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白许君一世——慕秋白
慕秋白  发于:201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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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晓得是如何走漏了风声,挪地方一事引起了白道大侠们的不满。

大侠们抛出从第一次武林大会至今,碧沁园便是他们在武林盟的暂住之地这一人人皆知的铁证来驳斥盟主的偏心和歪门邪道们想取而代之的狼子野心。

“歪门邪道”四字算是刺激到了黑道各位的敏感的神经,想想也是,任谁被人冠上这顶大帽,而且是顶莫须有的帽子,都不会露出笑脸的。

一场无妄之灾就此展开了。

白:“碧沁园自它建成时,便是我们先入住的,今时怎么能让于给你们?”

黑:“嘿嘿,笑话,连皇帝都轮流当,何况一座园子乎?”

白:“强词夺理,满口胡说白道之言,房子能和帝位相提并论吗?”

黑:“怎么不行?都是一个理,风水轮流转,今年这园子归我们了。”

白:“就算你住进去了,恐怕也是无福消受,邪不压正。”

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

双方争吵无果,致使战斗进一步升级,直接把矛头对准卧病在床的盟主林佑言。说偏心的有,骂娘的更多,上门讨说法的更是挤到了新州城。

盟里的林佑言听闻此事后,不言反笑,讥讽的笑。人心从不是能够掌控的东西,即使是百年前的石盟主,他做到的也只是把散成一盘沙的武林捏成一股绳而已。

而过了这么多年,武林并不如它表面上的平静,各门派间的暗流,黑白两道的摩擦,如把钝了的匕首,一点点地切割著名为齐心的绳子。

绳子迟早会断,只是早晚之差,而他作为一个即将卸任的盟主,在这多事之秋,若不果断站出,惹人非议倒是次要,反正议论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再添些骂名。

他怕的是,一旦他不再是盟主,无了武林令在手,他的仇人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虽然他的记忆里得罪的人不超过两只手,可是江湖上看他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落井下石也是可能的。

盟主的病终于在两派人吵了三天后初愈了,拖着虚弱的病体,以走上几步咳嗽几声的病态模样接见了等候已久的武林大侠们。

此次来的人不仅有白道中人,连一贯低调过日子的黑道也参与了进来,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一口气,一口憋了百年的怨气。

聚义厅内,吵吵嚷嚷,你声落,他开腔,端的是一派热闹景象。而那些昔日里满口斯文之言的大侠们,个个气的面红耳粗,有些急性子的一进来捋起了袖子,时刻准备着干架。

大侠们在里面闹着,把守的侍卫们在外面偷偷笑着,自从小姐出走后,盟里好久没如此热闹了,现在白送上的好戏,瞧瞧大侠们不同以往的“风范”,对他们来说,不失为解闷的好法子。

林佑言作为一个“病体刚愈”的人,自然是姗姗来迟,当然,他的迟到也有另一种打算: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他虽将离开武林盟,但他的威望不可挑战,希望在聚义厅的人能看清形势。

被管家扶着,林佑言慢慢靠近了聚义厅。忽然,一阵嚷嚷声,从里面持续不断地传出,仔细地竖起耳朵,可分辨出说话的人是黄河帮帮主秦天河,一口陕西腔,咄咄逼人。

中间停顿了会,换成了一个苍老的男音,是魔教的林教主。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看法,顺带着把秦帮主的义正言辞驳了个遍,到最后秦帮主成了第一个炮灰,惨败而归。

接下来上场的是天山派的青玄,拿出了他平时训弟子时的狠劲,一串之乎者也就出了口,把那边的三位黑道代表吓得怔怔的。

林佑言是在黑道代表之一的弑血教教主开口前走进来的。六个人在外面人喊道盟主来时,都识相地闭上了嘴,但是他们的眼神可是不甘之色。

“参见盟主。”六人拱手,向林佑言行了礼。

林佑言抬起手,道:“都坐下吧。”

六人依言找好了位置坐下,黑白两道泾渭分明,各自占了一边,然而双方的暗潮可是汹涌得厉害,不是凭着这点距离可以消散的。

林佑言咳嗽了一声道:“诸位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六人对了对眼,心中皆闪过一个念头:老狐狸,武林中还有你不知的事吗?

