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林风起——陈留王
陈留王  发于:2014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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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起急忙走到门口,急切地敲门。林暮禽一言不发地走到他旁边,慕容起有些抱歉地说:“林先生,刚才很对不起,吵到你和小何了吧?”

“你过来。”林暮禽简短地说完,朝大门走去。慕容起有些莫名其妙地跟着他:“林先生,你这是……”

林暮禽将门打开,抓住慕容起的衣领,推到门外走廊上,然后慢悠悠地将大门重新锁上。不顾咚咚的敲门声,他转身回卧室。门窗都有很好的隔音效果,所以卧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何沐风叹气:“你不赶他走的话,他还是要睡沙发,时桐叶明天早上醒来肯定又要生气。”

“这两个人有病吧?”林暮禽很不耐烦:“既然那么讨厌对方,早点分开好了,还是他们有特殊嗜好,喜欢玩女王和奴隶的游戏什么的?”

“你不要乱说。”何沐风有些惆怅地抱住枕头:“他们二十岁相恋,现在都快四十岁了。十几年分分合合,哪有那么容易分开。唉,同性恋人生活就是这样喽,既没有婚书作为保证,也没有财产和亲缘的羁绊,情感基础很不稳定的。”

林暮禽不高兴地说:“正常夫妻吵架离婚的案例更多,感情和财产、结婚证没有多大关系,别总是拿同性说事,你才认识多少对同性恋人?要是和你合租的是一对恩爱多年的同志,你一定又要说,异性恋爱纯粹是生殖冲动,唯有同性婚姻才是灵魂的结合,经得起岁月的考验。”

何沐风这种管中窥豹的习性是做新闻养成的职业病,虽然林暮禽说得有道理,但何沐风不甘心落于下风,所以故作冷淡地翻阅杂志,并不理他。林暮禽匆匆洗过澡,又夺过他的杂志,催促他去洗澡。

林暮禽赤、裸着上身,腰间只围一条浴巾,蜜色的皮肤上滚动着亮晶晶的水珠,比杂志上的男模性感多了。何沐风舔舔嘴唇,不消他催促第二遍,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洗澡了。

因为何沐风身体的原因,两人的性、爱方式还是以口、交为主,林暮禽趁着何沐风意乱情迷的时候,将手深入他股间,刚将食指按进去,何沐风皱着眉头扭腰,握住林暮禽的手腕,软声软语地说:“暮禽,我不喜欢那样,你亲亲我……”林暮禽再要用强,何沐风就变了脸色,脸颊上潮红褪去,变成雪一样白,声音里也有了怒气:“屁股真的很疼,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要是你那么喜欢肛交,不如我上你?”

林暮禽将手指撤出,声音里有些不满:“就你的屁股金贵,碰都碰不得。”

何沐风也觉得自己有些扫兴,所以讨好地亲吻林暮禽的喉结和胸口,然后滑至胯间,笨拙而热情地舔吸他的。林暮禽坐在床上,一腿屈起,低头看着何沐风在自己胯间忙活,他喘着气,爱恋地抚摸着何沐风毛绒绒的头发,肉体的欢愉和精神上的极大满足让他感到灭顶的快感。

林暮禽托起他的下巴,示意他起身,然后将他拉到怀里。何沐风茫然地抬起头,眼睛里水汪汪十分迷人,顺手用手背擦嘴,将唇边微腥的前列腺液抹掉,然后吻着林暮禽的嘴角,小声问:“怎么了?今天不想射?”

