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余慕诚不明白。(情感小白什么都不懂呀!)
“画魂是会引来画魅的,画魅只栖才子,余公子不是才子是什么?”龙玉浅淡的说,“要是喜欢就留下吧,画魅不伤人,同样也不能和人欢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余慕诚感觉龙玉想歪了。
“不喜欢就赶走好了,也不知会飘多久才能再找到安身的地方,但愿不会魂飞魄散吧。”龙玉自顾自的说着,眼角瞥了余慕诚一眼。
“玉少还要好好休息,打扰了。”他说着起身离开。
见人走了,龙玉打着哈欠说道,“出来吧。”
空中浮动,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跪身行礼,“奴婢谢过冥后。”
“路要自己走,记住了,你是鬼他是人,想要害他就和他欢好,不想害他就做他的知心人。”龙玉声音冰冷。
“奴婢明白。”画魅颤抖的回答。
“去吧。”龙玉手一挥她消失,他回手捏阴雅亦的脸,“不解释?”
“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阴雅亦吻上他的手。
“画魅可对他动心了。”龙玉淡言。
“噢。”阴雅亦只是应了声,心里却叫道,这回赔了!
“好困……”支撑半天龙玉还是支撑不住了,也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药的关系,特别的困。
“那就睡吧。”阴雅亦宠溺的说。
“嗯。”很乖的闭上了眼,入了梦乡。
然而,他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年,醒来时却发现很多事偏离了轨道。
一些事,一些连阴雅亦也无法左右的事。
最大的一件就是余慕诚入狱,被斩首。
那一场牢狱之灾冤死的并不只有他一人,而是很多的学子才子,差一点波及到龙玉这里,然而只是差一点。
画魅哭喊着质问他们,“为什么不救他!你们明明可以的!”
龙玉沉默了很久,拉紧阴雅亦的手,“我们不能左右人的命运,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她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流泪,许久之后跪在地上,“我要去投胎。”
龙玉不语,阴雅亦手一挥,“去吧。”
“谢王。”她消失。
他抱着龙玉蹭蹭,“去送送他,已经点了白灯过河。”
“好。”龙玉闭上了眼,“雅亦。”
“嗯?”
“这个国家的命运我们能左右么?”他闭着眼睛不想睁开,怕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
“只要你想。”阴雅亦吻上他的眼。
“谢谢。”他声音很轻。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两个字。”阴雅亦抱紧他。
岆国二百一十五年,秋,一场因贪欲而生的文字狱几乎毁了一代人,而当时的皇帝还不知道,这场由他发起的文字狱带他走向了死亡。
(十八)君子无罪
岆国二百一十七年初春,皇帝胞弟六王爷钟离境大胜东蛮,班师回朝,皇帝钟离赢召告天下,举国同庆,免锐一年,开恩科,选文武良才。
古方街,书斋书市聚集地,往年这里都是人来人往,可自两年前文字狱开始,这里越发的冷清起来,就算皇帝说开恩科,这里也恢复不了往日的繁华了,那些才子学子们大半死在了那场冤狱之中。
“皇帝还真成,人都杀了财也敛了,这会子到想起招贤纳士来了!”钟离境冷笑的走在古方街上,“当年我离都城前这里可是最热闹最繁华的街,如今真是物是人非,你说是不是竹青?”
“王爷说的是。”他身后的侍卫面无表情的附和。
“啧!你个死人脸,这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本王真应该带兰叶出来!”他鄙视侍卫,侍卫却还是回了一句,王爷说的是,闹得他更火大却也知道和这人生气是白生!
“去那边问问,有没有小画圣的墨宝!怎么找了这么多家都说没有!”钟离境好画,当今小画圣余慕诚的画可以说是少有的珍品,就算人死了,画应该留下不少,怎么会都找不到呢?
“回王爷,这家也没有。”竹青回道。
“这位爷是在找小画圣的画?”街边小摊上的小商搭了话。
“怎么你知道?”钟离境停了步了。
“爷还是别找了,找不到了。”小商摇头浅笑。
“为何?”他不明白。
“人都死了还留画有何用?”小商反问,话语中说不出的无奈,惋惜。
钟离境好奇归好奇,出于自尊心没有问下去,带着竹青走在街上,看着那不复存在的繁华十分感叹,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喧闹,他回头只见一匹纯黑的高头大马奔来,那马全身乌黑没有半点杂毛,鬃毛又黑又亮,步伐如飞。
“好马!”他不由的赞了句,赞完了才发现后面很多人在追赶那匹马,看样子还是那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大叫着拦住它!
