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的反问让查尔斯拧起了眉头，放开了科林，查尔斯拼命压住怒火，胸口起伏剧烈。
“如果你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担心我怀疑NL的死？科林，就算今天你不把话解释清楚，我也会查下去，你知道我的能耐，我要是想查，谁也挡不了我！”
查尔斯振振有词，掷地有声地警告了一句。
科林忙整理了一下领子，干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回答：“这其中根本就没有秘密，你要怎么查？况且你别忘了，是谁让你重获新生，如果没有我，你能站在这里吗？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查尔斯嘲弄地睨着他，“如果我继续查下去，结果是不是和NL，比尔一样？”
“随便你怎么想。”科林一边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一边避重就轻地回答，“查尔斯，这里是我的地头，你不能拿我怎么样，如果你硬来的话，后果会怎么样你可想而知。”
面对科林那种轻描淡写的威胁，查尔斯沉了一口气，道：“好，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查！”
说罢，他转身就走，不料才刚走到门口却被科林叫住了。
“等等！杰西卡人呢？”
查尔斯头也不转，只漠然道了句：“跑了！”之后，便打开门离开了。
查尔斯一走，科林的心就忍不住一直发颤。
已经松弛挂满赘肉的脸上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发白如纸，他抹了一把虚汗，连忙拿起面前的电话。
“喂，头儿，杰西卡跑了……是的……头儿，查尔斯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我们该怎么办？什么？？！”
科林的身体随着从电话那头听到的一句话惊愕地一颤，抓紧了话筒，他惊颤地问：“非得做到这个地步吗？我都已经把比尔解决了，他是查不到什么的……”
沉默了一会儿，听完电话那头的吩咐之后，科林才沉重地点点头，无奈道：“好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
……
金发在微风跳跃飞扬，刀刻般精雕细琢的俊脸上却带着一抹浓浓的惆怅，平日里星光熠熠，意气风发的眸子里也寻不到半点绚丽的色彩。
他死气沉沉地慢慢走出了CNM总部，沐浴在绚烂温和的晨光中，本应该心情一片豁然开朗，怡然自得的。
可此时，查尔斯的心里却像堆积着一快硕大无比的巨石一样。
每道呼吸，都扯得内脏发疼。
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脚上打着石膏和缠满绷带的男人静静地倚着路边的灯柱旁，那抹秀颀的身影即便是落在人海茫茫中，也如同启明星般耀眼夺目，让人一眼便能寻见。
查尔斯特意扫去了一身的阴霾，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从容地走到那人面前打了声招呼：“嘿！兄弟，那么快就出院了吗？”
坐在轮椅中的丹尼尔安静地仰面，在逆光中，他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容，桀骜不驯，却依旧还是能洞悉那人眼底的那抹若隐若现的晦暗。
查尔斯不开心……
他是开得出来的……
“本来还是该住院观察下情况的，但是我不放心，所以就出来了。你和科林交代得怎么样？”丹尼尔平心静气地低声问。
查尔斯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就跟他报告了声杰西卡逃了而已，说完我就出来了。”
“他是不是说你什么了？有没有责怪你？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他要你背黑锅的话，让我来跟他说！”以为查尔斯是在为杰西卡这次任务的事情而犯愁，丹尼尔立刻义不容辞地想要去为他辩解。
查尔斯连忙按住了他的轮椅，蹲到他面前傻傻地笑了两声，宠溺地看着他，柔声道：“不用了，他没怪我什么……”
丹尼尔狐疑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有什么撒谎的痕迹。
感受到丹尼尔锋利如芒的目光，查尔斯不由得低下了头，自嘲地笑着说：“算了，我怎么也瞒不过你……”
他抬起头，仍旧带着若无其事的笑意，对丹尼尔道：“兄弟，我跟科林说，我想和你结婚，可是他不给，怎么办？”
“我去！”丹尼尔一听，脸色一拉拢，不悦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查尔斯朗声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丹尼尔的身后，推着他离开CNM总部门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这么不正经的人，你还喜欢我？”
“谁喜欢你了，别自作多情！”
“哦，不对，不是喜欢，是爱……在我被麻药麻痹了的时候，我可是很清楚地听见你向我表白了哦！”
“你肯定听错了，人在麻痹的状态下很容易产生幻觉……”
“好好好，是幻觉，幻觉……”
查尔斯终于屈服地顺从了丹尼尔的意思。
在划破苍穹的那抹绚丽的晨光中，他推着他离开的身影，渐渐没入了刺目的光芒里。
在丹尼尔看不到的身后，那人薄薄的唇角溢开一道苦涩冰凉的弧度……
兄弟，很庆幸……
你说你没爱过我……
……
……
第九十七章：嘿！兄弟，我走了……
橙黄色的灯光温和地洒满整间浴室。