林佑言是狐狸,但在座的六位,经历过大风大浪,且三个臭皮匠抵过一个诸葛亮,六个人合算起来,也能出二位好猎手,抓住老狐狸。

这么一想,六人倒成竹在胸,甭管他如何装疯卖傻,大家只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性急的秦帮主主动解了林佑言的“疑惑”:“听闻,盟主有意让黑道入住碧沁园,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秦帮主觉得自己此话问得高明,殊不知剩下五人却暗暗擦了把汗,这个莽夫,哪有自露家底的?

林佑言呵呵一笑,道:“既是听闻,那恐怕便是七分假,三分真,信不得了。”

镜花缘的芳主立刻开口,争取杀个林佑言措手不及:“但是我听说这个消息是从武林盟中传出来的。”

“盟里?”林佑言皱了皱眉,虚心求教道:“哦,那就劳驾芳主帮我指出说出此事的人吧?”

找泄露的人?明摆着为难我吗?芳主不吭声了。

眼看,白道三人已去了二,还有一人孤掌难鸣。唇亡齿寒的情况下,黑道的人只能迫不得已出马了。

“呵呵”,弑血教教主捋着他的长髯低声笑道:“找人不是正事,关键是盟主打算怎么安排我们的住处?据我所知,盟里能容纳我们黑道中人的,非碧沁园莫属了。”

林佑言喝了口水,缓缓道来:“住所问题自来都是林管家打理的,教主还不信林管家的能力吗?”

“愿闻其详。”从进来就没说话的截教长老问道。

林佑言使了个眼色,林管家上前,翻开随身携带的账本,直到看到了他所需的才停下,“各位,我在盟里已有十多几年了,蒙老盟主赏识,提拔我当了盟里的管家,我的心中是万分感激。为了报答老盟主的知遇之恩,我对盟里的事务一直勤勤恳恳,左思右想,唯恐辜负了老盟主的大恩啊!”

林管家说的老泪纵横,下首的也不由虚叹时光逝去的程度,一转眼,他们都已老了。

林管家擦了擦眼,把未尽之言说道:“今年的安排,却是和往年的略有不同。碧沁园和胧月阁经了百年的风霜,若是以人论,早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所以,盟主决定今年的住处都换地安排。”

林管家顿了顿,道:“人老了,就该服输,由着晚辈们去闹,不要跟着他们胡咧咧。就像宅子一样的道理,住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喘口气了,腾地方给后人了。”

林管家说的入情入理,众人心中却百转千肠,总是觉得林管家话中有话,仿佛在暗示着他们这些前辈到了归隐的年纪了,难道这是盟主的意思吗?

误会得到了解释,六人也不好在武林盟呆下去,事是他们挑的,最后吃亏的也是他们,盟主还好言相劝,他们怎好厚着脸皮住下?况且,林管家的一番话他们还需好好琢磨琢磨,免得犯了盟主的忌讳。

于是,六人知情知趣地告了辞,灰溜溜地走了。

24、不认识的前辈们

诸事妥当,只差了客人们的大驾光临。

时光的脚步匆匆,很快便到了五月初五。各地的侠客们在接到帖子的三日后便相约着上了路,虽离着五月初五还有些时日,但现在的江湖上风雨欲来,早来比晚到总是好处多多。

赛华佗窝在林悦儿替他们安排的隐情轩中,透过刚换上的新纱窗,注视着外头的动静。在别人看来,此时的赛华佗仿佛是如临大敌,时刻警惕敌人来犯的严肃样儿,事实上,他只是无聊了。

