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大唐双龙同人)上——思乡明月
思乡明月  发于:201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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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父子两人商议好了战略计划,宋缺立时就召集了他各有所长的两个弟弟宋智和宋鲁,将任务一一委派了下去。半天时间转瞬即逝,直到初期布置告一段落,全权参与筹划的宋师道才稍稍松下了始终紧绷的心神,一时间,他周身的血液急流倒涌,太阳穴突突跳动,宋师道伸手轻按额侧,缓缓地吐出了一口几乎憋了二十年的气:宋阀终于有了个好的开始,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改变,可如今却是除了他宋师道,没人知道这一天对于宋阀而言有着怎样重大的意义。

宋缺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的疲惫状态,极难得地用略带了些温情的语气说:“师道你伤势未愈,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身体为重,莫要为了一时之急而伤了根基。”

宋师道微微颔首道:“孩儿明白,多谢父亲关心。”说罢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磨刀堂。

宋缺闻言稍觉失落,道:“你我父子,何须如此客气。”他凝目看向已然顿住脚步、稍稍侧过脸来的宋师道,只见他身长玉立、面容坚毅——确是宋缺引以为傲的好儿子,是以他不禁放缓了语气,微笑说道:“我记得你在年幼之时,也是像玉致那般喊我作阿爹的。”

能让宋阀阀主退这半步,终究是宋师道多年的努力起了作用,他的心中也同样是滋味难辨……霎时间,宋师道不禁脱口质问:“父亲已有多久没进过阿娘的院子了?”此话一出,简直铿锵作响,宋师道回首直视着表情乍冷、脸硬如石的宋缺,一字一顿地说:“在我心里,只有和阿娘在一起的,才是阿爹。”话毕,骤然转身,匆匆而去。

受此一激,宋缺身为大宗师的气势骤而迸发,将摆于磨刀堂内的刀架纷纷震塌,各类刀器“嘭啪”落地,仿若在向“天刀”拜服叩见。良久,气势方收,宋缺闭了闭眼,轻叹出声,孑然独立于磨刀堂内,面上竟带了些萧瑟沧桑的凄苦表情。

向来情之一字,最是伤人。饶是郎·心·如·铁,亦不可抗。

宋师道匆匆地离开磨刀堂,奔下顶峰,连头也不敢回——他虽然胆大包天,却也实在不想直面“天刀”宋缺的怒意和威势,那绝对是自讨苦吃。不过他身为儿子,总要为生他养他的母亲说几句公道话的,即使为此惹怒宋缺,宋师道也毫不后悔。再者说来,宋师道为了说出这声质问,早已不知铺垫了多久,此时宋缺这样生气,明显已被打动。

心下暗喜,宋师道稍稍放缓了脚步,却是被人一掌拍在肩上,随即传来的是爽朗而亲切的大笑声——“好小子,竟敢惹怒大哥,鲁叔这次真服你了!”

宋师道微笑回头,说:“我还记得上次因为海航暴利一事,鲁叔就说过服我了,怎么竟是玩笑话么?”

宋鲁愕然失语,站在他身旁的宋智已一脸得意地笑了起来,说:“老三啊,我早说过师道是我们宋家的千里驹了,你不仅要服他,还要佩服我的眼光才是!”说着宋智欣慰地看向宋师道,说:“好孩子,你的计划真令智叔惊喜,我会立刻开始行动,保证不出纰漏!”

宋智号称“地剑”,宗师级高手,武功虽然还比不上他的三弟“银龙”宋鲁,但智计却是一流,乃是宋阀的智囊军师。更重要的是,宋智无儿无女,又一心想要让宋家成为天下第一世家,故而当他知道了他的好侄儿的野心之后,便开始全心全意地为宋师道出谋划策了。宋师道毕竟年轻,就算他是少阀主,也有很多时候施展不开——因此,有了宋阀第二号实权人物宋智的帮忙,当然对宋师道大有好处,他们叔侄俩的感情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在这番计划中,宋智负责留在岭南整合军力筹备后勤,更要担负宋阀抢占川蜀的大任,待得宋阀问鼎天下,宋智绝对会是劳苦功高。至于宋鲁,因为他脾气豪爽,在江湖上很吃得开,因此他的任务就是对付各路江湖帮派,将可以拉拢的势力统统绑到宋阀的战车上来。