一片水汽蒸腾，朦朦胧胧，除了水哗啦啦地响着，就似乎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花洒中的无数根细细的水柱从上而落，洒在光滑无暇的背上。
一只大掌手中捏着一团沾满沐浴泡沫的浴球，轻轻地，仿佛如珍似宝般小心翼翼地抹拭，生怕碰伤了他似的。
这种过于小心过于温柔的擦拭，不禁让坐在浴缸中动也不敢动的丹尼尔觉得有些生分，平时查尔斯也不见这般温柔，今日的他，从CNM里面出来之后就越发让他觉得奇怪。
双腿因为缠上绷带的原因，僵硬地蜷起并拢，恰好遮住了身下那私密的地方。
他微微侧首，目光斜斜地落到蹲在浴缸外的男人身上，平静地问：“你怎么了？”
好看的蓝瞳弯得如同皎皎月牙，查尔斯若无其事地笑道：“没怎么了啊！”
说完，查尔斯一边为丹尼尔冲完后背，转而握着浴球擦上了丹尼尔那壮实的胸膛，一边问：“医生说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没到瘸的地步，子弹取出来了，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丹尼尔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之后，继而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最后杰西卡怎么样了？”
落在丹尼尔胸口上的手臂突然一顿。
查尔斯的眸光缓缓地沉了下去，思绪刹那间，又回到昨天晚上，那个月朗星疏的夜……
……
……
“怎么样？你知道了真相，想对我怎么样？如果你想送我回CNM，还不如直接杀我了！”杰西卡冷冷的笑颜在月色中变得越发痛苦凄惶。
陷入了一片宛若整个世纪一般漫长的沉默中，杰西卡看着查尔斯复杂的神情，心里百般狐疑查尔斯究竟会怎么处置她。
不料，澄亮的蓝眸顿时一扬，查尔斯低徊的声音缓缓从薄薄的唇中吐出：“我不会杀了你……”
“什么？”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杰西卡的表情突然变得愕然。
“你走吧……对你这种柔弱的女人，我下不了手！”查尔斯怅然地叹了口气，径自站起身来走到丹尼尔身边。
杰西卡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一时一个样的查尔斯，冷声质问：“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不是说了吗，我下不了手……”查尔斯吃力地将陷入昏迷的丹尼尔横抱在怀里，然后安静地往顶楼大门走过去。
“你不恨我吗？我把丹尼尔折磨成这样……”
平静无澜地回眸，查尔斯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情绪：“你快走吧！放心，不会有人跟踪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有什么意图。我只是……下不了手而已……”
第三次，查尔斯在短短的两三分钟里已经说了三次，下不了手……
杰西卡望着查尔斯那抹孤单落寞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眼中原本恨意盎然的光芒，也随之缓缓……散去……
……
……
“查尔斯？”
一声困惑地唤声倏地将查尔斯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查尔斯一怔，随即立刻云淡风轻地回答：“没怎么样，就让她逃了呗！”
“凭你的身手，也会让她逃了？”丹尼尔挑眉，质疑道。
“凭我的身手，还被你们用麻醉枪给麻醉了，还被杰西卡绑走了呢！”查尔斯笑得无奈。
敛了敛疑惑的眸光，丹尼尔继续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间工厂里面？”
“嘿，你是怎么跟踪到杰西卡的，我就怎么跟踪的啊！”
查尔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丹尼尔突然心生闷气，本懒得再理他，后来转念想了想，他狐疑地问：“还是那句老话，你到底是谁？”
胸口上的手顿时一滞，查尔斯的脸色僵了一秒之后又恢复自然，不以为然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人就什么人，不过我可以说，我做什么事，都没抱着半点恶意，你信吗？”
“信！”想也没想便冲口而出，丹尼尔斩钉截铁地回答。
查尔斯忍俊不禁，用还抓着浴球的手宠溺地揉了揉丹尼尔的头，捉弄了一下。
丹尼尔嫌恶地一掌拍开他的手：“混蛋！这是沐浴露，不是洗发液！”
“不都一样吗，都会出泡沫！给我坐好，我帮你洗头！”查尔斯戏谑地将水洒在丹尼尔的头上。
“靠！沐浴露流进眼睛里了！”
“您老别动，闭上眼就没事了！”
“Fuck，水洒在我的伤口上了！”
“咦？哪里哪里，我看看哈！”
“啊……该死……别碰我那里……”
……
……
在洗手间一阵无忧无虑嬉闹过后，似乎一切都……
平静了下来……
静得有些诡异出奇……
查尔斯要帮他穿衣服，他拒绝，还将查尔斯赶了出去。
好不容易折腾了十几分钟，他终于穿好了衣服。
一边坐在轮椅里拿着干毛巾擦拭头发，丹尼尔一边探着脑袋往外大嚷：“喂！帮我洗衣服！”
行动不便，哼，幸好有个免费的保姆！
噢，不，是个白吃白喝的保姆才对！
连续换了几声并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丹尼尔最后按捺不住，自己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便看见查尔斯的卧室门大肆敞开着。
阳光肆虐地在房内眼及所见的地方跳跃。
