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点了点头，忧虑犹豫之色并未全消，只是从面颊爬到了眉梢。“但愿如此。”

胤禛佯装恼怒：“老十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不信四哥！”

胤祥笑了：“弟弟不信谁也不会不信四哥。”现在局势复杂难辨，康熙态度晦暗不明，他难免忐忑。被胤禛这么一说，倒生出些豪气来：“拼命十三郎何时怕过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胤禛握住胤祥的手，也笑了：“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们都会好好的！”

送走了胤祥，胤禛揉揉太阳穴，觉得头隐隐胀痛。“苏培盛，爷要沐浴！”

不一时，蒸腾着白色水汽的大木桶和屏风就备好了。书房不是洗澡之处。但胤禛这两年几乎没去过后院，去的话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更多的是白天去喝口茶就走，倒是真真做到了雨露均沾。借口无非是公事繁忙，所以书房就成了他实际的卧房。

胤禛边想着白日里的事，边心不在焉地解着衣服，只剩一件亵衣的时候，外头传来脚步声和叩门声。“进来。”苏培盛取换洗衣服的速度倒是快，许是熟能生巧了？

来人却并未放下衣服离开，而是在门口停住了。

胤禛撕扯着亵衣的带子，皱眉回头：“苏培盛……”

“啊……”胤禛刚开口惊呼，就被捂住了嘴。这熟悉的捂嘴动作，这熟悉的做奇怪的事被撞见的心虚感，胤禛脸一黑，你妹！这不是那天偷吃肉的时候那个潜入府中的江洋大盗吗？看到四爷那样丢人之后他还敢回来！灭口！手上一用力，薄薄的丝绸亵衣顿时成了两片。

胤禛：“……”

来人：“……”

胤禛泪流满面，啊啊啊四爷我对不起你！让你的清白之躯被陌生男人的视线玷污了！他颤抖着双手试图把那两片拼在一起，结果发现还不如一手捂上面一手捂下面遮得多……

来人也很尴尬，等了一会儿不见胤禛开口，只得先打破这沉默。“在下不知恩人在……刚才多有冒犯……”

说辞都和上次一模一样，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吗？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胤禛青筋都冒出来了，指着对方捂嘴的手：“呜呜呜！”捂着我的嘴你想要什么回答？

来人尴尬地放开手，讪讪道：“一时情急……”

胤禛冷着脸把外衣罩上，又恢复了高贵冷艳状，上下打量来人：“你来是何意？”男人剑眉星目，颇为俊朗，身材高大，极普通的平民打扮，但若被扔到人群中一眼看去定能看到他，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特殊的气质，刚不可屈，一身正气。胤禛不知何为侠气，但应该就是如此吧。

男人恭敬跪下，大概是不常做，动作极生硬。胤禛见惯了人跪，头一次见这么生涩的，倒是觉得有趣。男人即使跪下脊背依然挺得笔直，丝毫不显弱势卑微：“在下名为木长天，此次前来望恩人收留，在恩人手下做事。”

“是为报恩？”否则谁能在撞到一个人这么多窘态之后还认他为主啊摔！不过你要是说被四爷的王霸之气吸引或者爱上四爷了也可以接受啦~

木长天摇头。“我虽感激恩人，绝不止为此。我自幼随师父习武，立志为侠，仗剑天涯、扶危济困，从未想过在人手下做事。当日恩人一番话于我而言犹如惊雷一般。离开恩人府邸之后，这两年我游遍大江南北，深觉恩人所言极是。侠之一字，绝不如我所想那般简单。我平生所愿，无非天下大同，只是势单力薄。恩人是四阿哥，天潢贵胄，心系苍生疾苦，保您胜过杀个把贪官百倍。”

这还是被四爷的王霸之气吸引了嘛。胤禛心中得意，只是收下木长天并非简单的事。“我府里头规矩是极多的，你惯在江湖，恐怕呆不住的。而且，只凭你空口一说，我并不能信你。”

木长天目光灼灼：“我木长天一向说到做到，既决定投靠恩人，无论何等艰难险阻绝不后悔。恩人若是不信我自可派人去查。恩人两年前曾在京城郊外一处村子遇险，我当时刚好路过，不好现身，暗中击晕了一人，恩人可还记得？若是我有不轨之心，又何必出手？”

原来是他。听他这么一说胤禛也想起来了。怪不得尚未踢到，那个大哥就晕了……再说，看木长天在四阿哥府来去自如的样子，若他真图谋不轨，不收他更是危险，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好。既然你诚心相投，我就留下你。”侍卫做不得，突然多出张生面孔惹人生疑。“明日你到门房，就说是柳医的远房表弟，前来投靠表哥。我让柳医来求我给个恩典，先让你在外头庄子上护院如何？”让柳医见见木长天，再派人查探，若是有一丝可疑就让他在外头庄子待到山无棱天地合。

木长天点头：“全凭恩人吩咐。”

“恩人？”

木长天一怔，反应过来：“是，爷。听爷安排。”

