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对你的信任就好像我妈生我一样不用怀疑。我相信你搞定那小子就跟勾女人的魂一样容易,我的赌债就拜托你了。没钱买酒的话,这太恐怖。”
迪卢木多摇头:“团长从来不小气。”
科南搓搓手,“刚娶了老婆,钱全到那女人手里了。”
迪卢木多无可奈何地笑了:“好吧,为了那名女士。”
迪卢木多高声道:“奥斯卡,如果我赢了,就免去科南输掉的金币。如果我输了……你想要什么?”
奥斯卡早就等得不耐烦,拉住绳子,“哪管那么多,比了再说!”
绳子瞬间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拉扯,颤抖不已。
迪卢木多与奥斯卡互相用力,绳子摇晃着,暂时还分不出胜负。
肯尼斯先前还觉得无聊,此时他不知不觉站在一群为迪卢木多加油的战士中观看。
迪卢木多双手拉住绳子,因为用力,肌肉绷得紧紧的,身体线条充满力与美。他的脸色开始慢慢变红,细微的汗水在火光中性感极了。
另一边的少年看起来并不轻松,咬着牙满脸通红,过了一会,似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虽然自年幼起便以力大闻名,但此时的少年身体尚未完全发育,力量上比起迪卢木多还欠缺一些。但比起常人,已经足够恐怖。
就在局势随着时间慢慢明朗时,科南又跳了出来。
他对奥斯卡和迪卢木多嚷道:“各位勇士们,我科南站在这里不碰他们,就能让团里数一数二的大力士松开绳子,你们信不信?”
“不信!不信!”周围纷纷喊着。
“别吹牛了!”
“你连他们一个胳膊都拽不动。”
各种质疑。
迪卢木多与奥斯卡也不信。
光头科南好像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如果我失败了,谁丢下一个金币,我就脱光衣服绕城跑一圈。如果我赢了,那些金币就都是我的。敢不敢打赌?”
话音刚落,好像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碗水,周围炸开了。
“这小子被女人弄傻了。”
“没问题,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准备跑吧。”
“要丢脸不要在王城这里啊。”
“科南疯了。”
……
科南找来一个帽子,放在两个圆圈中间,意思很明显。很快,里面噼里啪啦地投入一大半金币。
肯尼斯出于好奇,很跟着投入了一枚金币。
迪卢木多和奥斯卡已经不比了,他们分别拉着绳子的两头,想看看科南是如何不碰他们的身体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绳子放开。
科南是一名战士,他没有任何魔力。
迪卢木多看了一眼帽子里的金币数量,有些为科南的担心,这个圈数即使一口气跑上三天都跑不完。塔拉城很大。
当然,他不会放水。
科南走到绳子中间,握住绳子。
不少人眼里都透出奇怪的表情,科南的力气绝不是迪卢木多和奥斯卡任何一人的对手。
就在大家以为科南打算进行无望的力气比拼是,科南的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他用非常温柔的动作抚摸着绳子,迷恋地说:
“啊好长好粗的一根香肠啊。”说完拿到嘴边舔了舔。
迪卢木多顿时觉得绳子很烫手。但是他坚持没有放。
奥斯卡也是同样的情况。
科南松开绳子,拿出似乎早有准备的女性发环,还是带纱巾的那种,戴在光头上,比着兰花手放在脸颊边,偏着头带着娇羞带着感伤:
“为了我,你们不要再打了啦即使拥有了我,我也不希望另一个人受伤。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心尖……”说完,科南拽起衣服的下摆捂在脸上,嘤嘤哭泣,露出一节肚皮。
迪卢木多的手指在发抖,他慢慢地捂住肚子。
奥斯卡已经快要不行了。
科南快速拿出一个布团塞在肚子下面,哎呦了一声倒在地上,张开双腿,双手锤地:
“我的大人哟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这个死没良心到处乱花心的,我们的孩子快要出生啦哎呦,痛死我了啊”
噗——
迪卢木多还在挣扎,他一只手摇摇欲坠地拽住绳子,另一只手扶住膝盖。
奥斯卡已经躺在地上捧着肚子滚来滚去。
周围的人早就笑得东倒西歪,没有一个直立的。
科南看准时机,抓住绳子大力一拉,顺利将绳子从迪卢木多与奥斯卡的手里拽走。
他捞起地上装满金币的帽子,拔腿就跑,“我赢了,各位不陪”
像是拍被人群殴,科南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臭小子!”
“拿了钱就想跑,居然连酒都不请!”
“揍他!”
