 那些喽,他暂且不管,就是那几个人的眼光他就受不了…… 想到淮远看到被子下的他和云扬的样子时那阴冷的表情,言无湛的拳头就再一次握紧了,但同时他又纠结的庆幸,幸亏云扬那混蛋没脱他裤子,淮远并没看到那根萧的存在…… 还有衣衫足够宽松,在慌乱之余也没人留意到他的情况。 这屋子里只有他,可言无湛还是不放心的四下看了一遍,他知道他这是多此一举,在关门的时候他已经下了死令,谁来打拢他他就要谁的脑袋,可是他不得不谨慎…… 他担心了一晚上的事情。 手顺着大腿向下摸去,他很快就摸到不属于他身上的东西,如果可以,言无湛真相直接就把那东西掰断,但是折了受伤的人还是他,无奈,他只能拽着留在外面的部分,将那根该死的萧一点点抽出来…… 那根萧在里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身体多少还是有点适应的,如今他往出这么一拽,那凹凸不平的表面摩擦着内壁,那感觉让言无湛两腿直抖,连水面都激起了涟漪…… 他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云扬,一边将那东西小心的拽出来,言无湛永远无法形容萧孔从蹭着入口处离开时的感觉,他要拼命控制才没把那东西捏成碎片…… 萧从他的肚子里一寸寸的滑了出来,被强行占据的身体终于得到了自由,当最后一截也抽离了他的身体之后,言无湛虚脱了…… 他咣当一声坐到了水里,氤氲弥漫的浴桶中,男人的眼圈红了。 他把萧整个抽出来其实没用多长时间,但言无湛却是觉得过了几百个时辰那么久,他就这么握着那根东西,一动不动的坐在水里,萧不在了,但感觉依旧鲜明…… 那冰冷的细长的物件,似乎还横在他的肚子里面。 过了好半晌,言无湛才回过神来,他这时才发现那萧还在他手里,言无湛立即扬手,作势就要把那东西摔个粉碎,可胳膊举了半天,最后他还是悻悻的收回了…… 这屋子不是他的,这里面有什么屋子的主人比谁都清楚。如果真的摔碎了,他要怎么和别人解释这萧的由来…… 他是皇上,没人会质问他,可他更想让人问,这样他还有自圆其说的余地…… 他没办法控制别人的想法,如果这萧的存在被人发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别人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怎么猜忌。 想到那些,言无湛愤恨的瞪了那萧很长时间,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将那东西藏起来了。 他准备过几天,悄悄的将它处理掉。 他觉得他可能有点过于小心了,不过,还是稳妥点好。 言无湛把自己彻底的洗刷了一遍,像是要将在云扬那里受到的侮辱与耻辱一并冲洗下过,他洗了很长时间,等离开的时候水都已经彻底凉了,男人的身体也通红通红的。 他换上崭新的衣物,这才让一直候在外面的淮远进来。 下人们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东西,淮远站在门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依靠在床榻上的男人。 而那男人则是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痛快的洗了个澡,又过了这么久,现在言无湛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下人们很快收拾好了,他们刚想和男人施礼,就被淮远打断了,他摆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门很快就关上了,淮远闩好后就走了进去。 那男人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动,那模样像是睡着了。 淮远没有走到床榻边,他一进内室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异常的响动让男人睁开了眼睛,不过他也只是斜了淮远一眼,很快又闭上了。 淮远低垂着头,身体笔直的跪在那里,言无湛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男人就这么一直坐到困意散过,才缓慢的坐了起来,他理了理衣衫,这才抬头去看淮远。 淮远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细微的晃动都没有,犹如石块一般静静矗立着,男人轻叹,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听到男人的声音,淮远抬头看了看他,不过那脑袋很快就又低了回过,这时候言无湛又补充了句,“走过来就行。” 淮远闻言,便站了起来,由于跪的时间太久,膝盖胀痛不说,身体难免有些僵硬,尽管不想,淮远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是晃了晃…… 男人权当不见,他安静的等着走路姿势明显有些怪异的淮远来到自己面前,然后冲他身上一努下巴,“脱了。” 淮远身上还穿着夜行衣,见男人让他脱衣服,他下意识的抓住了衣襟。 他不想脱。 “怎么,还让朕词候?”男人挑眉,语气里没有感情的起伏。 淮远将头低下,不再去看男人,而是默然的将腰带解开,那简单的布料很快从他身上滑下,露出了淮远精壮的身体…… 那具言无湛再熟悉不过的身体。 男人眯了下眼睛,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淮远感觉到了,那头顿时压得更低。 “云扬弄的?” 淮远摇头。 “过来。” “皇上,您别看,污了您的眼睛……” 淮远非但没有靠前,反而后退了一小步,不顾男人的旨意,淮远作势就要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不过言无湛先他一步,他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一把就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言无湛拽着他,淮远不敢挣扎,他只能让男人解开自己身上已经松挎的绷带,露出了里面再度裂开的伤口。 言无湛知道这不是云扬弄的,不然就不会有这绷带。 这明显是旧伤了。 伤口处有愈合的痕迹,但又一次次的重新裂开,这样反反复复,伤的规模没有当初大,但也还是相当严重。 言无湛记得,慕白曾说过,淮远的伤远比弘毅要重的多,但是言无湛没想到,竟会重到这种地步,几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康复。 淮远想避开男人的视线,可是言无湛就是不让他躲,他将淮远的身体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淮远身上有无数伤疤,那都是为他留下的,不过淮远受的伤远不止他看到的这么多…… 他给过他很多上好的药材,那些药对除疤有很强的疗效,之所以还能留下伤疤,是因为这些伤重的连药都抹不去…… 永远的留在了淮远身上,数不胜数。 言无湛的手指轻轻滑过每一条疤痕,每碰到一处,就能勾起一些回忆,但有的伤言无湛实在想不起是怎么弄的…… 他只记得,这懂事的淮远给他办成了很多事情,艰辛的过程他从不知道,淮远给他的,永远是胜利的喜悦。 每次都像今天一样,他受伤从来不提,都是言无湛发现的…… 他也鲜少惩罚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多用东西砸过他,但淮远却一次刑罚都没受过,就像刚才那样跪着的时候都很少。 “去把药拿来。”男人吩讨,用命令的语气。 淮远这次没有抗拒,过去言无湛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他安静的将药放到男人面前,就不再动了。 言无湛轻车熟路的给淮远擦拭,上药,又用绷带紧紧的缠好了,确定绷带不会再松开,言无湛 这才放了手。 手指从淮远那结实的身体离开的刹那,男人喟叹道,“辛苦你了。” 淮远的身体骤然一僵,而男人这时已经离开床榻,他准备把手上的药洗掉,淮远看着那男人的背,几步便窜了上去,从后面一把将男人抱住了…… 抱的很结实。 第一三七章:成功脱险 淮远的温度夹杂着药味,一下子将男人笼罩了,顾及淮远身上有伤,所以男人没有踢开他,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但是他的脸却沉了下来。 “放手。”言无湛厉声呵斥。 “不放,”淮远固执的摇头,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以后,都不放开了。” 男人缓慢的吸气,像是在控制自己的脾气,可下一句话语气却是更重,“放肆!” “更放肆的事情我也做了!” 淮远的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凝滞,那男人没有再动,但淮远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疏离与冷意。 他生气了。 可即便是这样,淮远也没有放手。 他从来就不怕言无湛,他只是不想让他失望而已,他想看到那男人的笑脸,还有他自信满满的模样…… 淮远的要求其实并不多,他不过想用他的一辈子,守护这个笑容罢了。 “抱歉,我没能及时找到你,没能及时去帮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言无湛不在的日子,淮远度日如年,他几乎不眠不休的寻找着他,身上的伤好了又裂开,裂开之后又长好,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恶化着,淮远却没有任何感觉,身上的疼,比不上那男人不在身边的煎煞。 慕白让他安心养伤,还有北辰和落瑾他们在,言无湛迟早会找到的,可是淮远不放心,看不到他,他就没办法安宁。 他惧恼,懊悔,也憎恨自己的无能。 他不介意言无湛给他惩罚,多严酷的刑罚他都能够承受,因为这是他的失误,他必须要承担的…… 不是因为他们主仆的关系,而是因为,做为男人,他没能保护住自己心爱的人。 所以他跪了,也求他罚了。 言无湛心里明白,这事情也怪不得淮远,只怪他疏忽大意,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军营一役,他便觉出傅东流有些不对劲,他让淮远派人留意傅东流,也给了木涯暗示,虽然他给了傅东流足够多的权利,可是只要有木涯在,傅东流就成不了气候。 言无湛怎么也没想到,木涯竟然会被他控制了。 这个失误是致命的。 “这事情,和你没关系。”言无湛冷冷的说,这个是非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不,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淮远摇头,鼻子在男人的肩窝磨蹭着,他喜欢言无湛的味道,可是这气味,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嗅到了,像是几十年,甚至更多,“从现在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淮远,如果你认不清自己的本分,朕迟早会摘了你的脑袋。”