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捉住君王脉门探清虚实,苏骊的手就抖了。
“不用诊了!朕死不了。”
苏骊反而攥得更紧。一颗心起起落落,又是焦灼,又是闷痛。
想不到解蛊内耗如此之剧!想不出他如何补益了自己。想不通……何至于他要亲力亲为?
苏骊曾耳闻南疆的蛊千奇百怪,解法也因育蛊人而异,要么易如反掌、要么难于登天,匪夷所思。
一饮一啄,若要解蛊无伤宿主,那得费多少周折?损他人几何?
当下再回想常安软硬兼施的一席话,顿觉另有深意。
心内冰霜顷刻化了一江秋水,满胸口流淌。苏骊双眼微澜,呼吸略促,讷讷不能成言。
怕自己刻薄寡恩再触怒龙颜,嘲自己气短情长又痴心妄想。
待他终于开口,不防被凤晫抬手捂了,凤眼隐约拖着一丝倦,语调也软了。
“掂量好再讲,朕心口还疼,吃不消你。”
他一松手,苏骊索性不废话,拥上去就是一阵狂风骤雨的吻,唯独手心护住他胸口半点不敢着力。
凤晫简直予取予求,回应间唇舌缠搅形同交媾。直把那点子血腥味都搅和得没了,甜了,粘了,才恋恋不舍地分合啄吻……
超脱未必洒脱,冷情亦未必无情。
只是苏骊,你想好下场了没?
“……臣有负皇恩,僭越擅专,请圣上恕……唔。”
苏骊借着间歇呢哝,立即被封口,半晌,凤晫才斥道。
“免穆忱无罪,少跟朕兜圈子!这句‘有负皇恩’算什么意思?”
是负恩,抑或已无心的负了情?
被问惑了,也问住了。苏骊不禁垂眼,又被托起下颌。
“看着朕!朕问你,这,是不是为朕!”
虽是问,却有种不容反驳的专横。虽专横,可抚着他鬓角的手指又诉尽柔情。
凤眸殷殷,唯见专注。
苏骊暗自心宽,伸手覆了鬓边的指,轻轻虚抚,恰如一个无声胜有声的回答。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多得忘言。
望了那双盈得几乎满溢的眼睛许久,凤晫淡淡一哂,印去一吻。
苏骊忙不迭闭眼,眼皮外一暖,内里也跟着泛热。
“……老让人不省心。”凤晫低语,突然没了笑意,“要是没有‘絷心’,你当年曲终……已叫朕满盘落索。”
这一句怃然昭彰,苏骊倏地睁眼,可不及看清,凤晫已侧转起身,哗哗分着水走开。
苏骊半痴半魅地贪看他伟岸背影,脑筋像被糊了,无力反刍话中真意。
凤晫几步坐上铺了绒毡的池岸,目色沉沉地回望,突地对着他架开一腿。
苏骊瞬间屏息,几乎不能直视他赤裸裸放浪挑衅的姿态,身处的一池水霎时化作火,烧得下体豁辣辣的烫。
凤眼观他情态,神采忽作鹰扬。
“你说你要‘我’,那你敢不敢要‘朕’?”
问得苏骊心尖乱跳,一个字钻破心壤冲口而出——
“要!”声音涩得都不像他了。
凤晫一轩眉,勾起个十足令苏骊倾倒的笑,诺然伸手。
“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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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秋海棠象征苦恋,古人称之为“断肠花”。
壹拾:意蕊
一声诺,直教人甘愿万劫不复!
苏骊眼底刹那灼灼,潜臂捞住一物便立起,只是一迈步就踉了一下,秘处似有膏液正往外漏。他站住,见凤目露骨揶揄,厚着脸皮洒洒潇潇一粲,三步并作两步,扣上那只手“哗啦”一声利落出水。
水面上一圈圈涟漪,倒映着两个急速接近的人影。
擦着凤晫腿根落膝,苏骊一猫腰亲住噙笑的嘴角。嘴唇炙热地辗转,仿佛野兽得偶求欢的嗅闻。
凤晫抄住他湿漉漉的腰使劲搓揉,比从前还要紧实的肌肉韧性十足地在指掌中弹颤,迷人得叫他丢不开手,将人越收越拢。
冷不丁两柄刀戟近逾方寸地交锋。苏骊的直溜溜戳上凤晫身前,后者的硬梆梆抵了他胯下,一样烫得火热。闹不清是谁一推,两人腿脚勾缠着一同歪倒,摔在绒毡上。
呼吸错落间,苏骊空着的手被捏着往那人身后导——岂还有比这更煽情的示意?
