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还不错，需要耐心等一阵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问彼得。折腾这么久，已经凌晨1点多了。接下来会消耗更多体力吧，我好像有些饿了。
“恩……好吧。谢谢！”彼得摸着肚子感受了一下，说。
“那你先休息一下，不要向下用力，如果疼了就叫我，我就在厨房，不远。”
“好的。”彼得侧躺过来点点头，手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确认他没什么问题我就赶去厨房准备一点简单又能补充能量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等我拿着食物进来，彼得似乎睡着了，这会儿阵痛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剧烈，在厨房也没听到他叫我。睡一会儿也好，可以补充一点体力。我把食物放在桌子上拿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一放松下来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呃……恩……啊！哈……哈……”突然的呻吟把我惊醒，我赶紧凑到床前查看彼得。他闭着眼睛，嘴里发出呻吟，双手箍着肚子，似乎累得不想醒来，可是身体的痛苦让他难以控制。
“彼得，彼得！”不敢惊动他，我小声唤他的名字，用手去安抚他的肚子，“放松，放松，不要太用力……”
过了一小会儿，彼得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但是阵痛很快唤回了他的神智。“啊！好痛！”
“不痛不痛，我帮你揉揉！”感觉我像哄小孩。自从说出把他当儿子以后，我的内心似乎也发生了变化，更加想要疼惜这个青年。
“恩……几点了？”忍过一阵，彼得问我。
“快三点了。还要睡吗？”我柔声说。
“不要了……我想上洗手间……”
“好，我扶你。”我帮助他坐起来，掀开薄被，高耸的肚子又暴露出来。因为突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彼得抖一下。可能意识到下边什么都没穿，他苍白的脸又泛起红晕，虽然我肯定他根本看不到自己肚子以下的部位。
到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彼得揉着肚子只是放出一点水。我注意到他的肚子下移了不少，重重地垂着，可能是压迫到膀胱不舒服吧。
回到床上，我问他要不要喝点水，他点点头，我从桌上拿过杯子递给他，喝了几口他就摇摇头不要了。我又递过去一点食物，他勉强吃几口也推开了。
“还疼得厉害吗？”我小心问他。
“呃……比之前好些。”彼得摸着肚子说。
这算正常吗？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能舒服点我很高兴，也许可以撑到雨停本杰明赶来，我在心里希望着。
“我再看看你开多少吧。”
“喔。”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彼得稍微适应了些，或者是他的身体已经在为生产做准备。我的手顺利进入，大概有四指半宽，我稍稍松口气，有进度。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
“还要再等等。趁现在不太疼你再睡会儿？”
“好吧。本杰明要到了吗？”躺在床上，彼得小声问。
“可能快了吧。我去打电话问问，你睡吧。有事叫我。”
“恩。”
“喂～”对面的声音明显没睡醒。
“混蛋本杰明！你到哪儿了？！竟敢给我睡觉！我这里快急死了！”我气不打一处来又怕吵醒房间里的彼得，我在外头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骂道。
“哦，哦，是乔老头啊。”那头清醒过来。“彼得怎么样了？我和李还在灰狗上，顺利的话再有八个小时就到。”（灰狗是米国的长途汽车，解释给不了解的亲。）
“你最好给我快点到！彼得暂时还好，没有前半夜疼得厉害，我让他吃点东西睡一会儿。这样正常吗？”
“恩……开多少了？”
“哦，我刚才检查，大概四指半吧。这是正常的吗？那里……真的能自己开到……十指那么宽吗？”我看看自己的另一只手，这宽度……我不敢想象。
“你要相信我们的身体机能，到了需要的时候，会自动做出自我保护的反应的。现在彼得需要把孩子生下来，所以他的身体会为孩子打开一扇门。”
“啊？！你是说让他自己生？！不是做手术吗？！”我惊异地问。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让他自己生了。不然我让你检查开多少干什么？”
“额……我可能有点累晕糊了……”
“现在时间还早，你也趁机休息会儿吧。等进入产程就有你累的了。但愿天气会好转。”
“恩，但愿如此。好吧，我也去睡会儿。”
“有什么情况记得打给我。”
“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进屋去查看彼得的情形，还算稳定，不时蹙眉揉腹不过没有睁开眼。不敢离开太远，我披件睡袍坐在椅子上闭目小睡，外头的风雨声似乎变小了，我在心里祈祷台风快点离开。