这趟微服出巡,淮远愈发的不懂事,他一直在逾越,这个淮远让言无湛相当的不满,甚至是陌生。 一个禁卫总长,一个暗卫而已,言无湛想让他活着他就活,想让他死,也没人救得了他,他希望淮远能恪守本分,不然就休怪他不讲情面。 “给你。”对男人话语中暗藏的威胁,淮远置若罔闻,手臂紧紧箍着那男人的腰身,像是想要将他揉进身体一般,淮远抬头,脸颊贴着男人的,“脑袋也好,命也罢,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告诉我……” 反正,那男人是他的一切。 只要他想要的,淮远就会满足他。 这淮远,简直不可理喻。 固执的让他头疼,连火都发不出来了。 言无湛张了两下嘴,他第一次感觉到穷词,对这淮远,他竟是毫无办法。 这家伙软硬不吃。 说服不了,硬来也不行,淮远是个硬骨头,不管他怎么打,他都不会屈服,就算是杀了他,那家伙怕是也直会梗着脖子…… 他死都不会改变主意。 他对淮远,算是束手无策了。 至少他现在想不出对策。 片刻之后,腰部的压力骤然一减,言无湛以为淮远要放开他,却不想被他拉着,把手按到了水盆里。 淮远不说话,沉默的帮他洗起手来,这事情淮远以前不是没做过,但是没有抱着他做过…… 淮远的手臂贴着他的腰侧,将他整个人圈在中间,然后他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仔细的替他把手洗了一遍…… 如似珍宝也不过如此吧。 “淮远,”男人喟叹,他实在无力生气,男人看着水盆中两人纠缠的手指,轻声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了就可以的,不管有过什么,也不管现在如何,不可能终究是不可能,没人可以改变。所以,面对现实吧,不要再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也不要再苛求那么许多。” “我知道。”淮远点头,对男人的话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也没太大反应,他帮他擦干了手,等他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休息去吧。” 男人一滞,这混蛋算是什么态度?! 而且他的话还没说完。 淮远看他不走,也不再催促,干脆就打横抱起了他,他直接把他放到了床榻上,还顺手放下了床幔。 灯熄了,淮远却没有离开,他和那男人盖着一床被子,将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淮远!”对淮远一再放肆的行径,言无湛相当恼怒,他挣扎着从淮远怀里坐了起来,作势就要将他踹到地上,这家伙竟然想和他同塌而眠,他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 “我说过,现在起,我会和皇上寸步不离,包括睡觉。”淮远说完,就把男人拉回怀里,他根本不给他反抗的余地,直接就把他圈死了,还用腿夹住了他的。 言无湛不想杀淮远,这是非常时刻,淮远还很有用处可是现在,他绝对有一刀宰了他的想法。 言无湛背对着他,淮远看不到他脸上阴鸷的表情,但他知道,那男人现在很生气。 任何事情淮远都会让着他,听他的话,但是他也是有底线的。 这种时候不行。 在床上,他们不是主仆,直是两个男人而已。 他是他的人,就要听他的。 “只要我活着,我就爱你。”淮远做了最后的宣示,然后搂着他,无视那男人一腔怒火,平静道,“现在,睡觉。” 淮远竟然敢命令他。 “淮远,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了?!” “没有。”淮远说完,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他趁这机会重新抱好他,“我眼里有的,始终只有一个你。” 是言无湛,而不是皇上。 淮远看到的,一直都直是这个男人而已。 言无湛语塞,他和淮远没办法继续沟通,他气哼哼的闭上眼睛,索性不再过想身后的人。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根本没办法赶走淮远,他总不能喊人来…… 到时候更说不清了。 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对淮远动手。 淮远看着那人负气的侧脸,好半晌之后才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言无湛生气,他比他还要生气。 他一直在克制,才没把他扒了干净,好好的洗掉云扬的气味。 可是言无湛太累了,又经历了那么多,他舍不得再让他辛苦。 他只能忍着,和自己生气。 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让他到现在还没办法冷静。 这和他表面的平静完全不同。 淮远一直处在爆发的边缘。 怒火在眼底升腾,淮远直直的看着前方…… 他第二次放走了云扬。 如果不是伤口裂开,云扬跑不了的…… 事不过三,下一次,云扬必须倒在他剑下。 舟车劳顿了这么久,言无湛很累了,可是被淮远气的他根本睡不着,他和后面的人一起瞪着眼睛,不过思绪在淮远那固执的让他没辙的想法上纠结了一阵子之后,言无湛又想起了傅东流…… 那个野心勃勃的反贼。 他差一点,就被他擒住,让他成功了。 他差一点,就失掉他的江山,他的皇位了。 如果傅东流真的成功了,又会是什么情况…… 他又该,何过何从? “淮远,”身后的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言无湛知道,淮远肯定还醒着,他没睡着淮远是不会睡的,果然他才喊完,立即就听到淮远轻轻的‘嗯’了一声。