一群勇士明白过来,拔腿就在后面追。
“哈哈,哈哈哈……”肯尼斯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融入在费奥纳骑士团又一个热闹的夜晚里。
费奥纳骑士团里的高层成员在营地里有自己的单独房间。
迪卢木多与卡尔特的房间有一段距离。迪卢木多刚回来房间还没收拾,而今晚因为肯尼斯的临时到来,迪卢木多对肯尼斯说他先回去收拾完,等一会再过来接肯尼斯和他一起睡。
肯尼斯本来想说自己去住旅馆,但是迪卢木多说营地最近的旅馆要走半小时,肯尼斯只好同意了。
因为迪卢木多的关系,肯尼斯很顺利地见到了费奥纳骑士团的管事长,卡尔特·罗南。
肯尼斯眼中的卡尔特,是一个很瘦的中年人,精干、悍勇,说起话来口很有风度。但是肯尼斯更看重的是他潜藏起来的智慧。
只有最接近费奥纳权利核心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卡尔特的可怕。
卡尔特倒了一杯酒递给肯尼斯,
“你与之前很不同。”
肯尼斯思考着来到此处的最大目的,觉得没有必要拐弯抹角,而且从很多方面,他也需要卡尔特的协助,最起码,不要妨碍他的计划。于是肯尼斯决定单刀直入。
“我在婚礼当天受到兽人的袭击,失忆了。迪卢木多救了我。”
卡尔特没有想到肯尼斯居然这么直接,他顿了顿,道:
“既然这样,同情的话想必你也不需要。那么,你来此找我的目的是?”
肯尼斯拿出一封信,摆在桌子上。
“我在家里,找到你曾经寄给我的信件。信中提及邀请我加入费奥纳的事情。”
卡尔特收回信件,打开,点点头。
“嗯,是我在得知你搬到那个村庄后寄出去的。你现在同意了?”
肯尼斯冷笑了笑,“不,即使我现在同意,你心里也会想这一定是一起阴谋。”
卡尔特扬起头,“没错。那你给我看这封信的意思是?”
肯尼斯眼里闪过阴暗,“我怀疑兽人的袭击是一场阴谋,而凶手就在费奥纳,就坐在我眼前。”
卡尔特哈哈大笑,“就因为我寄出了这样一封信,所以你怀疑凶手是我了?”
肯尼斯对于卡尔特的指责并不回避。
“我离开索菲亚利家族到那个偏远的村庄居住,除了索菲亚利,没有人知道我的下落。婚礼当天袭击的兽人并不多,但是没有一个村民逃出去,光靠那些低智商的动物做不到这点。无法拉拢的人不如铲除,除了这个解释,我想不到有别的外力来促成这场惨剧。”
卡尔特仔细看了看肯尼斯,拍了拍手,“很精彩的推论。可惜没有证据。”
肯尼斯点头赞同,“我与索菲亚利闹翻了,在未找到隐居地之前,我想留在此处,寻求庇护。为了安全,我必须知道真相。”
卡尔特惊奇地看着肯尼斯,“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骗你?”
肯尼斯回答:“就凭这个。”他指了指桌面,“请借我纸和笔。”
卡尔特递给肯尼斯一只鹅毛笔和一张羊皮纸。
肯尼斯拿起笔,快速地在纸张上刷刷写着,很快便写完递给卡尔特。
卡尔特接过,看见上面书写着以下的内容。
束缚术式:对象——肯尼斯
以魔法生命为誓:以下述条件为前提,誓约一旦成立将会成为戒律,无一例外地对对象进行约束;
誓约:永久禁止肯尼斯,以卡尔特·罗南为对象,永远禁止杀害、伤害之意图及行为。
条件:卡尔特真实回答关于肯尼斯婚礼遭受袭击的问题。
卡尔特虽然不是魔法师,但是他通晓鸟兽之语,了解魔法元素。这张纸上充满了魔力,显然是真的。
卡尔特长叹口气,想了想,说:
“肯尼斯,我怀疑自己杀死了你原有的灵魂,而你献给魔鬼的那一半,回归到了你的身体。”
肯尼斯微微一笑,交叉着双手,
“你承认参与了这场袭击,对吗?”
卡尔特点点头,收起那张带有魔法之力的纸张,很平静地看着肯尼斯,看不出丝毫愧疚。
“是的,而且现在我很确定在今后依然有可能这么做。你变得比以前更加危险。”
肯尼斯并不在意,“好吧,只要别在费奥纳骑士团里动手就行。”
卡尔特不解:“为何?”
肯尼斯回答:“我并没有告诉迪卢木多这件事,也希望他永远不用知道骑士团里阴暗的一面。”
卡尔特笑了,“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吗?”
肯尼斯慢条斯理地拉长语调,
“与你无关。”
结束了与卡尔特的谈话,肯尼斯离开房间,心情很糟糕。
“可恶!混蛋!”他恶狠狠地咒骂着,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拇指,随后又想起什么,马上放下,厌恶至极。
回想起拿笔抒写强制证文时的画面,他就一阵恶心。
曾经让自己死亡的东西,再一次在手下重现。
肯尼斯摩擦着手指,仿佛看到上面沾染着血迹。
“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尼斯,你的脸色很差。”迪卢木多不知何时走到肯尼斯身旁。
肯尼斯摇摇头,“我不想说,我累了。”
迪卢木多拉住肯尼斯的手,制止他回避自己的问题:
“你总是隐瞒自己的事情。我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你,可是你总是在拒绝。难道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吗?”
委屈的神情浮现琥珀色的眼睛里。
肯尼斯微愣,依稀间,仿佛听见往世的某个场景中,眼前的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为何,为何您不能信任我?”
