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离弦——弦烬
弦烬  发于:2014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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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魔教腹黑攻×淡定清冷受

一个无情如冰,一个淡漠似水,两个原本没有交集的人因一本惊世秘籍《澜镜心经》而平掀纠缠。

当一句话激起当年被封禁的回忆,却又同时席卷了二十四年前更深的阴谋;

他轻笑着操控一切,玩弄人命于股掌之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一代延续的仇恨牵扯着二人阴差阳错的纠葛。何时走向终结……

楔子

一百年前,武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异常神秘的门派--落月。宫主南宫冶一袭黑衣月冠,三个月杀遍武林高手,血洗江湖,震惊武林。落月宫百里内,无人敢近;黑衣月冠一现,江湖人闻风丧胆。各个门派一时间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传言南宫冶将毕生武功绝学融合,谱写成一本惊世秘籍《澜镜心经》。无数人觊觎此秘籍,却无人敢轻举妄动。南宫冶死后,武林修养十年方缓,后群起讨伐落月宫,寻到《澜镜心经》。各派掌门商讨良久,为防止此次浩劫重蹈覆辙,决定将其一举焚毁。从此落月宫沉寂江湖。那人心惶恐的二十年,仿若消逝的噩梦。

三年前的的武林大会上,即将决出武林第一高手那一刻,一个身着黑衣,黑纱覆面,头戴月冠的年轻男子现于比武台。男子拔剑迎上比武台上最后一人。剑光煞然,剑刃无声,十招内,一剑贯穿武当掌门观真道长的胸膛!

清风拂过,黑纱微扬,露出一抹邪娆惊艳的笑,眼眸却冰冷至底。

男子立于比武台,不闻情感的话语响彻四方:

“落月宫宫主。南宫离。”

黑色的长衣随风飘扬,月冠在阳光中闪着淡色的光,寒彻入骨。

自此,落月宫崛起。

《澜镜心经》重现江湖。

01.黑衣人

时值初春,蜀中凛风已缓。杨柳新出,莺飞草长,生机初现。街市恢复了旺季的繁华,叫卖声此起彼伏,道间熙熙攘攘,一片喧嚣。

醉吟阁中,一个白衣男子独自坐在窗边。男子腰间别着一把长剑,银色的剑鞘上嵌着蓝色的火焰暗纹,如流水蔓延至尾。剑把的焰纹正中,赫然一个黑色的篆刻印记,清晰的『涯』字,苍劲有力。

佩剑之人的身形异常纤瘦,腕不盈握。一张白皙的脸一尘不染,清秀非常。银色的发冠结在头顶,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背后。额角一缕发丝垂下,随着掠过的风拂过脸颊,愈发超然脱俗。

醉吟阁是蜀中最富盛名的酒楼,阁中人声鼎沸,或有江湖人士把酒言欢,亦有文人雅士吟咏风花雪月。男子凝望着窗外,黑色的眸沉静如水,对周围的喧嚣仿佛毫无耳闻。半晌,两指托起碟上的青瓷杯,轻抿一口已凉透的淡茶。

忽然,随着一叠声清脆的“噼里咣啷”的巨响,整层酒楼陷入了片刻的死寂。所有人都噤了声,向门口看去。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踩着满地的盘盘碗碗的碎片,一手举着一副画像,一手揪着店小二衣服的前襟,口中吐出的句子跟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极不和谐:

“姑奶奶问你见没见到过画上面这个人!你他奶奶的跟姑奶奶说你认不出来!这点眼力都没有,你干脆拿眼睛去喂狗算了!”

店小二瑟瑟发抖地一点点试图将衣服从女子手中蹭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这也不全是小人的错……实在是姑奶奶您给小的看的画像……”

“嗯?!”女魔头杏眼圆睁,揪着店小二衣服的手又捏紧了几分,“我跟我小师弟在谷中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他长什么样我再清楚不过。我画出来的画像你竟然还敢质疑?”说着,拎着画像的宣纸在空中用力抖了几抖。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女子手中的画像看去。待宣纸被抖出的波纹终于平息,一个狭长的上宽下窄的生物的轮廓渐渐清晰。

不能说此画像上的人长得没有特色,只能说一眼看去很难认出,这是一个人,还是一张脸。

在女魔头怒目瞪视之下,所有人又默默把目光收了回去。

那女魔头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正欲给店小二下最后的通牒,突然顿住了。目光落在面朝窗口,从头到尾未曾回头看过一眼的白衣男子身上。

将店小二向旁边一推,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弦儿?”