“沐风。”林暮禽用平稳得甚至有些刻板的声音说:“我爱你。”

“呃,我知道。”何沐风低头一笑:“干嘛这么严肃,我快被你吓得软掉了。”何沐风反手按住他的肩膀,试图将他压在床上。但是林暮禽显然有话要说,纹丝不动地坐在床上。

“我们以后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我永远不会和你吵架,不会伤害你,不会抛弃你……”

何沐风欠身用嘴巴堵住他的嘴,几秒之后在他耳边低语:“暮禽,这些话虽然很动人,但是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何沐风用手摸弄着自己半软不硬的:“做到一半忽然喊停真是讨厌啊。”

林暮禽磨蹭着他的脸,眼睑低垂,并不说话,何沐风欲火稍退,随手撸弄着,无意间瞥到林暮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一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按理说两人不是第一次赤、裸相见,更加羞人的事情也做过,被对方瞧见打手枪也没什么大不了。何沐风讪讪地把手从腿间移开。

“怎么不摸了?”林暮禽开口问,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自己摸自己好玩吗?”何沐风鼻子里哼了一声:“挺好玩的。”

林暮禽轻声说:“沐风,你……挺浪的。”

这略微轻贱的评价让何沐风骤然气恼,他脸色通红,他一向忠实于身体的感受,却不料被爱人这样看待。何沐风抓起床尾的睡衣穿上,背对着林暮禽躺在被子里,心里到底有些气闷,恨恨道:“你不浪,那你别碰我!”

林暮禽自然不会让他带着怒气睡觉,很快从背后抱住他,熟练地爱抚他身体的敏感部位,然而却遭到何沐风激烈的反对。

“我现在没心情!放开我!”何沐风手脚并用地挣扎,拼命推搡他的肩膀:“林暮禽,我生气了!”然而林暮禽并不理会他的挣扎,脸上带着玩闹的笑意,手指在他腰侧色情地摸索。

何沐风像一只养不熟的小野兽,凶狠地挣扎,低声怒骂,无声地踢打,然而十几分钟后,他依偎在林暮禽怀中,紧紧抱着对方的脖子,小声呻、吟,难耐地哀求对方……林暮禽让他泄了一次,草草擦拭了一下,为他掖紧被角,柔声说:“不和你闹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何沐风小声“唔”了一下,将脑袋整个埋在他胸口,过了一会儿,紧握着的手指松开,显然是睡着了。林暮禽小心地把他放在枕头上。然后悄悄下床,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走进卫生间。在一片昏暗中,响起开机时悦耳的声音,蓝色的手机光芒映照在林暮禽脸上,有一种阴狠的恐怖。

手机刚开机,就开始连续不断地震动,一条又一条短信涌进来,全来自一个人,林暮禽望着那个人的名字,嘴边露出一丝狞笑。这时候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林暮禽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接听。

“你在哪?”手机里是一个女人阴沉暴躁的声音。

“在……”林暮禽环视四周,慢慢说:“家。”

“少他妈扯淡,我在你家等了一天,林暮禽,你到底在哪?”

林暮禽低声笑了一下:“和我老婆在一起。”

挂断电话,林暮禽推开卧室的门,开始穿衣服。窗外漆黑冰冷,屋子里温暖干燥,带着一点淡淡的薄荷香味,那是沐浴水的味道。林暮禽在穿衣镜前打好领带,坐到床前,在灯光下望着熟睡的何沐风,很安静的睡颜,既没有海棠春睡的妩媚也没有玉体横陈的撩人。然而林暮禽像着迷似的看着他,看不够,看不完,挪不开视线,更挪不开脚步。

林暮禽狠心站起来,轻轻地开门,离开。

此时正是凌晨,林暮禽走出公寓,他身体还带着温暖和芬芳的味道,然而被冷风一吹,衣服和皮肤都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他咬着牙笑起来,冰冷和痛苦才是他生活的常态,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动力。那些让他痛苦的噩梦,长久地萦绕着他,已经像毒液一样入侵他的血液和骨髓,供给他的生命。

何沐风像是遥远天际的星星一般,温暖而明亮。林暮禽知道自己的生活充满了肮脏和龌龊,但是他希望能偶尔感受到生命中花朵一样美好的事物和情感。这让他有勇气孤独地走下去。

第十九章:回心转意

春末夏初的傍晚,办公大楼里走出一群群疲倦的上班族。何沐风临下班的时候接到慕容起的电话,约他在外面吃饭。何沐风走出大楼之后,站在台阶上眺望停车区。

一辆黑色的新款宝马停在他面前,夕阳的光芒落下来,将整个车子照耀得晶亮夺目,几乎闪瞎何沐风的狗眼。慕容起推开副驾驶的门,闷声闷气地说:“我换新车了,这就没认出来?”

