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呃……”彼得皱眉，双手紧紧抱着肚子，过了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我跑去卫生间拿了干净的毛巾帮他擦脸上的水，可能是雨水，也可能是汗水，我不敢细想。

“你这是，你还在工作？我以为你已经开始休假了。”我诧异的问道。

“恩，我觉得身体还可以，打算过两天再开始休息。刚才突然下大雨，我在附近，想着过来躲一躲，没想到你不在。”彼得说。

“哦，我刚才出去买东西了。我去给你倒杯热巧克力，你等一下啊！”看他状态还不错，坐在那里轻轻抚摸着肚子，我说。

“好的。谢谢你！”

等我烧好水冲好热饮拿过去，彼得正在揉腰。

“怎么了？很累吗？”我把杯子放在桌上，过去帮他揉。

“酸胀，最近常常会这样，揉一揉感觉好些。”

“要不喝了热巧克力去床上躺一会儿？你整天骑着摩托车够累的，我去打给路易告诉他你在我这里。刚才收音机说台风可能要来，让我们最好待在室内。”

“恩，好吧，又麻烦你了，乔。”

“不用这么客气了。来，小心烫。晚上想吃点儿什么？一会儿我做给你。”递过杯子，我问。

“都可以，最近食量小很多了。”彼得笑笑，接过杯子喝一口，“你的热巧克力都比别的好喝。呵呵~”

“你也跟本杰明学会了？哈哈~”我揉揉他的头，“我去车库把东西拿进来，你先坐会儿。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去房间里吧，”

“好。”

我把采购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好，又打个电话给路易，然后轻轻打开房门，看到彼得面向里侧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我退出来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第二十四章

“彼得，晚餐好了。”我敲敲门说。

“恩，好的。”原来没有睡啊。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彼得一手撑腰一手扶着肚子慢慢走出来。现在我才看清楚他的肚子不光比上次大一圈，还下垂了很多。我过去帮他来到餐桌旁坐下，彼得还是习惯性的先祷告，等他说完，我们一起用餐。

“呃……”吃着吃着，彼得停下来揉揉肚子。

“怎么，不舒服？”我关切地问。

“肚子有点发紧，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可能怕我担心，彼得抬起头对我笑笑，然后继续吃饭。

我也没太在意，就没有多问。天已经完全黑了，外头狂风暴雨，声音有点儿吓人。

晚餐后我让彼得坐着休息，自己收拾餐桌刷洗碗盘。

“唉，还有些信今天没送到。”彼得叹口气，摸着肚子，“都是你今天乱动，打扰我工作……”

“呵呵~”收拾好出来就看到这可爱的一幕，我忍不住笑出声。

听到笑声，彼得脸一下红了。“谢谢你，乔。看来今晚又要在你这里借住了。”

“没关系，我这里随时有空房。”我笑着说。

“恩。呃……”彼得皱眉又开始揉肚子。

“怎么？又动了？”

“不知道，感觉有点儿怪。平时不会这样啊。”彼得也一脸奇怪地看着肚子。

“你不会……是要生了吧？”虽然不想吓到他，但我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是吗？”彼得一脸懵懂，“本杰明不是说下周才做手术吗？”

“可是……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吧。”我小心翼翼斟酌词句地说。

“我不知道啊，这……是要生了？”彼得有点紧张。

我仔细看看他的肚子，又用手摸摸，肚皮绷着，里头动静不大。“我也只是猜测，不太确定。那时候凯瑟琳……刚开始好像……也是一会儿一疼吗？我记不清了。”我也很没有把握。“要不我去网上查查？”

“恩，也好！”彼得扶着肚子点点头。

于是我打开电脑搜索，结果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我想……你可能……真的要生了……”虽然很不想，但我还是说出了结果。

“啊！真的？！那……该怎么办？”彼得捧着肚子紧张地问。

“别怕别怕，网上说阵痛的间隔是慢慢缩短的，可能会给你一个适应的阶段吧。你现在多久疼一次？”

“我，我不知道。”

“那，我们等下一次计算下时间。别担心，我陪着你。”我握住彼得的手，想给他一点鼓励。

“恩，恩，好吧。”