白衣男子没应声,依然背对着自顾自饮。半晌,淡淡开口道:“我就出来喝个茶,你有必要闹得满城风雨吗。叶师姐。”

“出来喝个茶……”女子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一脚把地上的碎片扫到一边,大步走到男子背后,一掌拍上桌子,“你喝个茶从昨天晚上就不见了,一直喝到现在?我跟穆衍师兄快把整个平城翻遍了,你第一次出谷,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是第二次。”钟弦看了一眼被叶嫣然震飞的茶盏,镇定地修正了一句。

“……”叶嫣然稳了稳语气,道,“不管怎么样,先跟我回去吧,云岫山庄的试剑大会明日就要开始了,此去山庄还有半日的行程呢。”

“穆衍师兄。”钟弦突然念了一句。

叶嫣然偏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长衣的身影缓缓走上楼梯,向内瞟了一眼,正对上叶嫣然的目光。叶嫣然知道又闯了祸,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穆衍却没理她,一个掌风将地上的一摊碗碗盘盘的瓷片扫到一边,向这边走来。

钟弦已站了起来,转过身,顺便放了一两碎银在桌上。“走吧。”

叶嫣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两个男人一起无视,胸中怨念横生,无数个声音在心中怒吼酒楼茶馆挨个跑找人的是我吧辛辛苦苦为了找人第一次拿毛笔这种不入流的玩意儿画画像的人是我吧一直焦虑地担心弦儿的人身安危的还是我吧为什么你们都一副我只不过一个人在白忙活的样子?!

穆衍像是感受到了身边浓重的黑色怨气,对着叶嫣然道:“我说了在附近的几个茶馆酒楼找就行,你死活不听非得一个人从城东跑到城西,进一家砸人家一叠盘子,要不是跟在你背后给你收拾烂摊子,我们昨天晚上就把弦儿找到了。”

“你应该给她身上带几张银票然后自己一个人出来找。”钟弦事不关已道。说罢不顾又要爆发的叶嫣然跟满眼无奈的穆衍,一个人走下楼梯。

三人翻身上马,行向云岫山庄。

穿过喧嚷的闹市,步入崎岖小路,人影渐稀。三人显得愈发沉闷。叶嫣然刚想打破沉默,钟弦突然略带疑惑地开了口。

“江湖上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一直沿袭至今,怎么此番突然取消了武林大会,搞了个什么试剑大会?”

“还不是因为三年前的事。”叶嫣然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在穆衍开口前抢马插到二人的中间,解释道,“上次武林大会南宫离一剑杀了武当的观真道长,《澜镜心经》重现江湖的传闻成真,如今江湖上人心惶惶,这三年连续有盛名门派的掌门抑或高手死于非命,皆死于《澜镜心经》的阴毒招式。再加上武林大会本应由上届的武林盟主主办,谁敢贴上去送命?落月宫没传出今年武林大会的风声所有人已是万幸,试剑大会不过是各武林人士不甘寂寞加上云桐飞云庄主闲得无聊搞出来的。”

“南宫离?”钟弦想了想,隐约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么个名字。“我好像在一年前出关的时候听父亲提过。”

“……”叶嫣然抓着缰绳的手摹地勒紧,那马嘶的一声长叫。“姑奶奶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你一次都没听进去?!”

