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宁舒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临死前的强烈意愿让他回到了十二年前,十二年前的高考场上,他与大学擦肩而过。
意外接二连三的出现,命运无常的摆在眼前,他才真正明白过来,所谓重生,不过是把过去未走的路从头到尾走一遍。
那个男人看着他,笑容淡然而迷乱,“那张借据,我会好好收藏,若有一天你真的独挡一面了,要记得找我要回去,我会一直等到那一天。”
很多年以后,每当想起这一刻,宁舒总会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温馨,有部分小虐,结局HE
除一对主CP外,其他全为背景
主打温馨向,俺不是后妈,妹纸们可以放心跳坑!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舒,李严熙 ┃ 配角:晴空,晴阳 ┃ 其它:重生
1.重生
有些人注定此生繁华,有些人则只能生活在最底层,命运无尽的潮流里,他,注定是一叶孤舟。
——1-20
如果这次没中,你就得出去工作了。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父亲坐在正屋那把破旧的滕椅上这样对他说,他没说话,只是几不可闻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将父亲喉间的叹息关了门后。
后面的事他已经记不太真切,只是记得放榜那天,学校公布栏前攒动的人头,有的人高兴的笑了,有的人沮丧的垂下了头,他安静的站在人群的最外面,冷眼的看着那公布栏上的白底红字。
终是没有出现奇迹,他与大学擦肩而过。
第二天他便登上了北上的火车,开始了长达十二年的背井离乡。
刚到北京不到半个月,家乡便传来父亲车祸死亡的恶耗,他揣着兜里仅剩的三百块钱匆匆赶了回去,面对的是父亲死寂的脸,他第一次真正的端详着这张脸,上面的皱纹像老树的根一般盘根错节的漫延,岁月在父亲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那时候他才蓦然发现,这世上,辛苦的人不止他一个。
肇事车辆撞人逃逸,至今未找到凶手,他也没再追究下去,父亲辛苦了一辈子,现在人已死,就让他安心的走吧。
没有文凭,没有学历,他只有一具不算强壮的身体,即使是这副破败的模样,竟也熬过了无数漫长的寒冬。
北京的冬天冷得如同冰窟一般,干燥的风杂夹着雪花吹过来,似是吹进了骨子里一样令人发抖,他步履澜珊的走在宁静的大街上,嘴唇因寒冷变成了淡淡的紫色,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唯有那双眼睛在宁静的冬夜格外璀璨,如宝石一般煯煯生光。
12年的时间并不长,对他来说却如同过了一辈子。
人们大概已经忘了这世上有一个叫宁舒的人,如同忘记生命中许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无足轻重的遗弃在了角落。
他总是在想,那一年,若公布栏上出现了他的名字,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父亲若没有离世,命运是否就不会如此不堪,他的人生是否就不会像此刻这般难言和痛楚?
世人总是很冷漠,用他们惯常冰冷的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这让他更加怀念自己曾经的家,那个连遮风避雨都有些困难的老房子,他和父亲曾经相依为命的屋檐,后来又为了安葬父亲匆忙变卖的屋子。
街上已经没有了路人,唯有街边的路灯发着昏暗的光芒,他的影子在地上晕开来,拖成了长长的线,这样寂寞和孤独,走到一盏灯下停住,他微微抬起头来,眼睛里弥漫起纷飞的大雪。
若人生可以重来,他定要颠覆命运。
若人生可以重来,他定要改写人生。
人生若可以重来……
2.暖和
睁开眼的时候,身体是暖和的。
四周很静,屋子里有些暗,只有几缕亮光从半开的窗户外钻进来,洒在水泥的地板上。
他愣愣的坐起身,看着这个屋子,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墙上那张泛黄的照片上。
若这是记忆,却太深刻和真实了些。
这时,房门被拍了两下,外头传来父亲并不热切的声音:“宁舒,起来了。”
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如此陌生又熟悉,他慢慢低下头,看见自己穿着白色背心的单薄身体,肌肤上泛着苍白的颜色,看着有些病态。
拿着衣服的那只手是清瘦的,指腹上还带着一些薄茧。
许是见他挨了许多时间,父亲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今天不是放榜吗?”