三十分钟后，彼得的手突然握紧，我知道阵痛来了，赶紧看时间，晚上8点整。我摸上他的肚子，比刚才硬很多。

“呃……恩”彼得身体紧张抵抗疼痛。

“不要用力，不要憋气，呼吸，呼吸。”我赶紧帮他顺着背，教给他刚从网上学到的方法。

“恩，呼，吸吸，呼，吸吸，呼，呃……”这次好像比以前疼的都厉害。

大概一分钟后，彼得松懈下来喘着气，我拿毛巾过来帮他擦掉额头上的细汗。

“糟糕，本老头和李都不在啊！要不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我才反应过来这样下去不行。

“医院？可是……我这样……”彼得有些不太情愿。

“啊！找艾瑞克医生过来！我现在打给他！”虽然艾瑞克不是产科医生，但多少应该比我们懂些吧。

“什么？在手术室？！怎么会这么巧？！”我忍不住对电话大吼。因为突然的暴风雨，州际公路发生连环车祸，所有医生都在紧急手术，艾瑞克也在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是值班小护士听的电话。

“怎么样？”彼得捧着肚子紧张地问。

“额……艾瑞克在做手术，暂时没空。”我实话实说，“我打给本杰明！让他快点回来！”

“喂，本杰明！你快给我滚回来！！彼得要生了！”我的风度已经完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什么什么？！这么突然！！！我，我，我马上去机场！”

“别怕，本杰明去机场了，他会搭最早的班机过来。”我过去安抚彼得，同时也在安慰我自己。

“好，好，呃……”彼得又开始疼了，我帮他揉肚子，帮他顺背，想尽办法帮他放松。间隔的时间开始缩短了，我看看时钟，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有事，本杰明一定要顺利赶来。

在彼得阵痛的间隙，我赶紧上网查减轻阵痛的方法，希望可以帮到他。

“这里写着水里可以减轻阵痛！”我简直看到了救星，“我先扶着你去床上躺一下，然后给浴缸放水！”

彼得已经没有力气跟我讨论了，只是扶着肚子点点头，紧张的等着下次阵痛。

第二十五章

在放水的过程中，彼得又疼了一次，不过他尽量咬着牙不发出呻吟。等水放好试了温度，我赶紧去房间找彼得。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我帮他脱掉外衣直到只剩T恤内裤，然后小心扶着他躺进浴缸。

“呃……哈……”泡进温水里，彼得似乎感觉好一些，我稍稍松一口气，幸好找到这个方法。

“感觉怎么样？”我用毛巾擦掉他头上的汗水小声问。

“恩，好一些。”彼得有点无力，趁着间隙闭上眼睛休息。

“那就好。你先躺着，我打给路易。”

“不要！”彼得突然抓住我拿着电话的手，“别，别打给他。这样的天气，呃，他又不能开车，知道了只会多一个人着急。我，我可以的。”

“那……好吧。”看到他乞求的眼神，我犹豫了一下，勉强同意了。看情况吧，如果需要，我无论如何都会打给他的，我暗暗决定。

突然电话响了，我赶紧接起来。

“乔，彼得怎么样？”是本杰明。

“阵痛已经变成二十分钟一次了。你上飞机了吗？什么时候到？！”我走出浴室。

“因为有台风，去我们那里的航班都取消了！”本杰明在那头焦急地说。

“糟糕！那怎么办？！”我觉得好像有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艾瑞克有紧急手术，也不能来！”

“什么？！这下真的糟了！”

“本教授，情况怎么样？”李在一旁关心地问，本杰明向他简单说明了一下，我们三个都焦急万分。

“乔，现在只能靠你了！”对面沉默一下后本杰明严肃地对我说。

“我？！”

“对！你帮彼得接生，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这样可以吗？我……”

“可以！你没问题的！相信自己！”

“这……”

“呃啊！乔！啊！”彼得在浴室里叫我。我的心跟着一痛。

“好吧！”我下定决心，拿着电话赶回浴室。

彼得双手紧紧抓着浴缸的边缘指节发白，白色的T恤湿透贴在高耸蠕动变形的肚皮上，双腿弯曲撑在池底，脸部因为疼痛而扭曲。

“彼得，彼得，我在，别怕。呼吸，呼吸。”我怕他因为用力把自己憋死，赶紧提醒他。

“哈，哈，呼，呃……”彼得睁开眼睛看到我稍微安心一些，听话地呼吸着，额头又是一层汗。

“乖，很好，你做的很好！”我边为他擦汗边鼓励他。

“好，好疼……呼，呼，呃！本，本杰明要来了吗？”他可能听到了一点我们的谈话。

“快了，他已经上飞机了，他会来的。别怕，会好的！”我说了谎。

“那，那就好……哈，哈，我，我担心，我会坚持不下来……”彼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会好的，会好的……”我握着他的手，心里却着急万分。