“在你面前使用双耳是浪费它们的寿命。”钟弦牵了缰绳,越过叶嫣然,追上了走在前方的穆衍。

“……”

叶嫣然愤愤驾马跟上,正欲反驳,忽听穆衍道了一声“小心!”,钟弦同时侧身一闪,双指一晃,三枚暗器稳稳夹在指间。锋利的刃处泛着寒冷的银光。

三人不觉间已行至一片密林,而目之所及,连树叶的翕动都没有。感觉不到半点气息。

“此人非等闲之辈。”穆衍道。

屏息而待,似是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个黑影忽然从葱郁的枝叶间一闪而过,消失在前方的密林里。

02.绝箫公子

钟弦纵马追了上去。穆叶二人紧随其后。

那道黑影像一阵风,时不时闪现又消失在视野里。三人不知不觉被引入密林深处。

待风平叶息,那黑影早已不知去向。钟弦勒住马,在林中停了下来。穆衍和叶嫣然随后而至。

四周葱林环抱,郁树通天,却只余蝉鸣,不闻草动。穆衍策马行至钟弦身侧,道:“那人诱敌于先而后走,此地是绝佳的埋伏之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离开吧。”

钟弦眉尖微蹙,并未答话。这时,远处隐约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

叶嫣然凝神一听,然后用手一指:“是那边!”

声音渐渐清晰,愈来愈近。说是兵刃交接并不准确,听声音好似数人围攻一人。双方武功似乎都并不高,却成一边倒的趋势。

钟弦拉紧缰绳,疾驰数步。越过密丛,只见不远处三四个黑衣人正围困一个一袭雪衣,单手持箫的男子。那男子似是不会半点武功,单凭手中一把玉箫堪堪抵挡,左腹和右肩已被长剑刺中。雪色长衣被血迹染透,淋漓滴下,眼看快要支持不住。

茂密的枝叶完美地遮住了一人一马,钟弦从树叶的缝隙间静静看着一切。似乎并无意插手。

钟弦正观望之时,那男子腿上又中一剑,玉箫脱手而落,一个不稳倒了下去,背部狠狠撞在树上,身形一顿,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其中一人的长剑已指上男子的颈上的要脉。黑色斗篷之下的声音道:“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美人。要不是上面下了死令,说南宫宫主要你的命,我可真舍不得下手。”

说话间,长剑已在白皙的玉颈上划下一道血痕。

钟弦这才注意那雪衣男子的容貌。饶是他那样淡漠的性子,却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独身在谷中二十载,鲜少涉足江湖,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人。那张脸像是白玉雕琢出来的一般,雪白得几近透明。漆黑的眼眸被扇长的睫毛遮住,含着几分伤势逼出的痛楚。几缕长发从额角凌乱垂下。薄唇紧抿,唇角的血迹在一尘不染的脸上,竟显出几分妖艳。

似是注意到钟弦的视线,那男子竟微睁了眼,向钟弦藏身的地方看来。

黑邃的眼如深潭一般,攫住了钟弦的目光。明明毫无破绽的藏身之处,却似被暴露在天日之下。

待回过神,那男子已收回视线。眸中依旧痛楚,仿若刚刚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眼看那黑衣人要将剑刺下,倏尔“当”的一声,那人手腕一震,剑尖已齐刷刷断为两节。众人不及吃惊,钟弦已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腰间长剑一出,只见银光煞煞之间,黑衣人尽数倒地。气息尽绝。

钟弦不慌不忙收回剑,走到男子身边。那男子似已支撑不住,身体从树干上渐渐滑落,额角冷汗涔涔,微微喘息着。

他俯下身,掀开他的外衫和中衣,简单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势。那男子也未推脱,任由他动作。钟弦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口,道:“伤虽颇重,但好在未伤及要害,没什么事。”说罢,手指如飞地点住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止了血。正要从衣内拿药,忽而想起伤药还在穆衍的包裹里,正欲起身去取,却见穆衍二人已经骑马赶来。

叶嫣然跳下马,不明状况地看了一圈,顺便一脚踢开了一具挡住路的尸体。随后视线落在钟弦身上,然后缓缓转向倒在树干上的男子。杏眼蓦地瞪圆了。

她凝噎了半晌,才终于从失语的状况中挣脱出来,幽幽说了一句:“啊……不想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人。”

“不对。”她一晃头,待眼神清醒了点,更正了一句,“不想这世上还有比弦儿好看的男人。”

钟弦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跟穆衍要了包裹,从里面取出伤药,敷在那人伤处。然后从衣袖上撕下几块干净的布条,简单缠上。复又将衣服替他系好。

那男子见自己的大半截袖子眨眼就这么没了,神色间不由得哽了一下。痛处渐轻,他微微舒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缓和过来。未受伤的手臂努力支起身体,抬眼看向钟弦,道:“多谢公子相救,寒某不胜感激。敢问公子尊姓何名?”