任务这样分配,自然有宋师道的私心在内,表面上看两方任务不分轻重,事实上完成之后,宋智将为宋师道把握住宋阀的军政实权,好处不可谓不大;而宋鲁呢,他拉拢到的帮派将会听命于宋阀,又不是直接听命于宋鲁,做这种跑腿的工作其实没什么实际好处,但宋鲁从来就爱往外跑,喜欢在江湖上逍遥自在,所以这任务反倒正合他意。

也不是说宋鲁对宋师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因为他讲义气、脾性豪爽,所以很容易就会被慈航静斋的那些“救世大道理”给绕晕,宋师道当然知道,在师妃暄“正义光环”的照耀下,宋鲁“将是”最先被“折服”的,他甚至还给同样被徐子陵说服的寇仲出主意,该怎么去说服宋缺和宋智……当然,最后宋缺也被“折服”了,唯有宋智坚持到底,甚至还暗动手段想要弄死李世民,结果事情败露,若非宋缺还念了点儿兄弟之情,宋智的结局就不会只是被软禁那么简单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宋师道才更信任宋智——这年头,能抗住慈航静斋“洗脑神功”的人才,才是值得重用的!

“有智叔坐镇宋阀统筹大局,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宋师道伸出手掌与宋智交击了几下,两人的目光都是暗藏深意,对视一眼,旋即错开,他们叔侄早有默契,一切都是心照不宣。

完全没察觉到宋智和宋师道的“默契”,宋鲁哈哈大笑道:“我当然佩服你们了,师道惹怒了大哥后拔腿就跑,二哥你更过分,偷溜也不提醒我,害得我差点就被大哥的气势给震晕了,哼!”

宋师道和宋智都笑得十分开怀,他们叔侄三人又略叙了几句,宋智宋鲁就匆忙离去了,他们可都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快步走下恢弘庄严的环山大道,宋师道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方郁郁矮林,沿小道前行数十步后,入目是一座清净院落,立于山溪之畔,院内花草芬芳、鸟啼婉转,处处弥漫出一种如梦似水般的温柔气氛,恰能抚平来客心中的急躁之气。

下意识地放缓呼吸,宋师道面上带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步伐轻快地穿过回廊,唤道:“阿娘,孩儿回来啦……”

话音才落不久,一个素面朝天、衣饰简单的妇人就欣喜地迎了出来——“我儿回来了?”她一边上下打量着宋师道,一边柔声说道:“你这番运盐可是受了累?瘦了不少,脸色也差,是不是玉致那个调皮鬼闹着你了……”

这就是“天刀”宋缺的夫人,不过她虽然样貌普通,比不了梵清惠天仙般的姿容,却也绝对不能用“丑”字来形容,再加上她那贤惠温婉的气质,其实她并没有配不上宋缺——宋夫人本身就是岭南大族嫡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远比梵清惠更适合宋缺。只是流言伤人,更甚刀剑,这二十多年来,江湖上遍传宋夫人样貌丑陋,远远配不上“天刀”,而宋缺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为被情所伤……这样的流言不知给她带来了多少痛苦,可偏偏,她的丈夫又并不会安慰她——若非还有几个懂事孝顺的好儿女,宋夫人的心只怕早已碎成了灰烬。

“阿娘,”宋玉致紧跟着宋夫人,从厅堂内跨了出来,娇嗔道:“女儿就知道阿娘最偏心哥哥了,我去看大姐和小侄子,不打搅你们母慈子孝了。”说着她斜睨了宋师道一眼,调皮地轻笑一声,提起裙子就飞也似地奔走了。

宋夫人摇头轻叹道:“玉致这脾气啊,将来可要怎样和婆家相处才好。”

“放心吧阿娘,”宋师道微微笑道:“小妹总会遇到最合适她的那个人的,再说了,总归有我撑着,看谁敢欺负我们宋家的女儿?”