马在大街上奔跑,很意外没有撞到行人或是摊子,这更叫让钟离境确定这是匹难得的好马!他准备出手时,有人快了他一步,一道白影闪过,黑马上面多了一人,拉紧缰绳,“吁——!”黑马嘶鸣前蹄高抬而起,几乎可以把背上的人甩下去,然而,只是几乎,它背上的人稳坐在上面,它落下前蹄,踏地徘徊了一个圈,安静了下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马背上的人轻抚着马胫,声音很温柔,翻身下马,手抚着马头,它居然很乖的蹭着他的手,如同一只大狗,完全没有了狂奔的张扬。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扬鞭就照黑马身上抽去,钟离境只见黑马身前的男子,衣袖一甩不光挡住了那鞭子,那下人还被逼的倒退几步险些坐到地上,突然间他明白了,这人拦下马不是为了这街上的人,而是因为这马,他放眼打量起男子,一席白月广袖长袍,银线勾暗花,腰带束紧勾勒出好看的腰形,双手修长肤如凝玉在黑马的衬托下更是白的过份,暗紫色乌发随意的绑着,然而绑发的却是一枚白玉束发,细长凤目,薄艳红唇,一身的冷傲,贵公子一般,唇上勾着的浅笑勾魂摄魄,让钟离境的心突突的快跳起来。
“你谁呀!也敢多管闲事!”追马的下人上来就吼,然而,龙玉一个眼神过去,闭了嘴了,下人往后退了一步,这人美是美,可这眼神够冷的,犹如寒冬。
“和你们家主人说,这匹马少主我要了。”龙玉对这马爱不释手的样子,更让人断定这是匹好马。
“这位公子莫要说笑,这马不是凡品,公子可要不起。”另一个下人说道。
龙玉冷笑声,月珊快步追来时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扒拉开人群,走了进来,双手一插腰,“这话说的!这天底下还没我家少主要不起的!”
“此马叫夜麒麟,生性刚烈,你家主人可有命享用?”龙玉冷眼看他们,讥笑。
那些下人们没人敢接话,他们为何会追着这马满大街的跑?不就是因为它把自家老爷给摔了么!老爷现在怎么样了他们都不知道,这摔伤是跑不了的了!
“回去和你家主人说,这马玉庄少主要了,这是银票,要是你家老爷不同意,上望江楼商讨,当然是看他是要钱还是要命了。”月珊甩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直接丢给看起来像管事的,回身恭敬的对龙玉道:“少主办好了,咱回吧。”
“嗯。”龙玉应了声,转身就走,黑马都不用牵,直接自己就跟在他身后,月珊带着两个抱着画卷字贴的小厮跟在后面。
等人走了,那些下人才擦了把汗,“我当谁呢,原来是玉少,吓死我了。”
“可不是,真是吓着了。”
“行了,回去和老爷也有的说了。”
“走吧,走吧。”
那些人也熙熙攘攘的走了,钟离境到好奇起来这位玉少是何人,看来这些年他不在都城发生了不少事,给竹青使了个眼色,对方一点头,闪身消失。
钟离境一回到王府,菊瑶、梅芳上前为他更衣,兰叶侧在一边禀报。
“王爷,陛下的意思是这回的武试由您主持,看来陛下还是在乎与您的兄弟情。”
“在乎?”钟离境冷笑,“他要真在乎就不会把本王召回来了,明里是让我享福,暗里是削我的兵权。”他换好衣服挥手让菊瑶、梅芳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嫉贤妒才!指不定什么时候本王就被他给除了!”
“王爷不会的,怎么说您与陛下是也一奶同胞,是陛下的亲弟。”兰叶安抚,生怕自家王爷心里有什么。
“哼!亲弟?”钟离蔑笑,“当年的太子不是与他也是一奶同胞,我的亲大哥!最后还不是死了!”
“太子是谋反,才……”兰叶说不下去了,太子会谋反?谁信呀!就那个温和没脾气的太子,自己请退的折子都递上去了,当今的皇帝却说他谋反,人都死了怎么说都成了!
“王爷。”竹青走入行礼。
“竹青回来了。”钟离境坐在太师椅上看他,“如何?”
竹青摇头,“查不到。”
“嗯?”钟离境愣了,“查不到?”
“是。”竹青回答。
他放松身体靠到椅背上,单手揉头,“那就说你知道的。”
“是。”竹青回禀,“玉庄的根源可以追述到千年前的南隅王朝,玉庄由当时的大将军龙靖一手所建,所谓富不过三代,玉庄传到第四代时,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了?”钟离境坐直身子,表明对这几个字很感兴趣。
“是,据说一夜之间玉庄被夷为平地,玉庄上上下下生死不明,但……”竹青犹豫了下。
“往下说。”他知道竹青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是,传闻龙靖最宠爱的是第九个儿子,本来下任庄主的位子是要传给九公子的,可后来九公子失踪了,直到龙靖死后才传给一个孙儿,而那时他十几个儿女已经差不多死绝了。”竹青禀报所打听来的一切。
“感觉上,他好像在为某人扫平障碍。”钟离境对这种手段太过熟悉,但是,能让龙靖大将军亲自动手去扫平障碍的又是何人?“可打探到九公子的名讳?”