他回过神来穿了件上衣,拉开门的时候看见父亲正在将碗筷摆上桌,小方桌上放着两个大碗,一个装着白粥,一个装着馒头。
“爸。”颤魏魏的张嘴叫了一声,正在摆筷子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继续摆筷子,嘴里说道:“你这十八年来的所有努力就看今天了,快过来吃饭,吃了好早点去学校看结果。”
他慢慢的走过去,在桌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角落那张老滕椅,整墙的奖状,一台破旧的电视机还有一个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沙发,这是他十二年前所住的房子,现在真实的就在他能摸得到的地方。
“你这样看着就能饱了?”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犹地抬起头来看见父亲苍老的面容,所谓的人生就是这样吗,在人最绝望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制造惊喜,然后又不在会在什么时候将所有赐予的东西全部收回,从此万劫不复。
“爸,我……”
宁怀德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高考前我就说了,若这次不中,你只能去工作,是爸爸不中用,无法给你更好的生活。”
他握住父亲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刺痛了他的手掌,“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宁怀德看了他一眼,低头下去喝粥。
父子两都没再说话,专心的吃着面前的清粥馒头,明明只是普通的白粥,却在嘴里幻化出了数不尽的美味,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滚烫新鲜的食物了,久到他都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饭菜馊掉那种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为了活下来,却还是得闭上眼喂进嘴里。
虽然时间倒退了十二年,可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他站在公布栏前,看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唯独没有找到自己的。
他从没觉得,宁舒这两个字有多特别,没曾想,竟平凡到怎么找都找不到。
“宁舒。”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看见戴着老花镜的班主任正朝他走来,“考场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分数差这么远?不该啊。”
看着班主任惋惜的表情,他微微抿了抿唇,“发挥失常了。”
“唉,你这孩子,要不重读吧,明年再考。”
他愣了一下,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父亲苍老的脸,破败的家,冷得令人想死的冬夜,最后,他看着上了年纪的老师轻声说道:“王老师,我要考虑一下,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又是一声叹息,班主任拍拍他的肩,又说了些安慰话才转身离去。
宁舒站在宽大的操场上,背对着学校正门上刻着的巨大飞龙,面色沉静。
宁怀德听见儿子用平静的口气说自己落榜的消息后只是叹息了一声,并不如何惋惜,或许,他是庆幸的吧,庆幸宁舒的落榜,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支撑大学所需要的庞大费用。
“爸,我想重新读。”看着父亲的背影快要消息在门口,他轻声说道。
宁怀德犹地顿住脚,并未转回身来,沉默的背影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良久才说了一句:“你自己决定吧。”
第二天,宁舒便去了学校,学校念其家庭特殊,所以没有再多收费用,书本都是用原来的,倒也省了一笔额外的开支。
复读的含义用老年人的话来说,就是炒冷饭,将原先煮熟后又冷掉的饭重新下锅,翻炒热了之后重新端上桌,可是对宁舒来说,这是阔别了十二年的知识,就算他曾经品学兼优,年年第一,面对眼前这不再熟悉的课本,还是多少让他觉得有些吃力。
回家的时候,看见父亲正在厨房里做饭,不到三平米的空间,站一个人已觉拥挤,宁舒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安静的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他对母亲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画着淡妆,眉眼弯弯,那是他小时候的记忆,后来不知怎么,被称作他母亲的女人突然消失,从此他与父亲相依为命,一直这样的过了下去。
“回来了?”宁怀德转身来看见他,顺口问了一句。
“嗯。”
空气又陷入沉默,只听见菜在锅里发出啪啪的轻响声。
等到蕃茄炒蛋起了锅,宁舒走过去将碗接过来放在桌上,又走回去站在门边,对厨房里的宁怀德说:“爸,把鞋厂的工作辞了吧。”父亲死时的记忆还很深刻,犹记得那紧闭的双眼,车祸时流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但是还是有一些残留在了指甲里,凝固的血液,殷红得令人心颤。
宁怀德惊讶的看着他,随后脸一沉:“不工作喝西北风啊?”
“鞋厂太远,工作也太累了,就近找一个吧,咱们家附近不是新开了一个中餐厅吗?你去那里打打杂也好啊,离家又近,听说还包吃。”他忙说出有利条件,十二年前那场车祸就是父亲去鞋厂上班时发生的,所以,这样的事情还是预先避免的好。
更何况,父亲年纪大了,鞋厂的工作负重太大,身体早晚会垮掉。
听了他的话,宁怀德有些动心,但仍是紧闭着嘴,脸上没有流露半分情绪。
宁舒静静的看着,也不点破,晚上听见父亲说:“明天我去那餐厅看看,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我这老头呢。”
宁舒笑了笑,“你就去吧,他们要求很低的。”
3.背景
那餐厅的老板就是隔壁李婶的儿子,跟父亲商量之前他早已经打好招呼了,毕竟是多年的邻居,对方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对于父亲的为人也非常了解,自然满口答应了,如今眼前最大的顾虑消除了,他才能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这是一场意外的重生,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发生了。
无论如何,他定要把握住这重来的人生,好好的活一场。
多年打工的经验让他很快找到了一份兼职,在不耽误复习的情况下赚些生活费,父亲骨瘦如柴的身体养活自己已经困难,他又何必再让自己成为父亲的负担。
那是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在离家不到两千米的地方,走三条街就到了,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回家休息两个小时再去学校刚刚好。
宁怀德知道后自然反对,“你晚上不睡觉,白天哪还有精力去读书啊,你想明年继续落榜吗?”