落指时,凤晫一哆嗦,腰臀都绷紧了。不意右乳晕上一凉,如被一根冰针扎通,他狠狠抽了口气,喉结滚了数滚才扼住呻吟。
下一瞬,凉玉又被热唇替代。那无用肉结被软烫舌尖扑棱棱地一卷戳,刺激得凤晫差点把人掀飞出去。苏骊闷着笑,乖觉地改了轻吮。
虽不难忍,却是慢火撩人,吊得凤晫骂也不是催也不是,憋了股邪火狠掐他腰背。
胸前吮舐的力道先轻后重,渐渐忽轻忽重,后来索性没轻没重!
痒意从一点漫开一片,逐渐渗透皮下,又痒又刺又疼又爽……末了,苏骊嘬一下凤晫胸膛便颤两跳,没被碰的左乳珠也站了起,经经脉脉似齐齐痉挛,快意直上直下,一股酥麻了头皮,一股奔流得几乎要失态。
终于,凤晫难耐地粗喘。
“你这嗯、隔靴……搔痒……要、磨蹭到……‘明年’么……”
难道我昏睡的时辰有那么久?——苏骊噗的失笑,端的煞风景!
他松口,愉悦地打量肿得像粒红豆的肉珠,多舔了两下才答。
“总要尝个鲜……再挑,打哪儿下嘴……”话音未落,蓦地拿玉一摁。
只闻哑到极处的一声吟,龙根吐出许多黏液,淫猥地挤着他腰腹抹开了一滩,还有腰后那只手,捏着肉就想把他的臀往上托。
苏骊立即朝他一压,凤眼竟写满不足地瞪他,眼底汪得出水,瞧得他怦然耳热。
跟着凤晫微微吁了口气,干巴巴道:“……你来。”
苏骊豹子似地扑上去噬了他的唇,生猛恶狠得叫人透不过气。转眼凤晫也被激起了狂性,同他连亲带咬扭在一处,直憋得彼此都要炸了才略略拆开。
苏骊放下“墨宸”,抚了抚跟自己一样微肿的唇,忽道:“舔我……”指尖轻抠嘴角。
凤眸直勾勾盯他片刻,猛地打掉他的手,挺身反按了他,脑袋一径往下埋。
等苏骊意会,只来得及捂住半截闷哼,躯体瞬间绷作一张弓——
勃起甫入口,凤晫就破天荒生了一丝骑虎难下的尴尬。
那玩意儿似硬实软,一被含住就鲜活强欲地反客为主,搏动着涨得更粗更硬,撑得凤晫口缘胀痛,舌头牙齿都不知怎么摆,呼吸中全是一股雄性气味,冲得他满脸红潮。
感到搁在自己头顶的手隐隐推拒,凤晫反而硬着头皮继续。慢慢地,苏骊一面竭力克制、一面激动情热的反应也煽起了他莫名的亢奋,愈发勉力吞吮,直进深喉。
那边厢口技极生涩,却已足够使苏骊沉沦。指尖不断梳着那人湿发,渐渐按捺不住地押着他摆腰轻送,喘吟模糊。
初入佳境,不料对方猛地发呛,磕得苏骊一震。
凤晫急忙吐出,咳了好一阵才哑声问:“咬痛了?”
回他的却是一拐三绕酥绵绵的一个“嗯~~”——让人吃不准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单瞅苏骊一双眼倒红了,只是神色浪得让凤晫照着他臀就扇了记脆的。
苏骊飞快握住那只手,侧着身就往自己后庭送。
凤晫一怔,眉心拱起,脸接着一板,薄唇紧抿,眼神跟锥子似的扎人。
苏骊笑贴上去,舌头钻进他嘴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刮舔了一遍,咬了几句耳朵。凤晫斜他一眼。
“朕‘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凤眸险险半眯,“何必寻借口,你是不信!”