肯尼斯后退半步,胸口泛起莫名的疼痛。
迪卢木多,现在的我对你不是不信任,而是……
肯尼斯深吸一口气,甩开迪卢木多的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没有必要每件事都告诉你。”
迪卢木多眼中露出受伤的眼神。
肯尼斯冷笑了下:“难道你的问题就等于强制命令?你在晕了头的女人那里把脑子待傻了吗?你的爱情痣对我没用。不要拿那种眼神看我。”
迪卢木多的声音显得有些生气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意思,肯尼斯。”
肯尼斯转身,“卡尔特为我安排了房间,这段时间不用麻烦你了,尊贵的迪卢木多大人,请把关心放在更加渴望你的女人身上。”
肯尼斯刚要离开,他的手被迪卢木多拉住,握得很紧,发疼。
肯尼斯回过头,不说话。
迪卢木多静静看着肯尼斯,最终松开手。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夜色下,两人分开,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肯尼斯叹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又飘出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看不到体内的黑气,也看不到那个魔法图纹。
总结出经过这几次“飘”的经历,肯尼斯被动地总结出诡异的经验。
如果他身体里的魔力量按1000来计算,只要当天使用超过500,到了夜晚灵体就会飘出来。如果超过700,那么到了晚上,身体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甚至可以看到隐藏起来的黑气和魔法阵,对灵魂能量的索求也会更大一些。
那个神秘的魔法图纹,肯尼斯曾翻查过书籍寻其来历,最后发现是很高级并且经过改良的白魔法,作用是停滞。可以用来应付伤势蔓延和保持尸体鲜度。想来可以推论出,黑气是有害的毒素,而魔法阵在对其进行抗衡。
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惹到这种东西的,居然留下这么大一个麻烦要解决。
肯尼斯心情更不好了。他开始感觉到冷意,知道自己不得不去吸取灵魂的能量。
因为刚刚和迪卢木多冷战,此时的肯尼斯不想看到迪卢木多,于是他飘出房间,去寻找其他猎物。
物以稀为贵,珍贵是需要对比的。
当肯尼斯看到其他人的灵魂之光时,不由如此想着。
在睡了几十人的营房里,一个个睡得东倒西歪的壮汉,有着一根根如同蜡烛灯芯的灵魂光芒。肯尼斯怀疑自己一个用力,会不会把他们的灵魂之光直接弄灭了。
怎么会这么黯淡,难道这里是病房?肯尼斯飘到另一间营房,发现情况好不到哪去。
看了几百个人的光芒,最闪亮的也只有一把火柱的亮度。照这个质量分别吸食,肯尼斯怀疑到了天亮他也别想回去。
岂有此理,难道只能找迪卢木多?
可是他不知道迪卢木多住哪里,也不想去找他。
肯尼斯感觉越来越冷,视野慢慢模糊。他想起费奥纳其他几位高层骑士,也曾在历史上留名,想必灵魂之光不会太差。肯尼斯飘回自己的房间,找寻单独房间里的高级食物。
肯尼斯很快发现了奥斯卡,他的房间距离自己不远。
芬恩之孙奥斯卡,无愧今后英雄的称号,灵魂之光略比迪卢木多黯淡了些,但比起常人已是天差地别。
肯尼斯飘到奥斯卡身旁,看着熟睡中还带着稚气的少年,贴近。一种古怪的不适让肯尼斯觉得自己下不了口。
奇怪,为何会如此,同样是食物而已。肯尼斯强迫自己忽略那种古怪感,吸了一口年轻灵魂散发的热量。
仿佛在蜂蜜中注入了烈酒,格格不入的违和感让肯尼斯觉得好像在吃很讨厌的东西。
难道这个东西也有口感的挑剔?肯尼斯勉强自己又吸取了一些,发觉情况反而越来越糟糕,强烈的晕眩感冲击着他虚无的神经。
当肯尼斯从奥斯卡房里飘出来时,他发现自己灵体的颜色变得淡了些。
可恶,怎么会这样…… 肯尼斯蹲在地上,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越来越冷了,迪卢木多…… 肯尼斯第一次在灵体的形态里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危险,好像开启了某道自我保护的开关,肯尼斯无意识地寻找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当他在黑暗中发觉自己来到了那处所在,温暖、甜蜜,带着蜂蜜的阳光再次抚慰着皮肤,让他不由地发出舒服的叹息,好像浸入温度正好的温泉。
肯尼斯感觉意识清醒了些,他重新掌握了视觉画面,然后看到了被他压在身下的迪卢木多,自己正捧着他的脸,不知刚刚做了些什么。
好像无数巨石从天而降霹雳轰隆地砸到了肯尼斯的头顶。
肯尼斯抑郁地从迪卢木多身上飘下来,抱着脑袋坐在床上,考虑今后的自己是不是必须得把当日魔力的使用量控制在500以下。
啊,这种悲惨的日子就好像人生丧失了大半乐趣一样。明明就有无数道美丽的风景在海岸另一端,可是在航行的过程中却发现船底每天在固定时间进水,不得不挪用一半的精力去应对这场无止尽的灾殃。
肯尼斯苦闷地卷起腿,被未来的黑暗前景所打击,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身后的迪卢木多自睡梦中清醒,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