“爸,我十八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宁舒迎上父亲沉着的脸,缓缓的开口,父子俩无声的角逐着,最后宁怀德终是败下阵来,无奈的叹气:“你啊,跟她一个性子。”
宁舒一愣,正想开口,父亲已经进了屋。
虽然宁怀德已经答应辞掉鞋厂的工作,可是,根据鞋厂的规定,他得在一个月后才能结工资离开,这一个月还是得照样上班,宁舒听了直皱眉,宁怀德无谓的笑笑:“这十几年都干下来了,还等不了这一个月吗?”
宁舒没再说什么,只是暗暗注意着时间,努力的不让悲剧重演。
复习的课程比高中三年的正常上课速度要快一些,那些忘记的知识如今重新拾起来,份量相当的重,好在他的意志够坚强,始终紧咬着牙关不松懈,依着笨鸟先飞的规律,很快就找到了窍门,更何况,宁舒并不笨,他只是在这个社会游荡得太久太久,久到都快忘了,原本他还是这么喜欢读书。
坐在教室里,与一群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孩子们一起学习,让他沉寂的心慢慢的活络起来。
十二年前的他不该轻言放弃,若那时就这样坚持下来,人生一定会大大的不同吧。
知识并不仅仅只是改变命运的工具,它也是能让自己变强的利器。
看见原先的班主任老师一脸焦急的站在教室门口时,他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直到听见任课老师叫他的名字,他才急急的起身走了出去。
不好的预感包裹着心脏,紧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父亲死时苍白的脸,乌黑的嘴唇在脑海里浮现出来,清晰得令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刚刚警察局打电话来学校,说你爸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救……”
“哪家医院?”宁舒急促地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班主任顿了一下,说道:“第三人民医院。”
话刚一说完,眼前已没了宁舒的影子,从教室到学校大门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双腿快速的奔跑着,极速的风从耳边跑过,带起一阵强烈的声响,他的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东西,只觉前方的路似乎没有尽头,漫长得令人绝望。
那些刚刚滋长出来不久的希望在一点一点的破灭,仿佛沉寂的天空容不下一丁点的星光,正在残忍而快速的将它们掐灭,最后只剩一片寂静和黑暗。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等在了手术室门外,手术室的灯亮着,映在他眼里,成了微弱的希望。
“你好,我们是警察局的,请问你是宁怀德的亲属吗?”年轻的警察看着眼前这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少年,语气平静的问道。
宁舒收回视线,深呼吸了几下才回答道:“我叫宁舒,他是我父亲。”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一点二十五分,宁怀德骑自行车经过兰花街的时候与一辆黑色轿车相撞,宁怀德当场昏迷被对方送至医院,对方的律师正在赶来的途中,这期间我们先带你去看一下当时兰花街的监控录像拍下来的画面,到时候再由你们双方来决定选择哪种解决方案。”
宁舒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想先等我爸从手术室里出来再说,可以吧?”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均点了点头。
当年的肇事司机明明逃逸了,为什么现在却主动将人送来了医院,而且,还请了律师过来,宁舒靠在墙上,垂眸沉思,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与当年的情况无法重叠,难道这是那次真正的车祸前的一次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门在两个小时后终于开了,宁舒一个健步跨上前去,病床上的父亲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脸色还算正常,看来已经脱离危险了。
“肚子上破了那么大一个洞,如果再晚来几分钟就迟了,值得庆幸,病人大概要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这期间要加强营养,他的身体太差了。”医生看着他,温和的说道,宁舒点头道谢,随后跟着护士将父亲推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病房,意外的是一间单人病房,环境清幽,布置得当,看来,那撞了父亲的人没打算逃避责任。
对方的律师在宁怀德被推进病房的时候正好到达,宁舒看见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的年轻律师脸上挂着和熙的微笑,正与门外的两个警察握手,然后那人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礼貌的说道:“你好,我是天阳集团的律师,我叫张晓。”
宁舒伸出手去与对方交握,然后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你的当事人没来吗?”
张晓微微怔忡,随即扬起招牌笑容,“李先生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稍后就会过来,现在先由我代表他来处理这件事,你不会介意吧?”
“那我们先看看监控录像吧。”宁舒看了看麻醉未醒的父亲,轻声说道。
张晓自然无异议,“为了不打扰到宁先生休息,我们到外面谈吧。”
这一层的所有房间都是单人的,在走廊的最里处有一间休息室,待几个人都在沙发上坐下后,张晓随即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将监控录像的视频打开来,“来之前我已经去警察局调了当时的监控录像,若你不相信的话,我们也可以去警察局确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