27、番外

剧名：吃醋的不同方式

主演：四爷、康师傅、太子、八爷、九爷、十三爷、十四爷

灯光、音乐准备

ACTION

康师傅（温柔）：四四，今晚来养心殿如何？

四爷（深情款款抚弄着一只可爱的狗狗）：不，小白需要我。

康师傅（黑脸，把人拉到怀里，深深一吻）：我也需要你。

四爷（皱眉）：别闹。

康师傅（又深深一吻）：来不来？

四爷（被吻得晕头转向）：我……

康师傅（手在四爷腰间抚摸，带着危险的意味）：其实，不去养心殿也不错，这里月色正好……

四爷（果断地）：我马上就去。

太子（温柔）：四四，今晚我们兄弟抵足而眠如何？

四爷（深情款款抚弄着一只可爱的狗狗）：不，小白需要我。

太子（关切地）：上次那只狗差点咬了你，我很担心……

四爷（有点不自在）：这次不会了……

太子（牵住四爷的手，不容他挣开）：听我的，你受伤了我会心疼。

四爷（放弃抵抗）：好吧。

九爷（温柔）：四哥，那三十桌宴席我还欠着呢，今晚去我府里吃？

四爷（深情款款抚弄着一只可爱的狗狗）：不，小白需要我。

九爷（黑脸离去）：哼。

第二天

四爷（冲进九爷府）：老九，小白呢？和一条狗计较你好意思吗？

九爷（毫不在意）：四哥也知道我睚眦必报。

四爷（怒瞪）：你怎么才能放了小白？

九爷（舔舔唇）：你懂得。

四爷（咬牙半晌，妥协了）：今晚我过来。

九爷（笑眯眯）：何必今晚呢？现在就不错~

八爷（温柔）：四哥，这几日你辛苦了，今晚到我那里给你按摩一下穴位？

四爷（深情款款抚弄着一只可爱的狗狗）：不，小白需要我。

八爷（抱过小狗抚摸了一下）：小白很可爱，我们一起照顾它吧。

四爷（眼睛亮晶晶）：老八你真好！

八爷（一边抱着小白一边温柔开口）：我只对四哥好。四哥，你还记得我当日向你表白的时候说的话吗？

四爷（逐渐陷入回忆）：怎么会忘。

八爷（深深望着四爷的眼睛）：我爱你，若有天谴，就让我一人……

四爷（急忙捂住八爷的嘴）：别说了，无论什么，即使是天谴，我也和你一起。

八爷（偷偷把小白扔到一边，顺便踩了一脚）：四哥。

四爷（深深感动，毫无知觉）：老八。

八爷（含住四爷的唇，轻抚他的脊背）：四哥，去屋里？

四爷（迷迷糊糊）：好。

十三爷（温柔）：四哥，我们好久没约会了。

四爷（深情款款抚弄着一只可爱的狗狗）：不，小白需要我。

十三爷（蹲下，双眸亮晶晶）：四哥四哥。

四爷（比较了一下小白和面前的大型犬，犹豫不决）：这个……

十三爷（果断扑上去蹭蹭）：四哥四哥。

四爷（毫无抵抗力）：我们走吧。

十四爷（温柔）：四哥，妃母叫我们去吃饭。

四爷（深情款款抚弄着一只可爱的狗狗）：不，小白需要我。

十四爷（黑脸走开）：好吧。

第二天

十四爷穿着四爷的衣服走进来，把小白暴打一顿。

第三天

十四爷（温柔）：四哥，妃母叫我们去吃饭。

四爷（失落）：不知为什么，小白一见我就躲远了。

十四爷（装作毫不知情）：一只畜生懂得什么。四哥，它既怕你你也不用管它了。

四爷（无奈）：好吧，我们走。

剧终。

四爷（开心）：终于结束了~

康师傅、太子、八爷、九爷、十三爷、十四爷（异口同声）：竟敢为了小白抛弃我们！

四爷（惊愕）：只是演戏……

众人：不管！要补偿！

四爷：……

28、流年（二）

第二天

胤祥早早候在四阿哥府前拦下了胤禛，一个人去往户部。施世纶、尤明堂，包括胤祥、胤禛调来办差的手下门人都候在里头了。大厅之中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一种压抑的气氛在其中弥漫。

胤祥心中难过，可这么多人都等着他拿个主意，身为主心骨他决不能自乱阵脚。故作爽朗地笑笑：“得了，爷说过，没那么多规矩。”看众人无不皱眉，面有忧色，唉声叹气，胤祥强打精神，笑骂道：“你们就是这么迎爷的？哭丧个脸，规矩都哪去了？”

太子放宽期限之事早就传遍了，这意味着什么众人都是人精哪有不清楚之理。本就是烫手的差事，一旦风向变了，曾被整治过的人必会加倍报复回来。胤禛胤祥贵为皇子，谁能奈何的他们？顶了天不过是从此失了圣心做个富贵闲人。他们官位低微，出了事自是首当其冲、任人作践。思及此无不忧心忡忡。

“诸位，今日将大家叫来所为何事我也不赘述，你们不必如此忧心，事情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