虽然慕容起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中年潦倒大叔的气息,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土豪。何沐风见过他在菜市场为两毛钱争执不下,也见过他为时桐叶一掷千金挥金如土。他有点像十九世纪英国小说家笔下的资本家,地下室里堆满金山银山,行为作风却像乡下的穷苦老太婆。当然他对心爱的人并不吝啬,毕竟所有的金山银山加起来,还不及时桐叶的一个笑容更让他愉悦。

何沐风朝车内看了一眼,失望道:“桐叶不在啊?”

“我们一直吵架,没有和好。”慕容起不安地四处看:“快上来,这里不让停车,要罚款的。”

“那我不去了,咱们两个出去吃饭不合适吧?”何沐风扭捏着不上车,其实心里很清楚:时桐叶不在,自己肯定也蹭不上好吃的大餐,说不定慕容起在街头买两个烧饼就把自己打发了。

慕容起眼看一个交警已经注意到这里,急忙把何沐风拽进来,启动车子离开,嘴里说道:“有啥不合适啊!你想吃什么?今天听你的。”

何沐风听到这话,两眼放光,脑子里把平时在报纸新闻上看过的最贵最高端的食物过滤一遍:“呃,我想吃鱼翅。”

慕容起从容地点头,汽车在街道上转了一个弯,最后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

两人坐在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地板和桌面油腻得像是被猪肉擦过。穿着吊带短裙的女人身上散发出廉价的香水味,光着膀子的男人穿着人字拖走来走去,劣质香烟和厨房里的辣椒味交织在一起,十分刺激。

一个黑瘦的小伙将两个热气腾腾的饭碗“咚,咚”放在何沐风和慕容起面前。

慕容起微笑着拿起筷子:“喏,高汤鱼翅,还配有香浓酱汁,微熏鸡肉,小块培根。”

何沐风皱着眉头,用筷子拨拉着这碗鸡汤米线,不管怎么样,比自己的心理预期还高一点。

为了体现这顿晚饭的隆重和盛大,慕容起又为他点了一个驴肉烧饼,一枚卤蛋,一瓶汽水。这下何沐风真的被感动到了,至少他从这个铁公鸡身上看到了诚意。

“我会劝劝小叶的,其实最近医院工作忙,他心情也不好,所以没给你好脸色。过段时间闲下来,你陪他出去散散心,就没事啦。”何沐风及时回报他的一饭之恩。

慕容起叹气,一张黝黑的脸被饭气蒸腾,更显出沧桑和疲倦:“我从老家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他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慕容起郁闷之余几乎感到恼怒:“我是去看自己娃儿,又不是去偷人,他犯得着这么不依不饶地?我大小也是公司老总,全公司几百号人对我毕恭毕敬,我还要每天看他的脸色!”他狠狠地说:“我真是贱啊。”

何沐风咬着汽水的吸管,吱吱地吸着里面的汽水,慢吞吞地说:“你上次和他约好去夏威夷时,刚好医院里有一个去英国交流学习的机会,小叶是第一人选,但是他毫不犹豫地推掉了这个机会。你不要看我,这不是小叶告诉我的,是我听他们医院科室的人讲的。”

“那天你没去机场,也不接他的手机,他在机场等了五个小时,又担心你出事,冒雨去你公司找你,回家就发高烧了。这是我问他好几次,他才说的。”

慕容起懊恼地握住拳头:“我没接他手机,是怕他阻止我回老家,唉,我担心孩子的病,急糊涂了。”