“喂？喂？乔？”

“啊！喂！本！本！彼得说很痛啊！怎么办？”我才想起来向电话那头求救。彼得握着我一只手在浴缸里抵御这一波阵痛。

“生孩子当然会痛了，不然怎么叫阵痛。”老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我告诉你，你应该……”

“恩，恩，好的，我记住了。”本杰明简单扼要地给我说了该做什么该注意什么就挂了电话。他说过会想办法尽快赶回来的。如果有事让我马上打给他。

有了本老头的指导，我稍微有点头绪，没办法，凯瑟琳当年是在医院生下麦克的，我没出多少力。阵痛过去，彼得在浴缸里大口喘气，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着要起来。

“怎么了？”我赶紧去扶他。

“我，我要上厕所。”彼得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浴缸边缘坐起来。

“哦，我帮你！”我架着他出来，T恤已经完全湿透裹在他的身上，肚子显得更大了。

“恩……我……”彼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时候就别不好意思了！我早就把你当儿子看了。”不由分说我费力地扯下他湿透裹在身上的内裤，帮他坐在马桶上。又赶紧拿条浴巾披在他身上。

彼得坐在马桶上搂着肚子用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了。估计已经忍很久了。我帮他清理干净冲了马桶准备扶他回浴缸，他却不愿意。“里头太滑，而且，窝在里头腰很难受……”彼得摇着头。

我看看浴缸，想一想，好像刚才视频里孕妇身后是坐着个人在支撑着她。我们两个大男人肯定挤不进去。

“那，我扶你去床上躺着？”总不能这样站着吧，我提出建议，不知下一波阵痛会什么时候来。

“好，好吧。”彼得同意，伸手想去捡内裤。

“不用穿了，本说要检查你的产口开了多少，穿上去还得脱下。”

“额……好吧……”彼得也无力与我争执，红着脸被我扶进客房。

到了房间，我先让彼得裹着浴巾坐到床上，然后拿了件比较宽大的睡衣过来帮他脱掉湿T恤换上。可能阵痛过去了，彼得坐在那里红着脸配合我。本来想帮他躺下，他说平躺腰很难受，只好让他侧躺着，我拿过薄被给他盖上。

“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好多了。”可能刚刚清空膀胱和肠道里的东西，或者因为有人在旁边陪着，彼得冷静很多也放松很多。

“那个……本杰明说……要检查一下……开多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什么？”彼得一头雾水。

“就是，看产口有没有打开……这样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能出来。”

“哦，那，要怎么看？”

“我得把手探进去……”

“啊！诶哟！”彼得一激动可能惊动了肚子，痛叫一声抱着肚子躺倒回去。

“不用怕，不用怕！”我帮他安抚肚子里的孩子，“医生都要这么检查的，是为了帮你和孩子！”

“好……好吧……”彼得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小声说。

我松一口气，拿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腰下支撑着，跑去好好清洗双手后回到床前，做了一个深呼吸——我也是需要心理建设的——小心掀开被子，彼得的双腿撑在床上打开，但是有些发抖，他比我更紧张。我侧头看看，彼得闭着眼睛把头扭向一旁。

“我，我要检查了。”我小声提醒。

“恩，好。”他小声说。

我把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小心探过去，说实话，我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别人的这个地方，还真是……唉，这是自己儿子，没事的，没事！我刚刚碰上还没来得及探进去，彼得就发出一声惊呼，我以为宫缩又开始了，赶紧摸他的肚子，还好不是，大概是紧张的。

“别紧张！放松，放松……”我轻轻抚摸他的肚子安抚他。

“呃……哈……呼……”彼得深呼吸，尽量配合我，总算把手指伸了进去。我不敢迟疑，向深处探去。说实话，该摸哪里检查我真的没什么概念，只能硬着头皮摸索。

“恩……呃……”彼得发出一些轻微的呻吟。

我觉得我开始冒汗了。就在我以为永远找不到产口的时候，我的指尖有了奇异的触感，彼得同时发出一声呻吟几乎弹起来，看来找到了。我继续一边安抚他一边小心感受那里的宽度，似乎……不太理想，大概只有两根手指的宽度，本杰明说至少要开到8到10指才算进入产程可以开始用力。看来我们有的熬了，我看看彼得疲惫的脸，心里叹口气。外头还是风雨交加，偶尔电闪雷鸣，这个孩子为什么非要挑这么个时候出生呢？我在心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