“铃～铃～”迷迷糊糊间，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我赶紧接起电话，同时观察彼得的反应。“喂？”
“乔，对不起，这么早打扰你，彼得没事吧？”是路易。我看看表，早上六点半。
“哦，没事，彼得还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路易，我看看彼得，他好像要醒来了。
“昨天狂风暴雨，我心里一直不安，担心彼得有事，忍不住现在打给你。他没事就好。”
“呃……恩！”彼得突然发出呻吟醒来双手紧紧抱着肚子，不好，可能阵痛又来了！
“彼得的声音？他怎么了？！”电话那头路易激动得大喊。
“他……他开始阵痛了，可能要生了。”既然瞒不住，我干脆说出实情，同时过去帮彼得揉发硬的肚子。
“什么！！”路易的声音都变调了。“我，我马上过去！彼得，彼得！”
我把电话放在彼得耳边，他现在因为疼痛清醒过来，“呃……路……路易……哈！我，我没，啊！好痛！”又是一阵宫缩，把彼得到嘴边的安慰变成了痛吟。
第二十七章
“彼得！彼得！你怎么样？很痛吗？！我马上想办法过去陪你！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为你和孩子祷告的！别怕！我马上就来！”
“恩，我，我等你……”彼得忍着痛点头说。
挂掉电话，我不由有些担心。路易的腿没好不能开车，玛丽没有驾照更不可能。现在天气不好，也不会有出租车，路易怎么来？他总不能自己冒雨走过来吧？！果然让他知道又多了份担心。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彼得那里已经无法忍受了，我只得赶过去照顾他。
彼得的状况时好时坏，但是明显比晚上痛得厉害。难道这孩子还知道天要亮了？阵痛间隙我又帮他上了一次卫生间，喝一点水，给他食物他却完全吃不下。我真担心他还能坚持多久。就这样疼疼歇歇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中间路易打过几次电话，如我所料，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可以让他在这种台风天赶过来。他不停打过来，完全影响了我照顾彼得，最后我忍无可忍告诉他再打来彼得就危险了，他才挂掉电话。
“彼得，我们再看看开了多少吧。”我小声对他说。
彼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或者是难受得不想说，只是微微点头，任由我摆布。
我清洁双手后探进去，内部温热柔软。我试着撑开手指，发现已经可以打开不少了，我心里雀跃一下却发现接下来不知该怎么办，是可以用力了吗？我正打算打给本杰明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已经说过别再打来了！”我没好气地说。
“喂？是乔吗？我是艾瑞克。”
“啊！艾瑞克！谢天谢地你总算打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护士说你找我很紧急。”
“哦，哦，哦！对，彼得，彼得他要生了，可是本杰明不在！你能来帮忙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我马上过来！他现在情况如何？”艾瑞克很冷静，一边了解情况一边指导我该做些什么，让我有点怀疑他根本就是产科医生。
“哦，对了！你能不能先去路易家把他也带来？我想彼得会需要他在身边。”挂掉电话前我突然想到。
“好！我准备好医疗包就马上开车接他一起过去！”艾瑞克毫不含糊一口答应了。
“没事了，没事了，艾瑞克会带着路易赶过来，别怕！”挂了电话我握着彼得的手说。
“恩，呃……没，没想到，生孩子，呃……会这么痛……”彼得满头大汗有气无力地说，“我的，我的父母一定不是，啊……不是故意抛弃我的，因为真的，好辛苦……啊哈……哈……”
“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的父母一定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你也可以熬过去的！”我为他擦汗安慰道。
“乔，你，你能帮我，呃，祷告吗？”彼得用期望的眼神紧紧盯着我。
“好！好！只要你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愿意为你祷告！”看到他的样子，我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如果能帮助彼得，我愿意再次向上帝祷告。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任何祷告辞了……”
“没关系，修女，修女以前常常为我们祷告，我，我说给你。”
“好的！”
“上帝的，上帝的天使啊，”
“上帝的天使啊，”
“在那……呃……明亮的天堂。”
“在那明亮的天堂。”
“守护我的……孩子……哈，哈……”
“守护我的孩子，”
“并指引……他们正确的，正确的方向。”
“并指引他们正确的方向。”
“为，呃啊，为他们张开，你的羽翼，”
“为他们张开你的羽翼，”
“用爱，用爱守护他们，”
“用爱守护他们，”
“对他们轻唱，恩……天堂之歌。”