“慕容,”何沐风望着他,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是个精明的商人,不过我挺讨厌你一点,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和小叶相恋十几年,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他二十岁因为你向家里人出柜,这十几年和父母亲友断绝往来,在医院里饱受排挤冷落,在社会上也是模糊的边缘人,现在快四十岁依然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你家庭美满,父母健在,儿女成双,事业有成,身边有一大堆爱你的人环绕。慕容,一定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守着电视机过春节的滋味吧?时桐叶这些年一直是这样的呢。”

何沐风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时桐叶这个人,看起来很冷很酷,其实就是个没嘴的葫芦,他什么话也不愿意说,什么心思也不表露出来。但是……你不要以为他乖,就好欺负……”

“别说了。”慕容起忽然开口打断,他用双手盖住脸,狠狠抹了一把。站起来,声音粗哑地说:“走了。”

何沐风故意走得很慢,当他坐进车里时,慕容起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只有眼睛有些发红。

“当然啦,我是个局外人,也许我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在现实生活中你一直在欺负小叶,而在精神生活中,也许小叶一直在折磨你,”何沐风说:“就像暮禽说的那样,你们是施虐和被虐的关系,乐在其中……”

慕容起苦笑一下:“何大主编,不要取笑我了。”他发动车子,过了一会儿说:“对了,你那个姓林的男朋友,不是善茬。”

何沐风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我知道。”

两人回到公寓小区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从停车上走出来,刚好看见时桐叶。

时桐叶穿着茶色的长袖衬衫,蓝色牛仔裤。手里拎着一个网兜装的大西瓜,他是纤长的身材,沉重的西瓜将他坠得肩膀微微倾斜。

何沐风欢乐地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大叔,在哪儿买的西瓜?”慕容起已经殷勤地接过网兜,一言不发地走在他身旁。

“在……”时桐叶扫了慕容起一眼,望向何沐风:“超市。”他甩了一下被勒得通红的手,继续说:“不要叫我大叔……你的眼怎么了?”

何沐风愣愣地揉眼睛,疑惑道:“没怎么啊?”

“没问你。”时桐叶面无表情地说

慕容起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得手忙脚乱:“没事,跟沐风去吃饭,大概辣椒吃多了,有点红肿。”

时桐叶不再说话了,三人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下来。慕容起下意识地要用手去揉眼睛,来掩盖这让人窘迫的证据。时桐叶这时候开口说:“别用手揉。”

“哦。”慕容起愣愣地放下手。

而时桐叶则走近慕容起,微微仰起脸,用医生那种谨慎细心地态度观察他的眼睛,轻声说:“不会是炎症吧?觉得很痒吗?”

慕容起艰难地吞咽口水,望着时桐叶那一双认真又迷人的桃花眼,脸上是温软的气息,耳朵里又萦绕着那低哑性感的声音。慕容起勉强回答:“有点疼……”

时桐叶皱眉,更近地观察:“多长时间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嘴巴已经被慕容起用嘴唇堵上了。

慕容起的亲吻没有侵略性,却缠绵无尽。他的嘴唇像蝴蝶凑近花朵一样追逐着时桐叶,然后不依不饶地含住,吮吸里面的花蜜。

时桐叶象征性地推搡他几下,被动地承受对方的亲吻。像是忽然想起来,时桐叶避开他,转头望向何沐风:“沐风,你……”

慕容起也回过神来,很抱歉地说:“沐风,很对不住。”

何沐风阴沉着脸,从地上捡起西瓜,走进电梯,语气哀怨地说:“大叔你们继续,我先上楼了。”

当慕容起和时桐叶关系融洽时,一切都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慕容起憨厚质朴,时桐叶儒雅谦和,虽然气质迥异,但凑在一起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两个人卿卿我我之时,旁边的第三人就显得格外碍眼多余。何沐风尽量不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下班就回自己卧室玩电脑看书,连洗澡上厕所都尽量放轻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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