宋夫人欣慰笑道:“我儿长大了,阿娘真的很开心……”他们母子二人携手走进装潢秀雅的大堂中,宋夫人话锋一转,忽而问道:“师道你这番出门,是不是遇上了心仪的人?”

宋师道顿时无奈泄气道:“阿娘你千万别听玉致胡说,孩儿此次出门是去办正事了,哪有闲情逸致去谈情说爱呢……什么心仪的人,那根本就是完全不存在的。”

宋夫人简直比宋师道更泄气,发愁道:“吾儿已年过弱冠,怎么也不知心急,难道非要像你爹那样拖到不惑之年才娶妻生子……”她本是在为儿子忧心,可是提到丈夫,忽然就想到了许多她根本不愿意想起的事,顿时语结,脸色骤变,再也说不下去了。

宋师道连忙转换话题,说:“不如阿娘你煮茶给孩儿品尝吧,出门在外我最想念的就是阿娘煮的茶了。”

宋夫人的面色转好,她嗔笑着点了点儿子的眉心,就走到案前,跪坐下来,轻轻地挑燃小炉,以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煮起了茶来。

宋师道凝视着母亲的动作,连眼睛都不想眨一下——别看宋夫人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在宋师道看来,他的母亲在“茶道”上的造诣,几乎可以媲美他父亲在“刀道”上的造诣了!

宋夫人怎么会不美?于茶香缭绕中,纤手执素杯,她的神情温柔而慈爱,这一幕不知有多么的和谐动人,每看一次,宋师道都会深受感动——这是一种“道”的共鸣,可以让宋师道感觉到从心而发的宁静和舒畅……这对于心机深重的他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事,所以宋师道怎么可能不爱他的母亲?

兼之宋师道从小就深为母亲感到不甘,他对她的感情,有着怜惜、敬爱,以及欣赏……这些统统都和母子之间的真挚感情交融在一处:宋师道最庆幸的,就是这一世他能有这样的一个好母亲,他爱她、孺慕她,是以无论如何,宋师道也不能眼看着宋夫人独守空房,永远陷入另一个女人所带来的痛苦和委屈之中!

第十二章:团圆

茶已煮好,清香四溢,宋夫人浅斟一杯递给儿子,微笑道:“我儿尝尝看阿娘的手艺有没有生疏?不过你可别想引开话题,什么时候才给阿娘找个儿媳妇回来啊?”

宋师道走到近前,伸手接过茶杯,又将另一只手搭在他娘的肩上,温声说道:“阿娘放心,这种事情是急也急不来的,总之孩儿一定会找一个彼此合意的人相伴一生的。”他轻抿了一口茶,赞叹和欢喜几乎要从他的眼中满溢出来了,回味了一番口齿间的余香,宋师道才赞道:“阿娘的茶艺真是越发精湛了。”

宋夫人微微一笑,神情中流露出几许欣然——于茶道一途,她向来是十分自信的。不过随即宋夫人又叹了一声,道:“你说得也对,于伴侣而言,彼此相爱才是最重要的,勉强凑对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如今我也没什么别的期盼了,只要你们三个孩子都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阿娘你别这么说,”宋师道正色道:“如果阿娘不幸福,我们又怎么能安心?”说着他目露祈求之色,续道:“阿娘真的不能试着谅解父亲吗?这十几年来看到爹娘这样的状况,我和大姐三妹都深感揪心。”

宋阀上下甚至包括宋智宋鲁以及宋玉华宋玉致,都以为是宋缺故意冷落宋夫人,所以他才会独居于磨刀堂上参悟刀道,这一悟就是十几年。但宋师道却是十分清楚,实际上是他的母亲不原谅父亲……其实这些年来,宋缺常在夜深人静之时跑到宋夫人的院子里来和他的妻子“隔门长谈”,但最终都只能在天亮之际灰溜溜地回到山上去练功。