众人偷眼看去，胤祥脸色并不十分难看，心中也都有了点希望。

施世纶却皱起眉，咳嗽一声：“十三爷，请容奴才问一句。”

“施大人请讲。”

“皇上将奴才调过来办差的那天奴才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难道几年心血，功在千秋的大计，就此毁于一旦？万岁……”

这老头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刚直不阿，胤祥一向清楚，可直到此时才生出些佩服来。“施大人，此事……已无更改之理……”

施世纶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挺直的脊背也弯了，失魂落魄地道：“多谢十三爷，奴才，无话可说了。”

人群微微骚动。

胤祥提高了嗓音：“诸位，事已至此。我心里有也不好受，但此刻更重要的是寻到后路。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在，说不定下次还要清查亏空。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就只能靠我们这群痴汉来做了。”

众人尽管心里沉重，也不由得笑起来。还有几人笑出了声。气氛总算轻松了一点。

“施大人、尤大人，你们的后路之事轮不上我操心，自有贵人相助。”胤禛消息灵通，他说有恩旨，胤祥从未怀疑过。但圣旨还未出此时说出明显不妥。

“四哥的人，他自有安排。在这里透个信儿也不妨，有些外放出去做个官，身上恩怨太多的，也到外地庄上混个职位，不说大富大贵，一生富足还是保得的。”胤祥心中暗叹，外头都说四哥冷心冷情，但四哥对自己人真是没话说，这已是胤禛能力范围内可争取的最好结果。

其实胤禛心中有愧，所以才如此不遗余力，胤祥哪里知道。

“至于我的人。”胤祥一一看去，面露不舍，“我没四哥那么大本事，你们大都是我一手带出的亲兵，本想提拔你们，岂料……算了，有些还回去，有些就近在善扑营补个缺。”

他三言两语，给所有人安排了退路，情真意切、用心良苦。

章迁是早就跟着胤祥的，闻听此言，九尺汉子眼眶都红了。“奴才不走，奴才要跟在十三爷身边。”

他如此动情，很多人也忍不住默默垂泪。

“大家联名再求万岁恩典，治理亏空……怎可功亏一篑？”

“十三爷……”

“好了。”胤祥猛一拍桌子。“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余地。你们也别婆婆妈妈，回去准备准备，快些离开暂避风头。”其实，事情能否如胤禛说的那样顺利他还有些忐忑，希望如此吧！

没想到当天下午施世纶的恩旨就到了，不止安抚了众人，也让胤祥平静下来，更加佩服四哥神通广大、善读圣心。

“老四！”

胤禛回头，太子健步如飞追过来，与其说走，倒不如说是跑。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太子被下了药看了生理教育片，四周准备好了道具之类，面前还摆了一只被扒得光溜溜洗得白嫩嫩的四爷，怎一个急切了得？

大约行的急了，太子脸上微微泛红。犹豫了一下，他低声道：“老四，你别怨我……”

胤禛被吓了一跳，怎么？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四爷坦白你的真爱是胤褆了吗？“太子切莫说这种话了，弟弟可当不起。”其实我早看出来你和胤褆不对劲了，要不怎么每次见面都火花四射呢？这绝对是相爱相杀有木有！

胤礽却当胤禛心里有怨气，不肯正面回答。自他昨日说了那番可暂缓归还的话起，无论是皇父、老师，还是手下，都对他所做有些微词。他急需一个理解相信他的人，而他不知为何选了胤禛。“老四！我也是迫不得已。剩下那些人，照你们那种追法别说填上被挪用的库银，定会出大事！我在宫中，对皇父的心思比你们了解多些……”

“太子不必说了。”见胤礽激动地涨红了脸，胤禛坚定地表示：“弟弟怎会怨恨太子？此事太子自有难处和思量。弟弟虽不能完全领会，但，无论太子做什么弟弟都会和太子站在一处！”其实这事还真不能全怪太子。太子这两年为顶住压力也十分不易，康熙最近态度又有点摇摆……

胤礽有太多不得已，没想到刚说了两句就被打断，怔住了。心里渐渐涌上感动，从没有人！从没有人不听他解释就相信他！也从没有人说无论他做什么都和他站在一处！感动的浪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将他淹没。在强烈的情感控制下，他不由自主伸出手，紧紧抱住胤禛：“老四。”

最近这种事比较多，胤禛熟练地回抱胤礽，忽然想到这并非他家忠犬，虽然初见时那个奇怪的拥抱在脑海中渐渐淡去，但太子千金之躯岂是那么好抱的？他连忙收回手。

胤礽僵住了。他感觉到了那个拥抱，很轻很柔，一触即离，似乎有点羞涩，似乎又带了点未尽之意。他虽认为胤禛对他……很荒谬，但这两年还是有意和胤禛保持了肢体上的距离。刚才一时激动，没管这许多。

胤礽好像被烫到了一样松开胤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背后传来胤禟的声音：“弟弟见过太子，见过四哥。”

胤礽顿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心虚感，继而恼羞成怒，也不知胤禟看去了多少。扯扯嘴角：“原来是老九。孤还有事先行一步。”他也不敢去看胤禛，朝胤禛的方向胡乱点了下头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