他们在盟里已经住了十天了,十天里,他们除了把盟里上上下下逛了个遍,其余的时候便是呆在房间里看书打发时间,或者去隔壁房间串个门。

这样的日子,对他们这些喜欢飘荡的人来说,无疑是个折磨,尤其是赛华佗,照他的说法,便是去给自己最讨厌的人看病,也好过在房间,等着自己腐烂。

当然,他的想法是夸张了点,至少慕安之和宁静元不是这么消极,对他们来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干什么都行,看都能看出情趣了。

四人中反而是连叶最沉浸于悠闲自在的日子,他每日的行程总是安排得满满的,赏花,戏水,即使是在盟里走来走去,他都能体验出一番不同的滋味。

“慕兄弟,你看外面是不是来了很多陌生人。”赛华佗睁大双眼,看了半天,才得出了这个结论,而后又开心地把这消息通报给了慕安之,算是他自娱自乐的方式。

慕安之和宁静元吃了午饭,便摆起了棋盘,准备杀它一个下午。

这个时候,慕安之手举着一颗黑子,手支着下巴,沉思着该如何走下一步,才能解了他的败兵之围。而赛华佗的一喊,却正把他刚冒出的思绪惊飞了。

如果是其他人,此刻的语气应该是说不上多好的,但是慕安之却是个特例。他不仅没有埋怨赛华佗的莽撞,反而转过头 认真地回答起了赛华佗的问题。

“怕是一些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吧。”

赛华佗听完,想了想道:“拿到帖子的人,一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可能会有不认识的人。”

此话一出,俩人也没了下棋的心思。赛华佗是老江湖了,他见过的人比他们两个菜鸟可多得多,若是他说他没见过这些人,那么那些人肯定是极少涉足江湖。

宁静元放下棋子,起身到了纱窗前,学着赛华佗的样子,观察着走来走去的侠客们。侠客们或背着刀,或握着剑,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自己的兵器。这还不是最怪异之处,奇怪的的地方在于,那些人看着不像是出来散步,反而是在找什么。

虽然他们的脚步走的很慢,好像是在观赏盟里的风景,但是他们随处乱瞟的双眼,不觉间透露了他们的不怀好意和别有用心。

“晋元,怎么样?”慕安之问道。

宁静元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那些人,我没什么印象,但也有可能我走江湖的时间尚浅,认不出罢了。”

慕安之道:“莫不是归隐的前辈吗?”

刚一出口,慕安之就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了,上哪里找年龄在三十上下的前辈?在他的印象中,前辈该是他师父那样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而不是外面那些贼眉鼠眼,心术不正之徒。

静元提议:“咱们要不要去告诉林小姐一声?闹出事了,也挺麻烦的。”

晋元这是在为林悦儿考虑吗?俩人都有几分诧异,要知道,林悦儿和晋元是出了名的不对盘,处处抬杠,明里暗里叫着劲的主儿,怎么今日倒反过来,为对方着想了?奇事啊!

慕安之试探道:“晋元,你没说错吧?”

晋元奇怪地看了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俩人,难道他说的不清楚吗?“把这事通知林小姐,省的出了乱子,还要我们出手对付。”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们误会了。

三人说的热闹的时分,连叶走了进来,众人都熄了声。

最后,还是慕安之打破了寂静,:“连叶,回来了。”

“恩”,连叶露出个微笑,道:“我回来了。”

连叶不是傻子,他知道眼前的三人必定是有事瞒着他,不然为何他一进门,他们不继续进行刚才的话题,以前结识的时候,他们可是什么事都不会避开他的。

连叶把疑虑藏着,没有当场询问,而是自己找了了凳子坐下。三人也紧接着回到自己原来坐的地方,慕安之和晋元重拾起了棋子,专注于棋盘的风云,赛华佗则是蹲守到了窗前,用心观察着走过的每一个人,试图从陌生的脸上和自己脑中的各位前辈对上号。

偌大的客厅里,连叶一人仿佛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他似是一座孤岛,被无尽的海水淹没,透不过气来。为何会有清晰的窒息感,是因为寂寞的手在掐着他的魂魄吗?