男人看着前方,平静问道,“如果,我不是皇上了呢?” 言无湛这个问题问完之后很久,淮远才给他回答,“那么,我就把你带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去。” 淮远不想让他做皇帝,一点都不想。 如果他不是皇帝,就更好了。 找个地方,去过日子吗? 言无湛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他只是问问而已,这皇位,没人抢的去。 是他言无湛的。 这一夜他睡得很好,柔软的床榻,淮远温暖的身体,言无湛第一次有恋床的感觉,他不太想起来…… 不过他没有犯懒的资格。 他还是立即就坐了起来,在淮远的伺候下梳洗穿戴,然后跟着淮远去用早膳。 今儿天色不错,风和日丽的,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逃离了囚禁的生活,言无湛整个人也觉得神清气爽的,可是一到地方,那脚步却是下意识的顿住了…… 饭堂内,八仙桌前,那几个家伙竟然都在,在他出现之后,几道不同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第一三八章:第一顿饭 言无湛没想到,人会这么全。 都在了。 北辰,落瑾,弘毅,就连慕白都在。 屋里的气氛原本也不怎么好,不是独自静坐,就是低声交流,可见到言无湛之后,整个氛围竟是变得怪异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他,那眼神让言无湛有点浑身不自在。 他没动,就站在门口了。 里面和外面僵持住了,慕白来回看了两眼,见他们都像石头一样没反应,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他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这男人没变,但是身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重逢,他们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对他。 在言无湛没来之前他们还没想到,如今他一出现,这个严峻的问题同时产生在这几人的脑海中。 尽量让自己笑的不那么欢脱,慕白痛快的站了起来,冲着男人便恭敬的施了个礼,他给他们起了个表率作用,“皇上圣安。” 言无湛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一声皇上,这个简短的回应,让屋内的气氛愈发的诡异起来。 慕白不再收敛的笑容里满是幸灾乐祸,他看他们怎么办…… 其实他更想说,愣着干什么,见了皇上还不下跪云云,然后慕白将视线转向淮远,这个任重道远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他给他递眼色,这时候不报复他们,更待何时? 慕白知道淮远一直看他们几个不顺眼。 不过淮远这边还没开口,落瑾就站了起来,他理理袖子,学慕白的样子,大方的冲着男人施了礼,“草民落瑾,拜见皇上。” 言无湛没想到落瑾会先站起来,不过纵观全场,也直有他最合适了,男人还是没什么表情,再度‘嗯’了一声。 言无湛始终这么嗯着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代表这事情还没结束,北辰挑眉看着他,虽然他很喜欢那男人嗯嗯呀呀的,但不是这种时候…… 许是感觉到了北辰的视线,那始终目空一切的男人竟是施舍般的将视线转向了他,两人目光不期而遇,北辰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 乖乖,他在等他行礼。 若是这里直有他们两个,北辰现在早都跑过去狠狠的亲他两口了,无奈这里闲杂人等太多,那男人又是皇上,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而且他的身份曝光之后,在人前他对他的态度必须要有所收敛,想到这里,北辰顿时顶了一张苦瓜脸…… 他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用力的滑着,发出了个刺耳的声音,北辰那张破嘴,什么荤话都能说出来,可是突然让他喊他皇上,那舌头怎么放怎么别扭。 墨迹了半天,北辰别扭的摆了个姿势,他好容易下定决心冲着言无湛施礼,那男人却是头也不回的直接进了屋,大咧咧的从他面前走过…… “免礼了。”言无湛目不斜视的说。 北辰的两条眉毛一起挑起来了,这家伙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看慕白,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是不是?! 对北辰无声的质问,慕白则是一脸窃笑的坐下了,他示意下人可以伺候了。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慕白的别院,距离救出男人的双泷城不是很远,这地方很隐蔽,傅东流不会那么轻易找到,当然就算他知道,暂时也不会再有行动,他们双方都需要个休整的时间,来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现在再打,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 片刻之后,早膳摆好,言无湛没动,而是用那刻板的声音说了句,“用膳吧。” 