“钟弦。”

“原来竟是彻涯谷的钟公子。”男子似是略略一惊。

钟弦道:“净莲山庄与落月宫有什么过节?”

男子又是一愣。

穆衍惊道:“原来阁下是净莲山庄庄主,「绝箫公子」寒靖羽。久仰。”

寒靖羽因“颜”“箫”二字而闻名天下。容颜绝世,箫音无双。无数江湖人士、世家子弟慕名拜访,望一睹其颜,一闻其箫。然而寒靖羽却鲜少露面,也不常住于山庄。很多拜访的人只得仆人一句话:“我家公子出门游历去了。”无奈而归。寒靖羽箫音一绝,才华横溢,武功却是平平,所以很少参与江湖之事。此番来云岫山庄的路上被几个不入流的杀手追杀,却也险些丧命。

“不敢。”寒靖羽略一倾身,随即望向钟弦,“你怎知我就是寒靖羽?”

钟弦道:“寒玉之箫,惊世之颜,略有耳闻。”

“啊……”

“而且你刚才说了自己姓寒。”

“……”

话锋已转,叶嫣然在一边也快站不住,钟弦便并未就着刚才的问题问下去。他看了一眼寒靖羽,道:“你伤势颇重,不宜独行,先随我们去云岫山庄静养几日吧。”

说罢,未等他应声,便挟着他上了马。叶嫣然和穆衍对视了一眼,也上了马。四人放慢行速,安稳前行。

四人到了云岫山庄。庄外人马渐稀,武林人士多已安至庄内。钟弦三人翻身下马,一锦衣老人迎上来。老人发须斑白,一张脸却鲜见岁月痕迹,古铜色的肌肤精壮紧致,英气不减。正是云岫山庄庄主云桐飞。

云桐飞抱拳道:“钟小公子。叶左使,穆右使。”

钟弦回礼道:“云庄主。”

云桐飞奇道:“令尊钟谷主怎么没有来?”

钟弦道:“家父身体不适,所以遣我代替他来参加试剑大会。”

云桐飞上下端详着钟弦,笑着道:“钟小公子年少武功便登峰造极,想必钟谷主也想早些把彻涯谷交给你了罢。”

钟弦淡然道:“云庄主言过。”

云桐飞笑了笑:“是小公子谦虚了。”

说罢,正要请三人入庄,忽然瞥见暂被穆衍扶着的寒靖羽,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钟弦道:“这位是净莲山庄的寒庄主。在路上不慎受人追杀,身负重伤,希望能在山庄修养几日。”

云桐飞掩下脸上的惊异之色,道:“无妨,请随我来。”

云桐飞将四人带到一处僻静的庭院。房间朝阳,干净而简单,正适静养。

叶嫣然在房间各处溜了一圈,耸了耸肩道:“这云庄主还真是周到啊。”

钟弦没有做声,弯身将寒靖羽抱到床上。寒靖羽已经因伤势和疲累睡过去了。绝美的脸没有一丝防备,隐隐露出几分温润的稚气,仿佛十七八岁的少年。

钟弦又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看没有血迹殷出,便轻轻帮他掖好被子。一边的叶嫣然还在继续她的观赏大业,俯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寒靖羽熟睡的脸,那架势像是在观察一只没长耳朵的猫。还一边喃喃道:“真的太漂亮了啊。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呢……哎,我说弦儿你怎么一点没有反应的啊?”说着瞥了一眼他淡漠的脸,眨了眨眼睛,“不会是嫉妒吧?啊……难道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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