呵呵,他苦笑一声,今儿是怎么了?他们的不对劲转移到我身上了吗?

连叶收敛起表情,他没有忘记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拎了把茶壶,缓缓踱步到了慕安之和晋元下棋的榻旁,为慕安之和晋元早已见底的茶杯注入了茶水。

然后,自己拿起了一杯茶水,站在旁边,观棋不语。

一局了了,这次不知是老天照顾,时来运转,还是慕安之发挥了他的真实水平,在连输五次后,在这次,慕安之翻了身,难得赢了晋元一局。

慕安之得意地笑着,扬眉吐气就是在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望着对面晋元哀怨的小眼,咬牙切齿的不服输的样儿,他腹内憋屈了一个时辰的气,终于顺畅地排出了体外,一身轻松。

晋元的脸随着慕安之的放声大笑而逐渐扭曲了,目中冷箭如光,毫不心软地射到了慕安之身上。慕安之犹不自知,咧着嘴,依然是满面笑意。

连叶含笑问道:“慕大哥,你在笑什么?”

“我一个时辰内,输了五次,现在好不容易在晋元的手中赢了一次,能不庆贺吗?”

“呵呵”,连叶轻笑出声,“果真是该一乐的喜事啊。”

俩人突兀的笑声,惊动了在窗前的赛华佗,赛华佗转过来,瞧见的便是傻乐着的慕安之和脸色朝着黑炭发展的晋元,以及在一旁笑而不语的连叶。

赛华佗拉过连叶,询问俩人之间出了什么事,连叶把事情的始末详细地讲了一遍。

这下,赛华佗也憋不住了,只是看到晋元的脸,他又不敢笑出声来,只能忍着劝道:“胜败仍兵家常事,晋兄弟也不必如此计较。”

“是啊”,连叶也出来打圆场道:“慕大哥他不是有意的。”

三言两语,俩人轮番上阵,慕安之又在一旁伏低做小,晋元的脸色总算有了缓和。

“对了,我回来前,你们都在做些什么?”连叶不经意地提起,没有刻意的成分。

“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回答的人是赛华佗,轻描淡写间,把事情一笔掠过。

连叶一愣,尔后又问了句:“外面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吗?”

晋元眯着眼看着离他不过一射之地的男子,好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但,他并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

“何出此言?”漫不经心的语调,仿若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他问只是因为他好奇而已。

“晋公子,我只是推测,哪有什么真凭实据。”连叶羞赧地低下了头,似是在为问出这个问题而后悔。

“哦,是吗。”上挑的语音,从晋元口中说出,却多了另一层深意,让人胆寒。

厅堂里又是一阵无形的沉默,无人开口,无人说话。直到林悦儿大呼小叫跑过来时,厅堂里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林悦儿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她爹想见她的朋友。

在武林盟的十天里,慕安之四人把盟里上上下下都转悠了个遍,唯有武林盟主的地盘——清风苑,不曾踏足。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清风苑外被一群高手团团围住了,连颗苍蝇也进不了,更别说是他们这四个大活人了。且林盟主身体不好,随便打搅主人,可是有失礼仪的行径。

如今,主人家主动提出与他们相见,他们自是高兴万分,跟着林悦儿来到了清风苑。

可能是因着是自家小姐亲自带过来的客人,清风苑外的守卫明显放宽了限制,一路畅通无阻。林悦儿带人进了清风苑的一座厢房,她爹在那里等着他们。

厢房里,只有林佑言一个人坐在上首,其余的人都被遣出了苑外。林佑言手中握着一卷发黄的古书,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书卷,似乎想把书上的每个字都嵌入进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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