“打听到了。”青竹点头,“姓龙,单字一个玉。”
“龙玉?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这名字说不出的耳熟,似乎他不久前就听过,可这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禀王爷,今日所遇的玉少就叫龙玉。”青竹提醒他。
“嗯!嗯?”他惊讶,“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
“王爷,属下知道。”兰叶为他解答,“这玉庄的每一任少主,都叫龙玉。”
“是么?”钟离境总感觉有些不对,为何他觉得那每一个叫龙玉的人都是一个人?是名字骗了他,还是那人骗了世人的眼?玉庄早已消失为何还会出现?
望汪楼上,龙玉坐靠在软榻上,人被阴雅亦拥着,“消息都放出去了?”
萧景在身侧回话,“回禀少主都放出去了,此时境王爷已经知道了。”
“嗯。”龙玉点头。
“亲亲,你这么自报家门也不担心惹祸上身?”阴雅亦抱着怀中人蹭蹭颈窝。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是大将军龙靖之后。”龙玉提到龙靖时声音冰寒,“龙靖在怎么不是东西,他的名头还是可以用下的,这样一来,无论我多通兵法多骁勇善战都说得过去,因为是名将之后,这些都是应该的,虽然有些麻烦,却能省下很多疑虑,不是很好么?”
“亲亲的办法自然是好的。”阴雅亦亲口,完全没原则的说。
“你那边如何?”龙玉在他怀里闭着眼,舒服的吸口气,声音慵懒,如同贪睡的猫。
“我那不麻烦,放心好了。”阴雅亦亲上他的脖子,舌尖轻舔,引得他咯咯的笑了起来。
天要亡你,必先让你狂!钟离赢我看你还能狂多久!
一个月后,科考开始了,文件科近乎于没有考题,只是让学子们自由发挥,这样一来比有考题还要难。
阴雅亦冷笑,提笔开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是篇讲君臣之道,将领之德的文章,笔锋犀利,皇帝阅卷时一眼就被吸引住了,文章中句句正中他心中所想,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篇文章写在理,怎么想怎么觉得境王爷有越君臣之嫌,这样就越发觉得不能放他回去领兵,保不准那天就反了他了!
“就他了。”皇帝没有犹豫就点了阴雅亦为状元,宣人上殿,只见此人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温润的好似清茶,不热不冷入口刚刚好,大殿之下不顾众人的反对,不但点了状元还封相国,顿时只叫大臣觉得陛下被鬼迷心窍了!
反之武科上,钟离境撇着嘴看着一群莽夫,不是五大三粗就是满脸胡腮,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翻着卷宗,武科也有文考,主要考的是战略,看着手中的卷宗他直头疼,这些字写的,真是……!
一张非常干净的卷宗入了眼,张狂的柳体,笔法顺畅,似乎看字就能想到人,脑海中那个月白广袖长袍的男子出现,抬眼看去,倒吸了一口气,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武场上那一席月白的不就是龙玉么!而他对面是个又胖又壮的大汉,那身量!至少有三百斤!他能行么?
大胖子上下打量着龙玉,他生的好看,无论男女都会不由的多看两眼,“这是那家姑娘?这地方可不是你来玩的快回去吧!”大胖子挥手让他下去,龙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眉头一皱。
嫌恶的吐出一个字,“丑。”
“啧!你个娘娘腔!还嫌老子丑了!”大胖子最不喜欢别人说他丑,也不管面前的人好不好看了,只想给些教训,双拳带着风而出,眼看就要打到龙玉了,只见人一闪,闪到大胖子的身后,抬起腿照着他的后腰一踹,所有人都在担心龙玉的那条腿,踹上的话不会断了吧?
然而,只见龙玉收回腿,而大胖子已经飞出,轰隆一声砸到台下,砸出了一个大坑,哎哟半天愣是没起来,再看台上,龙玉弹弹下摆,冷眼一扫台下,“上来个不丑的。”冷冷的语气配上他冰寒的气质,让人不由的一寒。
有不怕的,可上去两三个之后,就没人敢上去了,别看龙玉高高瘦瘦的好似身上没二两肉,可手中的战戟不是开玩笑的,那是黑玄铁铸的,没有百八十斤铸不成,可在他手时跟没重量似的,脚下都不移地方,手中战戟一横一划,上来几个下去几个,全都在地上趴着呢。
钟离境全身兴奋的看着台上的人,月白长袍,暗紫长发在风中飞扬,黑色的战戟画出满月,这样的人是将才,这样的人是仙人,这样的人是……美人!
“王爷,如何?”副考官询问,心中却也明了几分。
“就他了。”钟离境手一指龙玉,唇上勾出抹桀骜不驯的笑,透着几分坏,几分诱惑。
然而,没有感恩戴德,没有激动欢呼,龙玉只是平淡的抱拳行礼,转身下了台,连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的施舍给他,看着他的背影,钟离境心中一阵狂跳,似乎他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的人就是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