苏骊淡了笑意,缓缓摇头,被凤晫捧住。
“……朕当年存了舍你保他的念头,故意让你觉察,你恨不恨朕?”
苏骊一凛,被他的单刀直入正戳中痛处,而彼此又离得太近,近得人无所遁形!他来不及收拾好表情,凤晫已哼地一斥:“放肆。”脸色倒慢慢霁了。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注1】”低低吟了几句,凤眸涩暗,“……所以你救他时就鼓了这么首曲子?”嗓门忽然高了点,“你只道求不得,可你当真跟朕求过吗!?”
苏骊懵了。
“你既然奏得出那支曲,为什么不亲口对朕掏一回心!?”凤晫一字一字吐在他唇上,既咄咄逼人,又有点无可奈何,不禁咬他一口,“朕只说一次!刚才朕允你的,作数。你还有何求?只要你开口,朕必不叫你憾恨!君无戏言。”
咫尺相贴的嘴唇从半途就开始颤,颤得凤晫最后一句都柔了,和一个轻吻一起飘落……颤的又何止是唇?
话都叫他说尽,诺也被他许尽。就算来日难料,又怎么阻得了人醉情今朝?
一吻罢,苏骊潮润着双眸就往对方阳物上跨,被凤晫用膝盖顶了。
“苏骊!”
苏骊就势靠坐在他膝头,指着他心口一个细如牛毛的针眼,轻道:“我求的,你已经给了。”又撇唇一哂,“心血为引,我早该想到……”
南疆的蛊多为留情,欲解蛊,必要情人心血作引。原来,“絷心”也是一只痴情蛊。
见对方敛眸不答,神色耿耿,苏骊莞尔道:“会很痛。”
没头没脑地叫凤晫一噎,“……无妨。”
“但我舍不得……”趁凤眸一热,苏骊蓦地滑下,堪堪相接,湿嗒嗒的蠢动,“这里……更想要,你倒让我渴着么?”最后只有口形动,声息俱匿。
凤晫喉结微颤,哑声嗤:“……先前灌了两回还不满?这是采补成精了?”
了字音杳,彼此已万分默契地楔住。
吞口死咬住硬得铁钎似的肉刃贪婪吮吸,甬道里膏腻油足,直把人往欲壑里拖!
凤晫险些刹不住,腮帮子咬绷了一斜锋。苏骊环住他青筋暴起的脖颈,低谑。
“两回就采空了?……!”
榫头立马一记狠钉,损人的嘴也被气咻咻堵了住。
苏骊牢牢攀着他肩颈热切回吻,秘穴真成精了一般咽蠕鲸吸,极尽挑逗之能。
凤晫却强捺下节奏,进缓三息、退缓三息,在这浓情炽欲的当口,恁来了个不解风情。
撩得苏骊渴痒难当,分唇见他憋出一面孔欲生吞活剥的狰狞,才受宠若惊的领会到那缕柔情,又噗的笑喷,双双破功,嗯哼着一气榫到了底。
刹那鸷猛情急。一个燥动、一个激吞,杀伐般钝贯紧索、往来拼击,恨不能切肤剔骨、糅为一体,摩擦、贴合的皮肉全都着了火熔烧似的烫。
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追赶着成了一个。恍如对方那颗心跳进了自己腔里,而自己的心也蹦去了对面。
渐渐地,阳锋一改如狼似虎的猛攻,暗合了鼓动一槌复一槌地深打,纵横强悍,每一下都撞得两个胸膛一同甘美震颤。
肏中最要命的地方时,苏骊骤然失声,咽喉窒息般翻仰。
凤晫张嘴衔住那处脆弱的抽搐,嘶哑迭催:“叫朕、苏骊!……叫出来!”