众人得了令,就各自馒头小菜的吃了起来,不过吃着吃着,北辰觉出了不对劲,他皱着眉头看一动不动的男人,须臾,他问道,“你不吃,是在拿我们试毒?”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顿了下,那男人面无表情的看向北辰,然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他就是拿他试毒了,他北辰能怎样? 接下男人挑衅的眼神,北辰用力的点了下头,行,你狠。 他不敢怎样,继续啃他的馒头,不过等言无湛准备开吃的时候,北辰嚼着幔头冷哼一声,“一般来说,我下毒都下在筷子上,这样你不管吃什么,都会死。” 北辰说完,慕白嘴里那口粥差点喷出过,他辛苦的把冲到鼻腔的粥吸了回来,他们不带这么玩的,会要人命的…… 言无湛听了,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然后男人目视北辰,微微往淮远那边侧了下头,“去把他的筷子拿来。” 北辰“啊?”了一声,这时候淮远已经冷着一张脸走到了他面前,手里的筷子就这么被抽走了,北辰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他心说这家伙该不是不打算让他吃了吧? 这时候,他听到啪嗒两声,再回头,他面前又多了一双筷子,虽然是一样的,但却不是他刚才那副,这是言无湛那双还没用过的。 而他自己的,正被言无湛握在手里…… 他在用那双筷子吃东西。 北辰讶异的张着嘴巴,不过很快他就美滋滋的拿起言无湛丢来的筷子塞到了嘴里,北辰咬着那两根木头笑,就算有毒,他也乐意毒死…… “下次,把毒抹在嘴上。”吃着吃着,落瑾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看了过去,可落瑾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还是那温和的模样,就当他们把视线收回之后,落瑾突然看向了男人…… 然后,他很慢很慢的咬了一口馒头,他没有吃下,而是就咬在牙齿间。 言无湛瞬间明白了落瑾的意思,他是说,要把毒抹在他的嘴唇上,这样,他想不中毒,只能去吃落瑾嘴里的那个…… 嘴唇上有毒,就不能嘴对着嘴,那么…… 脑海里闪现的画面,让男人差点被粥噎到,他立即收回视线,继续板着脸吃饭,可是内心却有点没办法平静了…… 言无湛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他们几个共坐一桌,这样吃上一顿饭,这不止是对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 可是这事真的发生了,还很和谐的结束了。 所以说,这世间没什么不可能。 事情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言无湛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当务之急他是要立即回到帝都,赶在傅东流等人之前。 但这件事情已经闹开了,悄悄回去的可能性基本不大,傅东流还是会在半路对他下手,所以,言无湛最后怕是要打回帝都去。 剩下的路不算多,但注定艰险,他安插在各地的人是不少,但这些人也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还是要仰仗这几个家伙。 早膳过后,当慕白询问言无湛的意思的时候,男人便开诚布公的说了。 他要回去,也要他们的帮助。 没了外人,这几位也不需要再做掩饰,北辰翘着他的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晃着脚,落瑾则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摸着腰间的玉佩,这几个人里就数弘毅最老实了,他什么也没做,就是把眼睛闭上了,那样子好像是要睡着了…… 他们这是在卖关子了。 男人不急,他慢悠惩的喝了一口茶,感觉到淮远的视线,他不着痕迹的摇了下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过了片刻,快要滑到地上的北辰才微微调整了下坐姿,那神采奕奕的眼睛也终于转向了言无湛…… “按理说,看木涯的面子,这忙我也一定会帮的,不过呢……”北辰说着看了慕白一眼,一开始他们就表明了立场,是站在言无湛这边的。但是他只答应给言无湛保护与帮助,没说帮他去卖命,“我们几个,都不是朝廷里的人,那里面的破事也没人想参合进去,什么加官进爵对我们来说一点兴趣都没有,至于金银财宝什么的,在下不才,相信宫里有的我列龙寨都有,这二位怕是也是如此。” 另外两个没搭腔,也算是默认了北辰的话,见状,北辰便继续…… “这天底下,能请动我们的人,不多。能让我们联起手来鼎力相帮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 北辰说的是实话,他们几个,哪一个不是只手遮天的狠角色,虽然弘毅的背景看似薄弱,但他能与落瑾斗上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言无湛无形之中就得到了一个强大的后盾。 一个万全的保障。 夸张点说,可能整个江湖,都站在他后面了。 就算不然,也差不了多少。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他们凭什么要过帮他,要过涉险…… 拿自己的基业当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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