“对他们轻唱天堂之歌。”
说完祷告词，彼得松了很大一口气，躺在床上似乎平静了许多，双手慈爱的揉抚着下垂膨隆的腹部。又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着要起来。
“怎么了？”我赶忙扶住他问。
“我，我要去洗手间……啊！”还没有完全坐起来，彼得突然身体一抖痛叫一声，有透明的液体从他身下蔓延开来——他破水了！
“啊！哈……哈……我……这是……”他双手攥紧身上的薄被倒回床上说不成话。
“没事没事，这是破水了。本杰明说过，如果破水就是真的要生了！”我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听我说，彼得，听我说。你的产口已经基本上全开了，孩子就要出来了，你跟着阵痛开始向下用力，明白吗？可以用力了！”
“我……我想上厕所……我……啊……”
“你不是要上厕所，是孩子！孩子要出来了！用力！”我急得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孩子……孩子？孩子要出来了？”彼得已经疼得头脑发晕了。
“是的，孩子！你和路易的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用力啊！”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喊出来。
第二十八章
“哦，用力，呃……恩……”彼得开始攥着被子用力，可是好像不得章法，脸憋到通红，可是肚子还在那里没怎么动。
“等等，等等，彼得，呼吸，停！呼吸！”我赶紧制止他，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感受里头的动静，“现在还不行，休息一下，等阵痛再来的时候我说用力再用力，明白吗？”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我突然开始指导他该怎么做。
“好！用力！开始用力！”他的肚子一开始发硬我就赶紧对他说。彼得双手抓着枕头两侧向下用力推挤，脸涨得通红。可能是时机抓的准，胎儿开始向下移动，我以为折磨就要结束了，在心里暗自庆幸。可是到耻骨联合处却卡住不动，任彼得如何用力都毫无进展，我也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怎么办？！一定是因为骨盆狭窄胎儿无法通过。这该怎么办？！艾瑞克和路易怎么还没来？！本杰明也不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彼得力气即将用尽我却毫无办法，我不要，我不要再一次眼睁睁看着生命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凯瑟琳，小麦克！帮帮我！帮帮彼得吧！帮帮我们……帮帮我们……神啊！求你帮帮彼得吧！我愿意忏悔，我不该远离你！求你帮助彼得这个可怜的孩子吧！祷告，对！我为他向你祷告！我们求靠你！我突然想到彼得刚刚告诉我的祷告词。
“上帝的天使啊，在那明亮的天堂，守护我的孩子，并指引他们正确的方向，为他们张开你的羽翼，用爱守护他们，对他们轻唱着天堂之歌……”跪在床前，我握着彼得的手，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希冀可以给彼得一些安慰和力量。
“呃……啊！！”彼得突然发出痛叫，我停下来睁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彼得的背后竟然出现一对巨大的白色翅膀，慢慢的弯过来包裹住彼得的身体和肚子，散发出柔和的光。我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床前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乔！乔！开门！”门铃和叫门声把我从呆愣中叫醒，是路易的声音！艾瑞克一定也在！我赶快过去开门。
“彼得！彼得！”门一打开，路易就拄着拐杖向里走，艾瑞克提着医疗包，后头跟着玛丽。
“彼得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才看到的一幕。
“没关系，交给我了。”艾瑞克拍拍我的肩膀，快步走进房间，我也赶快跟去。
“彼得~彼得~”路易跪在床边握着彼得的一只手，“我来了！亲爱的！我来了！”
“路……路易……”彼得转过头看着路易，他身上的翅膀已经不见了，我有点儿怀疑刚才是不是眼花。
艾瑞克放下医疗包，戴上手套，查看彼得的情况。
“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艾瑞克对路易和彼得说，“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
头，已经出来了？！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旁边看过去，确实有一团卡在彼得的下身，上头还有毛发。
“彼得，用力！坚持住！乔，帮他按揉肚子。”艾瑞克冷静地安排着。
“哦，哦。”我过去向下顺着彼得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