肉杵捣药也似对准了那里再三再四研磨,把条幽径垦得熟透,带出的浮沤浊汁潺湲淫画,淌得股间一片狼藉。
苏骊的汗水从前额一直汪到脚底,声息已然破碎,半掩的湿睫下却寻衅一闪,出手如电地一拧凤晫胸前肿突,穴里媚肉搐搐然跟着死绞,登时叫他狼狈得丢了口精。
天子恼羞成怒,暗骂一声妖孽,抄起他腿股猛地翻身放倒,沉了腰穷凶极恶地操干。
一时间爽得苏骊大叫,出离高亢,浑身遽颤着拼命抬臀往刀口上撞,孽根哆哆嗦嗦淫涕长流,区区数十回合便抽紧了春囊迸得浊沫四溅。
凤晫隐忍地品尝楔连处波打般的战栗,堪堪耐住未泄,念他久旷受不得就拔了,那一根已紫粗亢猛得骇人。
余韵中的苏骊懒洋洋瞄了一眼,舔舔唇吃进自己的一点腥。
凤眼中如碎了块黑玛瑙,映入他不经意的荡逸媚浪,及那双唇缓慢的张合——
凤晫,渎进来!
明明没有声音,却轰隆隆响得他脑中一嗡。
当下再扯起苏骊两条腿,用力一折,巨硕龟头噗滋撑开软口,一记深投,碾着他旖旎鼻音疾摐急刺,鞭挞一样大开大阖,侵得他抖似筛糠……
龙精掷进去时,苏骊简直都融化了,魂魄出窍,眸散虚空。
“……在看什么?”凤晫气喘着问。
脸上落指,苏骊赫然回神,方觉颜面洇了一片湿。看清那情欲蒸腾却难掩关切的俊颜,怔然接道:“看你……”
“……又欺君。”
凤晫弯下腰以吻封缄,内贯竖柱登时邃得苏骊喉音颤鸣,泪溢纷纷。
前者不餍足地继续索欢,后者痴噫着应了。
室外星星点点,又飘起了细雪。
室内纵情缱绻,喘乱一室罗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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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里,夜色阑珊。再醒时,朝夕难辨。
夜明珠光中,人熨帖,心音也缠绵。
两人憩在一张宽榻上,拥盖着一被暖得人猛犯困的狐裘。而池边那块精工细织的贡品绒毡已被翻滚糟蹋成了一叶咸菜,涂满糜烂。
苏骊眯开眼惺忪地看,竟想不起做了几回。只记得光地上就有两回,之后还滚进了池子里浮沉,欲仙又欲死……
微一动即咝咝抽气,全身上下无不酸软,更要命的是,后面居然还胀胀嗛着!
那东西眠兽似的乍醒,一个抖擞,又硬了!
苏骊暗地咋舌,想脱开,可已醒的凤晫掌住他下腹便往怀里一收——深耸得他两股战战,才模糊吟一声“不……呜!”一边乳珠就落入指尖狎戏,气息骤乱,瞌睡虫飞个精光,下体又焚起来。
然后,就由不得他了。
******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注2】……什么意思,释给朕听。
……
鬼话!你跑个天高地远,雁毛也不见一根……寤寐无为的是朕,辗转伏枕的也是朕!
……
就一张嘴硬……狡童,还要不要?……哧,你下面溢得一塌糊涂……
……
再叫一声……叫了就让你去……
……
……驹儿,信朕……别走……
……
凤晫一把嗓子磁得好似叫魂。
几度临到巅峰即止,缓过了再战,九浅一深、鳗行蛭步,抽拔揩磨、动而不施……细嚼慢咽地将苏骊一遍又一遍拆吃入腹,直磨得他求死求生,声音彻底喑了。
所谓荡魄销魂,不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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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诗经¥陈风¥泽陂》,借作苏骊救苏睿时鼓的曲子。此为第一段前两句,与后二段大意相同,即某池塘岸边长着蒲草菡萏,有一壮美青年为己所爱,赞美他高大威武,又言己思之如狂,辗转难眠,且悲且怅。全诗坦率热烈,情感直接。
注2:同出自《诗经¥陈风¥泽陂》,第三段最后一句。
终:恋阙
几声闷响,惊破帐里酣梦。
凤晫甫一睁眼就变了颜色——枕边人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