在温婉贤淑的表象下,宋夫人其实有一颗刚强而坚韧的心,对于某些原则性的问题,她根本就比宋缺更为固执——所以当年宋师道坚持练刀的时候,无论是宋缺还是宋夫人都觉得这个儿子的性格真是像极了他的娘啊。

其实想想也对,宋夫人的茶艺已臻“道”的范畴,若非心智坚定远超常人,她是绝无可能拥有这样境界的。

迎着儿子祈求的目光,宋夫人怔了怔,说:“师道啊,你娘和他的事你不是最清楚了么?只要他说出那句话,我便可以放开心结,和他重新开始……”说着她顿了顿,竟是幽幽地笑了,续道:“但只怕他这辈子都做不到,而我也是绝对不会退步的。”

他们夫妇之间的事,本来宋夫人谁也没告诉——她乐得看到宋缺被所有人误会,又因为顾及他阀主的面子而有苦说不出,那可真是别提有多解气了。

但宋师道有着两辈子的经历,观察力何其敏锐,自然看出了一些破绽。宋夫人见儿子这样贴心聪慧,便也将所有的内情都告诉了宋师道,从此他们母子俩便结成了同盟军,一起对付宋缺……这母子联手的威力,可就绝对不止翻倍这么简单了。

宋缺怎么可能真的对宋夫人无情?如果他仅仅只是为了传承香火才和宋夫人在一起,那么在有了宋师道之后,又怎么还会有个宋玉致呢?

其实当年宋缺在成亲以后也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宋夫人比宋缺小了近二十岁,出嫁时正是惹人疼爱的年纪。而且他们彼此性格合意,儿女一个接一个地生,感情自然也就生根发芽了。

孰料就在宋玉致出生后不久,碧秀心被石之轩所杀,宋缺收到消息,难免心受震动,便被宋夫人察觉到了端倪。在那之前,宋夫人不是不知道宋缺有个初恋仙女,但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只要往后他们夫妻齐心,宋夫人也没打算再介怀。

但偏偏就在那一年里,先是碧秀心和石之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随后江湖上竟传出了“宋缺为情所伤迎娶丑女”的谣言,还传播得飞快、难以遏制……再然后,梵清惠便继任了慈航静斋的斋主:这时机简直精妙绝伦,石之轩碧秀心以及宋缺夫妇都变成了梵清惠和慈航静斋的踏脚石——这难道都是巧合吗?别人可以这样认为,但宋夫人却绝对不会这样想。

面对宋夫人的质疑,宋缺感到十分尴尬,他实在不愿意把梵清惠想得那样心机深重:将初恋深埋在心里他已经做到了,但要他再把那份美好的回忆给硬生生地挖出来,一下子打碎个彻底——即使是宋缺这样的男人,也不由自主地迟疑了。

就是这一迟疑,事情便糟糕了。宋夫人当然不能善罢甘休,是以就在那时,她对宋缺说:“只要你问心无愧地对我说一句‘我已经放下梵清惠了’,我们就仍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宋缺自然还没能完全放下,他无法欺骗他自己,更不能欺骗他的妻子,两人不欢而散……宋缺原本以为他的夫人只是一时怄气,过段时间哄哄就会好了。却没想到宋夫人的脾气也够犟,宋缺说不出那句话来,宋夫人就不让他进房,久而久之,这竟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一个死结。

好似如今这样的情况,浸心刀道的宋缺难道真能全然无憾?当然不会,否则他也不会时不时地就跑下山来向夫人“道歉”了。宋夫人的生活宁静舒适、儿女孝顺,可她就真的别无所求了吗?当然也不是,她心里依旧堵着一口气呢……无论他们俩的“刀道”和“茶道”的境界有多高深,他们始终都是人,是人皆有情,而情既无法圆满,道又如何能圆满?

所幸他们还有宋师道这个好儿子,他既已弄清楚了父母的症结所在,当然就会尽力开解了……更何况,在宋师道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个深切的希望:倘若有一天,他的爹和娘能够在梵清惠的面前恩爱携手——那该有多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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