推着轮椅刚到门口，丹尼尔下意识地叫了两声：“查尔斯？查尔斯？”
没见回应之后，他干脆进门。但是一进到查尔斯的房间时，他不由得愣住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整理得整齐干净，仿佛一丝人气也没有残留，冷冷清清。而衣柜也开着，他打开衣柜，却赫然发现衣柜里的衣物全部都不见了，连行李箱也不见踪影？？！！
一种异样的不安的感觉顿时席卷而来，心脏突然忐忑地惊跳。
“砰”，楼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关门声。
丹尼尔心急地来到楼梯口，朝楼下急声大喊：“查尔斯？！”
怎么回事？！
东西都收拾走了？查尔斯离开了吗？！
他迫切地大叫着查尔斯的名字，但是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一遍又一遍，细微而脆弱……
丹尼尔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拖着完全无法动弹的双腿，从轮椅上吃力地爬下来，扶着楼梯的扶手，举步艰难地一步步迈下楼梯。
“查尔斯！”腿上本来已经被药物缓和的伤口突然间像是被扯裂了一样痛得他咬牙切齿，他不顾一切地忍着剧痛，想用最快的速度走下楼梯。
“查尔斯！！”再一次无助的大喊，丹尼尔已经开始觉得心惊胆战……
查尔斯，你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吗？
痛苦地皱着眉头，连连倒抽着气，短短的几十阶楼梯在他面前宛如一条天梯一样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终于，扶在扶手上的苍白的手臂不小心一滑？？！
在丹尼尔一片措手不及的惊呼声中，他整个人沉痛地从楼梯上直直滚了下去！
重重地摔在一楼的地板上，丹尼尔趴在地上不住地痛吭。视线往脚下一看，只见缠在大腿上的绷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猩红濡湿，疯狂冒出的血液从绷带的边缘渗了出来，流到小腿的石膏上……
一片片如血红的梅开在洁白的雪地间一样……
“查尔斯……”丹尼尔喘息着，无助地往门口处爬去……
怎么会这样……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嗖”的一声，当他正经过正方在他右手边的电视时，电视突然自动往墙内移动而去，一道空气屏幕冷不防地弹了出来，出现在丹尼尔的面前。
画面里，一个金发男人的面容被清晰得放大，刀削般俊毅的轮廓，那双若星辰的蓝眸，还有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嘿……兄弟。我走了，不要来找我，不要企图来找我，因为你找不到我的！”画面里的男人依旧是那种轻松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语气。
“不要问我离开的理由，因为我不能说。或许，我可能很快就会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里。兄弟，我想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乐，是我这几十年来，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以前，我和我的兄弟们出生入死，就算生离死别，都没有像现在一样痛苦。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你和我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为了不连累你，我只能一走了之……”
什么意思？！
丹尼尔迫切惊乱地努力往屏幕的方向爬过去……
“兄弟，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好了。能帮你洗澡其实我真的很开心，我也很开心，你不排斥我了！记得第一次你帮我洗澡的时候，我还闹着你玩，我喜欢看着你脸红，喜欢听到你心跳加速！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肉麻，但是，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有危险，我都宁愿连命都不要去保护你。那时候就知道，你是我的命，没有你，我跟死没什么两样！而当我看到你为我着急得哭了的样子，我很幸福，好吧，我是个人渣，我喜欢将我的幸福建筑在你的痛苦上。嘿嘿……”
混蛋……
你在说什么……
眼泪，随着那道从屏幕里传出的清晰无比的声音而抑制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心脏脆弱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丹尼尔悲痛欲绝地朝着屏幕大喊：“王八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可是，这一段仅仅只是录像而已。
“不管怎么样，丹尼尔，很庆幸，你说你没爱过我，我也真的希望，你没有爱过我！我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不过像你这么坚强的人，应该不会觉得有多痛苦吧？丹尼尔，你重新去找个好点的搭档，千万别再找到一个像我这样，不服从命令，任意妄为的搭档了！最后，我想说，我爱你，很爱你，可是请你原谅，我不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